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凌云恶狠狠地说,但却停止背捆双手:“你再三向我行凶下毒手,我没有关心你死活的理由。”
“那是你逼我下毒手的……”
“天杀的!天下间的歪理,都被你用光了。”周凌云将人拖起,放上肩:“小龙,咱们走,必须尽快地获得俞姑娘的下落。”
金牡丹是江湖上令人寒栗的高明女杀手,她的神出鬼没活动,令人难测,因此曾经见过这位女杀手庐山真面目的人并不多。
一个杀人为业的人,当然也成为报仇者猎杀的对象,因而神出鬼没,避免暴露真面目,是极为正常的自卫心态,这样才能保持神秘,也增加声威。
因此,为江湖朋友所知的表面印象,是她所佩绣有金牡丹标志的革囊。
俞柔柔和东方纤纤第一次见到金牡丹,就是从这个特殊革囊认出金牡丹的身分。
其实,俞柔柔根本不曾见过金牡丹本人。
黛园的人也一样,虽然号称高手如云,拥有不少声威震江湖的高手名宿,但也没有人真正见过这位令人害怕的名女杀手。
这些人也是从那只绣有金壮丹的革覆知道是她,同时,也因为她持有致送给金牡丹的请帖。
周凌云也不曾见过金牡丹,也从金牡丹的纤手中,曾经怀疑那双细致白嫩的纤手,决难胜任发的致命的暗器,因此,怀疑与他一同历险的金牡丹,不是那女杀手金牡丹本人。
后来,金牡丹的暗器首次扬威,他的怀疑消失了,那双白嫩的纤手,真的可以发射可怕的致命暗器。
金牡丹一向是独来独往的江湖浪女,从没听说她曾经与人结伴。
传闻中,她曾经与好几个男人有密切的往来,裙带不怎么紧,但没有人目击她曾经与某个人结伴亮相。
今天,她出现在西山区,仍然是独来独往。
但不同的是:她后面有两个穿羔皮大袄的佩剑人跟踪着,保待目视距离,似乎并不是她的同伴,却又不像是敌人。
绕过一座凋林,便看到两名侍女迎面而至,渐来渐近。
她在京都活动,对这两位侍女不算陌生。
文心兰共带了四名侍女,三名仆妇,还有四名打手,在京城内外公然招摇亮相,眼高于顶,骄傲自负。
曾经见过她们的人,虽然不知道黄山文家是何人物,但印象相当鲜明,文心兰本人的确美丽出色,给人的印象当然深刻。
她不但认识文心兰十二个人,而且有应该认识文心兰的充分理由。
一个女杀手,真“应该”多认识一些知名人物。
“咦!你们怎么啦?”她劈面拦住去路,笑吟吟态度友好:“跑得快要脱力了,积雪太厚,跑起来是十分吃力的,你们两个好像见了鬼。”
两侍女并不因为她的态度友好而宽心,警觉地止步,抓住机会调和呼吸。
“金牡丹!”一名侍女戒备着说。
“不错,就是我。”她泰然自若向前接近:“你们两个是黄山文家的人,怎么落了单?”
“咱们分头找自己的人报讯。”
“什么讯,重要吗?”
“不关你的事。”
“问问也是一番好意呀……”她继续向前接近。
“你不要过来!”侍女冷叱。
“咦!我金牡丹与你们黄山文家素昧平生,只不过最近彼此在京都不时碰头而已……”
“你与百了刀是一伙的,这就够了。”
“他是他,我是我,我只不过欠他一份援手之情,这件事并不是秘密。晤!你们小姐呢?”
“你少管闲事。京都人土,都知道我家小姐与百了刀是仇敌,你与百了刀却是同伙,摆出伪善者的面孔,以为我不知道你是黄鼠狼向鸡拜年吗?”
“所以,我才拦住你们呀!”金牡丹咕咕笑,似乎忘了自己刚才所说,与百了刀他是他我是我的话。
“百了刀在前面出现,你金牡丹随后现身,我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哦!你是说,你们是被百了刀追跑的?”金牡丹欣然说:“那么,他就在前面不远处了。”
“不要再装佯了,你想怎样?”
“你只是文心兰的一个侍女,毫无用处。”金牡丹的话充满凶兆,凤目中涌起浓浓的杀机。
“你动了杀机。”侍女戒备地徐徐拔剑:“你金牡丹的真才实学并不怎么样,不必在我面前充人作,凭你的暗器,也杀不了我。”
“我杀你,决不是为了百了刀,而是你不该是黄山文家的人。你这种小人物死一个少一个麻烦,不先拔除爪牙,办起事来诸多牵制,至少你们文家的人聚在一起,就不易一网打尽,灭口困难,走漏丝毫口风,就会带来难以克服的后患。”
“你的话……”
“我说的是老实话,祝你们幸运。”
不等两侍女有所反应,她循侍女留下的足迹飞掠而走,去意匆匆。
两侍女分明看到她高举右手,一面飞掠一面挥摆,却无法了解手式的含义,困惑地目送她的背影远去。
刚转身回头,准备重新动身,却发现身后十余步,两个不知从何处幻现的人影,两双怪眼冷电森森,似乎久就在这里等候她们了。
从此,这两个侍女永远从人间消失了。
季小龙机灵刁钻,这种精力过剩的少年,通常十分聪明,至少自以为聪明,聪明就是点子多,话也多,心里不满意就形于辞色。
“你是个差劲的追踪者。”小家伙一面走一面嘀咕:“更是一个永远发不了财的拍卖商。”
“怎么说?”周凌云笑问。
“俞姑娘昨晚走的,风雪漫天,西山方圆数百里,你选在这不着边际的时地追踪,靠不住那是一定的。”季小龙老气横秋地说:“说不定人已远出百里外去了,你在这里搞什么玩意?”
“我觉得她们三个人,如果不落在四海盟的人手中,一定还在这附近的山区逗留。”
“你不是一个好猎人,如果老邪怪鬼神愁在,该多好?再说,你既然想拍卖小母龙,扛在肩上漫山遍野找买主,你真会做生意啊?你知道什么是拍卖吗?”
“这……”周凌云一愣。
“拍卖,该找处人多或者明显的地方,拉开人嗓门招引顾客拍卖。如果没有人叫价,如何拍定?”
“你这小鬼还真内行呢!”周凌云笑了。
“那是当然。”季小龙傲然地说。
“依你之意……”
“没有人,用大嗓门招引呀!笨头。”
“对,你这小鬼提醒了我。”周凌云欣然说。
“你开窍了?有了生意?”
“知道一览亭吗?”
“该说江山一览亭。”季小龙向酉一指:“山腰的岗顶,是入山大道必经处,可以在天气晴朗时,清晰地看到京城。你的意思……”
“到江山一览亭拍卖。”
“那就走呀!”季小龙欣然催促。
“你两个一狼……一狈……”肩上被打得七荤八素的文心兰大声叫骂。
叭啦两声怪响,丰臀挨了两巴掌,把她叫骂的话打断了,被打得羞愤难当,这地方怎能让男人痛打?打她的人简直不像话。
这两巴掌,她固然羞愤难当,却又感到另一种难以言宣的震撼,令她浑身出现反常的奇妙变化,一种令她陌生而又不至于激起愤怒的变化。
江山一览亭建造得颇为华丽壮观,二层、八角、雕栏画栋,本来就是往来游山客的歇脚处所,位于路旁的岗顶,可以向东极目远眺。但目下风雪漫天,白茫茫天地一色,除了风雪,已看不到壮丽的江山胜景了。
亭中,早就有两个赏风雪的人,目迎大踏步而来的周凌云和季小龙,两双怪眼中涌起重重疑云。
“喝!有人早到了。”周凌云踏入亭中,将咬牙切齿的文心兰往栏凳上一丢,盯着两个分站在亭口两侧的人邪邪地芙:“老天爷已经差出耳报神,告诉有心人这里有人大拍卖。”
“哦!你拍卖什么?”那位穿蓝缎子狐毛大袄,粗眉大眼,留了大八字胡的佩剑人问着。
“拍卖人。”周凌云嗓门大得很。
“这个女的?”
“不错。”
“你是拐带妇女的人口贩子?”
“去你的蛋,是捉来的生死仇敌。”
“什么人?”
“认识这把剑吗?”周凌云将连鞘的彩虹剑一举,拔出三寸,彩虹人目。
两个赏雪人一惊,眼神一动。
“你知道这女人的底细?”另外一个留了花白山羊胡的人问。
“知道才会拍卖呀!”
“晤!底价多少?”
“黄金千两。”
“胡说八道!”
“老兄,你不要不识货,货卖与识家。普通一个豆蔻年华,有六七分姿色的姑娘,也许只能卖一二百两银子。但这个女人不同,可是无价至宝呢!”
“连剑一起卖?”
“你昏了头,老兄?”周凌云的嗓门,简直可以声传十里,本来就有意招引人:“七大名剑任何一剑,皆可找到识货的买主卖一两千黄金,你以为在下外行?剑不卖,卖人。”
“好我买人……”
“且慢!”
“怎么啦?不卖?”
“拍卖,还没有人叫价呢!照底价卖,还能称拍卖吗?外行。”。
“我加入出价。”留大八字胡的人说。
有了两个人,就构成拍卖的条件了,只要超出底价,而没有人再加价竞买,就算是拍定了。
而这两个人只要其中之一加一两,另一人不加,拍卖就算成了定局。
“老兄,还没到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