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页 薄情郎 26 二十六.入狱

《薄情郎》26 二十六.入狱

作者:郑媛 字数:4137 书籍:薄情郎

  “他若死了,整个太医院陪葬。”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心中一凛。

  然而放出这话的瞿卿,却丝毫不留停顿的时间,抱着傅怀歌急速掠出去。

  怀里的人明明身轻如燕,瞿卿却越来越感到无法负荷的吃力。傅怀歌微睁着眼,手无力地攀上瞿卿的肩,笑道,“本少是不是要死了……”

  “什么混账话!”瞿卿对上傅怀歌的眼,吼道。

  “你可曾想念过怀歌……”

  ……

  你可曾想过她陪你的那些日子?陪着你从尸体堆里摸爬滚打出来?

  你可曾想过她当年便是这般死的,甚至更惨烈?

  你可曾害怕过枕边人忽然抽刀断了你对权势的野心与渴望?

  你可曾做噩梦,日夜不得安睡?

  傅怀歌那张此刻温润虚弱的表情面具下,浮出了一抹真实的讥笑。

  “朕……”瞿卿避开傅怀歌的目光,沉沉吐出一口气。

  傅怀歌阖上眼,“本少下去后,会替你传达的……你是她的夫……”

  话音刚落,傅怀歌攀在瞿卿肩上的手,忽然就垂落下来,无力的晃了晃。

  好似承受不住风力的风筝,摇摇欲坠,然后忽然就断了线。

  瞿卿止步于太合殿顶上的一片红瓦上,胸口与呼吸剧烈地此起彼伏,仿佛要破开胸膛释放那股无法调解的压力。

  “蔚蓝!”

  隔着重重宫门,深深庭院,瞿卿忽然发出一声发狂的怒吼,震得停歇的鸟兽四散纷飞。

  栖梧殿内沉香袅袅,正在给常宁布针的蔚蓝忽然听到这声运足了内力的嘶吼,手头的针不由得颤了颤,刺出了晶莹的血珠。

  “疼吗?”蔚蓝急忙抽针,按住针眼,问半睁着眼的常宁。

  常宁抬眼,却不是看向蔚蓝。那双没有波动的眼向着半开半掩的窗口,缓缓地眨了一下。

  “我先出去了,圣上喊我想必有急事。”

  “不必。”

  常宁开口道,目光接着从窗口挪开,那扇窗顷刻间被破窗而入的人震得粉碎。

  听到动静的侍卫立马抽刀跑了进来,然而迎接他们的却是瞿卿的一声“滚出去!”,硬是将他们吓得面如土灰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蔚蓝微张着嘴,瞪大了眼,脸上的褶皱愈发清晰。

  “快,救他……”吼完了之后有些脱力的瞿卿喘着粗气,额角大汗淋漓,龙袍上也尽是暗淡不一的血迹。

  “是……”

  蔚蓝反应过来,帮着瞿卿将他怀里的人放到常宁床位旁特设的床榻上。

  瞿卿转身去看常宁。

  蔚蓝拿起帕子就要去擦傅怀歌的脸。

  就在此时,傅怀歌张开了眼。

  那双充满戏谑、销魂荡魄,宛如醇酒般醉人的桃花眼,灼灼地对上了蔚蓝错愕的眸。

  傅怀歌薄唇轻启,语出无声,“师娘。”

  哪知蔚蓝瞧见了傅怀歌那无声的“师娘”二字,原本错愕的表情立马一黑,手里的帕子竟直接拍到了傅怀歌那张柳眉凤眼的俏脸上,“啪”地砸得一响,傅怀歌脸上顿时如被抽了耳刮子一般疼。

  奈何顶着张帕子,她那表情再如何委屈,蔚蓝也瞧不见。

  蔚蓝一脸淡定的老手一挥,按着帕子在傅怀歌脸上瞎捣鼓。傅怀歌疼得连连抽气,却是全身绷得紧紧的大气也不敢出。方才那么完美的演技要是毁在蔚蓝这双丝瓜一样的手上,她给谁诉说委屈去?这会儿算是弄明白了,敢情蔚蓝因着阮真修那货爱屋及乌,恨乌及乌让她做了冤大头来着?

  “好些没。”隐隐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站在常宁床头背对着蔚蓝的瞿卿刚问出这句话,准备回头去看。

  “咳。”

  常宁一声轻咳,将瞿卿转到一半的脑袋又咳了回来。从常宁的角度看去,正好能看清与他同一方向躺着的傅怀歌,紧紧抓着床榻边恨不得撕碎它的纤纤玉手。

  “看来得叫蔚蓝再给你配些药。”瞿卿叹口气,疲倦之态尽显。

  一连几日给常宁灌输真气,几乎没合眼。好不容易常宁稳定下来了,西胡与东楚又闹上那么一些烦心事。战场杀敌还好说,帝王术、治国论,他还真不太通透。正事没解决,傅怀歌她哥哥又出了事……

  瞿卿头疼地揉揉脑袋,感觉头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圣上。”蔚蓝小声唤道。

  “如何?”瞿卿转过身,看了看床上躺着的傅怀歌。

  平坦的胸膛上绑着厚厚的白布,隐隐还浸出了血迹。脸上的帕子已经给蔚蓝拿开了,傅怀歌那张巴掌大的脸比之前红得更甚,红得不太健康,仿佛给人□□似的。虽不再像在剑庐时见到的那样瘦削,但还是不够丰腴。

  “都是皮外伤,未伤着筋骨,大抵是痛晕过去了。还好也是练家子,底子好,养上几天就无碍了。”

  瞿卿习惯地皱了皱眉。

  “圣上,外面那些跪着的御医就不用再传进来了,臣一人看得过来。”蔚蓝诚恳地道。

  “那群废物。”瞿卿丝毫不掩饰言语中的烦躁,猛地一挥袖,道一声“交给你了”,便向外去了。

  栖梧殿外立即响起了嘈杂的恭送声:

  臣有罪。

  臣罪该万死。

  圣上息怒。

  恭送圣上。

  蔚蓝挥挥手,栖梧殿的宫人会意,将门给关了个严实,便退下了。

  “蔚大人,烦劳您出去一下。”傅怀歌支着身子坐了起来,笑道,“我有话要同常大都督说。”

  “他……”

  他是瞿卿的人!

  蔚蓝瞪着傅怀歌,眼里有些冒火。

  “劳烦了。”傅怀歌再次道。

  “你……”

  你不怕他杀了你?!

  蔚蓝上前一步,眼都给瞪圆了。

  傅怀歌轻轻的摇了摇头。

  蔚蓝松了一口气,摆手妥协道,“我在偏殿,有事喊我。”

  “好。”傅怀歌答得干脆。

  蔚蓝走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栖梧殿内只剩下常宁与傅怀歌两个人。两人所处的方向皆是同向,床铺紧一步之遥。傅怀歌已经坐了起来,侧过身,将小巧的脚吊在空中,纤腰一束,玉腿轻分,面对着常宁。

  “常宁。”

  傅怀歌抿着嘴,眼带笑意,暗红色的眸子如开在二月的山茶花,明媚动人。

  “别笑。”常宁别开脸,长长的睫毛打下一圈阴影,看不清真实的神情。

  “嗯?”

  傅怀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屁股向前挪了挪,伸长了耳朵去听。却忽然听到常宁接下来那句听不出任何感觉的“恶心”,唇角的笑容突然就僵在了脸上。

  恶……恶心?

  傅怀歌伸手抚上自己的脸,描摹自己的笑容,不对啊,笑容正好标准,弧度饱满得刚好,眼神也很到位,怎,怎么摸也不觉得恶心啊……

  听到这句话的神兽大人昏也装不下去了,两只小肉爪捂着嘴拼命笑。

  傅怀歌两眼空洞,腾出一只手冲神兽大人那脑瓜子上猛地弹了下去,神兽大人立马抱头边窜边乱叫。

  “恶心?”傅怀歌语气十分不可思议。

  “嗯,恶心。”常宁偏过头来,正好与傅怀歌对视,语气毫无波澜,那表情也没有一丝波动,面部的结构简简单单,清清楚楚,完完全全就是最具有权威的说服力。

  傅怀歌深呼吸,深呼吸,不断告诫自己,常宁这个一根筋的人没有审美观,别置气,别置气。这么一想,唇角感觉便更僵了。

  于是常宁再次将头别到另一方,阖上眼,道,“很恶心。”

  傅怀歌黑下脸猛地一捏床板,捏得它咯吱一响,仿佛经受不住要崩裂一般。

  却恍然看见床上那个单薄的少年,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中,侧着脸庞,定格在那个方向,细碎的额发轻轻的靠在额间,阴影下的眼神失了焦。

  傅怀歌的心里蓦地一疼。

  她衬着身子,挪下了床,正好站到了常宁的身旁。

  然后伸出手。

  一如好多年前。

  遇上那个浑身脏兮兮,瑟缩在自己世界里的单纯无知少年,因着自己一时的决定,将白纸的一生贡献给了肮脏的官场。

  感应到傅怀歌的靠近的常宁,从自己的世界里抬起头,正好便看到递到自己眼皮下那双纤长白皙的手。

  手背仿佛是上好的和田玉,看得清细细的纹理,却异常叫人觉得舒心。手心隐约能看到微微渗出的微汗,隐匿在纹路之中。

  烛光打在那双手上,温柔而协调。

  只是不是原先那双手,原先的那双手满是厚厚的黄茧与深浅不一的伤口,但能包容很多,他的手明明比她的要大上许多,她每次却执意要握着,握住了便笑,笑起来眉眼都是弯的。

  “你愿不愿意跟着我。”傅怀歌勾起唇角,笑容点点,等待着常宁的那声“嗯”。

  常宁在傅怀歌的手上停留片刻,两眼一闭,动也不动,道,“不愿意。”

  傅怀歌的笑容再次僵在嘴角。

  不是应该“嗯”吗?

  不是应该“嗯”吗?!哪里出岔子了?

  正当傅怀歌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常宁给出了最直白的回答:“很恶心。”

  神兽大人再次笑倒。

  傅怀歌讪讪地笑了笑,看着自己的手。她理解常宁说的是笑容,只是,只是这又与跟着她共事有什么关系?

  “你的笑,不如她。”常宁接着简单地将这句话抛出来。

  你的笑,不如她。

  因为她的笑,无忧无虑,简简单单,如花般的美丽。在这个少年最无助的时候,在他心底种下了他自己也无法察觉的痕迹,在最美好的季节里绽放开来,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绚烂。

  因为她此时的笑,并非发自内心。里面包含了太多狠辣,太多血腥,太多虚假,包含了数千条人命血债。复生后的傅怀歌为了演好这个未完的故事,为了复仇,不断去练习那种漫不经心的笑,演成了呼吸一般的存在。她也保持得很好,至少大多人看来,这样的笑让人不敢轻视,甚至形如面具,是最好的遮掩工具。

  只是如今叫常宁一句话点破,傅怀歌渐渐放下唇角的弧度,渐渐就要垂下自己伸出去已经发酸的手。

  不料一双更加宽厚的手忽然就覆了上来。

  厚厚的茧在傅怀歌的手中摩挲,有些冰凉,不同于自己微汗的手。

  傅怀歌一怔,那双暗红的眸子里隐约生出了些水汽,“本少可不是断袖。”

  “嗯。”

  这声“嗯”总算千呼万唤死出来了,却嗯得不是时候。

  常宁收回手,闭目养神。

  傅怀歌悻悻地摸着鼻子,道,“你怎么又改了主意了?”

  “监视你。”

  傅怀歌给气得一阵语噎。

  神兽大人再二次笑倒。

  次日清早,睡醒的傅怀歌懒散的伸懒腰,刚伸到一半,惺忪的睡眼里忽然就闯进来了瞿卿的身影。

  傅怀歌一怔,“你不上朝?”这一句下意识的就问了出来。

  “大胆!”魏诰魏公公一不小心也下意识地将憋在心底的话给放了出来,刚放完就后悔了。

  只见常宁与瞿卿的眼神一致地扫了过来。

  床铺上衣衫不整还裹着厚厚纱布的傅怀歌,亦看了过来,恬然的笑容里狡黠得让人难以捉摸,明明看上去很简单,却让魏诰心里极其寒冷。

  “国,国舅爷……”魏诰很不争气地跪了下来,跪得抖抖索索凄凄惨惨。

  “下去。”瞿卿开口道。

  因为是身边伺候的老人了,总不能让傅怀歌新官上任第一天就拿他开了涮。

  “是,是,奴才遵旨。”魏诰也是个明白人,当下顺着瞿卿给的台阶退了出去。

  待魏诰以及身后的宫人都退了出去后,瞿卿才露出一丝放松的样子。

  “如何?”瞿卿问道。

  “臣用了很多珍贵药材,好在国舅爷的身子底扎实,再调养调养就好。”蔚蓝端着一碗浓黑浓黑一碗清清淡淡的药立在瞿卿身边,两眼却盯在傅怀歌身上。

  岂止是扎实?睡了一晚上傅怀歌胸口上的伤口只剩浅浅的疤了,也不知道傅怀歌那是什么体质。她怕瞿卿起疑心,还扒心扒肝地去药房领了不少珍贵药材,却全拿去浇花了。

  然而现在瞿卿要来看,吃药这一关肯定得过,是以蔚蓝再次扒心扒肝准备了好东西,特地拿来伺候傅怀歌。

  眼见着蔚蓝那抹恭谨下的笑意,傅怀歌心头忽然凉了几分。

  “你先出来一下。”瞿卿吩咐道。

  “是。”蔚蓝打了个眼神,将两碗药交给门口的宫女,示意她去递药,便追着瞿卿离开了。

  那宫女一直负责打扫栖梧殿,自开国皇后死去之后,常大都督因着身份特殊,就在栖梧殿住下了。

  常宁是个不易亲近不爱多话的主子,她的工作简单而无聊。而现在又多出个身份不一般的国舅爷,小宫女那心思便弯弯曲曲拐了好几十个角。

  傅怀歌两眼盯着小宫女碗里的药,心里直打鼓。想了想,竟直接掀了身上的薄毯子,跳到小宫女跟前。

  小丫头一抬头,就对上了傅怀歌那双绝世无双波光潋滟的眸子,顿时那个心花怒放的羞红了脸,嗫嚅道:“国,国舅爷……您,您……”

  “我来吧。”傅怀歌眯起眼温柔一笑。

  小宫女一呆。

  “去呀。”傅怀歌再次提醒道。

  小宫女脸又红了红,真活像八月的西瓜地被剖了一片似的,透红透红,“是,是,奴婢告退。”

  傅怀歌看了看手里的药,掂量了一番,仰着头一口气将那碗清清淡淡的药喝了下去,然后背着常宁将那碗浓黑浓黑的药倒进自己喝空了的碗,狡黠一笑。

  “常宁,给,你的药。”转过身时,傅怀歌已经抹开了笑意,正儿八经地将药递给了常宁。

  常宁接过药,一口喝了个精光。

  傅怀歌拿着自己的碗,暗红色的眸子锁在常宁那张完全没有任何反应的脸上,心里奇道,难道是自己多心了?师娘没拿黄连这些药来整自己?

  这厢傅怀歌还在思索,那边蔚蓝已经进了门。刚进门就看到拿着碗傻站着的傅怀歌,以及同样端着喝得精光的碗的常宁。

  蔚蓝一个眼尖,瞧准了常宁碗里发黑,有些黑得不正常,那双老眼立马盯上了傅怀歌,二话不说上前将她扯到了门口,咬牙低声道:“你的药给常宁喝了?”

  “咳,他比较需要进补。”傅怀歌讪讪一笑,道。

  “你知道你那碗是什么药吗?!”蔚蓝的牙咬得更深了。

  “补药?”

  蔚蓝胸口一起一伏,恨不能咬碎了银牙,声音低到不能再低,却叫傅怀歌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那是给你调经的药!”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粤语 陕西 台语 辽宁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回到书页 下一章 > 错误反馈

设为首页加入收藏保存桌面网址发布会员中心留言本

Copyright © 2024-2025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