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页 机甲步兵 第七十章 水瓶机甲(下)

《机甲步兵》第七十章 水瓶机甲(下)

作者:云翼 字数:2410 书籍:机甲步兵

  秋去花落尽,岁暮晓天寒,这一年冬至,丹墨璃守在了韩勨的小院里,偎着红泥小炉火,看霜华满窗,窗下杯成双,影单只,独醉一处。

  虽说她已修炼三千多年,道行深不测,早脱了天性,已不会一入冬就沉睡不醒,但冬眠却是刻入骨血里的习惯,便是不深睡沉眠也耐不住会浑身发懒,绵软无力。

  若是在往年,此时她会找一清静温暖之地,懒散的呆着。

  现如今要打破这种深入骨血的习性必然是煎熬的,但她宁愿忍受着这种煎熬,忍受着腊月里寒冬风雪,也想要留在这小院里。

  就像她明知那个人不可能如他所说的那般会尽早赶回,也想要守在曾有他的地方,看着眼前的一景一物,思念着种种过往。

  她知他必定失约,但一诺无悔,她不想自己也失约,不然两人之间的承诺岂不变得荒唐而可笑了。

  冬至后的清晨,大地迎来今年的初雪,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洒了足有两三日,方才稍稍止住。她走出屋子看到院内积雪成堆,院外,天地一片银装素裹,万物之上皆覆着一层厚厚的冰雪,放眼望去,满目皆是耀眼的雪白,唯她一身玄色立于其中,像是白碧无瑕的美玉,滴落一点墨迹,刺目的很。

  她不喜欢这样苍白无色的世界,可是在冬日里挂满雪花的桃树却甚为好看,与生长在北地极寒处的皊香雪是如此相像,一样的晶莹剔透,美不盛收。

  冬去,春来。

  翌年春分,桃花树开始抽芽,星星点的绿意,在枝头悄然而生,随内摇摆,再有几日,便又是青叶层层叠叠,花苞缀满枝头。

  她飞身立于树冠顶,柔和的风扬起裙摆处的玄纱,让她似有乘风而去的缥缈。

  丹墨璃素手搭在额上,极目眺望,却未见到那人归家的身影,视线尽处,远方田连纤陌,一片寂寥。

  虽已春分,却不见万物苏醒,想来,今年的春暖花开应会来得晚些。

  岁月仓促,如恍惚一梦间,花开花落重复里,人间眨眼已过五年光景。

  丹墨璃年年独自一人收拾着满院落花,虽是留在了小院里,修行却一日不敢落下,她明白只要心里清静无物,何处不能闭关打座,何处不能问道解惑。

  于是,每一日她都过得忙碌,不让自己有一时的清闲。

  若是清闲了,她总能听见院外往来的村民们指着日渐陈旧的院门高谈阔论。

  那人的名字,便会随风穿过院墙,穿过桃树,飘到耳边,再狠狠扎进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在韩勨离家隔年的谷雨那日,她听见族长在宗祠前放了一串长久不歇的炮竹,在村民们的欢呼雀跃声里宣布韩勨终未辜负师长与家族的期盼,果然高中为今科傍首,如今已是御前钦点的状元郎。

  此后多年,冬雪几回,春风几度,依旧未见他转回。

  可书信却每月一封从未间断,每月初便由信使透过门缝扔进小院里,再取走她挂在门上的木盒。

  那盒子里放的是他在信里向她索要的一些无关重要的小东西,零零散散的如她亲手用桃花做的书签,亲手绣的荷包,书桌上那支用了多年的笔。

  她知晓,他这是在借这些小东西来确认自己是否还守在院子里,后来她偶尔会回信给他,无事可写,便也也能只写一些村民们东家长,西家短的平常事,以此来稳定他偶尔会焦躁不安的心。

  这一日,丹墨璃照常盘歇在树梢上。

  遥望村外小路尽头,人声俱寂。

  低眸环顾小院四周,落花成堆。

  本就不大的小院内早已堆满了各色大小的竹筐,里面全是这五年来收集的桃花,她不太会去打理这些落花,只是按着韩勨离家时的说法,全都收在竹筐里,存放在阴晾处,等着他回来收拾。

  有时她会忍不住的想,不知自己为何要如此听他的话,明知自己终将空等一场,却不肯撒手离去,仍是执迷不悟的守在这里,难道只为他每月的一封家书吗。

  后来她想明白了,也许自己并非在等人,而是在等那一壶专心她而制成的桃花茶。

  她修身为妖,拥有悠久的岁月可享,于所经历的几千年修行而言,不论是五年光阴,还是百年光景,都不过只是弹指一挥间的短促。她有漫漫无尽的时间,在这桃花树下静候他也许会有实现诺言的那一日。

  遥远处,随风传来了阵阵急促的马蹄声,丹墨璃收回淡然散漫的心思,举目望去,路尽头,有一黑影正骑马飞奔而来。

  她起身坐直,望着那越来越近的身影不自觉的拧紧眉心,心中隐忍多日的不安,又再次忐忑起来,她认得这人,这马,是这些年里专为韩勨送信的信使。

  往年是每月一封家书,可今岁深秋后,便变成了一月两封,而自目月始,改成了一月三封,这月里眼下她已收到三封家书,而今日却还未月半。

  那信使也从以前的慢慢悠悠,变成了快马加鞭,匆忙而来,匆忙而回。

  他因何突然变得如此殷勤的往家里送信?

  他在京都为官这些年,是否生了变故,有难却不肯对自己言明?

  他究竟因何这般焦虑?

  心底的担忧越是叫嚣,她便越发按耐不住想往京都走一趟的冲动。

  衣袖甩向院门处,门环上立即挂着一个掌心大小,被漆封的木盒,那里面是一枚用千年琥珀打磨而成的平安扣,上头刻着一圈蟠虺纹,缀着乌金线编制成的如意结。

  盒内还有一封给他的回信,信里只一句话:

  愿君朝夕安好。

  若遇难处,可往土地庙上香一柱。

  其余的话,她并未多说。

  虽然他每封书信内都写着一些无关紧要的,日常闲暇的小事,但她总能在他的字里行间感觉出他的喜怒哀乐。

  若他真有难处,她无论如何也要往京都走一趟。

  信使已过而立之年,因常年在外奔波皮肤呈健康的麦色,来去总一身风尘仆仆,灰头土脸,也因常年奔走而身形粗壮,眉眼间有着行走江湖的警惕与狠意。

  与往常那般,他将用牛皮纸细心包裹好的信件透过门缝扔进院子里,再取走门环上挂着的盒子,用牛皮纸小心包裹好,放进背囊里,系紧腰间的带子,打马转身,往回走。

  转身前他又透过门缝望了眼地上的书信,他已经来此送信整整五个年头,每次来都不见地上有前一回送的信,想来是有人收走了,可他曾向四邻打探过得知这院内自他家大人进京后就再无人居住,那收走信件的人究竟是何人呢?

  他每次来都心怀强烈的好奇,却不敢开口问他家大人,那收件的人是谁。

  京都里谁人不知,他家大人心眼小,记仇的很。

  正欲挥鞭策马时,身后传来一声婉转清脆如黄鹂鸟的声音。

  “这位壮士且慢,我有一事想向你打听一二。”

  信使一惊,差点从马上摔落,他慌里慌张的稳住歪斜的身子与被惊着的马,转头向后望去。

  身后空荡荡并无一人,再看向院门,只见那院门历经久远,边角处裂纹暗生,木漆成块脱落,看着已有破败之像。

  正在他惊慌不定,寻不见声音来处时,忽听得门后有人说道。

  “敢问让你送信来的人,如今可安好。”

  他坐在马上,居高临下,若是普通人家的院墙,他只需稍稍抬头便能看见院子里的人,可他家大从的院墙足足修了一丈多高,他抬头只看见枝繁叶茂桃花树,高高立在院中央,向外展开的树冠似撑开的伞一般,竟将整个院子都罩在了树下。

  他呆愣时,一连花雨随风吹落院外,有几片花瓣落在他身上。

  这树长得委实太过茂盛,未进村前,远远的就能在大路上看到。

  他不禁想,这四下无人的,难不成是这桃花树再与自己说话?

  ”敢问,差你送信之人,如今可还安好?“

  见他久久不答,那声音起了薄怒,也又多了分焦躁。

  “啊?”信使这才反应过了,那声音是自门后传来的,他立即答道:“你问我家大人吗?我家大人他如今一切安好啊。”

  大人这两月里逢人便笑脸迎人,谁都能看得出他欢喜的很,虽然不知大人为何这般欢喜。

  但能肯定,自家大人一切安好,不然哪来的欢喜呢。

  “当真?”

  “自然当真,我家大人吃睡安稳,每日都欢喜的很呢。”

  “那官场上也不曾遇着难事?”

  “这……我就不知了。官场里的事大人也不会对我说呀。”

  信使顿了顿,小心翼翼的探问道:“不知……夫人可是有话要我带给大人?”

  他斟酌了下,觉得不应唤人家姑娘,虽然听着声音娇柔,可被他家大人牵挂五年的,绝对不可能是妹妹,或女儿,思来想去,极有可能是大人留在家里的原配夫人。

  如此一想,他觉得自己好生聪明。

  可再转念一想,大人即如此牵挂为何又不将人接到京都里享福呢?

  “无事,你且去吧,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那……无事我便回去禀报大人了。”

  等了等,院门后未再有声音传来,他便打马转回。

  来到码头,信使将马寄养在驿站里,转而搭船,一路晃晃悠悠,五日后终回到府里。

  此时正遇见大人下朝回府,来不及洗漱换衣,他立即去往书房。

  将包裹着牛皮纸的小木盒交与大人,见大人立即眉眼欢喜得像是要飞起,却还不自知,他心底暗暗发笑。

  原来在外有冷面阎罗称号的大人,也会有少年气盛的一面。

  “大人,下官还有一事需向您禀报。”

  韩勨将边角已有磨损的牛皮纸拆开,将红檀木盒托在掌心,细细掂量着,猜测她这一回又给自己送了什么礼物。

  “何事,你细细详说。”

  他曾吩咐过,一切有关那院子的事,都必须立即禀报给他知晓,若是有任何耽误,便乱棍打死。

  “此次送信,小人听得那门后有声音,向下官打听大人近日是否安好。”

  韩勨一听,脸色转瞬黑沉下来,语气冷冽的问道:“你见着她了?”

  除了自己,她从未在人前露面过,一想到还有除他之外的见过她,他便忍不住心生怒火,感觉像是一直独属于自己的宝贝被其他人觊觎了。

  信使跪于下处,一听那冷得像冰茬儿一般的声音,立即毛骨森竦,忙连声否认道:“下官不曾见过夫人,夫人也只在门后问了几句,未曾开门出来。下官只听见声音,不曾见过夫人。”

  “夫人……”韩勨将这两字放在嘴里反复呢喃了几回,才又问道:“她问你何事?”

  “夫人向下官司询问,大人近日里,是否一切安好?”

  “哦?那你是如何回答的?”

  “下官自是说,大人一切安好无恙。”

  “嗯,做得不错,下去领赏吧。”

  “是,谢大人赏。”

  信使欢喜的退下找管家领赏去了,书房内又恢复往常的寂静里。

  晚风寒凉,日薄西山。

  韩勨握着那枚平安扣,神色懒散的斜倚在窗棂前,那人的身影又再次占据他所有的心思。

  他来京都已有五年,对她的思念与日俱增,他无处倾诉,便只能写进一封封的家书里,为免她担忧,自己从来都只捡开心的事写与她,可神奇的是,她却总能发觉他藏进字里行间的忧愁。

  一旦发觉他愁苦烦闷了,就会给也他回一封家书,虽然只寥寥数语,说得也是村里的百姓家事,却总能让他高兴好一阵子。

  起初她没有回信的那段时日,他会在信里问她要一些不起眼,却只能在家中才能找到的小玩意,以此来证明她确实守在家中等着他回去。

  后来见她有回信了,就没再问她讨要过,可她却会让信使带回一些稀奇的东西来哄他高兴,每每拿到那些小玩意儿时,他都暗地里笑话她怎么过去许多年了,她却依旧还能拿自己当小孩一般哄着呢。

  可他也很窝心,很高兴,因为这世上还有人愿意千方百计的变着法儿来哄着自己高兴,这种感觉真的太美好了。

  于是,久而信之,他也便习惯了向她倾诉。

  离家五年了,不知她现在如何,样貌可有改变,他送的桃木簪子她还留着。

  他又再次看了遍她写的书信,对那句:若有难处,可往土地庙上香一柱,耿耿于怀,姐姐何时与土地庙有联系了?

  难不成他在此处土地庙说一句,她远在家中也能听到吗?那土地庙内供奉的不都是神仙吗?

  韩勨不解这话的含意,皱眉深思,她分明是妖,何时,竟有了这般神通。

  每当他以为自己对她有所了解时,她总能给自己带来新的惊喜。

  若她真与神仙有了牵连,那自己的计划还能成功吗?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粤语 陕西 台语 辽宁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回到书页 下一章 > 错误反馈

设为首页加入收藏保存桌面网址发布会员中心留言本

Copyright © 2024-2025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