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惊天密谋
张曦快速捏了个小雪团,然后朝宇文赞的太阳穴扔去,手法熟练,几乎倾刻间就让人产生了晕眩,宇文赞昏过去前睁大眼睛犹不敢置信,毕竟已经有大臣听到动静,从太极殿那边赶过来了。
后面的小冯,想阻止都已经来不及了。
张曦犹不放心,防止他醒过来,抬手朝宇文赞的后颈又砍了一下。
在内侍小冯开口前,张曦跪在雪上伸手扶住宇文赞,大喊道:“不好了,陛下受了伤,昏过去,快去请周典御过来瞧瞧。”
“快去那边看看。”
“陛下……”
一前一后,两拨人走了过来,提着宫灯,瞧着一人是广陵王宇文鲜,另一人是光禄寺少卿沈充,看到沈充,张曦略放下心来。
沈充是顾家祖母沈氏的族弟,张曦对他有所了解,这个人拥护新政,在朝堂上是阿耶的忠实追随者。
“陛下,陛下。”宇文鲜不顾年老体迈,甩开宫人,冲过来,满脸担心地望向地面上的圣上宇文赞,“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华阴县主……”
极戏剧化的一幕,早已看得目瞪口呆的内侍小冯,这会子回过神来,只是他刚开口,就让张曦给打断,“回大王,地上雪打滑,我差点摔了一跤,陛下为扶住我,摔倒受了伤,昏过去了。”
“胡说……”
张曦不给小冯说话的机会,转头对小冯喝斥道:“没看到陛下昏过去,还不快让人去叫御医。”
“对,你快去请御医。”宇文鲜急忙附和。
紧随而来的沈充忙开了口,“把肩舆抬过来,先把陛下抬回殿内,这外面天寒地冻的,别冻着了陛下。”
“对对,快快快。”
瞧着广陵王宇文鲜全副心思都在圣上宇文赞身上,张曦退后了两步,转头望向已气得怒气冲冠的内侍小冯,只听他对身边的内侍咬牙切齿道:“还不快去请周典御来太极殿。”
话是对身边内侍交待的,目光却是对着张曦。
恶狠狠地盯着张曦。
看来,他和陛下,都小看了这小娘子。
竟敢对陛下手,还竟敢胡说八道,他怎么敢,当他们这些内侍都是摆设嘛。
再等等,等人多些,他一定要把真相说出来,辩驳清楚。
谁知,还有更让他震惊的事。
就在这时,只见张曦伸手朝自己太阳穴弹了一下,然后直直地昏了过去,可恶的嘴角竟还带着一丝嘲讽。
好似在讽刺他们主仆俩白费心机。
并且,张曦没让自己摔倒在地,旁边的陈荷在她摔倒时,适时的扶住她,急切的叫唤声,又响了起来,“小娘子,小娘子……”
这一昏过去,现场一片人仰马翻。
亦来不及问原因,赶紧把人带回殿内,赶紧让御医瞧瞧,看看是否有碍。
小冯急得嘴上都快要冒水泡了,张曦昏了过去,这个时候,也没人来关注原因,他只得跟着过去,刚一脚踏入大殿,杨中侍就让人把他带下去了。
他还没开口,就被封了口,心里暗道一声完了。
——*——*——
张曦醒过来时,已是后半夜。
她一动,趴在床榻边的胡月惊醒了过来,“小娘子醒了。”
张曦喊了声阿姆,“你怎么进宫了?”她今日进宫,只带陈荷,胡月在宫门左掖门外等候。
“听说小娘子受伤了,今晚不出宫,娘娘让奴婢进宫来服侍小娘子。”胡月说着,伸手替张曦掖了掖被子,“小娘子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御医在外面候着,要不要让他进来给小娘子瞧瞧?”
“不用,我没事。”张曦回道,她本来就没事,昏过去,只是为了争取时间,更是为了不欲给小冯大庭广众之下辩解的机会,难不成,让她和他一个内侍去对峙。
可受伤的宇文赞,流了那么多血,肯定伤得不轻。
她要是醒着,必定少不了一番询问。
所以,她昏过去,她留下来的那句话,就成了最好的原因,沈充一定听到了,而陈荷不善言辞,她几乎不会开口,这样一来,小冯说再多,也是他一个人在唱独脚戏。
就算有人相信他的说辞。
在她和宇文赞都昏过去的情况,就显得特别苍白,一个不好,还会担上护主不力,推卸责任的罪名,而阿耶不仅不会让她背负罪名,还会追究小冯的责任。
张曦没有问胡月后续的情况。
不过,她所料不差,次日一早,杨昭训跑到光华殿,就问了起来,“你们昨晚怎么摔的?表兄胳膊都断了,昏了过去,你也昏了过去,都差点要急死了。”
“下了这么多天雪,地面都结冻了,硬梆梆的,你去摔试试,看会不会受伤。”张曦说完,又问道:“你去看了陛下没,他伤得怎么样?”
杨昭训一听这话,就有点萎靡不振,“去了,表兄为了救你,受的伤很严重,胳膊肿得老高,周典御说了,三个月不能动,还有小冯,因没有保护好表兄,让杨中侍给杖毙了,表兄今早醒过来,发了好大的火。”
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但张曦脸色微变,“昨日是大节日,怎么见血了?”
“后半夜杖毙的。”
各为其主,各自为谋。
宇文赞做的事,小冯也参与了一半,这样的结果,早在预料之中,在那一辈子里,小冯也是让杨中侍下令给杖毙的,只是没有这么早。
张曦虽然不喜欢他,但没想过要他的命。
昨晚上的事,宇文赞想用一出苦肉计来陷害她,坐实她飞杨跋扈、目无圣上的名声,想以蔑视皇权、纵奴行凶来给她定罪。
若是一旦让他得逞,她或许最终能脱罪,但陈荷肯定是活不成的。
他是算准了,一个奴婢,她阿耶不会去费心思。
昨晚上死,恐怕不只小冯一人,跟着宇文赞的人,甚至给她抬肩舆送她出宫的内侍,未必能幸免,都牵连上,丢了性命。
小冯的死,宇文赞必定算在她的头上。
原本就恨她,这会子宇文赞怕是更恨了。
看来,这宫里,她以后还是少来,顾青云那边,她也得想个法子,让宇文赞没法召他进宫才好。
有同样心思的,还有张婴。
张婴走进来,和小女儿张曦说的第一句,就是,“阿耶先送你出宫,你以后别再进宫了。”
“喏。”张曦脆生生地应一声。
“头还晕不晕?”
“已没事了。”张曦有点心虚。
张婴看得分明,只觉得哭笑不得,所幸,昨晚是让周典御过来看诊的,也所幸,杨中侍利落地出了手,不然,还不知会闹成什么样。
张曦跟着阿耶出宫,这一回,不知是阿耶忘记了,还是什么别的缘故,竟然没让她去弘德殿给杨太后请安。
“回瑶光寺,昨晚上宫里的事,就别和你阿娘说了,免得她担心。”张婴送了小女儿上马车,叮嘱道。
张曦点头,“阿耶,你就不问问我,昨晚发生了什么?”
张婴听了,狠瞪了眼小女儿,“你昨晚不是都说了,还有什么好问的。”顿了顿,又交待道:“事情都过去了,就别去想了。”
杨中侍审问了冯内侍,事情的大体情况,他已经从杨中侍那里得知了详情,听后,唯有庆幸,幸好小女儿还不笨,反应灵敏。
至少保全了自己。
他没料到,圣上宇文赞会那么恨他,不仅把主意打到张曦身上,还想着毁了张曦。
这是他绝对没法容忍。
有什么尽管冲他来,他都能接受,他还会看重他几分。
但不该对他女儿动手。
送走了小女儿,张婴没有立即回宫,先回了尚书府衙,接近年底,整个尚书省都很忙,再加上年底开科取士的考试,最近都有人提议,要不要更改考试时间,定于来年二三月,这要一来,吏部的事务也能松泛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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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婴回宫时,宫门都快要落锁了。
“我还以为你今日不来了。”弘德殿东暖阁内,杨太后望着走进来的张婴,嗔怪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年底这几个月,尚书省都比较忙,”张婴脱了身上的大氅,才进暖阁内,一阵热浪扑来,冲去了一身寒意。
杨太后对杨中侍说道:“你先下去,在外面看着。”
一听是有话要说,杨中侍忙地应声唯,出帘前,朝着张婴挤了下眉眼,让他自求多福。
张婴想着杨中侍晌午的时候,派人递给他的消息,就忍不住伸手去掐眉心,迈步走到杨太后旁边的坐榻下,跪坐下来,先问道:“陛下那边怎么样了?”
“今日发了一天的脾气,听说刚刚才停歇。”杨太后满脸倦色,这个儿子一直在挑战她的耐心,她实在没有多少耐心去应付他。
又说道:“等过些日子,我打算带上他,一起去灵山汤池,这一去,我打自在那边待上半年,等孩子生下来,再回宫,洛京这边的事,全部交给你。”
“你倒是心大。”
杨太后轻笑一声,“五郎,我信你。”
张婴移开了眼,“你不该这么冒险,生下这个孩子,代价太大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珍娘,你没必要把自己置于危险之境。”
“那五郎,你会让我死吗?”杨太后紧盯着张婴问道。
“我不知道,”张婴移开眼,“你一向是除了你自己,不相信旁人,这样很好。”
“可你是我腹中孩子的父亲,而我想生下这个孩子。”
张婴沉默了下来。
又听杨太后说道:“宣政殿有位美人,已经怀有身孕了,我会带上她一起去灵山汤池,等孩子生下来,我会给她个名份,然后再把我们的孩子放在她名下。”
饶是已得杨中侍的提醒,张婴听到这话从杨太后口中说出来,还是吃了一大惊,伸手揉了揉眉心,斟酌着话语,“孩子放在圣上名下,差了一辈份,有违人伦,而且我的孩子,我不希望生在皇家。”
“既然决定把他生下来,我不求他大富大贵,只希望他一生能平安康健。”张婴又喊了声珍娘,转头望向杨太后,“要为这孩子打算,我希望你能听我。”
“把孩子放在杨国舅名下,托妾侍出生,今后就像新平一样,你接进宫抚养,有新平这个旧例在,旁人也不会起疑心。”
杨太后听了,皱了下眉头,“阿兄没有妾侍,况且,阿兄我不同意我的孩子是庶出。”
“最终都是你来养,嫡出庶出有什么关系,不过是一个名头,再者,我记得,你三弟内宠较多,又没有儿子,是最好的人选。”
张婴劝道:“不管以后怎么样,至少在孩子生下来之前,尽量能低调就先低调,以后孩子在你身边养,你想怎么宠,还不是由你,就像新平一样。”
杨太后还是有些不乐意。
张婴叹了口气,这一天内,他感觉,好似把一年的气都要叹完了,“你三弟妇出身董家,董家已没落,她又没有儿子旁人,你和她打过交道,对她较为熟悉,那你自己考虑把握一下,她那个人,是不是可以商量这件事。”
“这件事能隐瞒的,尽量隐瞒,能少一人知道,尽量少一人,但杨家是你母家,与你荣辱相系,你调一下人选。”张婴退一步道。
杨太后带陛下去灵山汤泉的事,要隐瞒下来的,是一件大工程,同时,这一去就是大半年,洛京的维稳,同样很重要。
如一朝不慎,很有可能死无葬生之地。
今日彭城王宇文浩还来尚书府衙,打听昨晚的事,那个老匹夫,估计已看了了端倪。
接下来的压力,张婴连他自己都没有把握,他能不能顶住。
生与不生的区别,大约在于,是将来可能出事,还是现在就出事,他相信,杨太后发起疯来,绝对会不管不顾,而将来可能出事,至少在还在他的可控范围内。
眼下,张婴只能这么说服自己。
“我大嫂秦氏是绝对不行,老二老三家的,我再考虑一下,明儿我会召她们进宫一趟。”杨太后一时还拿不定主意,更为主要的是,她一开始,没想到把儿子放到兄弟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