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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中录(出书版)》第7章

作者:侧侧轻寒 字数:2865 书籍:簪中录(出书版)

  “你不就是想要找个靠山,帮你洗血所谓的冤屈吗?”他毫不留情地一口说破,“刚刚昭王让你过去,你不是也有机会?”

  “跟着他,没有机会。”黄梓瑕面容苍白,眼中淡淡一抹浅碧色,却毫无迟疑犹豫,“我不需要一个栖身之所,更不需要安身立命,我需要重新站在阳光下,将我家所有蒙受的屈辱都洗去。”

  李舒白沉着一张脸,目光冰凉地打量着她。而她仰望着他,面容上除了哀求的神情之外,还有一种暗暗的倔强,如深夜的雾气,难以觉察,但分明就在那里。

  李舒白冷冷地哼了一声,转身向着水殿走回去。黄梓瑕跟在他身后,他没有回头,却也没有放缓脚步。

  到宫门口时,发现几位王爷都在等着与夔王辞行。听宦官们说皇帝几日后还要召集群臣一起为离宫内的山水题词联句,众人不觉都相视苦笑。

  等人都走了,李润与李舒白落在最后,李润难免叹道:“皇上真是宽心的人,如今藩镇割据,宦官势大,皇上却依然整日游宴作乐……”

  李舒白淡淡道:“皇上是太平天子,这也是他和天下人的福分。”

  李润笑一笑,说:“四哥说的是。”他的目光落在黄梓瑕的身上,那张温和柔善的面容上满是疑惑。

  李舒白问:“怎么了?”

  “这位公公,我似乎在哪儿见过似的。”他示意黄梓瑕。

  李舒白便说:“我今日也是初见,不如让她到你身边服侍?”

  “四哥说笑,刚刚九弟被拒绝过,我难道还自讨没趣么?”他笑着,眉间一点朱砂在笑意盈盈中更显潋滟温柔。

  黄梓瑕低头站着,她不是看不到垂手可及的安稳春日,只是她已经选择了最艰难的一条路,就不会再回头,苟且偷生不是她的人生。

  等诸王都走了,李舒白才上了车,黄梓瑕站在车门口,还在迟疑,却听到他的声音:“上来。”

  她赶紧上了车,靠着车门站着。

  马车缓缓行走。待离开了离宫范围,前后都是山野,李舒白抬眼看着外面的景象,冷冷地说:“我给你十天时间。”

  她靠着车门看着他,一声不响地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他把目光缓缓从窗外收回,落在她的身上,那一双眼睛如寒星般,明明里面没有任何温度,却深邃明灿至极,令她呼吸微微一滞。

  “今日午间,我们在建弼宫所说的那个案件,我给你十天时间,你有把握吗?”

  “或许。”黄梓瑕简单地回答。

  他靠在车壁上,神态悠闲:“现在,你有一个机会,可以洗血自己的冤屈,重获清白,当然,也能让你的父母冤仇得报,真相大白。”

  黄梓瑕略一思索,问:“王爷的意思是,如果我帮您破了这个案件,您就可以对我施以援手,帮我洗血家族冤仇吗?”

  “当然不是。”山路崎岖,他见她的身躯随着颠簸而晃动,便微抬下巴,示意她在自己面前的小矮凳上坐下,才说,“我有一件事,想要找一个人帮我去做,但你如今无凭无据忽然出现在我面前,叫我如何相信你的能力?”

  “我知道了。”黄梓瑕微微点头,“若我在十天内破了这个案子,才有资格得到王爷的信任。”

  李舒白微一点头,说:“至少,你要让我看到你是值得帮助的人,我没有那么多闲工夫,断不会去帮一个根本没有能力,只会口头上说说而已的人。”

  黄梓瑕坐在矮凳上,低头思索着,问:“刑部与大理寺人才济济,定然出动了众多人手在处理此案,王爷准备让我以什么身份去参与此事?”

  “我会直接带你去刑部,调查此案卷宗。”李舒白干净利落地说。

  “好。”黄梓瑕抬手一摸鬓边,将自己束发用的那根木簪拔了下来。簪子一离开头发,她满头的青丝顿时倾泻下来,披散了满肩满身。还带着半湿水汽的头发如乌黑的水藻,纠缠着半遮住了她苍白的面颊。

  她愣了一下,讷讷地将头发拂到身后,说:“抱歉,以前习惯了用簪子记号,忘记了自己现在是小宦官,只有一根簪子束着发……”

  李舒白微皱眉头,没说话。她低头抬手,将自己的长发握住,在他的面前将自己的头发挽成一个发髻。

  这个跋涉了千山万水却从未有过丝毫犹疑惧怕的少女,在这一刻,却不自觉地在他的面前露出一种羞怯的神情来。

  李舒白扫了她一眼,看见她低垂的面庞微微透出一种晕红。在这一刻他仿佛忽然察觉了,比他的手锁住她咽喉时还要深得体会到,面前这个人,其实只是一个少女,而且是一个十七岁,并不像她表面上显露的那么成熟冷静的少女。

  仿佛感觉到了他在打量自己,她默默地抬眼望了他一瞬。只这一流眄间,他看见她面容上极清朗明净的双眼,半遮半掩地藏在她的睫毛下,仿佛是融化了秋水的神韵,镶嵌在她桃花般的面容上。

  她的五官虽不是顶漂亮,却难得眉宇清扬,有着五月清空般洁净的灵秀。一种仿佛不解世事,又仿佛太过了解世事,显得与俗世有点隔阂的疏离感,在她此时茫然又警觉望着他的目光中隐约呈现。

  是个美人。

  他想起李润刚刚说的,对十四岁的黄梓瑕的印象。

  十四岁一举成名天下知的少女,如今已经长成了十七岁袅袅亭亭的女子。身负莫大的冤屈,受尽了天底下所有人的唾骂,却并没有被击垮,反而迎难而上,奋力去寻求真相,期望以自己的力量洗血冤屈,使真相大白。

  估计只看到她的模样,谁也不会相信,她就是黄梓瑕吧——无论是有着美名,还是背负恶名的那个黄梓瑕。

  黄梓瑕盯着他,摸了摸自己的脸,略有紧张与无措。

  “和通缉画像上的模样,十分相像。”李舒白将自己的脸转向一边,盯着锦帘上繁复纠缠的花枝,说,“以后,别再以这种模样出现在人前。”

  “是。”她应了一声,将自己的头发束紧,然而才问:“王爷还记得,之前他们说的案发时间吗?”

  他毫不迟疑,说:“正月十七,二月二十一,三月十九。”

  “今日是四月十六。也就是说,如果时间差不多的话,应该是到凶手快要动手的时候了。”她改用手指在车壁上缓慢地画着那几个数字,若有所思,“十天内,凶手该有动静。”

  “凭着这几个数字,你能在京城上百万的人中找出凶手么?”

  “不能。”她停下比划的手势,若有所思,“在不知道凶手特征和动机的时候,要在茫茫人海中抓捕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李舒白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她:“所以,你没有把握?”

  黄梓瑕的手指又开始下意识地在车壁画着,口中自言自语:“正月十七,死者老更夫,凶手留言:净;二月二十一,中年铁匠,凶手留言:乐;三月十九,死者四岁小孩,凶手留言:我……”

  “四方案,第一桩,京城正北,第二桩,京城正南,第三桩,城西偏南。”李舒白又随口说道。

  黄梓瑕若有所思:“按理,如果真是面向四方的话,应该是尽量寻找正北、正南、正西的方位,但第三桩却是在城西偏北,未免有点奇怪。”

  “或许是正西方位没有他的目标,或许是为了更方便地避人眼目下手?”

  “嗯,目前看来,一切皆有可能,但还不知道确切原因。”黄梓瑕说着,又掐着指头在那里回忆:“第一个死者为老人,第二个死者为壮年铁匠,第三个死者为孩童。”

  李舒白靠在锦垫上,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才徐徐说:“此事我曾问过刑部的推丞。其他两个老弱也就罢了,或许是死者要寻找一个最没有抵抗能力的对象下手,但第三个孩童,让我觉得最为奇怪——因为,那是一个已经冻饿得奄奄一息的四岁孩子,被父母抛弃在路边,过路人发现送来后,已经难以救治。就算凶手不下手,估计这个孩子也活不过那一夜了,然而这个凶手却偏偏潜入善堂,杀死了那个孩子,这岂不是多此一举吗?”

  “嗯,这确实是奇怪的一点。一个本就已经濒死的孩子,有什么必要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潜进善堂去非要杀一个临死的孩子呢?”黄梓瑕皱起眉,手指又开始无意识地在车壁上划着“常乐我净”四个字。

  李舒白看着她随手涂画的样子,只微微皱眉,他把目光转向外面隐约透帘而来的山水影迹,声音依然平静无波:“关于此案,就这么点线索,若你要在十天内破这个案子的话,关键在哪里?”

  “既然找不到前几次的线索和物证,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预测他下一次动手的时间和地点,以及目标。”黄梓瑕头也不抬,只望着自己的手指,慢慢地掐算着。

  “我也这样想。所以,若你有把握的话,我可以给你几天时间,和京城的捕快一起去调查此案——不过,你需要管好自己的头发,不能再让别人发现你是个女子。”

  “不需要。”黄梓瑕抬手轻轻摸了摸自己头上的簪子,转过脸看着他,神情虽然依旧凝重,但她的双唇已经微微扬起,露出自信而从容的一种弧度,“我已经知道凶手作案的依凭和原因,若我设想不错的话,凶手只要敢出现,我就能找出他将会出现的地方。”

  李舒白看她胸有成竹的模样,微微一怔:“你已经有把握?”

  “对,只需要王爷给我一本黄历。”窗外轻风徐来,缓缓从帘外透进,徐徐转动的日光照射进来,正笼罩在黄梓瑕的身上,照得她一身明透夺目,那双如同清露一般明净清澈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的李舒白,毫无犹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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