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声,王老三跪坐在自己的小腿肚上,嘴里尚无法接受事实地喃喃念着:“不可能……不会的……这是场梦……它不可能发生的……我在作梦……作梦……”内心五味杂陈的他,真不知是该哭?或是该——大哭?
享受着众人给予自己的欢呼声,天儿绕步至王老三身前。高扛着宝贝武器的天儿在听见他的低语,也蹲了下来,闪耀欣喜光芒的眼眸对上王老三那张欲哭无泪的丧脸。
“不错!你是在作梦,而且是个“白日梦”!不过呢,梦归梦,该做的,还是得去实践,不是吗?”
“你……你不会把“那个“玩笑”当真吧?哈哈。”苦笑两声,王老三已可想像出大护法和二护法那两张取笑的贼脸,就这么老在自己眼前晃过来又晃过去地。
“这你就错了,三护法!本姑娘从不认为“那个”是个“玩笑”!”黑白分明的美眸闪入一丝冷芒,天儿盯着他继续道:“怎么?难不成三护法想出尔反尔?笑话!本姑娘一介女流之辈皆能信守诺言剪去长发,为何三护法堂堂一个大男人偏没这份气概?哟!还是英雄当不成,倒乐意做个临阵退缩的狗熊?如果三护法真这么认为的话,我也无话可说。”
说完,天儿朝他丢下一记白眼起身,转头正想离去──“请留步!”哼!再怎么说,自己总是条敢做敢当的好汉,岂能让这丫头看轻自己!
王老三大喊一声,纵身至天儿身前,脸红脖子粗地低吼:“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明天我会实践我的承诺!”
瞧他一脸不甘愿,活似有人拿了条绳子硬逼他上吊似的,天儿强忍下心中的得意与笑声,反倒露出钦[奇+书+网]佩的表情,恭维道:“哎呀!天儿就知晓三护法是位有担当的“大丈夫”,我爹总算没看错人啊!天儿敬佩、敬佩……”
一番恭维,在王老三耳里听来倒像是在损他。大丈夫?哈,天晓得,他这三护法此后要以何颜面见人?简直是无地自容,竟败在一位丫头的剑下——该死的!当初自己真该听大护法的警告,少惹这丫头为妙!现在,自己果真自食恶果了。
懊恼啊!懊恼!!王老三此刻是天杀的后悔极了!
惨了!竟把爹爹交代的事给忘了。哎呀!都怪自己在树上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这下倒好,让爹爹给逮着机会,免不了又是串叨念……算了,还是避不见面的好。
鬼鬼祟祟的天儿屈着身子在厨房的侧门东张西望,确定里头只有侍女小青一人,她举手轻推木门,轻巧地闪进屋内。
“小姐!”
“嘘──”天儿一指置于唇上作噤声状,待女小青忙双手捂唇止住自己的惊呼,一对圆滚的眼珠子望着她大小姐的头发——天啊!小姐的头发怎么──天儿露出感激的一笑。赶着“隐形”的她,在经过餐桌时,肚子传出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令她不由地停下急急的脚步,糟糕,尚未用膳呢!一手抚着哀嚎不已的肚皮,大大一对美眸机灵地像双贼眼似地,在屋内四下张望着,突地,一包干粮与数个馒头置于她眼前。
“谢谢。”接过干粮与馒头,天儿开口无声地向小青道谢。她这丫头可真伶俐呢!
小青倒也调皮得很,学着主人,无声地眨眼,不过一对惊讶的眼却仍盯着主人的头顶打量。
天儿含嗔地笑敲着侍女的额头后,将东西塞进衣襟里,她就像个小偷般,大气喘都不敢喘一下,蹑手蹑脚地往右侧门边的回廊转角处挪去。
行至正厅的大门前,天儿侧身让背紧挨着墙面,深吸口气,她小心地探出头颅,视线往厅内一瞄——里头除了端坐在木椅上的娘亲与小自己两岁的妹妹蔻儿外,就剩分立两旁的侍女们,根本不见爹亲的踪影。
奇怪!不在?可能吗?天儿不由得皱眉,以为爹爹会在大厅上等候自己,逮着她好大发雷霆显示虎威的,此刻却不见人影?
咦?会是出城去吗?天儿疑惑地伸手搔搔后脑勺,眉头皱了又皱,唉!管他的。既然爹爹不在,她决定加入娘和蔻儿的行列。
低笑一声,她抬起小腿正欲跨进里头,不料后头却传一阵低沉的声音。
“你在找我吗?”
“啊!”天儿低呼一声,瞬间整个身子的血液凝结住,她缓慢地转过身子,迎视自己的是对扬着怒火的眼。
“哈,爹爹是您……”天儿陪笑地望着父亲,内心不禁咒骂起来:该死!真他娘娘的凑巧,好死不死地竟在这会让爹给撞上!
双臂交叉置于胸前,上半身斜倚着墙壁的席锦浩轻哼一声:“爹爹?你眼中还有我这位做爹的吗?”
看来爹正在气头上,这会得多说好话、多拍马屁。天儿露出谄媚的笑容,以崇拜的口吻道:“爹爹言重!天儿可打从心里尊敬您老人家!再说这“风雷堡”上下里外,有哪位不知、哪位不晓爹您是位肚量大、气度好、不为“小”事追究、通达事理……广受爱戴的大当家。”
哇!这回可是打出娘胎以来,一口气讲了最多“好话”的一次,就盼能打消父亲的怒气……瞪着摊在身前已“数尽”的十根手指头,天儿在内心扮了个鬼脸,她“眼巴巴”地望着好不威武的父亲,一对讨人疼惜的美眸,闪烁着晶莹的光芒眨啊眨的,就盼能眨掉父亲的怒气。
哼!你这见风转舵、伶牙俐齿的丫头,倒是挺会察言观色的。想拍马屁?哼!
老子今天我偏不吃这一套。
“别眨了,随我来。”平稳的语调让人听不出半丝端倪。丢下这么一句话,席锦浩挺直身躯,望了女儿一眼,他皱了皱眉,头发尚在嘛!看来,清早那仗她是打胜了。
内心顿时扬起一股骄傲感,不过,他仍带张扑克牌脸,领头往大厅内走去。
瞪着父亲的背影,天儿泄气地停下眨眼的动作。什么嘛!人家好歹也说尽好话,爹竟半点也不领情?!早知就别浪费唇舌,又绞尽脑汁地吐出这么一大堆“废话”!
噘起小嘴,天儿不平地皱鼻努嘴,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尾随父亲的步伐而去。
盯着父亲宽厚的背影,四周平静的气息令天儿不由得想起暴风雨将至前的宁静。
大厅内端坐一隅的莲芳夫人见丈夫一脸面色凝重的神情,她停下手里的细活,起身迎上前。
“夫君,您……”莲芳夫人唤住丈夫,一手轻扯地扶在他的手臂上,丝毫不因岁月催老而依旧迷人的瞳眸,带着担忧之色,恳求地望着自己心爱的男人,深怕这对倔强的父女待会又是场争吵。虽说如此的场面在“风雷堡”已是司空见惯,可是……
见妻子那两道纤细的巧眉几乎挤成一直线,席锦浩不禁露出难得一见的温柔神态,他抬手轻拍置于自己手臂上的柔夷,要她放心,随即朝大厅的偏门往书房迈去。
席锦浩这一走,让莲芳夫人正好迎上姗姗来迟的女儿,“天儿,你”可待莲芳夫人看清自己女儿那头不成体统的短发时,她不禁低呼出声﹔连一旁的蔻儿见姐姐一头怪异的发型,也不由惊呼出声。
“天啊!天儿,你的──你的头发--”莲芳夫人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女儿的头发,一脸惊愕的表情,好像她随时会昏倒。
见娘亲一脸血色尽失的表情,天儿赶紧伸手环住娘亲的肩膀。天儿爬了爬连自己都有点不习惯的短发,她朝娘亲挤眉弄眼地安慰道:“别受惊了,娘,它们会再长长的,而且天儿已报了仇呢!”
说完,她安抚地拍拍娘亲的肩头,这才追了上去,随着席锦活消失在那头。
她──她那头乌黑柔顺的长发:——昨个儿还在的嘛!怎么这会全变了个样?
天啊!瞧那头短发简直——这——这丫头简直没半点女孩儿该有的举止!也难怪她爹会──望着他们父女两消失的方向半晌,最后,莲芳夫人也只能轻叹口气,丢下担忧的一眼,踱回桌前,满怀心事地坐了下来,重新拾起针线,可握着针的纤指却不知从何下手。
莲芳夫人含忧的眼眸笔直地盯着手里绢秀瑰丽的丝帛,失神的眼神透出她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娘?娘?”收回视线,蔻儿轻摇默不出声陷入沉思的娘亲。
“呃,什么?蔻儿。”收回心神,莲芳夫人溺爱地望着小女儿。
“姐姐她!”蔻儿担忧的皱起柳眉,深怕姐姐此次大胆的举止又难逃爹亲的责罚。
“放心,没事的。”莲芳夫人微笑地安慰她这位文静得惹人怜惜的小女儿,可她的内心却是不怎么确定。
果然!安慰的话才落下不到半刻钟,书房那头已隐隐传来吵闹声,且音量有增大之势,莲芳夫人不禁皱眉了。她起身,遣退两旁的下女,往书房那头急步走去。
“什么!比武招亲?”
“不错!”
“我劝您还是打消这可笑的念头吧,爹!”
“你──”
“我吗?说什么我也不会点头答应的。”
“这事由不得你做主!我已决定,就下个月初。”
“好啊!要嫁您嫁,别想我会点头。”
“你——你——你想活活气死我!”
“爹!不是天儿想惹您生气,倒是您自己找“事”来气您自己。您想想,好说歹说我也是您堂堂“风雷堡”堡主的女儿,您竟得以比武招亲替自己选女婿?这听起来简直是天大的笑话,笑死人了!”
“笑话?比武招亲有什不好??!要不是你的举止男不男、女不女的,成天混在男人堆裹,手里老提着那把剑,女孩家该会的针线沾都不沾半点,爹何苦出此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