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768．木桥溪水库

　　768．木桥溪水库

　　凡是在峡州的那条南正街长大的孩子没有不认识那个长得很好看、很秀气的冯姨的。不单单是因为她是舒云翔的妈妈，也不单单是因为大帅哥是南正十雄的老幺，而是因为冯姨在南正街和二十四号楼的时候对所有的孩子们都很好，家里来了不论是谁家的孩子，都会一视同仁，好吃好喝的和舒云翔平均分配，而这一点给孩子们幼小的心灵会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以至于马长喜会在被评为年度慈善人物会上既不感谢领导，又不感谢同仁，也不感谢张圆媛，而单单感谢冯姨呢。

　　那些孩子们不会管舒云翔的爸爸是不是和舒云翔同一个血型，也不会管舒云翔究竟是谁的孩子，他们只知道冯姨是一个好人，对他们每一个人都很好。虽然冯姨后来从二十四号楼消失了，可是那些孩子这么多年偶尔还是会记得冯姨的那张灿烂的笑脸，但绝对不是谢东唱的那一种："常常的想现在的你，就在我身边露出笑脸，可是可是我却搞不清，你离我是近还是远，但我仍然仍然相信，你和我今生一定有缘，于是我就让你看看我，一往情深的双眼……"

　　曾经在峡州存在了几百年的南正街与长江近在咫尺，打开后门，江风就会呼呼的穿堂而过，南正街的空气中就会弥漫着一股**的水汽和浓浓的鱼腥味。南正街的孩子，不分男女从小就会在春天的时候一人拿一根竹竿坐在江边的护堤上钓鱼，那是跟着他们的父辈学的，或者叫无师自通。

　　那个时候还没有葛洲坝，三江还被峡州人称为小河，在大河与小河合拢的镇川门、中水门、大南门之间，在春天涨水的时候常常会有成群结对的鱼群逆水而上，家里来了客人，随便拔根扫把的竹竿，胡乱绑上玉仙和挂钩，在街边**之处挖几条肥肥的蚯蚓，到河边坐不到半个时辰就会有不少的收获，南正十雄的这份垂钓的兴致就是那个时候逐渐培养出来的。

　　改革开放以后，在城市化的进程中，南正街消失了，那座拥有天官牌坊、空中**、南正民居群的二十四号楼位于东山，远离长江，听得见铁路线上货车车轮的铿锵，却听不见轮船浑厚的的汽笛。于是那些平时各忙各的、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意的男人们到了周末就会聚在一起出外垂钓。

　　那个时候，长江已经污染了，没有什么鱼了，每年往长江里投放鱼苗也不见起色。他们就会往乡下跑，先是骑自行车，后来，近一些的郊区都被种满了房子，就不得不往远处跑。其实也很方便，找一辆原来叫面包车，现在叫商务车就可以出发，几个人挤在一辆车上，美其名曰环保，其实就是一种热闹，一种重温过去好时光的温暖心情。

　　有一日，车行在山区县，都是杨德明开车，警长的责任就是过关闯灯的时候才会显现。刚刚下了一个长长地大下坡，舒云翔就在一个岔路口要求下车。

　　"大帅哥，这是什么地方？前不巴村后不着店的。"车神望了望道路两边陡峭的山崖，有些狐疑地望着他："别告诉我们这里有你的茶叶基地。"

　　"德明哥说对了一半，这里的茶叶品相不太好。"舒云翔犹豫了一下，声音有点小："我妈在这里。"

　　"冯姨？"文学清和张广福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冯姨在这里？"

　　"车神，开路开路的有！"*家大少一跃而起："大家一起去，这么多年不见，看冯姨还能不能认出我们这些调皮蛋。"

　　不知是那些长大了的南正街的男人就那么重新融入了那个被他们称为冯姨的冯晚秋的生活，还是舒云翔的妈妈冯晚秋一点点的被那些南正街的男人所接纳，反正先是南正十雄去过，后来二十四号楼的不少人知道了，自然都去过，回来都异口同声的说那里就是好山好水好地方。

　　汪雯雯去过，那个冷艳清高的警花美人天生与冯晚秋有缘，慢慢的居然把冯晚秋直接称为妈妈，于是四大美人、五朵金花、四大天王都去过，不少二十四号楼的女人都去过。回来以后好评如潮，说是和舒云翔的妈妈的那间房相比，峡州周边的农家乐就不值一提，尤其是这么多年，冯晚秋光彩依旧，就叫那些女人的兴趣更大。

　　可是肖外长不去，肖外长不去，杨大爹就不能去，杨大爹不能去，杨大妈、田大妈这样的长辈就都不能去。按照那个长得像弥勒佛的肖外长的逻辑，那是需要一定的程序的。应该冯晚秋先跟着舒云翔，或者跟着汪雯雯也行，回到峡州来，回到二十四号楼，和大家见见面说说话，然后才是他们这些老一辈的前去拜访。程耀东笑得不行："您以为这是国事访问吗？"

　　"意思差不多。国与国、家与家之间的差异就是一个大小罢了。依然大家推选他当二十四号楼的外交**，那就只有听他的。"田大妈说得很明确："肖外长是个知识分子，至少不会和现在的一些人那样，明明时机不适宜，国外华人一片质疑和反对声却偏偏要去，还送给人家一个几百个亿美元的大礼包，那叫热脸贴人家的**，用峡州话说就一个字，丑！"

　　"这话说得对，这里面有一个主次问题。"杨大爹在一边看报，也会谈论国家大事："瞧瞧人家毛**、周恩来多行，坐在家里，美国总统、日本首相这些曾经最大的敌人一个个乖乖的前来参拜，就是那个万朝来贺的意思，那才是最能体会'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的伟大胜利！"

　　"那……"汪雯雯还是有些腼腆："妈妈……会回来吗？"

　　"谁知道呢？"田大妈一脸的笑："雯雯，你可是看了一下脚印就把我们的大帅哥给镇住了；连妈妈都叫上了，还没有办法叫晚秋回来转转？"

　　冯姨回不回二十四号楼与王大力无关，可是冯姨所在的那个小山村与这个当时的镇长有关，木桥溪和木桥溪水库都在王大力的管辖范围之内。自从被自己的三哥王大为紧锣密鼓的敲打了一次以后，尤其是那个"不值"的论断，那个关于"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的励志，那个"壮士断腕"的鼓舞，那个"天将大任于斯人"的格言，那个"一个大老爷们还不如老娘们"的嘲讽使得楞头大彻大悟了，剩下来就简单了，就是一身轻松的投入到工作之中去了。

　　王家老四很喜欢木桥溪这里的山清水秀，也喜欢那座规模很大的水库的碧波荡漾，还有那种地方给人难以言喻的一种宁静和安详，就经常带着老林开着车到这里来。可以一支烟、一根鱼竿的坐在水边慢慢的想问题，可以坐在那个小土屋里专心致志的写点东西，也可以跃入水中，和清凉纯净的水**接触，抬眼望，蓝蓝的天上白云飘，那些山羊全在那些陡峭的、茂密的树林里吃草，自己都会融入这一片宁静之中。

　　那是个夏日的一个普通周末的清晨，王大力坐在老林的那辆车里修改了一下关于下阶段的工作计划，天气有些热，便跳进水库里扑腾了一会儿，上岸以后顺手在田里摘了一根*着花的黄瓜，一边吃一边走向被满山遍野的绿色遮盖的小土屋。赤脚踩着田埂上**绵的青草、身上满是晶莹的水珠，嘴里嚼着又脆又嫩的黄瓜，还能闻到山花的那种淡淡的芬芳，按照诗人的意境，那就是田园野趣。

　　也就是在走进小土屋的时候，王大力第一次看见了老头子。虽然那个时候老头子头上还没什么白发，眼角也没多少鱼尾纹，虽然那个时候老头子没有现在这样喜欢吹胡子瞪眼的，也不相信在这样喜欢板着脸、显得很酷的老男人是个什么大人物，可是老头子那深邃而敏锐的眼光、坚毅而果断的神情、高高的个子和那张帅气的脸还是很引人注意和吸引人眼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