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帮忙?开玩笑吧!所有媒体都让你们封了个死死的,就连上边都给我下了指示说这起案件调查要慎重、低调。你们的能量这么大,还有什么忙让我帮啊?”黄汉文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了旁边盘子里的一个小窝头放在嘴里嚼了起来。
“呵呵,不是因为这个事,是你们刑警队的胡队长一直要求我们摄制组的人不要轻易离开宾馆,要随时协助调查,说他可能要随时找我们了解情况。您说,我们又不是嫌疑犯,再说工作日程排得满满的,可没有时间在这耽误啊!”
“庄导想走了?节目不是还没录制完吗?”黄汉文用眼角瞄了他一眼。
“摄制组出了这样的事,大家都不自在,哪还有心情在这接着录节目,都想回家去好好歇歇呢。”庄严露出一副哀求的表情来。
“理论上胡玉言的话没有法律效力,你们也不是嫌疑犯,你们的自由不会受到任何的限制,你们想走就可以走。”
“可是胡队长说,在场的所有人都有嫌疑,所以还是留下来协助调查好。”
“是吗?我跟你这么说吧,在警局里有个规矩,书记、教导员这些职务,其实大多并不负责具体案件的调查,也对下边的这些警员们没有什么震慑作用,你们这顿饭请错了。”
“我相信在T市的警界,就没有黄兄摆不平的事情,谁不知道黄兄在T市是个呼风唤雨的人物。”庄严的眼神里此时出现了一种狠毒。
“哎,哎,注意你的用词啊,这说的我跟黑社会老大一样。说好了,我可不是。庄导看着是搞文艺的,说话可是够江湖的!”黄汉文显然对庄严的说法很不屑,而且对他的人品也算是心中有数了。
“呵呵,黄兄,我喝多了,您多包涵啊!”说着庄严又给黄汉文满上了一杯。
黄汉文举起杯子,猛的一口把一杯五粮液全部喝干。
“我说来状态了吧,您肯定是海量。”庄严一边说着一边又要给黄汉文劝酒。
黄汉文一摆手,道:“实在是不能再喝了,再喝可就真多了。”
庄严左右不答应,黄汉文只好又让他把酒杯倒满。两个人你来我往,似乎黄汉文也发挥了状态,撇开了先前的矜持,开始和庄严斗酒。
两瓶五粮液没有一个小时的功夫,就被两个人给喝光了。酒喝到这份上,两人都醉意蒙蒙了。
坐在旁边的霍藿感到似乎是黄汉文一直在牵着庄严斗酒,而他也故意不让别人掺合乎进来。
而桌子上的菜基本上没动,霍藿和刘轩轩就像是两个木偶一样,庄严和黄汉文说话,他们一句嘴也插不上。
“黄兄,既然我们摄制组来一趟T市不容易,我们也表表心意,这个东西送给您,不成敬意。”说着,庄严从包里掏出一个精美的缎子面锦盒。
“你这是向我行贿啊!”黄汉文脸上醉意明显,眼睛也似乎有些发直,这都是喝醉了的表现。
“哪敢?您打开看看,就是一个小玩意。”庄严的脸上开始泛红,这是一种喝酒过度、脸上充血的表现。
黄汉文接过锦盒,用手轻轻地把锁扣打开,里边是一个精美的小瓶子,瓶子上有一幅风景人物画,一个小人在一棵松树下读书,画得十分精美,画旁还有题字,由于字太小,黄汉文并没有看清楚写的是什么。
“我对这玩意一窍不通,什么东西这是?”
“是鼻烟壶,河北衡水的特产。”
“哦?很贵吧?这东西我可不能收。”黄汉文的眼神明显开始迷离,说话有点不利索了。
“不贵,卖这个的河北衡水到处都是,这个东西的价值就在这个内画上。”庄严一指鼻烟壶上面的画,“这种瓶都是统一打磨成型后,再掏眼,画是从外面这个小小的瓶口,探进去一支画笔,一点点勾勒成的,行话叫‘内画’,说它有价值就在这里。”
“哦?那真是很需要功夫啊!”
“是啊,河北衡水已经把这个东西申请下来非物质文化遗产了。很有纪念意义的,您就收着吧!”
黄汉文听庄严这么一说,似乎也来了兴趣,把这个小鼻烟壶放在手中把玩,然后打开了瓶盖,瓶盖下镶着一根长长的签子,直通瓶底。
“这是什么做的?”
“瓶身是紫水晶,瓶盖是玛瑙的,这个签子是象牙的,用来挑鼻烟用的。”
“经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抽一抽呢,这鼻烟哪有卖的?”黄汉文的好奇心似乎被庄严一下子勾了起来。
“你们这里我可不知道,据我所知,北京就一家,绝对正牌的英国进口货,闻上一下打个喷嚏,别提多舒服了。”
“嗯,回头我也弄点抽抽。”
“放心,黄兄,等兄弟回北京一定弄点上好的鼻烟给您寄过来。不过说好了,您可别拿这玩意盛着,这个鼻烟壶就是个工艺品,回头真放上鼻烟就糟蹋了。”
“我说什么来着,这玩意还是值钱吧?”
“跟您说笑了,您就留着玩吧!”
“我可真羡慕你们的工作啊,还有那些专家,坐在台上说两句话,就把钱赚回家了。”黄汉文突然凑到庄严的跟前,“那些专家肯定挣得不少吧?”
“呵呵,哪里,您不知道吧,他们在我们这挣的钱只是个小头。”
“小头,这是什么意思?”
“节目只是为这些专家提供一个平台。没错,我们会给他们酬金,但是这笔钱跟他们因为这个《鉴宝》节目所获得的其他收入相比,那简直是九牛一毛。”
“是吗?难道他们还有其他的收入?”
庄严故意坐得离黄汉文又近了一点,“呵呵,当然了!比如,他们在这做一期节目,就成了名人,名人可以出书,也可以去别的电视台作讲座。知道他们一本书光版税就分多少钱吗?就说那个死鬼王大山,他出的那几本书少说有多万的版税,那些讲座一个小时最少是元的酬劳,这些都比我们这个节目给的多多了,这还不包括他们私下给别人鉴宝所收取的费用。”
“好家伙,原来他们还会私下给别人鉴宝啊?”黄汉文显出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来。
“那可不是,上了我们节目的专家,那就是古玩品质的保证,他们说这个东西是真的,那就是真的,他们说这个玩意是赝品,就算再真也是赝品,永远也翻不过身来了,明白了吧?”庄严趁着酒劲似乎已经进入了状态,弄得旁边的霍藿和刘轩轩很无语。来之前庄严还嘱咐他们俩别乱说话,没想到现在出丑的竟然是他自己。
“那照你的意思,你说会不会王大山是因为给一些真品的古玩做出了赝品的假鉴定来,收藏者心中不平,所以才杀了他?”
庄严对黄汉文竖起了大拇指,说:“绝对有这种可能,实话告诉您,兄弟我也是这么想的。”
“每期节目的专家都一样吗?难道不换换吗?”
“嘿嘿,换啊,换不换都是我说了算,专家有的是,我说谁是专家谁就是专家,上了节目的就是专家,呵呵!”庄严越说越多,而黄汉文似乎也没有停止询问的意思。
“那他们还不得对你表示表示?”
“那当然了,不过我们一般没有这么俗,他们一般让我便便宜宜地淘换几件真东西就是了。”
“你们怎么淘换啊?有这种好事也教教我嘛!”现在很明显了,黄汉文好像是在套庄严的话。
“嘿嘿,还不是那些专家,说有的东西是赝品或者是高仿,其实那些东西都是真的,然后不就能顺手买过来了吗?”
“这个东西也是这么弄过来的吧?”黄汉文一指手中的鼻烟壶。
“这个不是,您放心,这个是我花钱买的,专门送给老兄您这样的朋友的。”庄严说着把手搭在了黄汉文的肩膀上。
霍藿见庄严真的喝多了,什么话都往外吐露了,干脆走上前去,说:“庄导,我看今天黄书记也累了,咱不如今天就到这吧。”
黄汉文见霍藿搅乱了自己的谈话,显得十分扫兴,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说道:“今天这酒是有点喝多了,我该回去了,谢谢庄导的款待。”
黄汉文把鼻烟壶放在了盒子里,并没有拿走,而是留在了桌子上。
庄严虽然醉了,却对刘轩轩使了个眼色,让她把鼻烟壶给黄汉文带上。
“让轩轩送送黄兄吧!”庄严一边摇晃一边站了起来。
黄汉文并没有反对,晃晃悠悠地走出了房间,回头对庄严和霍藿说道:“你说的事我会考虑的,霍主持赶快把你们导演扶上楼去休息吧,他今天可是真醉了。”说完,黄汉文诡异地笑了笑,也摇晃了一下,刘轩轩就在他身后,躲都躲不开,只好一把扶住了黄汉文。
黄汉文看看身后的刘轩轩,一把搂住了她的肩膀,摇摇晃晃地走着,刘轩轩只好默默承受着这种老男人对自己的压迫感,后边传来庄严充满了迷离声调的喊叫声:“轩轩,照顾好黄兄!”
刘轩轩全身一震,似乎非常紧张。
饭庄有两个出口,一个与宾馆相接,而另一个出来后就是马路,很显然黄汉文选择了后者。
刚出饭庄门口,走了几步,刘轩轩突然感觉到身子一轻,再看旁边的黄汉文竟然已经直立了起来,丝毫没有了刚才的醉意。
“我是做戏给庄严看的,刚才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
刘轩轩的表情十分诧异,“您刚才是装的?”
黄汉文笑着点点头,“要不怎么能套出你们这么多内幕来呢?”
刘轩轩对这个刚才还很反感的老头,似乎一下子变得有些崇敬了起来,他的形象也从刚才的反面变成了正面,她好像是突然知道了黄汉文就是潜伏在国军中的地下党一样,形象一下子高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