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浴火
罗小冰紧紧抓了被子捂在身上,看着迎面而来的男子,他身上的褐色锦袍随着夜风轻轻摆动,坚韧的步代掷地有声,声声都撞在她心膜上。
“啊”她一声低吟,脑子里顿时一阵轰鸣,像针扎似的疼痛。痛过之后脑海里竟然出现了一个画面:骆冰心一身红嫁发,站在古香古色的闺房中,望着古老的铜镜发呆,眼角的泪水渗渗落下。突然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一个戴着狼面具的人闯了进来。
“冰儿——”一声深情地呼唤,他顺手揭开脸上的面具,露出的是一张清晰的脸,是呼延镜。
“镜哥——”骆冰心喃喃地说着,泪水绝堤,扑簌簌地落下,滴在通红的嫁衣上。她情不自禁扑进他的怀里
深沉的夜晚没有一丝风,夜静得能听见时间流走的声音。
缠绵的身体纠缠在一起,凌乱的身影倒映在墙壁上,灯烛摇曳,华衣落尽,床褥上染上一抹红色——
“镜哥,你带我走吧。我不要嫁给慕容明珺。”缠绵过后,骆冰心倚在呼延镜的怀中,小声地说道。
呼延镜温柔的脸上掠过一抹沉重,他沉默了,嘴唇不停地嚅动着,突然一滴晶莹从脸颊上滑下来,声音哽咽,“冰儿,对不起。这是你我的宿命。”
骆冰心蓦然抬首,怔怔地看着呼延镜,眼里尽是失望,这个她曾深爱的男人竟然答应她嫁给别人?什么山盟海誓,什么海枯石烂,都是假的,假的!
“镜哥,我已是你的人!你真狠心将我嫁给别人?”骆冰心美丽的眸子里泛起一抹浓浓的恨意,她渴望他挽留她,她渴望他带她走。
“冰儿,血龙珠里有姑姑的遗书——所以——”呼延镜揽着骆冰心的大手突然加紧了力气,仿佛她会突然从身边消失。
“你走!”骆冰心从呼延镜的怀中挣脱出来,绝望地嘶吼,小手一推,将眼前赤着半身的男子推下床去,她侧过脸,不愿多看他一眼,“你们呼延家拿我当什么?棋子?还是工具?你滚!我不想再看到你!”
“冰儿,任务完成之后,你依然是我的妻子。”呼延镜一个空翻,就在落地的那一刻,身体一个旋转,起身、站稳,好厉害的功夫。
只是骆冰心不再多看他一眼,只是苦涩地冷笑,“镜哥,你会为你今天的决定付出代价的。三天后,我将是三王爷的正王妃!你记好了!我是三王妃!你走!”
屋空,人空,心也空,哀大莫过于心死。男子拂袖离去的那刻,她的心已经死了。
画面消失,罗小冰的心一阵阵揪痛,就像梦中撑灯仙姑所说,她接收了骆冰心的记忆,还接收了她的感情——
对呼延镜的爱与恨顿时涌上心头。
“不,不。我是罗小冰,不是骆冰心。”小女生使劲摇头,想把一切都甩得干干净净。
罗小冰与记忆做着对抗的时候,呼延镜已经走至床前坐下,一把握起她的小手,深情地凝眸,细细观望,“冰儿,是镜哥欠你的。镜哥把所有的一切都还给你。”
“你放手!你没有欠我的!”罗小冰抽开手去,冷憋他一眼。哼,你这坏家伙,当时抛弃骆冰心是事实,为了什么姑姑,什么血龙珠,你竟让心爱的女人嫁给别人!不可思议,你的度量还真是不小呢。
“冰儿,你还恨我?”呼延镜的眼神突然黯淡起来。
“心已死,没什么恨不恨的。“罗小冰别过脸,竟不由自主地说了这么一句。不对,这该骆冰心说的,为何从自己嘴里迸出来,难道心中真的接收了她的情感。不可能!她闭上眼,使劲甩头,甩去那股爱恨交织、缠绵悱恻的情丝。
这才发现,怎么也甩不掉,它就这样刻在了脑子里,住进了心膜里。撑灯仙姑,你放了我吧。我不要受这种折磨!
呼延镜望着女子痛苦的表情,心被狠狠揪了一下。“冰儿,让镜哥把欠你的还你。”心中默念,闭上双眸,沉默片刻,双拳紧紧一抽,好像下了重大决定似的,再次睁眼的时候,他的大手突然一抬,重重点住了罗小冰的大穴。
“喂,呼延镜,你干什么?干嘛点我穴道?”罗小冰还没反应过来,顿觉浑身一阵气阻,手脚竟动弹不得了。
呼延镜没有作声,只是默默起身,拿起铁钳拨了一下房中的炉火,使其燃烧更旺,再打开一扇小窗,作通风之用,接着拉下了床前的幔子。
罗小冰瑟瑟一抖,心中嘀咕起来:这家伙要干什么!
“冰儿——”一直轻唤,饱含深情。呼延镜坐回到床沿上,拉起罗小冰的手,再次握紧,眼眶竟有些湿润了,“冰儿,你中了神月教的月毒,必须马上解毒。不然你将化为血水而死。”
“什么?怎么可能?”罗小冰的黑瞳瞪起,眼睛睁得好大好大,简直不敢相信。昨夜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中了月毒?这不可能。再说她竟一点感觉都没有。
“冰儿,以前我欠你的。这次我还给你。”呼延镜猛一抬头,十分坚定地看着罗小冰,接着盘腿坐上床榻,再伸手一点,封了她的哑穴。
屋中的炉火燃烧旺了起来,温度愈加地提高。
热,热得有点想脱去衣服。
虽有这种想法,但也不敢在他面前。只是——只是——罗小冰惊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呼延镜真的在脱他的衣服,锦袍退下,中衣敞开,她看到了他结实而精壮的胸膛,皮肤很白,但很有魅力,肌肉一块一块,衣衫落下,他半赤着身子,身上的每一处在烛光下清晰极了,他虽然很白,但身上却有很多刀伤,一条一条像蚯蚓一样爬行。或许他平时并不是养尊处优,而是勤习武功。他白、晳的皮肤把他所有的辛劳掩过,或许他是天生的白
罗小冰的眼睛竟一刻也舍不得离开他的身体,呀呀——小色、女,你竟不知害臊,偷看人家。不过头动不了,哪里避得开目光啊。
他脱完自己的,竟然抬起手来挪向罗小冰的腰间。
“干嘛?解毒用得着这样吗?”罗小冰心中打起鼓来,身体是动不了,但神经却在颤抖。
真的,他在解自己的衣衫,抽下她的束腰长带,拉开她衣衫的扣环,纱衣敞开,露出薄薄的肚兜
“可恶的家伙,你想乘虚而入?”罗小冰心里是害怕的,对他,有一种迷乱的感觉。
玲珑的身体在暗暗的烛光下显得愈加的精致,水嫩的肌肤,白里透红,宛如一朵盛开的牡丹,高贵而美丽。
一件多么羞愧的事,是他害了她才对。
今天她还是跟以前一样的美丽,熟悉的身体,依然是清泓绿水,山川峰耸,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
“冰儿,你依然是这样的迷人。”呼延镜白白的脸上泛起一抹欣赏的笑容,手指竟不由自主地掠过她的锁骨,划过肚兜的浅色吊带。轻指探过滑肤,心里的情愫溢得满满的。
“呼延镜,你要干什么,可恶的家伙。”罗小冰的黑眸里流动着异光,眼睫竭力地颤抖,她在抗议,极度抗议。
俊美的男子微抬眸子,对上罗小冰热烈的眸,手倏地离开,脸即胀得通红,他低首,沉默了片刻,“冰儿,月毒乃阴寒之毒,我将用内力帮你把毒逼出。只是后果不管怎样,你不要内疚,这是我欠你的。”
语罢,他的大手搭上罗小冰的双肩,头微微一侧,潇洒地在女子的红唇上留下深情的吻。
“后果?内疚?到底怎么回事?喂,你说清楚啊!”罗小冰在心底里呐喊着,她好奇、担心,都是很莫明的感觉。一种来自心底的声音。
天啊,难道自己从此以后真的要变成骆冰心?为何心中竟有了她的感情。对呼延镜,她本该漠视的,却情不自禁地担心他。
音落,呼延镜轻轻闭上眼眸,调匀呼吸,运气于掌心,双掌推向罗小冰的胸前。
大手的温度隔着单薄的衣衫嵌入她的身体,这种肌肤的接触竟让罗小冰的心神不定起来。
要镇定,镇定她紧紧闭上眸,长长地深呼吸。
真气输入罗小冰的身体里,宛如暖流灌入。炉火愈旺,真气愈盛。女子透白的脸上渗出一层细腻的汗珠,慢慢积大,饱满,晶莹如珍珠,滚落到他粗壮的臂弯上,啪得一声响。
随着汗珠的落下,呼延镜的身体竟颤了一下,他太敏感旧情燃起,面对如此玉肌美人,他还真有点把持不住。只是生死攸关,不能分神,闭紧眸,不念其他。
她紧紧咬着唇,望着面前为她疗伤的呼延镜,看他紧闭的眸,执着的眉,俊挺如山峦的鼻他在用他的生命作赌注?!
女子的心竟不由地痛了一下。
罗小冰的眼眶湿了泪如汪洋一个时辰,又一个时辰,呼延镜的脸色由白变红,由红变黑。落在她玉胸上双掌的温度渐渐提高,真气沸腾,迷离双眼。
“唔——嗯——”突然女子的嘴里发出一阵痛苦的吟声,一股血腥的味道在胸口涌动,上移,塞在喉咙里,陼住了呼吸,她开始抽搐起来,身体猛烈的颤抖。
呼延镜隐隐感觉到异常,赶紧撤了双掌,看到罗小冰一脸痛苦的样子,顿时慌了,一把揽了她在怀,伸手一点,解了她的大穴。
深情的双眸静静注视着她,毒液可能已在她的喉咙里。
“冰儿,马上就好了。”他的眉稍稍一展,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脸颊,微微低首,吻一下她的香肩,浅浅离开,又覆上她的唇,撬开贝齿,狠狠一吸,除了她的香津,还有她喉咙里的毒液。
液汁进入他的口中。他的脸轻轻挤了一下,是胜利的笑容,倏地离开,吐去毒液。
罗小冰看清楚了,是一团紫夜,好可怕!身体敏感地颤抖。
躺在他赤身的怀中,两个火热的身体靠得太近,火炉的哄烤,内力的迸发。彼此心中竟然有异样的感觉。
“谢谢你。”罗小冰伸出玉臂,忍不住抚探呼延镜的脸。
“冰儿,你原谅——我,好不好?”呼延镜有点喘,可能内力消耗的太多,他很虚弱,视力开始模糊起来,还有那最后一吻,毒液也有些许进入他的胃里,甚至挥发。
力量在游走,他把她揽得很紧很紧。
“我——我没有怪你。”看到他虚弱的模样,罗小冰竟心疼起来。
难道真的承接了骆冰心的感情,会爱上他?不要,不要!这么告诫自己,可是还是忍不住心痛。
他是为了救她,在拿性命作赌注。
呼延镜笑了,安慰地笑,双眼眯了起来,力气一分一分地游走,消失。沉重的身躯覆在了罗小冰的身上,接着便一动不动了。
“你醒醒!”罗小冰的小手紧紧拥住他的头,感觉到他身体的温度渐渐逝去。
“不,一定要救他!”罗小冰使劲浑身的力气,扶开了呼延镜,然后起身,穿好衣衫,“来人啊!快救救他!”
平静的夜晚,骆府中却是风起云涌。
呼延镜躺在床上安静地睡着,脸色煞白煞白的,大夫来了一个又一个,给她的答案只有一个:无能为力。
罗小冰自己也是学医的,但对于内力武功邪毒所带来的伤痛,她是束手无策。
“大夫,你一定要治好他。求求您了。”罗小冰的泪一行一行地落下,声声凄凉,寒人心扉。
一旁的晨风、骆傲天的眼圈竟也红了。
屋里静悄悄的,谁也不敢多语。
床前,鹤发童颜的老人正在给呼延镜把脉,他是京城里最后一个有名的大夫了,他是最后一丝希望。
老人的眉头紧紧拧着,一直没有舒展开来,末了,他收了诊盒,还是同样的摇头,“这位公子五脏皆伤,元气大损,不过多加调养便可很快恢复。只是看脉象,他的血液中有毒液入侵,伤了精元,以后若是添子生女怕是很难。”
“不,不,不,大夫,你要治好他。他不能没有子嗣。他——”罗小冰拉了老人的胳膊,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郡主,你起来吧。不要为难大夫了。”一直站在旁边的骆傲天终于开口说话了。
“不——”罗小冰摇了摇头,死不屈服。
“郡主,起来吧。你不要这样。”晨风红着双眸,搀了罗小冰起来。
大夫留下的只有一声叹息,连诊金都没收,连连摇头地走了,那是深长的惋惜。
罗小冰突然冷静了,支撑着刚刚复原的身体,走到床边坐下,目光有些呆滞,目不转睛地盯着沉睡的呼延镜,泪水盈盈而落。
“郡主,你的毒刚刚才解,不如——”晨风打破暂时的宁静,想扶罗小冰回房休息。
“你们都下去吧。”罗小冰打断了晨风的话,扬了扬手。
“是。”骆傲天、晨风都退了,离开的那一回眸,他们眼里竟是无奈。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为了你的恩情。从今天起,我做骆冰心。竟然我接收了她的记忆,她的感情。那我便是她。我是罗小冰,亦是骆冰心!”沉默许久的罗小冰猛一抬头,怔怔地望着沉睡中的呼延镜,举手指天,狠狠地发誓。
语出惊人,连她自己都被惊住了。不过她知道这是她的本能。
语罢,她抿了抿唇,凝眸里聚起深情,伸手轻抚他的脸,闭上眸,有亲切的感觉。
“镜哥,你好好睡一觉。等你醒来,冰儿好好补偿你。”罗小冰拉了他的大手放在脸边,泪水一行一行地落下,好清凌。
阳光挑开夜慕,穿透帐幔,清新的味道把美丽的女子从睡梦中唤醒,睁眼的一刹那间,一束明媚的照进眼里,一阵扎痛,她刚想用手去挡,突然就有人伸出手掌来,遮了那抹灿烂。
视线清晰,看到一张俊美的面孔,褐色的锦袍,恬淡的笑容,是他!
“你怎么起来了?”罗小冰倏地一下从床上坐起。脑袋里晕乎乎的,明明昨晚是守在呼延镜的床边,怎么这会儿他竟守在床边,自己躺着?
“你个小懒虫,昨晚打呼,把我吵得要死。所以我一生气,就把你扔上来了。”呼延镜揪了揪罗小冰的鼻子,扬着眉,很调皮地说道。
“我昨晚真的打呼了?对不起,对不起,把你吵醒了。”罗小冰掀开被子,赶紧下了床来,连连道歉。
“好了,你个傻瓜,骗你的。是我今天早上醒来看你趴在床边睡着了。心疼你,才把床让给你的。”呼延镜的声音洪亮,气色极佳,看来他的体质不错,恢复得很好。
不过一想到大夫的话,罗小冰的心还是隐隐作痛。
算了,不要告诉他了。这对一个皇室子弟来说是多么大的羞辱。张了张唇,把要说的话吞下肚子里。
“你都好了?”罗小冰轻轻抬手,抚了一下呼延镜的额头,热乎地正常,心里多了几分慰藉。
“你以为我是病猫啊!”呼延镜抿唇一笑,调皮地像只泼猴似的,脸上总是坦坦的笑容。笑容好美,就像二月明阳。“不过冰儿,我想问你,你是不是记起从前的事情呢?”突然他话峰一转,语气有点沉沉的。
罗小冰犹豫了一下,疏然一笑,点一点头,表示默认。是的,昨晚她发过誓了,为了他,她决定做一回骆冰心。
“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呼延镜竟像个小孩似的,手舞足蹈,激动得一把将罗小冰拥入怀中
好暖的怀,想想昨夜,心中竟泛起羞意。
“冰儿,今天天气很好。我带你出去逛逛。可好?”他轻声问道。
“嗯。好。”罗小冰埋首,羞涩地点一点头。
早膳过后,呼延镜牵着罗小冰的手,兴高采烈地出了骆府。他们离府的那刻,背后却有两双忧郁的眸默默注视着。
“老爷,看到郡主这般开心,真好!”晨风浅浅笑着。
“哎。幸福的日子又有多少?皇帝给皇子早已下了密旨。这次来京,他还有任务。”骆傲天摇了摇头,浅浅咳了两声。
“还有任务?”晨风略惊。
“郡主跟三王爷真的还有纠缠不清的情啊!”骆傲天一声长叹,略显佝偻的身子微微颤着。
晨风看一眼骆傲天凄凉的身影,心中酸酸的。是啊,老爷与郡主相处了十年,有着十年的父女情,他怎会不心疼?
话分两头,东荣国的京城大街,异样的繁华。
呼延镜牵着罗小冰的手在人流里飞奔,他们逛遍了酒楼、赌坊、棋社,尽情地玩了一天。
每每看到身边这个温柔的男子,罗小冰心中情愫涌动,他再没有无风那样的冷漠与强硬,他就是他,那个调皮、好玩、好赌的皇子。
接收了骆冰心的记忆,她自然知道,眼前的呼延镜才是真正的他。他从前就是这般拉着骆冰心的手满大街地跑。
他的发丝飞扬,轻轻拍打在她的小脸上,异样温柔。或许爱上这样一个人比爱上慕容明珺要好的多。
记忆里早已知道骆冰心是怎样爱上慕容明珺的。
画面在脑海里重演:大婚当晚,三王府张灯结彩,凤冠霞帔的骆冰心与慕容明珺拜过堂,被喜娘牵进洞房。
一等,再等,没有等来他的身影,等来的却是一个凶悍的老嬷嬷。丫环们按住她的身体,老女人脱下她的衣裤,验了她的身子——对,她不是处子之身。
“一个失贞的女人没有资格做本王的正妃!”他抓起她头上的凤冠,无情地揉碎,珠子散了一地,然后甩袖而去。
是的,他去了怜花苑,骆冰心跟踪了他。
“珺哥哥,你怎么来了?”顾怜儿惊讶的声音响起,是满腔的激动。
“怜儿,珺哥哥喜欢的人是你!”好坚决的声音,震颤着心膜。
若是呼延镜对她有这般专情,她便不会披上嫁衣,站在凄凉的角落里,偷听恩爱夫妻的甜言密语。
那一瞬间,她对这个叫慕容明珺的男人产生了一种特别的情感,喜欢偷偷看他温柔地笑,只不过这种笑,只会对他的爱人顾怜儿才会绽放。
佳人好凄凉,独守洞房夜。
思绪回到现实,罗小冰终于明白,骆冰心为何一夜之间爱上另外一个男人。那是因为绝望、无助。一个柔弱纤纤的女子,在无法掌控自己命运的时候,她是多么希望自己的爱人出现帮她一把,而呼延镜却把她推向了深渊。
“冰儿,冰儿——”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宛如春风拂面,把罗小冰从记忆的海洋中拉了出来。
“镜哥,怎么了?”罗小冰回过神来,撇唇淡笑,视线瞍上他的脸,好男儿为何要抛弃恋人?
家事、国事、天下事。为了国家,他可以不昔牺牲一切吗?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呼延镜爽爽地笑着,不过眉眼里却添上一份忧郁。冰儿可是还在怪我。
“没什么。镜哥,我们回去吧。”罢了,一切前尘往事都忘却吧,不管是恨,是爱,就从这刻重新开始。浅浅低眸,拉了呼延镜的手,倚在他的阔肩上,缓缓走出穿梭的人群。
回到骆府的时候,天色已晚。
罗小冰别了呼延镜回到属于她的房间。这里以前是骆冰心的房间,果然是大家闺秀,清雅的装饰、华丽的家具,雕窗凤桌,样样俱全。掀起垂下的粉色幔子,走到床前坐下,心里却多了一份愁怅。
月起,银色满天,皎洁的月光铺满骆府,就好像上了妆的美少女,恬静可爱。
静夜悄悄,风吹进闺房,灯火飘摇,在墙上留下一串跳动的音符。罗小冰坐到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美丽的面孔让她愈来愈熟悉起来。
随遇而安。不管梦中撑灯仙姑说得是真是假,她觉得这或许真的就是自己的宿命,逃跑不是办法。只要她长着这张面孔,逃到哪里也会被抓回来。
轻轻拔下簪子,长发像瀑流一般泄下,披到腰间,解开腰带,扣环,褪去长衫,着一身雪白的中衣,正欲回了榻上睡下。
咚咚——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温柔而富有节奏。
“谁?”罗小冰问。
“冰儿,是我。”呼延镜的声音响起。
“来了。”罗小冰心中竟有几分喜悦,赶紧披上长衫,快步踱到门口,打开门来。门开一瞬,依旧是清雅俊美的脸庞,让人赏心悦目。
“镜哥,进来坐。”
“嗯。”
圆桌前,两人静静而坐,四目相对,忽然之间竟没了言语。
“冰儿——”
“镜哥——”
两人异口同声地一齐唤道。
“你先说。”罗小冰眯眸一笑,没想到竟与他心有灵犀。
“冰儿,其实——其实我是来东荣国作质子的。为了去云来楼救你,我半夜逃出车队的——”呼延镜低着头,一个大男人说起话来竟支支吾吾的。有点奇怪。
“等一下。镜哥。你是说你去云来楼救的我?那当时我?”罗小冰经呼延镜一提醒,忽然想起那晚的事情,她与慕容明珺缠绵过来,就睡下了,之后再一觉醒来,竟是在骆府。
呼延镜说是去云来楼救的我?那他是不是看到罗小冰心中咯呀一声响如果让他看到那一幕想到这里,脸上一阵炙热,竟不敢抬眸再去看他。
在云来楼中毒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下的毒?
“其实整件事我也不清楚。车队还在半路上的时候,一个神秘女子突然闯入,把我带走,告诉我,你在云来楼,而且身中剧毒。当时我急坏了,赶着去救你。我竟看到慕容明珺躺在床上,而你整个人摔在地上一动不动,当时我的心差一点跳出来了,我以为你——”呼延镜一边搔着后脑勺,一边尴尬地笑着,脸上泛起阵阵红润。
听到这里,罗小冰才安了心。只是为什么自己是在地上。睡着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慕容明珺下的毒?不可能!那他现在怎么样了?心中突然有了些许担忧。
“打住,罗小冰,你怎么又想他了。不许想他。”甩头,竭力想把那个身影从脑海里甩出去。可是一闭眼,脑海里就浮现与他缠绵的情景,那夜他真的好温柔,好让她动情。
“冰儿,你是不是在想他?”呼延镜脸上阳光般的灿烂渐渐退去。
每当提到慕容明珺,她竟会心慌!
她心慌的时候喜欢甩头!依旧没有改变!
“没有。镜哥,你不要乱想。”罗小冰强颜一笑,握了呼延镜的手,捂在自己的脸庞,这温度她要永远记得。
“冰儿,我有一个要求,你答应我,好吗?”呼延镜的亮眸一闪,大手抽出,覆上她的小手,抓得很紧很紧。
“嗯,你说。”罗小冰点头道。
“东荣与西凉的外交事宜都是慕容明珺负责的,所以我明天必须去见他。现在我是代表西凉国。如果我真的失踪了。消失一旦传到父皇耳朵里,一定会引起两国的轩然大波。”呼延镜认真地分析道。
“那你去见他。”罗小冰淡然地答道。
“冰儿,我们从小就有婚约。明天你跟我一起去,以我妻子的身份去!”呼延镜一边说一边握紧罗小冰的手,目光里充满了期待。
以前他还是无风的时候,一次次逼她投入他的怀里。那个时候他的心在滴血,但为了大局,他忍了。
如今守得云开,他不要再错过。他要明正言顺地公开冰儿的身份!她就是西凉郡主,就是他西凉镜皇子的未婚妻子。
罗小冰倏地将手从呼延镜的手中抽离,后个人后退了一步,摇了摇头,她并不是反对,而是来得太突然,她没有充分的心理准备。再者,她还是他的弃妇,还是三王爷的一名贱婢。那次为了救晨风,她与他签过约定,白纸黑字,逃不掉了。难道让呼延镜在他面前受辱。她不想他受伤害。
呼延镜怔了一下,眼眸顿失了光彩,再没了刚才的兴奋,从期望的高峰跌去失望的谷底。罢了,她心中还是装着他。“算了,冰儿——我不强求你。”
“不,镜哥。我没有。只是我有一份卖身半年的契约在他的手里。冰儿不想让镜哥到时受辱。”罗小冰连连摇头,她是多么不忍心伤害这个爱她爱得彻骨的男人。
对,总有一天,爱他会超过爱慕容明珺!
“冰儿,谢谢你。我不怕。只要你答应。那份契约我找慕容明珺要回来!”呼延镜兴奋极了,一把揽了罗小冰入怀。
好暖的怀,他跟慕容明珺有一样的暖怀。贴近他的胸膛,听到心膜强劲有力的跳动,脑海里竟浮现昨夜的情景昨夜,他将她的衣衫褪尽,两人赤身相对
肌肤的接触竟让她心动。
可能骆冰心还是爱他的。埋藏在心底里的情愫被挑起,她竟伸开双臂抱紧他。
呼延镜已然感到罗小冰的变化,她在试图接触他,她的温柔触探让他浴火焚身。
热量积起。鼻尖碰到她的发丝,一股香气袭来,这是属于她的味道,让人沉迷,沉迷——低首,流动的气息滑上她的耳珠,“冰儿,你永远是我的!”好霸道的语气,却透着纱一样的温柔,细细的唇落到她的脖子里。
罗小冰竟没有反抗,她试着接受,闭上眸,感受春风拂过的感觉。
细唇离开,呼延镜挪开她的身子。
四目相对,流动着火一样的光芒。
突然他的脸一阵通红,打横儿抱起罗小冰,走到榻前,轻轻放下,覆到她娇柔的身体之上。
庞躯在她的身上游动,她竟没有反抗。或许想用身体回报他的恩情,只是感觉有点怪,她太安静,安静地没有任何回应。
他密密地游过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最后到唇手突然想挑开她的腰带,但她却敏感地颤栗了一下。
呼延镜倏地离开,睁开微闭的眸,竟发现罗小冰紧紧闭着眼,眼睫抖得厉害,像起飞的蝶儿,还有她的小手使劲抓着床上的褥子,她是在害怕。
“冰儿,对不起。”离开她的身子,坐到了旁边,他狠狠地捶了捶脑袋。
罗小冰长吁了一口气,猛得睁眸,看一眼旁边的呼延镜,其实她试图告诉自己接受他。
从第一眼见到他的真面目开始,她没有反感,反而是喜欢,一夜的赤身相对,让她心中涌过电流,有着骆冰心的爱与恨,但她依然无法坦然地接受他,心里好像有根刺儿,一碰就好痛,好痛。
“镜哥,我——”罗小冰抱了呼延镜的胳膊,轻倚在他的肩头,眼里是深深地自责。
“冰儿,是我太心急了。”呼延镜揽了罗小冰的细腰,下颌搁上她的发髻,眼眶里泛起一抹伤。
自云来楼那夜缠绵之后,罗小冰失踪了。慕容明珺就像发了疯似的,派人四处寻找。
与此同时,西凉皇子失踪的消失传来。私事,公事几乎让他心力交瘁,几天下来,衣带渐宽。
夜深人静,他已有好几日不再宠幸妃子侍妾,总是独自一人呆在水月居。
温泉水滑,叮叮咚咚,清脆悦耳。他负手而立,望着雾气弥漫的院子,心中一层一层涟漪荡起,竟不知不觉穿过小径,来到后院,再没了那盏孤灯,他的心好空。
静静站立,直到天明。
突然一阵轻细的脚步声传来,“王爷——”
“滚!本王说过,不许擅闯后院。”慕容明珺就像吃了火药似的,看都不看来人,狠狠一声大喝。
不对劲儿,这声音像是怜儿。果然在身后是她娇人的小影儿。
“怜儿,对不起。”慕容胆珺敛了火气,态度一下子温和起来。
顾怜儿没有作声,两汪眸子愣着,一股晶莹突然涌出,“怜儿想问珺哥哥,是不是因为当年怜儿的父亲救过珺哥哥。珺哥哥为了报恩,才这般疼惜怜儿的。珺哥哥没有喜欢过怜儿,珺哥哥是可怜怜儿?”
柔弱的女子噙着满满的一眶泪,手指绞着衣角,咬着唇瓣,楚楚动人的眸子凝望着他,想得到真切的答案。
顾怜儿的话勾起了慕容明珺的思绪。那年,他与母妃出游,遇上刺客,就是眼前这个美丽女子的父亲(车夫)以身相救,挡了刺客的箭,才保住了慕容明珺,才有了今天这个文武双全的三王爷。也是从那时起,他认识了这位楚楚可怜的女子,不知是出于怜惜,还是疼爱。他处处护着她,生怕她受到半丝委屈。一直到现在,他都是这样,不容许任何人伤害怜儿。
“怜儿,刚才是珺哥哥不对。珺哥哥不知道是你。”慕容明珺赶紧踱步到顾怜儿的身边,一把拥她入怀,轻拍她的后背,像哄孩子似的安慰这小鸟依人的女子。
“不要。”顾怜儿没有像以前那样温柔地贴进他的怀里,反倒是使劲推开了他。柔弱的女子力气好大。慕容明珺的身体竟往后倒退了好几步。
“珺哥哥,你不要骗怜儿了。你不喜欢怜儿,你只喜欢她,喜欢骆冰心!”顾怜儿哭喊着,泪水像汪洋大海一样漫了出来,洒湿了衫裙。
“怜儿,珺哥哥没有。你不要胡思乱想。”慕容明珺耐着性子,好言相劝。眼眸流动的温柔是那样的少见。
“不——珺哥哥,你是个大骗子!”顾怜儿恨恨地眯起眸子,跺了跺脚,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怜儿!”慕容明珺刚想追上去,却又停了步子。望着那抹柔弱的背影,他的心开始迷乱了。
对怜儿,到底是什么?是爱吗?曾经一起以为这就是所谓的爱!
“王爷——”正当他思绪混乱的时候,青管家焦急的声音传来。
“何事?”慕容明珺幽暗的眸抬起,眼底尽是冷冷的光。
“外面有一人要见王爷,他自称是西凉皇子。”青管家慈祥的眸子轻轻掠动着,躬着的身子微薄得像一张纸。 2k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