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君儒一手抓住女人的手,一手掐住女人的脖子,低声说道:“我不想杀你!”
女人的另一只手突然扬起,食指和中指叉开,刺向苗君儒的双眼。
苗君儒早有防备,夺下女人的枪后,向后退了几步,躲过了女人的一击。
女人干咳了几声,惊恐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苗君儒冷笑着取下礼帽,让女人看到他额头上的灵蛇印记,说道:“你看我是什么人?”
女人大惊失色,过了半晌才问道:“你为什么要知道他的事情?”
苗君儒只说了四个字:“受人之托。”
女人哑声说道:“如果我告诉你,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苗君儒问:“他们是什么人?”
女人说道:“我也不知道。当年我男人死的时候,也是晚上,两个人把我男人的尸身抬走了,临走时对我说,要是以后有人问起他的事情,绝对不能说,否则他们不会放过我!”
苗君儒问:“那两个男人说话是本地口音还是外乡口音?”
女人说道:“是外乡口音。我男人死的时候,说是会有人来抬走他的。”
苗君儒掂了掂手里的枪:“刚才我问你那两件事的时候,你叫这个男人杀了我,看样子,你已经杀过不少前来问你这些事情的人。”
女人没有说话,身体慢慢往屋内退去。苗君儒的身后传来脚步声,他扭头一看,见是他的那几个学生。
路子林来到苗君儒的面前,焦急地问道:“老师,您没事吧?刚才我们听到这边响起了枪声,怕您有什么不测,便赶过来了!”
苗君儒见那女人想溜进屋去,忙沉声喝道:“你的脚步再快,也没有我的子弹快,不信就试一试!”
女人愣了一下,返身退回来,依旧靠在门边,说道:“你舍不得杀我!”
在没有弄清那两个问题之前,苗君儒确实舍不得杀掉这个女人,他往前走了几步,在离女人四五步远的地方站定,说道:“其实刚才你根本没有必要替我挡着他的枪口。”
女人斜眼望着他:“因为我不想你死!”
苗君儒问:“为什么?”
女人将身上的衣服掖了掖,说道:“如果你真正是替他送钱给我的,把钱给了我之后,你应该会走。可是你还站在那里,说明你肯定还有别的事情找我。”
苗君儒暗道:好厉害的女人,居然看出了他的心思。
女人接着问道:“你真的想知道?”
苗君儒点头。
“那好,你跟我进来吧,其他的人在外面等!”女人说完后进屋。
苗君儒把枪给了路子林,跟着那女人进屋。进门后,女人把门关上,说道:“你等一下。”
屋内很简陋,正面一张八仙桌,旁边一个柜子,墙上挂着两领蓑衣和斗笠,墙角还堆着一些农具。女人进了内屋,没一会儿就出来了,加了一件罩衣,拎了一个大包袱。
这女人长得很水灵,也有几分姿色,身材丰满,虽30多岁,但与刚结婚几年的少妇没有什么区别,难怪可以轻易勾搭上那么多男人。
苗君儒问:“你这是要去哪里?”
“跟你走!”女人说道:“如果你带我走,我就告诉你,否则,你干脆杀了我!”
女人把包袱放在桌子上,从墙角捧来一个方形的罐子,打开给苗君儒看。罐子里有很多一片一片的东西,黑黑的,干干的,像极了晒干的扁豆。
女人说道:“自从我男人死后,每年都有人上门来问他的事情,但是我都没有告诉他们。第二天一早,我的家门口都出现两只血淋淋的耳朵,是刚割下来没多久的,我把那些耳朵都收在这个罐子里了。”
苗君儒看着罐子的那些耳朵,这么多人来找过这个女人,目的和他一样,都是想知道她男人的死因和过去的事情。可惜这些人毫无例外都让人给杀了,也就是说,他刚才在门外的时候,一定有人躲在暗中看着他。这个女人之所以愿意跟他走,一来是他的身份,二来是他显露出来的功夫。这女人蜗居在这间石屋里,也知道有人时刻在监视着她,这种度日如年的日子,她早已经厌倦了,只要有机会,她会毫不犹豫地离开。
他问道:“你就不怕你的耳朵也被人割下来?”
女人望着他,目光很坚定:“有你在我身边,就不怕了。随便你带我去哪里都可以,只要离开湘西。”
苗君儒说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女人说道:“叫我根娘吧,村子里的人都这么叫我。”
苗君儒说道:“可是我们都是男人,不方便带你。”
根娘进内屋换了一身男装出来,“这样总行了吧?”
苗君儒有些为难地说道:“不是我不想带你走,只是我目前还没有打算离开湘西,我还有好些事情没有办。”
根娘说道:“没有关系,只要让我跟着你就行!”
她说完去开门,把那个男人的尸体拖了进来,丢在桌子底下。接着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瓶,将一些灰色的粉末倒在那男人尸体的伤口上,眼见那尸体上腾起一股白色的烟雾,屋子里立刻弥漫着难闻的酸臭味。
那男人的尸体奇迹般的融化着,还没几分钟就不见了,暗红色的血水渐渐渗入到泥土中。不久前还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样在世界上消失了。根娘所用的,就是苗君儒从盗墓人那里听到过的化尸粉。
据说化尸粉是一种毒性很强的东西,只有一些邪门巫术的人才有。不要说死人,就是活人不小心碰到伤口,不消片刻也会化为乌有,根本无药可救。
一个女人的家里,居然有这样的东西。
根娘把那小瓶子也塞在包袱里,随手提了那袋大洋,出了门。苗君儒一声不响地跟在她的身后,刚出门口,就听到他的学生发出惊呼。定睛一看,见前面不远的巷子口出现了两个人影,正朝这边走过来。
路子林举着那把枪朝那两个人影瞄准,却不敢开枪。
那两个人影走近了些,苗君儒看清是两个穿着黑色劲装的男人。其中一个男人说道:“她不能跟你们走。”
苗君儒上前问道:“为什么?”
那两个人看到苗君儒后,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说道:“想不到你们也来搅这趟浑水,这对你们并没有半点好处!”
苗君儒说道:“我只想弄清整件事的缘由,你们是什么人?”
刚才说话的那个男人问道:“你知道站在你身边的这个女人是什么人吗?”
苗君儒笑了一下:“她是什么人我不感兴趣,只想知道她的男人生前做过什么。”
那两个男人相互看了一下,丢下一句“你会后悔的!”便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在那两个人出现后,根娘的神色似乎很紧张,也很害怕,当她见那两个人离开后,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着急地说道:“我们快走吧!”
一行人快速来到村口,在走路的时候,苗君儒总感觉后面有人跟着,他知道那两个人并不甘心让他把根娘带走,但是看到他额头上的灵蛇印记,却又惹不起。
一个学生叫起来:“我们的马!”
他们进村的时候,将几匹马系在村头的一棵树下,可是现在那棵树下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有。一定是有人趁他们不在的时候,将马给牵走了,说不定就是那两个人的同伙。
路子林问:“老师,我们现在怎么办?”
苗君儒看了一下周围的景物,全都笼罩在黑暗之中,月亮还没有升上来,夜空中繁星点点,他想尽快跟上耿酒鬼他们,弄清是什么人来接尸。
他没有说话,朝来时的路径直走去,其他的人都跟在他的身后。
由于没有马,行李全靠人背着,大家都走得有些吃力。湘西这边的女人可不像内地的女人,都长着一双大脚,走路并不比男人慢。一路上,他们只顾走,没有人说话,除了脚步声就是火把燃烧发出的“滋滋”声,两边的山林内,偶尔传来几声夜枭的号叫,让人听着有些心里发麻。
两个多小时后,他们步行来到那间夜店。
苗君儒停下脚步,看着那黑洞洞的院门,就像一具活尸张开的巨口,仿佛随时要将人吞噬。他对身后的根娘说道:“你不是会闻尸气吗?那你闻一下,这地方哪里的尸气最重?”
根娘朝那院门看了一眼,低声说道:“就在院子里,有很浓的尸气,好像还有活人的气味!”
苗君儒说道:“应该是一具活尸!”
他的话刚说完,一个人影出现在院门口。在火把光线的映照下,大家都看清了那人的长相,有一个同学吓得惊叫了一声,火把差点掉在地上。
苗君儒说得不错,确实是一具活尸。活尸的头部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头顶的头皮和头发都已经掉光了,鼻子也完全不见了,两个眼窝只剩下两个黑洞,右边脸颊的肌肉已经烂掉,露出颚骨和两排牙齿来,正望着他们发出“嘿嘿”的笑声。
那笑声显得极其恐怖和阴森,听得人直起鸡皮疙瘩。
奇怪的是,那具活尸并不向他们扑来,而是站在那里,顾自发出笑声。就在那几个学生转身要跑的时候,苗君儒突然冲了上去,一脚踢开那具尸体,进了院内。
笑声戛然而止,四周如死了一般的沉寂。
苗君儒朝里面吼道:“有本事的话当面来,不要装神弄鬼!”
两个黑影从院门背后向他扑来。他听到身后风响,知道情况不妙,身体一矮,往前滑出几米,避过了那两个人影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