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心》019 那么爱我

　　经不住李文在电话里的软磨硬泡，我答应她今晚回学校睡。

　　和邓善意讲了之后，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点头。

　　我将目光移开。其实，不想一个人睡。但这几天，我能感受到他和以前的不同，而我，始终不敢问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那件事。

　　因为，他选择沉默。

　　我有些害怕，所以，选择逃避。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第一次出现了这种有些尴尬的局面。

　　看上去，我有些心不在焉。

　　而他，有点强颜欢笑。

　　所以，当他送我回到宿舍，冷青和李文两个人围着我问发生什么事的时候，我只是摇头，不知道说什么。

　　“是不是，少伦做了什么让你伤心的事？”最后，冷青很认真地问我。“那晚，是他给善意打的电话，说你离开了宾馆，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

　　我慌忙辩解，“冷青，不是的。我和少伦，只是有些事没有说开，那天他说的话有些重，我一时想不开而已。毕竟，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冷青半信半疑。

　　“这样啊。不过，那天看到你的样子，可把我们吓坏了。对了，你不知道邓善意急成什么样子！现在想起来，挺感动的。我想，那个男人，是真的爱你吧。”李文话语里有明显的向往，“找不到你的时候，他那么慌乱，那么无措，那种对恋人的真情流露，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遇到。”

　　“怎么会遇不到呢？”我浅笑，对她点头，“一定会的，你们两个，那么优秀，还怕找不到好男人吗？”

　　冷青笑容里有寂寞。

　　李文则笑得没心没肺，“当然，我李文是谁！勾勾手，就会有一卡车的男人爬过来。只是，我不屑而已！”

　　我忍不住笑了，拍拍她的肩，“说得好！”

　　“今晚，我们不睡觉了，聊通宵好不好？”李文提议。

　　冷青和我对看一眼，有默契地笑。每次说这句话的是她，但每次最先睡着的，也是她。

　　果然，她睡着了。

　　“晓君，告诉我实情，他，是不是做了什么？以你的脾气，怎么会无缘无故做出那种事？”黑暗里，我看不到冷青的表情，但听她的声音，是压抑的，带着些许的悲伤，“你告诉我，好吗？”

　　我不想回答，但直觉告诉我，沉默反而会更让人误会，所以，我说，“冷青，你真的多想了，我和少伦什么都没有，而且，我和善意的感情你也不是没有看到，你以为，如果，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他会不在意吗？”

　　“对呀。”冷青好像信了，只说了这两个字，然后，沉默了。

　　我在想，如果冷青都这么怀疑，那么，邓善意呢？

　　他，难道，真的不在意？

　　越想，心越乱。

　　到底，该不该告诉他？

　　告诉了他，我们之间，应该怎么相处？这种事，绝对可以成为两个人心灵交流上的隔阂。

　　可是，不告诉他，他会不会更心痛？

　　我猛地坐起来，打开灯。

　　“怎么了？”冷青的声音有些含糊，可能是快睡着了。

　　我穿好衣服下床，“你先睡，我回去了。”

　　“不是说好在这里睡的吗？这么晚了，别回去了。”她揉着眼睛看我。

　　“想他，睡不着。”扔下这句话，我打开门走了出去。

　　打车回到小区外面，我请保安队的一位值班人员送我上楼。

　　没想到，他很爽快地答应。

　　路灯有些模糊，没有看清他长什么样子，但听声音，他很年轻。

　　他送我到家门口，我冲他说谢谢。

　　他点了点头，嘴角好像弯了弯，然后，下楼了。

　　我拿出钥匙，轻轻打开房门。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刺鼻的酒味。

　　我一愣，随即想起那天。

　　在宾馆，也是这个味道。

　　心头一痛，眉头皱起，我抬头看过去。

　　大灯没有开，只有沙发旁的小台灯开着。

　　邓善意，仰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他为什么喝酒？

　　我刚想迈步，他突然开口：“项少伦，我恨你！”

　　我吓了一跳。

　　同时，我的心，缩成了一团。

　　他，真的知道了！

　　我无力地靠在墙上。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却有着令人心疼的悲伤，“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说你爱她，这就是你爱她的表现吗？你是不是男人！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难道，难道你不会想她会多么的难过吗？”

　　他，喝醉了吗？

　　很明显，这些话，他不是说给我听的。或者，他根本不知道我已经回来。

　　“晓君，晓君，我的晓君，我该怎么办？”他的声音带着重重的鼻音，是哭了吗？“我是，我是那么的爱你，看着你难过，看着你伤心，我却，我却一点办法也没有！我真没用，没用！”

　　泪，一串一串地滑落。我掩住口鼻，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但是，你知不知道，该死的，我有多么在意！那是我的君儿啊，我一个人的君儿，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项少伦，你他妈的不是男人！不是男人，不是，不是……”

　　“君儿，君儿不怕，不怕……”

　　声音断断续续。

　　最后，终于安静了下来。

　　很久很久，我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

　　深吸一口气，擦去脸上的泪，我朝他走过去。

　　灯光不是很亮，依稀能看得到，他的眉，紧紧皱着，他的脸上，有未干的泪痕，手，紧握成拳，放在心脏的位置。

　　我靠上他的胸膛，泪水滑过脸庞落在他的胸前，“善意，你好傻！为什么要一个人承受这种痛苦？为什么不和我说你心里的想法？明明那么在意，为什么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为什么，要那么爱我？”

　　“君儿，不要走……”

　　他的眉，皱得更紧，呓语连连。

　　我站起身，到卧室拿了一床被子，盖到他的身上。

　　然后，我离开了这里。

　　邓善意，既然，你不想让我知道你已经猜到的事实，那么，我会乖乖的，当做不知道。

　　只是，会更爱你。

　　会，更努力地——遗忘那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