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先党吓得想逃,这时,只听朱中华叫道:“杨师兄,接棍!”
说着将杨先党的熟铜棍扔了上来。杨先党伸手一接,抄棍在手,胆气也壮了些,又听得雷松喊道:“猴子,你一向不是胆大包天吗?怕他怎的?不能丢了峨眉派的脸哪,揍他!”
听了雷松这话,杨先党也不好意思开溜了,陡地扬棍大喝声道:“管你是黑无常还是白无常,来吧,打了再说!”说着将那二三十斤的大棍抡起,呼地朝黑无常头顶劈下来。
黑无常本名叫范伯魁,背后斜插一对锋芒耀目的护手双钩,见杨先党大棍砸来,他既不拔双钩遮挡,也不跳避躲闪,依然神情冷漠的站着望向前方,甚至好象连看都不看杨先党。
但等对方大棍砸下来时,只见他的身形微然而动,大棍砸到哪里,他身体相应的部位便稍为收缩了一下,恰恰让开大棍后又迅即恢复原来姿势,不仔细看就似完全没有动过一样,但就只这么微微一动,却又砸他不着,可真邪门!
杨先党见没砸着黑无常,还以为是自己眼花砸偏了呢,抽回大棍,嗨的一声又再砸打过去。只见黑无常身子微微一扭,依然没砸着人家,倒把擂台木板砸出个碗大的洞来,这才知道原因所在。双手用力就势一挑,撩其双脚,心说看你这次还能闪得开吗?看你能不跳?
怎知黑无常就是有这样的能耐,依然不跳不躲,杨先党的大棍扫到时,他的双脚就如人家扭秧歌似的一弯一扭,恰好避开棍锋,迅即又笔挺站立着,其动作反应之怪异快捷世间罕见,让胆大包天的杨先党看得头皮发炸,方知自己遇到平生最强最难以应付的对手!
骤感压力的杨先党旋身抽棍,身体转了一圈后横棍拦腰扫出,势道比前更快更猛,棍风呼啸,直有横扫千军之势。
直到此时,才听得黑无常说了一声:“来得好!”随着话落,但见他腰身突地向后一仰,熟铜棍贴腰扫过,他的右手却如影随形,蓦地一探,向杨先党大棍抓来,亏得杨先党力大劲足,舞得也快,才没有给他揪住棍尾。
黑无常一把没能抓住,似也感到有些出乎意外,噫了一声,竟是肆无忌惮的晃身直进,右臂暴长,蓦地挥手向一弹;杨先党也不甘示弱,自知空手无法与人家争雄,斗这个鬼谷黑无常还得靠棍棒说话,双手动处,搂头就是一棍劈出,劈他脑门,心说你弹我一下,我劈你一棍,看看谁吃亏?
黑无常显然不愿意做这样的亏本生意,疾忙仰身闪开,同时,长腿如风,电射踢出一脚。杨先党劈他不着,敌人长腿又踢到,此时棍招已放尽,无法撤棍回来再行攻敌,只得就势用势,将棍头向上挑起,击打敌人来腿。
这黑无常说他招式怪绝果然不差,见杨先党大棍挑了上来,他的左腿蓦地一弯,既不攻敌也不撤回,反将大棍夹住,嘴角冷蔑一笑,就要伸手来夺棍。
杨先党大棍一下被他右脚夹住,用力一抽抽不回来,眼见黑无常就要将他大棍夺走,心中一急,一口浓痰脱口而出,如子弹般冲他面门疾射过去。
黑无常没想到杨先党有此一着,心中一怔,头一偏,让过浓痰,夹着熟铜棍的脚不由得松了一松;杨先党吐痰攻敌,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见他腿一松,趁机将大棍抽回来,托地跳后三尺,将大棍呼呼抡开,以快打快,再也不敢让黑无常近得身来。
杨先党不敢让黑无常近身,黑无常显然也不愿多耗时间,但他自恃身份,却也没取下他的双钩来与杨先党对打,心说你不是要以快打快吗?我也快给你看!
想着时身子一晃,身形突似水蛇般的在擂台上游走起来,滑溜异常,却又快捷绝伦;随着走动,他的双手也不闲着,边走边左发一拳,右发一掌,东抓一把,西挠一下,招式极尽怪异之能事,往往从你想象不到的方位进招,唬得“臭屁猴”杨先党心头卜卜跳,更是将一条熟铜棍舞得风雨不透,幻出千百条棍影牢牢遮住全身,不给无常鬼手以任何可乘之机。
这黑无常可也真够有能耐,在如山棍影里,他以一双肉掌相持不但丝毫不落下风,还将杨先党打得连连后退,有好几次差点就把对手逼得掉到台下去。
好在杨先党平生以打架为乐,大小战仗经历无数,没来峨眉山之前,就曾跟他人学过武艺,不知打过多少架才到峨眉拜无为掌门为师的。
到峨眉山后受到约束,虽然不能似以前那样整天到外面去打架了,但沉下心来学艺后,本事还是长进了不少,尤其是两年前他们师父的掌门人位置被侯霸天恃强夺去之后,受到刺激的峨眉弟子们更自刻苦练功,誓要助师父将掌门之位夺回来。
后来果然如愿以偿,靠着陈浩云的惊天逆袭一举将侯霸天击败赶走,他们师徒又得重聚峨眉。重掌峨眉的无为道长并没有被胜利冲晕头脑,为了防止侯霸天再行反扑,除了自已加强内功的修炼外,对弟子们的练功要求也更严格,并且因材施教,将自己一身修为以及临阵经验几乎毫无保留地传给了弟子们,所以短短几个月间,弟子们的武艺大都精进了不少。
此际杨先党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虽落下风却还不至一败涂地,这与半年多来无为、无悔二老道的辛勤传授,以及杨先党本人的应敌经验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但杨先党虽然顽强,无奈武艺终究比人家差了一大截,一时虽没被打下擂台,也没受重伤,身上衣裳还是被黑无常抓破了几处,脸上亦被划出两道血痕来,一时,己到了岌岌可危的境地!
蓦地,黑无常一声怪啸响起,啸声中杨先党两手一空,熟铜棍已江山易主,被黑无常以空手夺了去。黑无常夺了杨先党的熟铜棍,鹰目枭闪,嘿嘿一声冷笑,看着失魂落魄的杨先党,就想举棍将他击杀。
突然,只听台下一人叫道:“黑无常,你敢伤我师兄?我陈浩云到了,还不拿命来!”
黑无常陡然听到“陈浩云”三字,心头砰的一跳,如遭蝎噬般,可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陈浩云单枪匹马,打得鬼谷群魔鬼哭狼嚎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每每看到身穿白衣的少年都疑是陈浩云,心中好一阵惊怕!
此时听得陈浩云到了,焉能不惊?急转头看时,只见一个白衣胜雪的少年,正自人群中翩然飞身跃上台来,那少年手握长剑,可不正是“陈浩云”是谁?
黑无常脑袋嗡的一响,哪里还敢再伤杨先党?顺手将熟铜棍往台上一掷,身形如电向左侧看台扑了下去,叫了一声:
“风紧,扯呼!”
带着几人如飞逃去,片时消失无踪。
台下观看人群有些听过陈浩云事迹的也是一阵骚动,连台上设擂村姑也是眼睛一亮,双目一瞬不瞬的盯着白衣翩翩的“陈浩云”,目中充满了景仰之情。
杨先党险些命丧黑无常范伯魁手底,看着突然现身的白衣少年,拍了拍胸口,小声道:“蒋科,蒋师弟,幸亏你及时上来吓走无常黑鬼,不然我就没命了。对了,蒋师弟,刚才你去哪了?干嘛不早些上来将恶鬼吓走?”
飞身上台的白衣少年正是假扮陈浩云的蒋科,这蒋科长得细皮嫩肉的,苗条轻盈,活似个姑娘,身材相貌颇似陈浩云,不知内情的人往往被他瞒倒。
但蒋科练功可就没有陈浩云那么刻苦了,这人有些爱偷懒,武艺一般,轻功倒是出类拔萃,在众师兄弟当中可排在前五六名,无悔道长常笑骂他:“蒋科你这小子练功不积极,打架时打不过人家就靠着轻功好逃命呀?”说得蒋科一张粉脸白里透红,更似个娇俏貌美的大姑娘。
蒋科也拍拍胸口,看来他对这凶神恶煞的鬼谷黑无常也心存畏惧,说道:“哎,别说了,不知吃错什么鬼东西了,闹起肚子来,这不还没拉完呢,便被梁师兄将我拉了来,说快些兴许还能救你一命,慢了你可就没命了,果然真是如此,唉,好险!”
杨先党捡回一命,又自耍贫嘴道:“哦?这么说来我杨先党的人缘不坏呀,这么多人关心我。”
蒋科故意气他,白了他一眼,说道:“臭美吧你,谁关心你了?大家不过是看在你钱多,一路上吃你的喝你的,这才救你一命,不然,哼,懒得理你!”说着装出一副不屑的神情。
杨先党听了心中一凉,喃喃道:“哦,原来你们关心的只是钱不是我呀?唉,难怪有人说人情薄如纸呀!”
说完想了想,忽又笑道:“不对,你们若不关心我,那又何必救我?我死了那些金银不就全都是你们的了吗?哈哈,看来我杨先党还是有人关心的嘛。”说着拽起他的熟铜棍,跳下了擂台,屁颠屁颠地去找关心他的师兄妹们去了,只留下蒋科在擂台上。
蒋科见杨先党跳下擂台,转头看了那村姑一眼,正想跟着跳下,这时忽有一人飞窜上来,拦住他道:“陈大侠且慢下台!”
蒋科一怔,抬目看去,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青衣劲装大汉站在他面前。那大汉右目已眇,只剩左目,一手正拦住他的去路,不由问道∵“阁下何人?因何拦我?”
那劲装独目大汉背上斜插一把长刀,一手拦住蒋科,独目枭闪,转身面向台下观众大声道∵“在下久慕白衣少年陈浩云的英名,对于陈少侠的旋风神掌更是敬羡万分。无奈一直无缘拜见,幸喜今日天赐良机,让在下得以一睹少侠英姿!”
说着转向蒋科道:“陈少侠,在下有一不情之请,不知少侠允否?”
其实这人是听到蒋科与杨先党的谈话,知道这是个假冒的陈浩云,方才上台截住蒋科如此说话的,单从其语言举止上来看,明显的动机不良。
蒋科见这人拿腔作势的说出这些话来,心中隐隐觉得不安,面露不悦之色,想说自己是陈浩云也不是,说不是也不是,只得含糊说道:“唔,好说好说,有何请求?说吧。”
说着背负双手,抬头望天,装出一副恃才傲物的姿态来,想在气势上震慑对方,让这独目汉子“知难”而退,阻止他的过分要求,免得自己这个冒牌货穿帮了。
蒋科怕什么偏偏这独目大汉便提什么,只听他大声道:“武林人物都知道陈少侠旋风神掌厉害,天下无敌,但请少侠为我等一展神功,如何?”
台下人群听说了,也跟着叫“陈少侠”为他们展示神功,特别是些怀春少女更是叫得起劲,目中流露出无限崇拜渴盼神情。
蒋科一听,心说可真是要命,怕什么便来什么,连台下的黄丽丽等人也替他着急,没想到有人会提这种要求。
唉,都怪杨先党,上台打擂捅出这么个篓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