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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从语文书开始》第九百零四章--不为人子白脸狼

作者:杨儒鸿 字数:1964 书籍:穿越从语文书开始

  “所以……当年没机会做你哥, 现在做男朋友行不行?”

  仿佛滚烫的液体流过中枢神经。

  刹那间,江阙连呼吸都忘了继续。

  岩浆般的热流汹涌澎湃地侵袭着他的所有感官,烧灼着、吞噬着他脑中残存的理智, 似是要将他彻底吞没融化。

  但与此同时, 它迸溅出的火星却又如同乍响的警钟,蓦然惊醒了那个在他心底盘踞已久、本已被暂时安抚的噩梦。

  短短几秒漫长得仿佛一个世纪。

  江阙凝望着眼前之人,喉中却像是被堵住般难发一言。

  他知道宋野城这话说得并不随意,这从那明显不稳的呼吸和赧然垂下的视线便可见一斑。

  他也知道此时的自己不该不解风情,至少不该带着一种截然相反的情绪游离于状况之外。

  但是,他别无选择。

  良久的挣扎之后,他终于还是艰涩地打破了沉默:“……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宋野城摩挲他唇瓣的手指微微一顿, 似是不明白什么事非得在这个时候说,但即便如此,他却还是耐心又温柔地重新抬起了眼:“什么事?”

  江阙喉中吞咽了一下, 道:“……关于那本网文, 还有我手表和日历上的日期。”

  闻言,宋野城这才反应过来他要说的是当初答应在杀青后解释的事, 神色不由郑重了几分,认真道:“嗯, 你说。”

  坦白说, 他最初曾无比好奇那本网文里的预言究竟是如何做到,可在经过了这么久之后,那份好奇其实早已随着时间而淡化,再没有当初那么浓烈。

  但是,虽然他可以不在意那本网文, 却不能不在意江阙腕表上的倒计时和那日历上的日期, 因为直觉告诉他, 那对江阙来说非常重要。

  江阙在他的注视中垂下长睫,仿佛内心仍在经历挣扎。

  直至十余秒后,他才像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般,艰涩开口道:“……我死过两次。”

  如同一道惊雷乍然划过。

  劈得宋野城脑中一片空白,几乎怀疑自己没能听懂:“……什、什么?”

  然而这回江阙再没有丝毫迟疑,就像是彻底卸下铠甲后反倒再没什么可遮掩,将那道惊雷继续劈了下去:“这已经是我的第三个2020年,前两次,我都死在了在11月14号那天。”

  落地窗明明是密闭的,可宋野城却莫名觉得颈后拂过了一阵凉风,空白的大脑卡壳般迟钝地转动着,像是在努力理解这话的含义,却又像是根本无法理解。

  其实这话本身没什么不好理解。

  如果这是在看一部科幻片或者奇幻片,听到主角说出这样一句台词,他大概瞬间就能明白背后的意思。

  但问题是,这并不是在观影。

  或者说,如今他已不再是一个观众,而是化身为了剧中人。

  宋野城陷入了沉默。

  理性告诉他这太不真实,就和当初的“穿书”之说一样,根本像是天方夜谭。

  但与此同时,感性却又在拼命提醒着他——江阙决定说出这件事前,一定已经经历了难以想象的矛盾和煎熬,而自己此刻每一秒的怀疑与沉默,都是在重击着江阙心中好不容易才建立起的信任防线。

  事实也正如他所料。

  眼下宋野城的静默对于江阙而言,就像一场不知尽头的心理凌迟,正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宋野城当初对“穿书”是怎样的态度,如今才更不敢设想他对这件事的反应。

  ——滴答,滴答。

  周遭仿佛积蓄起了幽深的水,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覆盖腰肢、胸口、脖颈,每一滴都在让他怀疑自己吐露真言的选择到底是对是错,每一秒都在将他往后悔开口的深渊推去。

  江阙静默地等着,越等越是绝望。

  然而就在那洪水淹没眼耳口鼻、灭顶的窒息即将将他吞没之时,他忽然听见宋野城轻声问道:“那两次……发生了什么?”

  ——哗啦。

  那是淹没耳鼻的水流退潮的声响。

  江阙感到一股空气灌进肺腑,让四肢百骸都重新苏醒。

  他抬眸迎上宋野城的视线,在那目光里看到了他未曾料想过的认真与专注,而这专注犹如一剂强心针,令他濒临冻结的心脏再度回温。

  “两次都是意外事故。”

  他轻声道:“第一次是我开车上高速的时候,遇到了一场连环追尾。第二次是在市区的马路上,被一辆公交车撞到。”

  “然后呢?”宋野城追问道。

  江阙道:“然后等我再睁开眼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回到了一年前,也就是2019年的11月14号。”

  重生。

  宋野城脑中立刻冒出了这么一个不算陌生的定义,他再次沉默了一会儿,似是在努力消化这个信息。

  片刻后,他忽然问道:“疼么?”

  江阙倏而一怔。

  他原以为宋野城即便追问,也一定是问些事发经过之类的细节来怀疑或是核查他话的真实性,却不料他的关注点居然会是这个。

  这话就像一片羽毛,轻轻落在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驱散了那里积聚的浮尘,无声地抚慰着某些沉疴旧疾。

  江阙淡笑着摇了摇头:“不疼,事故发生其实都是一瞬间的事,很快就没意识了。”

  “那醒来之后呢?”宋野城安抚般地捏了捏他的耳垂,“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江阙回忆着,再次摇了摇头:“醒来后身上没有任何伤痕,也没什么明显变化,只是偶尔会有点嗜睡,还有……记忆力可能也受了点影响。”

  “记忆力?”

  江阙点了点头:“两次醒来之后,上一次0年间的记忆就会变得很模糊,只能记得一些印象特别深的事。”

  印象特别深的事。

  听到这话,宋野城很快像是明白了什么:“所以那本网文里的预言……”

  “对,”江阙道,“那些热搜就是我两次醒来后,都还记得很清楚的事。”

  说完,他又补充道:“第一次醒来的时候,我其实并不相信自己是死而复生,只觉得那是我做了一场过于真实的梦。直到后来‘梦里’出现过的情节在现实中一次次发生,我才开始怀疑那可能并不是梦。但也许是因为我做出应对的时机太晚——虽然11月14号那天我刻意没再去高速,却也没能改变遭遇车祸的结果。”

  宋野城思忖片刻,想起那本网文,而后顺着他的话猜测道:“所以这回你醒来之后,就决定彻底不再按原来的路线走?”

  这个推论其实是非常合理的。

  在意识到自己真的是“重生回来”的时候,为了避免再次重蹈覆辙,从最开始就用那本网文以“预言”的方式引起大范围轰动,影响无数人的故事线,那就相当于创造了一场巨大的蝴蝶效应,是最有可能改变最终结果的做法。

  然而,江阙这回却并没有立刻给予肯定答复,他像是有些回避似的垂下了视线,良久才道:“……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宋野城未解其意,耐心等着他往下说。

  不知为何,江阙此刻的表情里竟透着些歉疚之色,像是难以启齿似的开阖了几次嘴唇,终于道:“其实……这件事原本不该把你牵扯进来,就算我想引起蝴蝶效应,也不该用你那些热搜来吸引注意。”

  宋野城其实哪里会在意这些,但他知道江阙此时恐怕还言而未尽,所以也没急着表态去打断他。

  “但是……”

  江阙果然很快就说到了转折,“在第二次车祸之后,我发现这两次事故能找到的唯一共同点……可能跟你有关。”

  这是宋野城完全没料到的。

  他几乎有些错愕地确认道:“跟我有关?”

  江阙面上的歉色更甚:“其实也不能这么说,应该说是……”

  他像是有些不知该怎么解释般稍稍踟躇了一会儿,最后终于还是放弃了概括,改为叙述道:“第一次的高速车祸是因为一块巨型广告牌倒塌,那块广告牌和第二次那辆公交车上印着的……都是你永泉之水的广告。”

  宋野城先是一愣,紧接着就想起了当初豆子在良吉山庄跟他谈永泉之水的广告时,江阙那一反常态打听细节的举动。

  当时他就觉得有点纳闷,不明白一贯寡言的江阙怎么会追问那么多,显得好像对这件事特别感兴趣……

  原来如此。

  但还没等他说话,江阙便再次解释道:“我知道这个原因听上去很荒谬,但是……这已经是我能找到的唯一关联了,否则我……”

  “否则你就不打算写我的热搜,也不打算接近我了?”宋野城忽然打断道。

  不知为何,江阙居然从这话里听出了点威胁的意味,堵得他不禁噎了一下,下意识地抬眸看向了宋野城。

  宋野城的眉梢微微挑起,正是个戏谑与调侃并存的神态,那眼神仿佛在嗔怪地说“你敢点头试试?”

  江阙硬生生卡了壳。

  其实宋野城猜得没错,如果不是因为那两次事故间仅有的共同点让毫无头绪的他产生了一丝渺茫的、不确定的“会不会找到一点转机”的想法,他即便想引发蝴蝶效应,也不会利用宋野城的热搜来造势。

  原因无他,只是这些年来,他一直都把自己对宋野城的感情定位为粉丝对偶像的感情,而作为一名粉丝,他可以远观、可以仰望,却不该擅自打扰对方的生活,更别说妄图走进对方的世界。

  ——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在《双生》拍摄期间一再推脱庄宴的探班邀请的原因,因为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想要接近的欲望,也怕那欲望会让他越界、对宋野城造成不该有的困扰。

  然而此时此刻,面对宋野城嗔怪般的问询,他却没法顺应实情地点下那个头,只得不上不下地僵持着,几乎有些进退两难。

  宋野城见他真被自己唬住了,不由有些哭笑不得,没脾气地笑叹着将他拽进了怀里:“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庆幸你写了那本网文,多庆幸你进了组,才让我终于有机会认识你?”

  江阙感受着被那火热身躯包裹的温度,听他在耳边继续道:“拍《双生》的时候我就眼巴巴等着,成天跟在庄导后面打听你为什么不来,你没听他都已经叫我脑残粉了么?你觉得你的出现是在麻烦我、牵扯我,我却觉得我简直是中了头奖——这么大个白老师终于掉在我眼前了,我恨不得把你揣兜里带走才好。”

  直白话语伴着温热气流浸透耳蜗,一寸寸化解着江阙心中那些近似于自惭形秽的小心思,让他知道自己也是被期待、被渴望的那一个,而不是谁生命中的不速之客。

  江阙静静地听着,湿润的眼底再次氤氲出温热雾气,仿佛那些被融化的踟躇和徘徊都化为了实质,正借由那双漂亮的眸子蒸腾消散。

  他本以为这便已是全部,却不料宋野城此时考虑的还不止这些:“既然永泉之水的广告是隐患,那就不拍了。蝴蝶效应不够强,我们就让它更强。如果等到11月14号还没找到根源,那我就把你跟我铐一块儿锁在房里。我倒要看看,还有什么能在我眼皮子底下动得了你。”

  宋野城虽有着旁人所不能及的背景和资本,却很少会用上位者的姿态说话做事,可此时这话他却说得果决且不羁,甚至还带着一股潜藏的睥睨和痞气,仿佛他的对手不是诡谲莫测的命运,而只是某个藏头露尾的无名鼠辈。

  江阙完全没想到他竟然都已经盘算到了将来,有些愣怔地听他说完,心中莫名升起了一丝奇异的感受——

  这番话里的底气既像是从天而降的一层屏障,又像是得道者手中的拂尘,四两拨千斤地弹开扫尽了那些沉郁阴霾,令那原本绝望而可怖的噩梦都变得仿佛不足为惧了起来。

  宋野城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却知道他必然还沉浸在先前的情绪中,于是安抚般地抚了抚他的后颈,有意调节气氛道:“对了,你那本网文后来没再写,是不是因为原有路线已经变化,后面的事也受影响了?”

  江阙果然很快回过了神,紧接着就被转移了注意力,抵着他的肩点了点头:“前两次我都没有进过组,这次进组之后,很多事就都不一样了。”

  宋野城的本意只是想岔开话题,却不料竟被这话勾起了好奇:“哪里不一样了?以前还发生过什么?”

  江阙仔细回忆了一番,但脑中几次重生的碎片堆叠在一起,让他回忆得也有些艰难:“其实我印象深刻的也不多了,就记得……你当时在银岭的山村里收养了一只野猫,把它的照片晒上了微博,还管它叫儿子,然后就上了热搜。”

  宋野城稍愣,随即反应了过来:“白毛?”

  江阙点了点头:“应该就是它,毛色和体型都差不多。”

  听到这话,宋野城很快想起了当初在江阙旅行箱里看到的那一大堆猫粮,也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会千里迢迢带猫粮去山区跟组。

  然而下一秒,他的思维突然跳跃了一下,紧接着嘴角一弯,忽地仰身向后盯住了江阙:“所以你抢了我儿子?”

  江阙:“……”

  这冷不丁的急转弯打得他措手不及,而宋野城压根没给他反应的时间,仿佛抓住了什么把柄似的,立刻步步紧逼道:“那你是不是该赔我一个?”

  江阙简直觉得自己挖了个大坑,眨着眼心虚道:“可它现在……不是就养在你楼下……”

  “那也不行,”宋野城挑眉,活像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光养在我这算怎么回事?”

  眼看江阙满脸“那你还想怎么样”的表情,宋野城打了胜仗般、似笑非笑地倾身凑近了几分,捏着他的下巴晃了晃:“我不介意它多个爹,但你至少也得给我个名分吧?嗯?”

  听到这话,江阙总算回过味来了——弄了半天这人是在借题发挥,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先前的话题。

  他心觉既无奈又好笑,而宋野城还在捉着他的下巴晃个不停:“处个对象呗,白老师?”

  狼狗式撒娇的威力绝不是浪得虚名,那双真挚含情的眼眸光是灼灼将人盯着,就已是叫人毫无抵抗之力。

  “给你三秒,再不说话我就亲你了?”宋野城耍赖似的威胁,“一,二——”

  江阙忽地紧张了一下,下意识张口欲言,但还没等他出声,下一秒,唇瓣便已被柔软炙热轻轻覆盖。

  风声雨声都在这一刻唰然静止。

  或许不是静止,只是因为骤然涌入脑中的血液阻隔了听觉的传递,令江阙落进了某种无声的、真空般的境地。

  唇上的吻温柔又耐心。

  宋野城的指节轻轻托着他的下巴,试探地、抚慰地啄吻着他的唇瓣,好似在小心翼翼诉说着情意,又好似在默许他随时可以因为任何无须解释的理由退却。

  直到感受到那微凉的唇瓣并未回避躲闪,宋野城才像是终于得到允准般、欣然地将这个吻逐渐加深,轻柔含吮那微启的唇缝,缱绻勾绕那温软舌尖,好似要将心底所有柔情与甜蜜都倾注于眼前之人。

  周遭退潮的水流仿佛再一次积聚了起来,但却不再是先前的幽深刺骨,而是化为了暖意蒸腾的温泉,萦绕着、包裹着两人身心,令他们既迷离又沉醉,在温柔的漩涡里轻缓沉沦。

  这份沉沦恍若无边无际。

  直至察觉到江阙的呼吸都被汲取得有些断续,宋野城才终于恋恋不舍地退开了些,却又像是不愿退远,仍在咫尺近处轻抵着他的额头,指腹意犹未尽地摩挲着眼前人喘息的唇角。

  这般依偎缠绵的姿态甚至比刚才的亲吻还要黏腻,相抵的额头间,细微轻喘撩拨着耳廓,令江阙好似后知后觉般、耳根脸颊都止不住灼烧了起来。

  宋野城并未错过他这细小的变化,含笑看着他像是才回过神般、无措地轻眨着眼,既觉有趣,又觉心里酥软得不行。

  “你……”江阙好容易才细如蚊蚋地挤出一句,“不是要去看电闸么?”

  宋野城听着这憋了半天才憋出的、明显是在打岔的问话,唇边笑意不禁更深:“不看了,就这么黑着也挺好。”

  江阙噎了一下,像是没准备后招似的,讷讷“哦”了一声,半晌后才终于又找出一句:“那你……还不睡?”

  闻言,宋野城装模作样地拿起旁边地上的手机看了眼:“哟,这么晚了?那是该睡了。”

  江阙稍松口气,刚想说“那我回房”,却不料身子才一动弹,就发现宋野城的双手不知何时竟已交握在他身后,臂弯画地为牢地圈出方寸之地,正好将他稳稳囿于其间。

  江阙纳闷抬眼,便见宋野城的目光暖融融地将他望着:“别走了,就在这睡呗?”

  不等江阙应答,他又立刻添补道:“我保证不乱动,就是舍不得放你走,想跟你挨着。”

  江阙本还没多想,结果听见这么一句保证,耳根反倒更热了几分。

  然而羞赧是真的,甜蜜却也是真的——任谁被这样殷切地拥着、望着,再听着这样一句“想跟你挨着”,都难逃沦陷的泥沼。

  窗外雷雨渐歇,像是怕惊扰了谁的美梦般,心照不宣地收敛了分寸。

  屋檐淅淅沥沥滴落着水珠,伴着远处路灯的微光,在落地窗上勾勒出安眠曲般的音符。

  卧室柔软的大床上,宋野城侧卧着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妥帖地掖在江阙肩侧,而后收回手,就那么守着珍宝般满足地望着眼前人:

  “晚安,小铃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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