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页 韩娱之名侦探 第五零九章:两儿媳妇组合

《韩娱之名侦探》第五零九章:两儿媳妇组合

作者:有鱼的天空 字数:1840 书籍:韩娱之名侦探

  �

  夜幕下,季航斜穿过禁城,在西北角上巫姑一族的永宁宫前停住。

  他仿佛心事重重,久久不曾开门进去,只是站府邸门口,在夜色里默然回望来时的路――虽然已经不再有禁军负责宵禁巡逻,但帝都入夜后,整条大街上依旧空无一人,显得从未有过的森冷和空荡。

  风从镜湖上吹来,道路两侧无数阴影无声无息地摇晃,宛如要随风飞起。

  ――那,都是一排排被吊死在道路两侧树上的叛乱贵族。

  他忽然觉得惊讶,站住身睁大了眼睛:是幻觉么?在死寂的夜色里,居然有无数条隐约的金色光芒从新死尸体的顶心里升起,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催促、一缕缕破颅而出,向着天空的某处飘去――仿佛天上有一个巨大的纺锤,将大地上无数灵魂如同抽丝一般卷去!

  季航惊骇不已,抬头看着这一幕诡异的景象――这些被抽取的缕缕魂魄消失的终点,居然是悬浮于夜空里的伽楼罗金翅鸟!

  这、这到底是什么?破军少将和迦楼罗,到底要把这场大屠杀进行到什么地步!

  风里忽然传来拍打翅膀的声音,有一片片的黑色浮云从四方飘来,降落在帝都。那些带着黑色翅膀的鸟灵趁着夜幕悄然潜入,落在绞刑架上,开始吞噬那些新死的尸体。那些魔物在狂欢,在云荒的心脏上载歌载舞,一边吞噬死人,一边向着迦搂罗金翅鸟屈膝行礼。

  季航不由失惊:这些应该是被帝国镇压下去的鸟灵――这些魔物向来对冰族甚为忌讳,一贯避而远之,如今却居然敢趁乱进入帝都掠取血食,而破军少将居然也没有阻拦!奸佞当道,群魔乱舞,难道沧流的国运,真的衰竭到如此了么?

  “公子,”忽然间背后有人轻声开口,声音冷肃,“夫人等了你很久了。”

  季航悚然一惊,回过头却看到大门开了一线,一双碧色的眼睛在门后看着自己:“快进来――大家都在厅上坐着,等着听你带回来的消息呢。”

  季航看到了门后的凌,唇角忽然露出一丝恶意的冷笑,大步入内。

  “消息?”他边走边低声讥讽,“消息就是你死到临头了。”

  凌蓦然一震,抬头看着这个一贯以来和自己不合的年轻人,眼里有一丝怀疑和不安,却忍住了没有多问。仿佛心里藏着什么事,季航越走越快,片刻便来到了平日族里议事的大厅里,推门走了进去。

  所有的不安议论声,在他推门的一瞬寂静下去。

  大厅内灯火辉煌,巫姑一族的几房人全部都到了,个个脸上带着惊惶不安的神色,停下了半途的议论,回头看着这个返回的族里子弟,眼里闪动着希翼。

  “季航,”居中的罗袖夫人站了起来,“外头怎么样了?”

  他看着这一大群惶惶不安的女人,淡淡开口:“巫朗、巫抵、巫礼和巫彭,四族已诛――破军有令:再杀一日,便可封刀。”

  所有人都长长舒了一口气,有覆巢之下尤得保全的庆幸。唯有罗袖夫人喃喃:“四族?那是五万余人啊……几天内全杀光了?那、那他准备怎么安置茉儿?”

  季航冷冷:“破军说:明茉不是他妻子,你也不是他岳母。他不愿再看到你们。”

  大厅内所有人再度沉默下去,眼里有惊慌的表情――原本以为厚着脸皮回头攀了这门婚事,本族在这次大乱里便可得到照顾,甚或因为站队的及时,还可以得到原本属于其他门阀的势力和财富。然而,谁都没有料到、那个新郎转头就说出了如此无情的话。

  大家看向了罗袖夫人,个个眼里露出怀疑和不安的神色,想知道族长的态度。

  “不,不!怎么会这样?”一个声音忽然响了起来,微微的颤栗,“他……他怎么会这样!他亲口跟你说的?不会的…他、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茉儿,下去。”罗袖夫人却及时恢复了镇定,一把拉住失控的女儿,“回去养病。我们还要在这里商量事情。”

  “不……我要去问他。我要去问他!”明茉奋力挣扎。

  “啪!”一个耳光清脆的落到她脸上,将少女打得一个踉跄。罗袖夫人一把扯住了女儿的头发,将她扯回来:“死丫头!你真的是活得不耐烦了!――这个时候还想去找他?”

  明茉捂着脸:“不!云焕不会杀我的……他、他不是那样的人!”

  “你知道个屁!”愤怒之下,翩翩贵妇脱口骂了一句粗俗的话,扯着女儿往门外走去,“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要是知道、我看你怎么还敢去把他救出来!――来,来看看这些!”

  明茉大病初愈,被母亲从未见过的严厉吓呆了,一直被扯到了门边。罗袖夫人推开了试图阻拦的凌,一把推开了大门:“你来看看!看看外面是什么样子!”

  紧闭的府邸大门开了,腥风席卷而入,令人欲呕。

  明茉惊骇万分地睁大眼睛,紧捂着嘴不让自己惊叫出来――帝都昏暗的灯光下,道路两侧树下全部挂满了密密麻麻的尸首!无数人被绞死在道路两旁,一排排尸体在夜风里前后摇摆,惊起夜枭阵阵,冷风习习。每一架绞刑架上都停着一只黑翼的鸟灵,尖尖利爪上抠着死人的心脏,鲜血淋漓,发出叽叽的刺耳冷笑。

  那条尸首之路在黑暗里绵延,通往讲武堂方向。

  “你想见的那个人就在那头。”罗袖夫人冷冷看向女儿,“你尽可去见他。”

  贵族少女从未见过如此可怖的死亡景象,脸色苍白,摇摇欲坠。

  道路的尽头隐隐有灯光――是那个人独自坐在讲武堂里,深夜未眠么?他……他现在在想什么?在做什么?愤怒和惊惧从心头涌出,她只想走到他面前,当面问一问他为什么要杀这么多的人,为什么要做这样丧心病狂的事!

  明茉一咬牙冲出了门去,沿着尸首林立的路往前奔去。

  凌想要随之追出,然而罗袖夫人抬起手摆了摆,阻止了他。

  “不用。”她低声说,声音疲惫,“我很了解茉儿……这个丫头没有走完这条路的勇气――她会回来的。”

  “凌,你先回凌波馆去休息。”罗袖夫人回身往大厅走去,吩咐,“族里还有事要商量,我晚一些再过来,你先睡吧。”

  “好。”凌轻声笑了一笑,手指轻轻划过她的手背,“别太辛苦。”

  她侧首对他笑了笑,难掩疲态,眼角细纹尽现。

  季航一直站在大厅台阶上看着这对母女,眼神闪烁,手渐渐握紧。

  “夫人,止步。”在她走到阶下的时候,他忽然抬手阻拦了她,声音低沉。

  罗袖夫人一惊,抬头看着这个自己一手栽培出来的优秀子弟――相处多年,她不是不明白:季航这样的语气,往往意味着某种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

  “今日,破军有令:三日内,凡是向一族族长挑战并获胜者,便可以继承对方的一切!”季航仿佛下了什么决心,手拦在前方,声音逐渐变得冷硬。

  罗袖夫人全身一震,抬头看着阶上的年轻子弟――季航站在那里,眼神锋利雪亮,手里紧握着军刀,毫不犹豫地逼视着她,杀气隐隐。

  “那么,”她极力控制住声音,低声,“你要杀我么?”

  季航没有回答,右手的军刀铮然跃出刀鞘,在冷月下闪过一抹冷光。

  “你要杀救了你和你母亲的恩人么?!”罗袖夫人没有后退,扬起了头,厉声叱喝,“铁城来的脏孩子!莫非你忘了被欺凌的时是谁保护了你,在死亡和贫困逼来时是谁救了你?――现在,你竟然敢恩将仇报,杀死一直以来扶持你、善待你的人么?”

  “喀”,白光一掠而至,停在她的颈部。

  声音嘎然而止,颤动的白皙咽喉上悄无声息地流下了一行殷红的血。罗袖夫人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对她挥刀的人,喃喃:“你、竟敢真的……”

  “我恨你。”季航的刀尖还停在她颈侧,喘息着喃喃,脸色苍白――那一刀只差一分便可削断她的血脉。他看着那个丰艳的贵妇,声音渐渐发抖:“我恨你!这么多年来我努力的做事,一点差错也不敢出,只希望能成为你最重要的人,能被你、被全族认可――可是、可是为什么你…你却偏偏去宠爱一个鲛人奴隶!”

  “连一个鲛人奴隶都比我重要!”季航的眼神里渐渐透出光来,压抑多年的愤怒在燃烧,“你这个放荡的女人,逼得我不得不去和一个鲛人奴隶争宠!我恨死你了!”

  “啪!”罗袖夫人脸色煞白,忽地扬手甩了他一个耳光。

  “无耻!”她再不畏惧那把架在脖子上的刀,冷冷看着这个族中年轻才俊,“你这个忘恩负义、心怀龌龊的孩子,当初我就该让你饿死在铁城里!”

  季航被打得怔住,捂住脸喃喃:“姑母……”

  “你说得对――现在这种情况下,你当族长的确比我合适得多。”罗袖夫人淡淡开口,回过了头,将另一侧未曾受伤的脖子转向他,“不用等到明日了,你现在就把我杀了,自己当族长去吧――我相信堂上那些族里的长老也不会反对。”

  季航脸色苍白,往后倒退了一步,手里的军刀再次举起。

  刀尖上,一滴殷红的热血正慢慢变冷。

  ���������������

  “主人,收手吧。”清晨才看到主人返回,金色的迦楼罗悬浮在帝都上空,机舱里有女子柔和的声音,怯怯地劝告,“五天之内,您已经杀了……”

  “闭嘴。让我睡一会。”云焕漠然叱道,在金座上闭目养神――在地面上,那些人哀嚎得让人睡不着,非得回这里休息才行。

  “是。”潇不敢拂逆,沉默了下去。

  “内丹炼的如何了?”云焕疲倦的开口,“那么多的魂魄,应该够了吧?”

  迦楼罗颤了一下:“差不多了……所以,主人,请您不要再杀了……”

  “要尽快。”云焕睁开了眼睛,看着炼炉的方向――那里,炽热的火还在熊熊燃烧,火中依稀有魂魄挣扎痛哭的声音,一颗赤红色的珠子渐渐成形。

  没有人知道,熔炉内正在炼着上万新死的魂魄,为这架庞大的机械提供最强大的动力!

  魔之左手,可以从毁灭中汲取力量,可以在盛大的死亡里获得新的提升。

  云焕结了个手印,炉中的红莲之火猛然一跃,燃烧得更为旺盛,那些不绝如缕抽取上来的魂魄在炼炉中如同冰雪消融,然后渐渐凝聚成一颗红色的内丹。随着炼化的不断进行,迦楼罗外壳上金色的光华越来越盛,在初晨的日光下几乎夺去了太阳的光彩。

  “很快就要和空桑海国开战了。”云焕低声开口,眼底有杀气,“必须尽快准备!”

  “是。”潇低声,“主人。”

  “数十万人的血,难道还抵不过区区一颗如意珠?”云焕唇角露出冰冷的笑,“潇,你会成为云荒空前绝后的武器――我真为拥有你而骄傲。”

  迦楼罗再度颤抖,潇无法回答,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不……不,主人。对我而言,这样……实在是太痛苦了。

  请收手吧。

  小憩醒来,已经是午后。

  云焕从迦楼罗回到讲武堂的时候,发现已经有好几位年轻将领簇拥在了堂下等待,个个手里提着滴血的首级,相互交头接耳,神色又是紧张又是兴奋。

  他只看得一眼,唇角便露出一丝笑意――那道命令传得真是快……这些获得出头机会的年轻人看来已经等不及,在昨晚就迫不及待的回去,对自家族长动手了。

  “少将!”看到他下来,所有人都单膝跪地托起了首级,“我们完成了您的吩咐!”

  “哦……动作都很快嘛。”云焕看着那些一夕叛逆长辈的年轻人,冷笑,“很好,那么你们现在就是当家的族长了――那些人以前所有的权势金钱美人,全部都归你们所有!”

  “谢少将!”那些年轻勇武的战士满脸喜悦,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不过,”云焕阖上眼,轻声吐出一句话,“你们也要能活过这三日才行。这几日,肯定会有更多更年轻更勇武的人要求同你们决斗,夺取你们目下的地位。”

  “……”所有人霍然沉默下去,吸了一口冷气。

  “退下吧。”他挥了挥手,“三日之后,再来确定各族新族长――祝你们平安。”

  那些刚刚收割了首级的年轻战士纷纷往外走,眼神之间已经带了深深的不安和杀意,彼此之间更不发一言。在所有人快要退完时,云焕却叫住了最后的那一个,冷冷:“季航,你怎么是空手来的?”

  季航单膝跪下,不敢抬头:“属下……属下无能。”

  “哦……”云焕倒是有些意外,颇为玩味的看着他,“那就是说,你昨晚没杀她?”

  “是。”季航低声。

  “为什么?”云焕眉头渐渐蹙起,有怒意,“竟不听从我的命令!”

  “属下实在下不了手。”季航脸色苍白,低首跪在他面前,声音嘶哑,“禀少将,属下试过,但…但实在下不了手。十几年来,罗袖夫人对我恩同再造,我实在无法……”

  他深深俯首,准备着雷霆一怒的爆发。然而对面座椅上的云焕却出乎意料的沉默下去,抬头望向天际,眼里的火光一点点的熄灭。

  “恩同再造?”他喃喃,低头看着自己右手手腕上的伤疤,声音轻如梦呓,“不错……她救了你,造就了你,提携了你,你今日所得的一切都出自于她――所以即使到了今日,你宁可不要权势不要地位,也愿一辈子居她之下、唯她马首是从?”

  季航只是叩首,不答一言。

  “算了……那就这样吧!”云焕居然没有再追究,只是长长吐了口气,声音低沉,“满地血腥,难得你还能保留这一份本心不灭――听着,三日后,我要集合三军举行大典。季航,我升你为少将,统管禁军,把这个帝都交给你。”

  季航诧异的抬头,不敢相信拂逆了破军、自己居然还能得到这样的优待。

  “你退下吧。”云焕声音疲倦。

  季航再度行礼,退出。然而到了门口,仿佛想起了什么,霍然回首:“对了,少将……明茉、明茉她……昨天晚上来找您了么?”

  云焕漠然:“没有。”

  季航一震,喃喃:“她昨夜跑出去,一夜未归――我以为她来见您了……”

  “哦。”云焕没有在意,淡然应了一声,“满城死人,她倒是胆大。”

  季航觑准了时机,鼓足勇气轻声接了一句:“是啊,茉儿她确实胆大……不然,怎么敢买通辛锥、偷偷去大狱里探望您?又怎么敢违抗婚约,悖逆十大门阀偷偷出来救人?”

  云焕霍然回头,冷冷逼视着季航,眼里一瞬间焕发出极其可怕的光亮。

  季航不由自主地住口,感觉全身的血液几乎冻结,脑海一片空白。

  “……”云焕看了他一眼,终究没有说话,只是转过了目光看着天空。那一瞬、他眼里的表情似乎稍微柔和了一些,开口:“季航,三日之后,送她们母女出城。”

  “呃?”季航惊愕于这突如其来的命令。

  “不要留在帝都。”云焕眼神复杂,冷冷开口,“送她们走,越远越好――否则,我不能保证她们能活过下个月。”

  “是。”季航悚然。

  “退下吧。”云焕冷冷。

  从讲武堂出来后,沿路悬挂着无数的尸体。那些新绞死的贵族挂在两侧行道树上,在初春料峭寒风里微微摇摆,仿佛一排欲飞的风筝。

  朱雀大道上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只有血的腥味在弥漫。道路两旁高墙壁立、门户紧闭,里面却隐隐传出刀兵厮杀声,有血从朱门的缝隙里沁出,显示着里面正在进行着残酷激烈的夺权争斗――三日之内,这场内乱还会愈演愈烈。

  不过短短一个月,整个帝都仿佛成了一个屠场,尸首到处横陈。

  走在这样血流成河的坟场上,连季航都觉得心里涌起无法形容的寒意,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然而,刚转过街角,却看到了树荫深处有影子一动,仿佛惧怕生人走近,急匆匆地向着阴影里躲去。

  他依稀觉得眼熟,赶了几步,一把抓住了那个瑟缩躲藏的女子,失声:“明茉!”

  “魔鬼!魔鬼!”那个少女躲在树荫深处,四周都是绞死的尸首。她神色惊惶,仿佛受到极大惊吓,在被他抓住的一瞬惊声尖叫。季航看到她披头散发神情恍惚,知道这个可怜的少女昨日半夜一定是被这样血腥的情景吓坏了,尚未走到讲武堂便已崩溃。

  他二话不说,便将她往永宁宫里拖去。

  “魔鬼……魔鬼。”少女只是拼命摇头惊叫,一路挣扎,“他、他是魔鬼!放开我!”

  “姑母,姑母!”季航拉着明茉从侧门直接往凌波馆走去,一路焦急地低唤――然而,奇怪的是罗袖夫人居然没有回答。难道……又是昨夜和那个鲛人男宠缠绵未起?都已经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寻欢作乐!

  一路走来,仿佛觉察到了什么,季航的眼神渐渐变了,一把捂住了明茉的嘴。明茉还在挣扎,然而身子却在看到内景的瞬间僵硬――

  血!凌波馆内外,赫然成了一片血海!

  七零八落的尸体横斜在地,由高台下一路铺到高台上的馆里,流出的血染得台下的碧波池一片殷红。季航倒抽了一口冷气――看那些人的衣饰,居然都是本族的各房子弟!这是怎么回事?自己不过是出去了半日,府里居然发生了这般血案!

  “娘……娘!”然而,趁着他一愣,明茉奋力挣脱了他的手,不顾一切的奔上前去。

  “唰!”刚踏入凌波馆,一刀便朝着她劈了下来!

  “叮”的一声响,季航及时抢身上前格开那一刀,顺势一转身将明茉护在身后,军刀跃出,转瞬划了一个弧、将门内暗藏的那些人马逼退,厉叱:“谁?!”

  “是季航公子!”然而屋内却发出了轰然的欢呼,“是季航公子回来了!”

  在他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所有人收起了刀剑,单膝跪地:“参见族长!”

  季航愕然,发现房间内均是除了长房外的各方人手,不乏平日熟识的长辈和同辈。那些人身上血迹斑斑,显然是刚经历过一场激烈的厮杀才攻入了这间凌波馆,他心下惊疑不定,举目四望却不见罗袖夫人和凌的影子。

  “族长?”他看向那些忽然下跪的族人,迟疑,“罗袖夫人呢?”

  “死了!”二房长子康冶大声回答,仿佛邀功似地抬起了头,“长房人马已经全部被我们杀光了,那个让公子痛恨的鲛人奴隶也望风而逃――季航公子,我们各房商量好了,一致推举你做新的族长!”

  “什么!”季航全身一震,不自禁地倒退出三步,看着那些浑身浴血的族人,不可思议地喃喃,“你们……你们说什么!”

  一个年长的女子抬起了头,却是二房的当家人赢姑,沉声:“季航公子,我们不服长房已非一时,罗袖那个贱人丢尽了我们巫姑一族的脸,到了这个时候无需忍她了!――我们公推公子出来当新任族长,长房那帮人不服,少不得是一场厮杀。”

  “你们做了什么!”季航只觉心里有一股怒火直冲上来,“谁说我要当族长?”

  “公子不要当族长?”赢姑喈喈冷笑,讥诮,“那昨夜,是谁对族长拔刀来着?”

  季航一震,无语。

  “既然明茉做不了破军夫人,罗袖那个贱人顶个屁用!”赢姑冷笑起来,枯瘦的手指间转着一串念珠,“我们可不想和其他几家一样大祸临头,公子如今得到破军少将的重用,乃是巫姑一族不幸中的大幸……所以,让公子来当我们的族长实在是最合适不过了。”

  “公子毕竟心软,少不得我们先替你下手了。”

  季航脸色苍白,双手剧烈地发着抖,眼神忽喜忽怒――他终于明白,无论他如何躲闪,命运的洪流终究无可避免地将他推上了那个位置!

  “既然如此……”沉默许久,他终究开了口,“季航不敢辜负大家厚爱。”

  跪在地上的众人见他答允,纷纷松了一口气,相互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有得意,也有鄙夷。毕竟是让庶出的子弟当了族长,多少心里不服。然而,在目下这样的危急局面里,拥立一名当权受宠的族长、却是当务之急。

  “娘!娘!”明茉凄惨地叫着,在满地尸首里翻检。

  季航转过脸去,目不忍视。

  “族长,”赢姑看着尸体堆里的少女,声音阴冷,“斩草要除根。”

  “闭嘴。”他握紧了手里的军刀,霍然回身,冷冷,“不需要你们来教族长该如何做――都退下,晚上掌灯时分来大厅上议事!”

  赢姑看了这个青年人片刻,唇角付出一丝冷笑:“是。”

  在所有人退去后,季航站在高台上,看着底下荡漾着的一池血水,忽然间只觉的一口气堵在胸臆之中,一声长啸,挥刀喀喇喇击碎了大片的栏杆。

  “杀吧,杀吧!”他低声冷笑,“父子相残,兄弟反目,都给我杀个痛快吧!”

  高台下,明茉在尸堆中遍寻不见,忽地扑到池边从水里捞起一件染血的紫纱衣,哀哀哭泣。季航远远看着,忽地叹了口气――可怜这个天之骄女、十大门阀里尊贵的明茉小姐,一夜之间便成了比铁城贱民还不如的孤儿。

  或许,少将说得对:是该尽早把她送离这个帝都了……如今只晚了片刻,便令她成为了孤儿,再拖延下去、只怕只会更糟。

  ���������

  黑色的水底,血在无声的蔓延,宛如鲜红的丝带一路蜿蜒。

  从碧波池底下不足二尺宽的泻水口挣扎游出,潜行的鲛人少年抱着贵妇人的腰,竭尽全力地游着,从帝都那一场惨绝人寰的血腥屠杀中逃脱。

  这条水路,是潜伏在巫姑府上的他用了很久的时间打通的,另一端海魂川驿站相连,辗转可以通往格林沁荒原的芦湄――这原本是不再指望族人和组织,也不再相信任何人之后,他给自己留下的唯一后路。

  ――却没有想到,在某一日真的离开时,竟不是孤身一人。

  凌在水底潜行。多年的声色犬马生活消磨了昔年作为战士的力量,只觉得出口处那一点隐约的白光是如此遥远,似乎永远也无法靠近。

  每游一段路,他就停下来,在水中俯身吻上女人苍白的唇,将气渡到她胸臆里。昏迷的人没有睁开眼,手指痉挛地抓着他的衣襟,将头紧紧贴在他胸口,脸上的表情是他从未见到过的无助和惊惧,完全不似平日里的模样。

  半生鞍上、半生枕上。他的人生动荡而混乱,交织着自由、痛苦和欲望――如今,这一切过往都在一场大难中如尘土簌簌而落,将所有华丽的金粉剥落殆尽。

  洗净铅华的他们,竟然还可以同归。

  他无声地叹息,将她更紧地搂住――多少恩怨如潮,一时去尽。大乱之后,两人都成了无国无家的人,再也没有身份的区别、种族的隔阂。就如提前站到了神的面前一样,两个灵魂平等而坦然的对望,抛去了所有世俗的顾忌。

  水底幽暗而冰冷,手足因为长时间的划水而软弱无力。眼前忽然出现了幻影――那一片青青的碧草,繁华盛开的沼泽,水鸟和飞鱼栖息的天国。宛如梦幻,召唤着他前去。

  格林沁荒原的芦湄……他童年时代曾经居住过的美丽桃源。

  凌极力地在水中往前游去,然而被破身成腿后、鲛人的水下潜游能力大大下降,负伤的他抱着一个不会游泳的人,身形也开始渐渐沉重。

  那一点白光,始终在遥不可及的前方。

  会死在这里么?血从他的脖子上不断的沁出,他的动作渐渐失去了力气。凌下意识地划水,手却始终抱紧了身边的人,不肯松开丝毫。他们如同藤蔓般在黑暗的水底纠结缠绕,生死不离――蓝色的长发混和着女子金色的秀发,宛如黑暗里盛开的两朵美丽的花。

  眼前那一点白色的光,终于慢慢变大、慢慢变大……

  在浮出水面的瞬间,他失去了知觉。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粤语 陕西 台语 辽宁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回到书页 下一章 > 错误反馈

设为首页加入收藏保存桌面网址发布会员中心留言本

Copyright © 2024-2025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