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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空 阅读记录
鹭门市第一人民医院。
三人间病房门口。
柯平背靠墙壁，双手抓着头发，眉头紧锁。
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说：“唉，你母亲的病情很不乐观，要是不能在一个月内动手术，会有很大的风险。”
柯平抬起头，双眼通红，他紧紧攥住医生的衣角，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他恳求道：“李医生，能不能先做手术，费用我之后再补，可以打欠条，我绝不会赖账的！”
“我只是个小小的医生，这种事我做不了主！”
李医生走后好几分钟，柯平还愣在走廊里，难闻的消毒水味充斥在空气中，没有床位的病人只能睡在外面的行军床上，哀嚎声听的人厌烦，但却无可奈何。
柯平强打起精神，转身走进病房。
他母亲的病床在靠窗的位置，屋内还有两个床位，不过此时上面没有病人，都出去散步了。
柯平走到病床边，在木凳上坐下，勉强的笑道：“妈，刚才医生跟我说了，你没什么大问题，动个小手术就行。”
柯平的母亲杨晓梅坐在床上，苍白且满是皱纹的粗糙手背上青筋清晰可见，上面插着针头，她此时正打着吊瓶。
她身上穿着大一号的蓝白条病号服，原本就瘦小的身躯更显干瘪。
杨晓梅看着儿子，笑道：“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还不清楚？平儿，听我的，别治了，与其家破人亡，还不如让我一个人死。”
柯平急道：“您这是什么话，您放心，您一定不会有事的！”
杨晓梅从床头柜上，印着永嘉超市的塑料袋内，拿出个水果，放在柯平的手里，说：“吃个橘子。”
柯平再也绷不住，二十多岁的他，号啕大哭起来。
……
住院部前的空地，柯平不停的拨打着电话：
“王哥，是我，小柯啊，之前在一个酒局上，留了您的电话，是这样的，我母亲住院了，需要……喂喂！？”
“经理，我想要先预支一部分工资，我妈病了，什么，公司现在光景不好，没有闲钱！”
“大舅，情况你也是知道的，能不能帮我一把，你那边钱都拿去盖新房了？”
“老同学，是我啊，柯平，上学那会，咋俩关系最好，是这样的……你、你也没有存钱啊。”
柯平坐在围着花圃的矮墙上，满脸绝望，攥着手机的右手五指惨白，手机被捏的咔咔作响。
……
咖啡厅内，一男一女坐在玻璃墙后的高脚椅上，他们面前的高脚酒吧桌上，还有两杯热气腾腾的现磨咖啡，透过玻璃墙，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
女子肩上披着卡其色大衣，上身是衬衫，下身是过膝的牛仔裙，一副都市丽人的模样，与柯平这长袖、运动裤、运动鞋的土鳖打扮，形成鲜明的对比。
女子长得好看，披肩长发，五官精致，身材高挑，细长的手指捏住银勺，缓缓的搅拌咖啡，在咖啡杯中形成漩涡，她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一副油画似的。
她秀口轻启：“柯平，找我有什么事？”
“借…借钱。”柯平支支吾吾的憋出两个字。
女子笑了：“这么久未见，你找我这个前女友，就是为了借钱？”
柯平低着头，搅拌着咖啡，说：“我妈生病了，很严重，要做手术，还差钱。”
一时间，气氛变得沉默起来。
玻璃墙外，一对母女路过，小女孩穿着红裙子，手上是卡通人物的气球，她的脸上绽放着，只有她这个年龄才有的笑容。
“我出来工作的时间也不长，只能拿出两万来，若是不够，剩下的你只能自己想办法。”女子站起身，往咖啡厅外走去，临近出口时还撂下一句话，“等我有空，会去看看伯母的。”
柯平双手捧起咖啡，杯里传出的温热，透过杯璧，舔舐着他的手掌，他将咖啡一饮而尽。
叮！
柯平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消息栏上是两万元到账的提醒。
柯平走出咖啡厅，正巧此时下起雨来，伴随着噼里啪啦声，雨势由小转大，雨滴倾斜着落到他的身上。
他干脆狂奔起来，在暴雨中嘶吼，发泄心中的压力，全然不顾路人怪异的目光。
……
在一间堆满杂物的办公室内。
一位穿着黑西装的瘦小男子，看着眼前浑身湿漉漉的，胡子拉碴的高瘦青年问道：“柯先生，你确定要办理本公司的贷款？”
柯平嗓音沙哑的回答道：“要。”
瘦小男子点点头，从办公桌下的抽屉里拿出一叠a4纸合同，放到柯平的面前。
柯平拿起合同，他现在心烦意乱，倒也没仔细看，只是粗略的看了一遍，利息比银行的高了些，不过这不是他现在应该考虑的，毕竟他已经被逼到绝路了。
“柯请在这里按上你的手印，请在这里签上你的名字，对，就这里。”
柯平在瘦小男子的指导下，签好名字，按好手印。
瘦小男子拿起合同，看了看，满意的点点头，接着，他又从抽屉里，拿出四摞包裹在牛皮纸内的百元大钞。
一摞一万，总共四万。
柯平拿起钞票检查了一番，没有问题，然后他把牛皮纸内的四万元大钞随身收好，起身推门离去。
瘦小男子还在后面喊道：“柯先生，欢迎下次再来。”
……
狭窄到只有二十平的出租屋内，柯平坐着贴满透明胶带的老旧沙发上，面前的玻璃茶几上，是七叠红色的百元大钞，总共七万。
柯平母亲的手术费大头虽说有医保担着，但还有十万块的空缺，现在借到了七万，却还差三万，这让他很是头疼，因为能借的地方，都被他借了，这三万块，实在是想不出法子要如何筹到。
这时，柯平的腹部咕噜噜的响起，他今日滴水未进。
“先填饱肚子吧。”
柯平在家里翻找起来，最终找着一桶泡面，他用电水壶热好热水，再用这热水泡泡面。
煮泡面这三分钟等待时间，令柯平很是煎熬，于是他靠着沙发先眯了会，可潮水般的困意，却涌入他的大脑，他很快就沉沉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