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种是漂亮女人,后一种就不用说了,自然是些又破又烂的女人。
可今晚,宋捉鬼将要碰一碰才色双全的大家闺秀李婷婷,他能不兴奋、能不害怕么?
半个时辰的澡不能白洗,十七两银子的衣裳不能白穿,今晚他一定要碰她。
宋捉鬼看见那座精致的香楼时,心就跳得更快了。
他站住,看着李济南,很严肃地道:“请你下令将楼外的护卫撤走,并将楼内闲杂人等一律驱逐,我在捉鬼的时候,不希望有人打扰,而且无论外面的人听到什么,都不许闯进去,否则后果一切自负,与我无关。”
李济南眨上半天眼睛,终于叹了口气,老老实实照办。
楼下的护卫依令后撤,丫环婆子也都下楼而去,楼上李婷婷仍在嘶叫:“你们救救我呀?……有鬼拉我呀!”
四下里已空无一人,只有宋捉鬼高大的身影肃穆地伫立在楼下的灯光中。
半晌,他才缓缓抽出了他的桃水宝剑,沉着地走上了香楼。
宋捉鬼推开房门,就看见了一个女人。
一个漂亮得要命的女人。
她只穿着薄薄的小衣儿和酒花敞脚裤,被散着长长的秀发,正在拚命撕扯着衣襟,口中嘶叫道:“不要拉我!
放开我!”
小衣儿被扯开,袒露出她雪白丰满的乳房。
宋捉鬼看着她,就像他父亲当年看见了他母亲。
他克制住不去看她晶莹的胸脯,轻轻咳了一声。
她抬头瞪着他,突然更惊恐地尖叫起来:“鬼!鬼!
……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宋捉鬼垂下剑,露出温柔的微笑,柔声道:“我不是鬼。我是人,捉鬼的人。”
李婷婷瞪着他,一步一步往后退:“你是鬼,你不是人,你是鬼。”
宋捉鬼抛下剑,微笑着盯着她的眼睛,用充满感情的声音低叫道:“我叫宋捉鬼,是天下最会捉鬼的人,我来帮你捉鬼。”
李停停眼中的恐惧渐渐消失,好像已经有点相信他的话了。
宋捉鬼道:“我一来,鬼都会被我捉住。你看,这些不都是吗?”
他虚拎着右手,好像真的提着一串“鬼”似的。
李婷婷突然又尖叫起来:“把鬼都杀死,都杀死!”
宋捉鬼微笑道;“中,我来杀他们。”
他弯腰拾起木剑,虚砍了几下。
李婷婷拍拍心口,吁了口气,很感激地望着他,忽然笑了:“你真有本事。”
宋捉鬼右手一甩,似乎将那串“死鬼”扔出了窗户。
他看着她,柔声道:“你看,他们再也不会来害你了。”
李婷婷好像大大松了口气,神态也似有点清醒了。
她低头一看,忽然转过身去,掩紧了怀,大约有点怕羞。
知道伯羞,就说明她已经快清醒了。
宋捉鬼有点失望。
他知道,一个清醒的漂亮的女孩子,一定会赶他走。
难道这回又是白忙活?
宋捉鬼心里刚叹了一口气,李婷婷猛又尖叫起来:
“鬼,鬼!”
宋捉鬼连忙走上前,急道:“让我来捉,让我来捉。”
李婷婷扯开小农儿,惊恐地道:“鬼,鬼钻进去了,钻进去了。”
宋捉鬼看着她雪白丰满的乳房,和那上面嫣红的两点,不由口干舌燥,困难地咽了口唾沫,道:“钻进哪里了?”
李婷婷走近他,浑身颤抖着,嘶声央求道:“鬼在吃我的心,正在吃!你快点把他们捉出来,快点!”
桃木剑落上地毯。
宋捉鬼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他居然会有他爹那么好的运气。
钻进心里的鬼,自然要在心口捉。
用手捉。
然而钻进心里的“鬼”又极难捉,又滑溜又可爱。宋捉鬼“捉”得呼吸急促,浑身发软。
李婷婷闭着眼睛,苍白的脸上已满是晕红,全没了恐惧之色。她仰着脸儿,鼻中微微哼着,看来被“捉”得很惬意。
捉了不知多久,“鬼”已弥布她全身,好像连宋捉鬼也全身是“鬼”了。
宋捉鬼正自欢悦无比地捉着“鬼”,身边突然响起一声大笑:
“哈哈,鬼捉宋捉鬼!”
宋捉鬼吃了一惊,他想脱开李婷婷的拥抱跳起来,却根本无法办到。
他一点力气也使不出了。
迷迷糊糊间,宋捉鬼觉得很愤怒也很惭愧,但很快就不知身在何处了。
第二章 没砸成的轿子
宋捉鬼给“鬼”下过一个定义——所谓“鬼”,就是看起来很像人,但实际上又不是人的东西。
宋捉鬼认为自己这个定义很精确,许多人也都这么认为,但有一个人却敢直指其误,很让宋捉鬼生气。
这个人说:“石像也是一种看起来很像人,但实际上又不是人的东西。石像是不是鬼?”
宋捉鬼怔怔地瞪了这个人半晌,一声没吭就走开了。
这个人就是被称为“轿夫”的郑愿。
郑愿是个看起来很斯文,很有教养的人,长得也很秀气。他一年四季总是穿得漂漂亮亮的,面上总是带着彬彬有礼的微笑,很讨陌生人喜欢。
但任何人在知道他就是“轿夫”郑愿之后,肯定会扭头逃开,郑愿的不多的几个朋友更是看见他就头疼、就想躲,实在躲不掉就紧紧闭上嘴巴。
郑愿并不是真正的轿夫,他这一生中,从未抬过一回轿子。
他不抬轿,也没坐过轿,更瞧不起坐轿的人。
他之所以被人们称为”‘轿夫”,只不过是因为他虽然不抬轿,却喜欢抬另外一种东西——
抬杠!
郑愿觉得抬轿的人可怜,坐轿的人可恨。
只可惜世上愿意坐轿的人很多,抬轿的人也不少,并不因郑愿的看法有什么改变。
这一点很让郑愿想不通,而且很有点生气。
生气自然得有所表示,气在心里闷久了,对身体不太好,偏偏郑愿又是个很讲究保养身体的人。
于是每次碰到轿子,郑愿都会很斯文地拦在路心,恳请轿中人下轿来走走。
郑愿会很亲切地道:“走路对身体
很有好处的,可以延年益寿,即便生点小病,爱走路的人体质好,也能药到病除。而常坐轿的人一般都是短命鬼,就算活得久,也是一生都病歪歪的,享受不到人生的乐趣。”
哪个坐轿的人爱听这种丧气的忠告?
轿中人大多都很有点身份地位,有些甚至很有势力。
于是免不了会有喝斥、争执一类的事情发生。
最后自然是打架。
郑愿一天里打架次数的最高记录是十九次。那是他在去年六月十六那天创下的,至今还未破过。
郑愿记得那天太阳特别毒,天气特别热,而且他的心情特别烦躁,手心特别痒,汗也特别多。
他一天清早出门就将高唐第一财主胡老爷的轿子拦了下来,揍得胡家的十几个家丁爬都爬不起来,然后他就笑眯眯地牵着胡老爷的肉乎乎的手,陪着胡老爷走了两条街。
据说胡老爷后来累得在床上躺了三天没喘过气儿来。
就这样,郑愿从高唐开始打起,一路专打坐轿的人,打一架,喝一回酒。
第十八架打完之后,郑愿碰到的人居然是济南太守。
结果可想而知。
郑愿还没挨近轿子,就已被如狼似虎的衙役们饱揍了一顿。若非宋捉鬼恰巧路过,郑愿很有可能被关进大牢。
太守老爷并不认识宋捉鬼,所以当宋捉鬼喝住那些衙役时,太守老爷十分生气,大声叱道:“咄!尔乃何人?”
宋捉鬼站在那里不出声,只是咧着大嘴傻乎乎地笑,显得很憨厚、很淳朴。
师爷连忙凑到轿前,陪笑道:“大人,他就是宋捉鬼,钦封通玄显微真人。”
太守老爷显然也听说过宋捉鬼其人。他很吃了一惊,上上下下打量了宋捉鬼十几眼,颇感兴趣地问道:“你就是那个很会捉鬼的宋捉鬼?”
宋捉鬼憨憨笑道:“在下正是宋捉鬼。”
师爷又笑道:“宋大侠也是南阳人。”
太守老爷他乡遇乡亲,倍感亲切。结果是便宜了郑愿,他被衙役们从地上扯起来,放在一匹马上,随着太守老爷的队伍进了禹城。
郑愿躺在马背上,看着威风凛凛的官轿,听着轿中太守老爷的南阳腔,觉得实在是窝囊。
那天晚上,禹城知县设宴款待太守老爷,太守老爷的同乡宋捉鬼,太守老爷的同乡的朋友郑愿自然也在座。
席间太守老爷说起了“捉鬼”的故事,道“昔年南阳有个宋定伯,想必和宋大侠同宗。”
宋捉鬼道:“是。”
太守道:“宋定伯曾路遇野鬼,用计捉之,鬼大骇,变而为羊。未定伯将那只羊卓到市上卖了,颇发了一笔小财。只不知此事可真。”
宋捉鬼道:“世上并无鬼怪。宋定伯捉的是羊,不是鬼。”
太守道:“哦?”
宋捉鬼道:“或许他在路上偷了一只羊卖了,又怕失主来追查,于是就编了这个捉鬼的故事来骗人。”
太守大笑:“有趣,有趣!”
知县也陪笑道:“宋大侠真是风趣得很。”
郑愿抚着青肿的腮帮子,有点跑风地道:“依你说,世上没有鬼?”
宋捉鬼道:‘自然没有。”
郑愿笑眯眯地道:“真的没有?”
宋捉鬼知道他又想抬社,本不欲理他,但碍于太守在侧,贵宾满厅,不得不硬头皮往下说:“真的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