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多吉少!这什么意思?”光辉公主不由惊呼一声。
花容失色过后,她紧紧攥住冰冷的船舷,一言不发看向铅灰色的海面,片刻后嘟囔道:“我才不信乌鸦嘴呢,你别瞎说!”
“真的,我预感这次危机临近……”盖伦表情严肃地说,同时深情望着眉清目秀的心上人。
“你这样猜测有依据吗?”
“根据……倒是没有,完全出于我的预感。”
“呵呵,从来就没听过男人也有直觉,哈哈,笑死我啦!”
“别不当一回事儿,如果咱们真要直面生离死别,从此天各一方,你……”
“不许你这样说。”光辉公主扭过头,不由收起笑脸,无措又无奈挤出两滴眼泪。
“好吧!这只是个假设。”
“假设也不可以……”
两双眼睛无法抗拒地凝视在了一起,过去好久,光辉公主扑进盖伦的怀中,轻声责备道:“我们不是发下誓言吗?即便是死,你也要带上我,因为没有你的世界,我分秒钟都不想活下去。”
此时,暗红色的太阳已开始落入大海,仿佛点燃了周围水面,翻滚的波涛带着炽热的浪花,前仆后继由远处涌来。
艇首分开这股‘热流’,笔直朝向天际间,引擎开足最快马力,留下‘轰隆隆’地怪响,以大无畏的胆气往前闯去。
黄昏微弱的柔风,牵动起光辉公主的金色秀发,在盖伦的脸颊上来回磨蹭,痒痒地,让爱恋的心荡漾着丝丝暖意,有万千言语想要表达,嘴里却吐不出任何一个字。
动力还在加强,一转眼的功夫,三条船已经把各自速度,加快到像离弦的利箭,朝着宽广无边的外海方向。
夕阳完全隐没于水面,似乎燃起一片熊熊大火,天边依然挂着暗金色的彩云,扩散在浩如烟海的苍穹下。
天边,由橘红色打底,过渡到绛紫色、紫色,近处被青灰颜料所渲染,逐渐收紧头顶的那块蓝天白云。
舰艇亮起了航行灯,视线逐渐变得模糊,最后分辨不出海天的分界线,只剩不时叠状起伏,颠簸摇曳又浩瀚无垠的宽广波涛。
四周安静得吓人,如死去一般毫无声息,盖伦盯视着这样的海面,为本次航行徒劳发愁。
这时,船上勤务兵跑来唤两人去用晚餐,使前者麻痹的思维,得以回到现实世界。
见四下里无人,盖伦搂紧光辉公主的肩膀,对方没有反抗,便轻轻在额头上留下一个唇印,它代表多重意思,或许也包含着永远的告别。
光辉公主并未觉察出异样,两人手牵着手,十指相扣出现在军官餐厅的门口,船员们投来惊诧的目光。
思密特年纪稍长,似乎见怪不怪,倒是迅捷斥候提莫和麦林炮手崔丝塔娜,看到如此大胆的亲昵,忍不住两眼对视,面面相觑,查乌坦斯在一边嘿嘿傻笑,埋下头吃着那份美味晚餐。
“唉,都快晚上8点啦!说不准再过上一小会儿,我们就会与敌人相遇!各位还是别犯傻了,趁这段可以难得的时间,多吃些东西,好补充体力。”
说完,思密特头也不回走出餐厅,不久那强劲有力的引擎声,开始加到更大,风浪变得不再那样讨人喜欢,舰身剧烈颠簸摇摆,仿佛少女在呜咽颤抖。
快到午夜时分,盖伦始终放不下紧张的心情,决定到操纵兼指挥室去询问情况,光辉公主和查乌斯坦决定随同前往。
路上碰到一位约德尔船员,由他在前带引领,七拐八绕终于来到目的地。
舱室内一片黑暗,只开着红色航行灯,思密特手举望远镜,透过挡风玻璃全神贯注向远处观察。
不便于打搅这位忠于职守的指挥官,盖伦三人只好站在角落里,看着水手们紧张有序操纵战舰。
片刻后,思密特终于留意到客人,把望远镜交给副手,表情严肃快步走来。
“现在海面上起了风,还有薄薄地雾,所以云层遮住了月亮,这对我们有利,我通知让三艘军舰都熄灭灯光,在黑暗中全速前进。”
“有希望躲过敌人的巡逻艇吗?”
“这不好说,相信在这样如此恶劣的天气里,我们会更加安全,如果意外遇上麻烦,只好冒险穿过敌人的封锁线。”
“你确信可以闯过去?”盖伦追问道。
“天气要是能再糟糕一些,巡逻小艇就没办法出航了,我们总会找到个封锁薄弱的地方闯出去,然而旗帜号开足了马力,动静实在是太大了,几公里外都可以听到……”
“司令,快来看!海面上有情况。”年轻的副手摘下望远镜,转头急切冲思密特将军大喊。
惊呼一声,思密特连忙跑近舷窗,同时问:“什么情况?”
“红色信号弹。“
经过仔细查看,思密特不禁忧心忡忡转过头,面容凝重说道:“我们被发现啦!通知全船做好战斗准备!”
仅仅几秒钟过后,大副又一次发出惊呼:“诺克萨斯军舰,在十三点方位,大型水面舰艇……”
“快!立即拉响战斗警报。”
刺耳的蜂鸣报警声霎时响起,红色的提示灯忽闪忽灭,揪住每个人的心,一场不在计划中的大海战,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向盖伦他们铺天盖地袭来。
第一轮密集的敌方炮火,很快倾泻而下,不断在旗帜号四周的海面上爆炸。
舰体在巨浪滔天中,连续左右摇摆,让没有海战经验的人,立刻站立不稳,随后有摔倒的可能。
盖伦慌乱中拉住扶手,艰难来到思密特身边,在炮弹声的巨响背景下,贴近对方耳朵喊道:“现在怎么办?”
“老天才知道!敌人本不应出现在这里,而且还这么多,我刚才在望远镜里,看到不下三十条对方的军舰,虽然有大有小。”
“这也太凑巧了吧!”
“他们似乎早已知道我们的动向,预先布置好了口袋,排好埋伏队形,专等着鱼儿上钩,约德尔城肯定有敌人的奸细。”
皱紧眉头,盖伦经过快速思考,忙问:“别管那些,你现在有何打算?”
“没别的办法,只能放弃事先制定好的计划,把你们尽快转移到旁边的轻型护卫舰F165号上,然后跟随掩护的F166一起冲出去,他们的速度更快,也许还有机会。”
“那你呢?”
“哈哈……”思密特不自然发出癫狂大笑,豪气万丈说道:“人在舰在,我决定跟我的旗舰共存亡,掩护你们突围。”
当遇上盖伦投来的吃惊目光,对方有意宽慰道:“放心!旗帜号是我们约德尔海军的骄傲,船坚炮利,装甲厚实,轻易不会被击沉,我来缠住敌人,等你们冲出封锁线,我们随后就会跟来。”
“不……”
“别婆婆妈妈的,军人要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船上我是指挥官,一切必须听我的,大副!”
“到。”
“带领几位英雄,赶紧坐上左舷救生艇,把他们护送到F165号上去。”
“是。”
盖伦望向思密特坚毅的脸,那上面写满军人的不屈与勇敢、还有无畏和忠诚。
思密特丢下望远镜,快步走去抢下士兵手中的船舵,表情淡定从容,目光深邃而炯炯有神,让人记忆深刻。
炮火连天来到舷侧,好不容易放下一艘救生艇,年轻的大副带着几名士兵划桨,冒着此起彼伏被掀起的水柱,把盖伦几人送到对面,用旗语通知过的轻型护卫舰F165号。
临别的时候,这名年轻而没留下名字的水兵,站在波涛中左右摇曳的小艇,整理好狂风吹歪的海军帽,为盖伦敬来*的军礼。
后者连忙还礼,对方却久久不愿放下手臂,就这样一直高举着臂弯,凝重的表情与眼神里,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诉说。
黑夜火光,炮声隆隆,水花似大雨瓢泼无情落下,巨响如此震耳发聩,使人的脑袋里一片空白。
只看见形单影只的那条小艇,在忽闪忽明的亮光中,破开层峦叠嶂,翻卷着白色泡沫的浪花,一点点在视线中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