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长裙澈曳,秀带轻摇,宛如仙子凌波,显得江水更美了。
三个人在低声谈话,似对邻船上粗暴声浪毫未注意。只待小舟所有物件全搬上岸,留下的两名赤膊大汉也搭右衣衫上了码头,三人方停止谈话。
向两大汉背影投过不屑一瞥,少女那秋水也似地明眸中泛上一丝寒意,低声说:“这些小流氓太不象话,连两个穷小子也不放过,哼!”
右手少年陈生说:“他们不该跑到江中下手的,这伙水上朋友难堪,犯了江湖大忌,看他们如何解脱。”
右手少年接口说;“不用解脱的,这趟买卖似难得手。”
叹道:“你不看那两个黑小子步履轻盈,双目英光外露么?江边的好汉们如在水上出口气并没有大不了。只怕怨气难出,还碰上大钉子。”
少女却冷冷地道:“强龙不斗地头蛇呀!黑小子准占了不上风,这容他们不得呀,我要准备。”
左手少年不以为然说:“二弟和三妹未免管事太多,要是你们冒昧出手,不怕泄露咱们行动么!”
少女柳眉一扬,哼了一声说:“怕事的别多嘴,反正明晨同时放舟东下,要是他们胆取行凶杀人,哼!我管定了,这就去和爹爹商量。”
说完莲步轻摇入舱去了。
两少年耸耸肩,相对一笑,状甚得意,那右手少年说:“三妹一耍赖,爹准会答应,明天有好戏看了。”
“大哥,你就别管了,明天我和三妹动手足矣!”
“好吧由你出面,别忘了拖慕叔叔下来,爹准没话说。”
第二天晨寅未卯初,两个黑少年背小包袱,欣欣然来到码头,小舟上两名大汉笑嘻嘻地迎出,将两人迎入舱中。
两黑少年就灯光下打量船夫,发现共有四名之多,一个个粗眉大眼,体格魁梧的,两人似乎一怔,随又相互一打眼色。
没做声一叠声吩咐开船,黑大汉一阵子好忙,小船悄悄地退出船港,向下游滑去。
这时天色虽早,但码头上已经人声嗜杂,船只陆续解缆,自文昌门以下的船只,都是向下开的,三四大艘大小船舶,先后向下直放,那两艘大客船,也陆续启旋。
延芳兄妹的小舟箭似漂下,后面两艘大船咬尾紧迫,大船风帆已经扯不满,舱面上船伙计们清闲得很,全悠闲地靠在船舷上张望。
最先头那艘大船后面,拖着艘梭形快艇,支起两把长桨一舱坐着一个年约三十开外,豹头环眼的精壮大汉,在含笑向前注视。
船首上就是大船上的二哥和三妹,他俩内穿着油绸水靠腰带上插着匕首,外面披着寒绿罩袍,恰将水靠掩住。外表上看去,男的悦如临凤玉树,女的赛似海宫龙女,一般的英姿勃发,超绝尘世。
这时,天已大明,江面上无烟无雾,十里上下江景可以一览无遗,忽听三妹神情紧张地叫道:“葛叔叔解缆,前面已动手了!”
二哥猛,一拉缆绳,后艄的葛叔叔双桨轻点,小艇快似脱舷之箭,向前疾冲,瞬间就超过了大船。
大船中舱窗帘一幌,传出一句话说:“小心儿,玉儿不可有失江湖规矩。”
“大哥人心!小毛贼嘛,从轻发落就是了!”
葛叔叔洪亮的声音震荡江面,小舟已远出二三十丈外地去了
延芳兄妹俩在武昌府上船,发现船上伙计竟然换了两个,小扁舟竟然有四个狞狰恶汉干活,岂不透着邪门?
兄妹俩经常伴爷爷与那些好汉们盘桓,江湖中的许多节情,不算太陌生,心里犯疑口里可没说。反正初生牛犊下伯虎,艺高人胆大,还伯这些小毛贼不成?
暗地里一商员,便分别人舱准备。船一离开武昌,两人已经换了贴身小靠,外面罩了长衫,小腿上各藏了一枝八寸长的匕首。
兄妹俩生长在江湖,说水性敢说不作第三人想,泡上三五天,下潜十寻,简直算是儿戏,难怪有恃无恐。
船一过青山江面,距武昌约有三十里,前后左右的船只,最近也隔着二三里之遥,猛听船头两大汉之一发话道:“我说老二,草不丰,羊不肥,这趟买卖本大利轻,着实让人泄气,耽误了你我的正事,何苦来呢!”
那个叫老二的接着说:“没话说,老大,为朋友两胁插刀,斤斤计较本利,咱们还用混么?”
鱼儿鳍儿长,别让他们漏了网,老二,撤网儿吧!
“是啊!先要活的!上哪,”声落,两人突然仰天狂笑。
兄妹俩坐在舱面,他们的江湖切口,怎能瞒得行家,两人相互一打眼色,暗骂一声:“鼠辈该死!”已自运功攻击。
狂笑声一落,两条缆绳夭矫如龙,迎面兄妹俩头兜盖下,倒真有儿门道。
延芳倏然站起来喝道:“来得好!”反手一翻腕,身形疾闪,缆套落空,伸虎掌抓住过索绪,猛地挫腰旋身,喝声:“过来!”
大汉只觉虎口发烧,立足不牢,向前一栽向延芳箭似撞来。
小爷手下绝情,一掌拍在他的左肩上,一抬腿“噗”一声闷响,膝盖正顶在他的下颔,大汉门齿尽落,“哆”一声仰面便倒。杀猪似的嚎叫起来。
另一面小姑娘也够狠,不退反进,抢近另一大汉身前,左开弓“鬼五拨扇”右手出云龙现爪,“叭”一声脆响大汉右颊结结实实挨了纪耳光,口鼻鲜血迸流,眼中金星乱冒,左肩井穴也被扣实,锁骨着手即析。
只得痛狂叫一声,扔掉缆绳,觉得眼中发黑,只见满天星斗。
一照面问、两个大汉都躺下,后艄的两名大汉大出意外,呆了一呆,暮地同声怒吼,掀起舱板各取出一把明幌幌的分水峨嵋,火速退去外衣,恶狠狠地向前舱抢来,象煞两头疯虎。
兄妹俩制倒两个大汉,也倏也退下外面罩衫,露出里面的紧身水靠,后面的两大汉也恰好赶到。
延芳叫道:“好免崽子,你们都想谋财害命?饶你们不得。”抓起一段缆绳,迫面一抖,就是一记“龙游沧海”,劲风虎虎,向两大汉劈面挥去。
两大汉一看兄妹两露出一身水靠,青油绸闪闪发光,不用猜,准知是水上大有来头的人物所有,绝非三流小混沸的东西,心中不由骇然刚起刹住身形之间,缆绳己劲风虎虎破空而来的。
两人心中更惊,一左一右纵开,分手刺一”招“分波逐浪”两个里一分一,控,揉身紧扑而进。
缆绳触刃断成三截,兄妹俩知道两人手底不弱,舱面上有的是木棍,怒叱一声各自捞起一根四尺长栓,火辣辣地向两大汉攻去。
舱面能有多大?四人一交手,便两下里堵死,谁也别想过来。船失去了主宰,忽横忽竖,缓缓向下游漂流,风左的控索虽已挂紧,但操舵无人,也就等于无羁野马。
幸而风势甚小,倒不伯翻船,只在滚滚江流中幌动,打旋。
四个人是堵住拼命,只能硬攻硬接,形成鼠牛比力大古胜的局面,分水刺分量轻,木棍又粗又硬,不到十招,两大汉被迫到两产社船舷过道跳板,匕,中舱将四人分成两面,各自力战。
小姑娘一面打一面欢叫:“笨虫,分水刺在船上使用,小爷让你换家伙。打!”
兜头就是一记“泰山压顶”把大汉又迫得退了三尺。
延芳也在叫:“在你的乐的!这招是怪蟒翻江,着!”木棍一圈一抖,分水刺破荡得向上一扬,空问大开,要不是大汉见机暴退,胸前怕要开个透明窟隆。
这里,先前两大汉已爬起,一看同伴只有招架之功,情势可危,顿忘身上痛伤,怒叫抽出两把大桨,摇摇晃晃分向兄妹俩身后攻去。
延芳回头大笑道:“蠢材,丢掉那笨家伙,乖乖说出你们是受何人指使,饶你们这一遭,说!”
他嘴在说,手可没停,一一棍迫退分水刺,纵身一跃主,躲过身后插来的长桨,“巧燕翻云”向后反穿半空中,转下身形,凌空向操桨大汉迎头就是一棍。
那大汉被他的奇身法吓傻了,将桨一抬,向后急退,只觉重心一失,“噗通”一声跌入江中,逃掉一棍之厄。
另一大汉睹状大叫:“哥儿们,下水!”语音一落,三大汉已翻入江中,水花一一旋,人已不见。
延芝讣到船后艄叫道:”小妹,注意他们翻船,我来撑舵。”
但迟了半步,他刚拉转舵柄,扯住风蓬控索,舱中已有泅泅水声,小姑娘叫道:“哥哥,这是活舱,船难保全,我们由不下走。”
她窜入舱中提出两个汕绸小包,抛一个给延芳。
这里,左侧已冒出四个贼脑袋,用的是上乘踏水法,水线在乳线以下,不晃不摇,如站浅水之中。
其中一个好笑道:“小子们,这小舟有活舱,等会儿就开往水晶宫,咱们两个服待你一个,来吧”龙五爷在等你们报到呢!”
这同时,上游箭似驶来…一只梭形小艇,前面屹立着一一男一妇,青帕色头,青油绸水靠,男的英伟出群,女的美体动人,各提一把青光闪闪的鱼须刺。
这东西长两寸,靶有护手,粗如拇指,愈往上愈细,尖和利椎,距刃尖三寸有条寸长倒刺,前后开刃以切割为主,所以不能当钩使用,在水中使用十分利落。
船距二三十丈,少年人向后一招手,后艄豹头环眼的精壮汉展开雄浑的喉咙叫道:“五湖四海,江汉分流,有话好说。”
这是水路朋友的切口,“五湖四海”是说”我也是江湖人”“江汉分流”是说:“我是这条线的分子。”
可是他的话音未落,延芳兄妹已经将包袱放在一块舱板上,象两只鱼鹰子钻入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