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音很为难地沉默了很久。他也清楚目前的情况非常艰难,我们什么都没有,还各自带了一身的伤病。尤其是行动不便的我,在缺乏必要的逃生交通工具的时候带着我一起走,完全是自己找死。
“不行…我不能抛下你……”
等了好一阵子,灵音却爆出一句让我非常吃惊的坚持。他伸手拉起我,吃力地蹲下试着把我弄到他的脊背上:
“我可以背你……”
“胡闹!”
我连忙挣扎,两个人齐齐跌倒在地摔在一起。灵音爬起来,不屈不挠地继续动作。我努力制住他,喊:
“灵音,算我求你。你快点走吧!你不走,我就连一点希望都没有!”
最后那句话终于起了点作用。他慢慢冷静下来,情绪也逐渐恢复平和。
“真的…不会有事嘛?”
“哈哈哈,我比蟑螂还耐打!命粗得很!”
我大笑,用力拍灵音的后背安慰他。
两只水袋一人留一个。我坚持要了剩余量少的那只水袋,然后把一步三回头的灵音迅速打发走——我快撑不下去了。一旦被他发现我在演戏哄骗他,怕是打死都不肯离开。
自从灵音走后,已经过了一日一夜了。
我对灵音能带救兵赶回来救人不抱一丁点希望,他能救活自己就已经算是奇迹。人生来不分贵贱,实在没必要赔上两条性命。
没有敷药草草包扎的伤口里进了沙子。先是红,接着肿。怕是要发炎。胸口也在隐隐作痛。我又重重地咳嗽两声,发现自己喉咙里干得快要裂开。于是勉强挣扎起来喝了几口水,同时也消耗掉最后一点力气。
这个应该叫什么?弹尽粮绝?穷途末路?或者简单点,两个字,等死。
嘿,沙子好烫。
可是手脚都无力再动,只好摊直了任太阳烤。猛烈的白光非常刺眼,照得眼睛连闭起来都逃不脱被团团虚影骚扰。白花花的一片,好像女人的屁股。
女人的屁股?
呵呵呵。
差点就忘记人类正常的性取向是男与女。
下辈子,下辈子。
下辈子,不知道会不会再遇到像他们那样疼爱我包容我的男人?
再度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了。寒风一吹,叫人冷得直发抖。
我动了一下手脚,发现力气又回来了。伤口也不再疼痛。
水袋呢?
我高兴地站起来,却发现水袋不见了。心头的欢喜立刻被恐惧所代替。
没有了水袋,根本没办法生存啊!
我胡乱地在漆黑中摸索,但是哪里都找不到那宝贵的水袋。
“你在找这个嘛?”
我吃惊地张望。发现前面透出些许光亮,杜凤村正瞪起眼珠子紧紧盯着我,又似解脱又似怨恨。手里拿着我的救命水袋。
我也不知从哪里来了胆子,抬起头冲他喊。
“杜凤村,你还给我!”
“你不也抢走了我的东西?”
他木木地摇头,象只风筝一样先在半空中轻飘飘荡悠悠。然后飞快地往上升。离我越来越远。我焦急地跟着他一起跑。心里面似有火焰燃烧。脚下不留神突然踩进一个水塘,啪地掉了进去。模糊的水面猛烈波动几下,又恢复平静。像镜子一样平滑的湖面映照出一张漂亮得离谱的精致面孔。正是那在天上飘着的杜凤村。
“不对!这不是我!”
我急得大叫,额头上冒出冷汗。但那张脸像长了脚一样,死活撕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