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与尧以前虽然也在酒店工作过,但从未到达过管理层,对于酒店各部门分工自是不清楚的。"本不该你做的事,他分给你做,这是不守规矩。"雁决声音变得冷漠。
“我以前也学过一点美术,应该问题不大的。”陶与尧对此倒是无所谓,无非就是在房务的基础上又加了设计的活儿,干得动就干,干不动就摆烂。
"我让李非……"
"不用啦,我本来就是来学习的,当然是学的越多越好。"陶与尧站起来,动作幅度很小地伸了个懒腰,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说。"他一站起来,雁决也跟着站了起来,立在他身边,保持着一个能感受到彼此身上温度的距离。
陶与尧把今天酒店发生的事儿大致描述了一番,问,"雁决,这个世界上有能够根据人的皮肤的脆弱程度来调节水温的花洒吗?"
“目前还没有那么智能的设备。”雁决倒是对另一个点比较关注,“你说她的皮肤很白,或许相对脆弱,这个结论是如何得出的?有数据支撑吗?"
陶与尧怔住,忽然间如被拨开了云雾。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陶与尧高兴得跳起来,又立刻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比以往要沉重一些些,连忙停住了动作,对雁决说,“我先在网上弄个问卷调查,看看亚洲人种的肤色和所能接受的水温之间有没有联系,再找研发部开发智能花洒就好啦。"
“宝宝,你先不要着急做决定。"雁决不解, "酒店的热水器是可调节温度的,她既然觉得温度太高,按照图标指示往蓝色的方向调一下即可,没有开发新花洒的必要。"
“她就是在打开花洒的第一瞬间被烫到的……”陶与尧年龄有限,住酒店的次数也少,在他所住过的酒店中,淋浴在刚打开时基本都是冷水,再根据个人喜好慢慢往热的那边调节即可。
林女士怎么会一打开淋浴头就被烫伤了呢?
"她在说谎。"雁决在思考问题时不会考虑个人情绪和他人情绪,他给出合理的分析结果, "你们在现场了解情况时她在发泄情绪,从而连带着你们在思考解决方案时也偏向她这个受害者,下意识认为她说的都是真的。"
"那水温这个问题我就不用考虑了?"陶与尧问。
雁决“嗯”了声,"我没有见过任何一家酒店的浴室里一打开花洒就是热水。"
还没开始就解决了其中一个问题,陶与尧高兴了一瞬,又拧着眉毛陷入了洗浴剂挂瓶摆放位置的问题,
"到底放哪儿才不会磕脑袋呢……"
"先回家。"雁决两只手捂住陶与尧的耳朵,强迫他停止思考。
“好吧,先回家。”陶与尧一只手盖在雁决手背上,五指嵌入他的指缝间,与他十指相扣。有了前一次的经验,陶与尧这次一上车就把前后座之间的隔板拉了下来。
雁决随着他拉隔板的动作把身体坐直了,很正经地问他, "是要接吻吗?"陶与尧短促地“啊”了一声,嫩脸一红。这……这么直接的吗?!
而且他拉下隔板只是怕他们情不自禁亲起来被司机看到,不是为了接吻啊!雁决明显已经听不进去任何解释,一双眼睛直直地看进他的眼眸里。他虽然没什么明显的外部情绪体现,陶与尧却能从他眼中看见一丝期许。
有一部分不善于将自己的情绪外化的人,他们开心也是一个样子,不开心还是这个样子。他们给得太少,外界对他们的情绪感知也有一定限制。雁决就属于这一类人。
当外界对他的情绪感知是百分之十的时候,他实则已经表现了百分之五十还要多。
而现在,陶与尧能从雁决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里看见起码百分之三十的期待。
这说明,这块木头虽然表面看着冷静自持,实则心里指不定已经喊了多少遍“快亲我快亲我快亲我",
陶与尧在心里为自己的小发现窃笑,他在雁决目不转睛的注视下慢慢贴近他,而后又隔着衬衣不厚的布料感知到他肌肉线条的逐步紧绷。
果然!
在两人嘴唇之间的距离只差几厘米时,陶与尧停下来了,笑嘻嘻地看着雁决,也不进一步。
雁决眼神深邃,蕴在其中的情绪由雀跃和期许变成了疑惑,好像是在问陶与尧:怎么突然停下了?为什么又不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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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唔……”这张近在咫尺的脸突然放大,陶与尧眼睛都聚不了焦,后脑勺被一只大手掌着,半分都退不得。
雁决上半身侧着,一只手就固定住了陶与尧的头。
他的吻法和冷淡疏离的外表大相径庭,陶与尧像一条被抛在岸上的鱼,明明连气都喘不过来了还要被反复攫取口中所剩无几的氧气,进而脸都变红了,唇舌分开时微微气喘。
雁决的额头抵着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懊恼,更多的是在寻求他的意见。
"感觉怎么样?"
陶与尧发着懵点头,舌尖都在发麻还不忘竖起一个大拇指,喘着气夸奖, "雁总吻技可以的。"雁决淡淡地“嗯”了声,重新坐直了身体,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陶与尧悄悄瞟了他一眼,看见他那百分之三十的期待变成了起码百分之五十的笑意。
怀孕的人觉比较多,明明今天只上了半天班,陶与尧却感觉出奇的困倦,一到家就钻进浴室,准备洗澡睡觉。
进了浴室又不免想起今天的案例。
他眯着眼,任由温度恰当的水从他的头顶淋到脚跟,伸手去够洗发水的时候下意识朝墙上摸了。
却没有摸到酒店同款的挂壁式洗发水瓶儿。
他睁开眼睛,才把自己的意识从酒店的浴室里拉回来,转而看向自己家浴室的墙壁。
平时用惯了没留意,这会儿他才注意到,家里放洗发水和沐浴露的地方是直接打了个柜子的。
没有柜门,是书架一样一层一层的设计,边框和墙面平齐,凹槽低于墙面。
低于墙面自然就不会磕着头了!
陶与尧想:那酒店浴室的置物柜是不是也可以这么设计?!
洗完澡,他兴冲冲地把这个想法告诉了雁决。
雁决:"能用在浴室里的木材都较为讲究,造价太高了,不适合在酒店全覆盖。"
陶与尧眼睛里的光暗了一点,躺在床上用手机搜了一下平替,始终没有找到满意的,就关掉了手机,仰面躺在床上继续想。
雁决两次喊他睡觉他都乖乖把眼睛闭上了,但一直都没睡着,呼吸一会儿深一会儿浅。
雁决就不再
催他了,握着他一只手,等着他慢慢想。
"你先睡,不用等我。"陶与尧说。
雁决却说了句令他有点分不清是情话还是真实陈述的话。"你睡着了我才睡得着。"
陶与尧现在脑子里全是酒店浴室的设计草图,没有余力深究这句话。不知过了多久,那双清亮的眼睛突然在黑暗中睁开。
“我想到了!"陶与尧坐了起来,激动地跟雁决分享他的计划,”木材造价确实大,但能住我们酒店的也不是没有消费能力的客人啊!"
“我们可以做出一批高质量房间来,价格也往上提一提,和原本的房间形成价格差,这样追求舒适的客人肯定会选择高性价比的这批房间,接受不了的客人继续订原来的房间就好了!"
雁决也觉得他这个想法很好,还夸他聪明。
第二天,陶与尧找到任坤,将这个方案说出来,与他沟通。
"你这个方案很好,但昨晚已经有人提前跟我说过了。"任坤顺着玻璃办公桌台面推过来一张职工信息表, "就是他。"
陶与尧心中失落,扫眼望过去。
鹿鸣,20岁,就读于..
照片中的少年人如其名,长着一双又大又圆的小鹿眼睛,好像天生就很会讨人疼爱。这个年纪就进雁氏的,背景肯定不简单。
陶与尧知道,每一个进雁氏的人都会被雁决这两个叔叔把背景查个底朝天,遂问, "这个人是?"
"这不是你能管的事。”任坤抬眼瞧了他一下,欲言又止,最后只说, “你先回办公室吧,今天的工作内容我电脑发给你。"
“好。”
陶与尧出了经理办公室的门,打了个转就往电梯口去了。他觉得有必要让雁决知道这件事。
电梯到达上一层,他匆匆往雁决办公室去。只要他不在里面,雁决在办公室总是开着门的。
他一只脚刚踏进去,一道又甜又清新的男声从里面传出来。
"雁决哥哥,你先前那个助理不行,我已经替你把他辞退了,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新助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