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婧芙缄默,秦彧继续说道:“以前,为什么不求我,如果你求我,我会答应你的。”
薛婧芙依然没有接他的话。
以前为什么不求他呀!大概是她知道他如果打定了主意,求他也是没用的。求他,只会让自己的自尊再伤一次罢了。
想要留下宝儿那次不一样,他值得她豁出生命去争取,更何况是没什么实际用处的自尊。而且,那时她也隐隐约约听秦青说过,她会帮她把宝儿留下来,她求他,是因为她觉得那件事也许会有那么一丝的转机。
这次她求他,她却是一点希望也看不到,可她没有办法,她只能奢望他也许会突然改变自己已经打定的主意。
薛婧芙没有回答,秦彧也没有在乎,他继续说道:“其实,那次你不用求我的。我一开始就没有让你把宝儿拿掉的主意。”
薛婧芙的目光终于有了些变化,她看向秦彧,他这话的意思是,那时他也是期待宝儿的到来的?
没有错了,他自然想要宝儿的,至少,在她和宝儿中间,他是选宝儿的。
不然,他怎么会在她生产的时候,一连几天直接住在皇宫里处理事务,怎么会在她苦苦挣扎了三天后,对前去找他拿主意的奴仆说“保小的”。
秦彧如耄耋老人回忆往事般在薛婧芙的身边喋喋地说道:“他是我的第一个孩儿,我是满心期待的。说来也是不巧,那时候正是年底,是公务最忙的时候,我为了能在你生产的时候陪在你身边,特意住到了宫里,只为了能省下来回的时间能早些把事情做完,可谁能想得到,等我回来的时候,别人就告诉我说,你给我添了一个儿子。”
秦彧继续说道:“她们那时把宝儿抱给我看,我碰都不敢碰一下,那么软,那幺小的一个娃娃,长得那么长的一个脑袋,什么都不会,只会闭着眼睛摇晃着脑袋找吃的,连哭都没有多大的力气。”
小孩的变化真的是一天一个模样,那个在他映像中路都走不稳的小小娃娃,现在已经会跑会跳,会撒娇地喊他做“爹爹”了。
如果生活可以重来,他愿意在他们母子两身边,见证他成长的每一刻。
秦彧见薛婧芙的目光柔和了一些,便继续回忆往事,希望能改变她那坚定不移地想留在此处不愿和他回去的决心:“我不知道你吃了那么多的苦,如果早知道你会早产的话,我应该陪在你身边的。”
他明明是已经问过了许多产婆,确定了她的生产时间后,才抓紧时间去处理公务的。可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孩子除了会在算好的时间里出来之外,它还有早产的可能。
那时为了能尽快陪在她身边,他吩咐了手底下的人,让他们没有要紧事不要来打扰他。
也许是他的感情收敛得太紧,竟然没有人看出她对他的重要性,在她九死一生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来告诉他,通知他。
在她产后昏迷的那段时间里,秦彧少见地大发雷霆,之后,他的心里便满是自责。也许不能怪那些捧高踩低的人,他们会这样的源头是因为他。他反省自己平时的虽为虽说,难道他真的没有表现出对她的在乎吗?以至于那种时刻都没有人想到,他最应该在那里的人。
如果那时她出现意外的话,他是不是便连她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秦彧想到这里,便制止自己朝可怕的地方想。
秦彧说这些是在虚
情假意吗?薛婧芙审视着秦彧的表情,看起来不像呀。
他陪在她身边又有什么用,又不能代替她疼,也不能改变他选择。
虽然让她选,她也会选择让宝儿活下来,但听到别人转达他的意见的时候,她的心还是不可控制地变为灰色。
秦彧到现在还不知道,原来他让她最为灰心的两次却都不是由他直接引起。
“我们回去好吗?”秦彧伸手去扶薛婧芙:“如果你觉得对不起你现在的丈夫,我可以给予他足够的补偿。”
补偿,还是补偿!
“我不要回去!”薛婧芙依然还是这句话。
就算秦彧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她的事,她还是不愿回去。更何况,他做了。
“为什么?”秦彧只觉得心痛异常,为什么只有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她就变了这么多。
他站起身,面无表情地看着别处。目光从半关的门看到了里屋,那里有一个胖乎乎的小宝宝翻了一个身,发出轻微的声响。
那是他的孩子呀,为什么会口口声声地喊别人做“爹爹”。刚刚那么称呼他,却是在他认错人的情况下。
孩子?孩子!
“你不走可以,但我要把宝儿给带走。”秦彧回头冷冷地说道。
如果他要把宝儿带走,那她会心甘情愿地跟着他回去吧?
“你要带走宝儿?”薛婧芙跌坐在地上,双眼无神地看着那个说话的人,他终于还是说出她最害怕的事情。
秦彧闭眼,他的心里也一点都不好受:“对,我要带走他,他是我的儿子,他不应该在这个小村子里庸庸碌碌地过日子。”
所以,你不想和他分开的话,便和我回去吧!
薛婧芙从地上站起身,面无表情地从秦彧的身前走过走到里屋宝儿的小床边上。
宝儿睡得还是很香,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也许一觉醒来,生活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秦相,不能把他也留下吗?”薛婧芙用修长的手指抚摸宝儿软软嫩嫩的小脸,不敢想象自己要是没有了他……
可是秦彧要把他带走也是天经地义的事,他是他的父亲,他能给他光明远大的前途。
“不能。”秦彧强忍着心痛说道:“你如果舍不得他,可以一起走。”
让她陪着他回去,这是他最重要的目的。
许久之后,薛婧芙才泪奔地说道:“秦相,我没资格得到属于我的幸福吗?”
她不想离开李全生,她也不想和宝儿分开。她没有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呀,为什么就没有两全其美的路给她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