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方道:“姑娘说的是。”
水盈盈不闻两人答话,又接了下去,道:“如若老前辈不为他姓氏所惑,不难想出他的出身,照他的年龄计算,他的父亲该和老前辈是同时代人物。”
王子方凝目沉思,久久仍然未答话。
水盈盈道:“妻身可为老前辈提供一个思索之路。”
王子方道:“姑娘有何高见?”
水盈盈道:“老前辈可循用快剑的路上思索,或可一索而得。”
王子方双眉耸扬,道:“快剑手?”
水盈盈道:“以快速剑法著称的武林高手,老前辈可是想到了吗?”
王子方垂下头去,缓缓说道:“没有,如是姑娘推断,老朽纵然未见那容哥儿的父亲,亦必听过他的名号了,只是一时间,想它不起。容老朽多思索一些时间,或可想得出。”
水盈盈道:“不妨事,老前辈慢慢地想,重要的是别为先入为主的姓氏所惑。”
王子方轻轻叹息一声,道:“好,容老朽慢慢想吧!想到之后立刻告诉姑娘。”
水盈盈道:“好吧!我已要红杏在那赵天霄养息的房中,安排下两具软榻,委屈两位在那里休息一宵如何?”
王子方道:“既是如此,就留下了。”
水盈盈嫣然一笑,起身说道:“天色不早了,两位也该好好休息一下……”
语声微微一顿,高声说道:“红杏,掌灯送王老前辈和田少堡主回房休息。
红杏应了一声,高举灯笼,行人室中,道:“两位请吧!”
王子方、田文秀起身随在红杏身后,直人赵天霄养息的房中。
只见赵天霄盘膝静坐木榻上,似在运气调息。
红杏燃起案上烛火,悄然退了出去。王手方呼的一声吹熄案上烛光,低声说道:
“少堡主,咱们早些休息了。”
田文秀缓缓走到王子方身前,低声道:“老前辈,可曾想出那容哥儿的来历?
王子方指指室外,点点头,却是不肯答言。
但那王子方既不肯说,自己也不便再追问,只好闷在心中了。
田文秀虽然足智多谋,但他江湖经验不如王子方丰富。
只听王子方低声说道:“少堡主,咱们好好休息一下,那水姑娘说的不错,也许晚上还有事故。”田文秀应了一声,登上软榻。
王子方轻步下了软榻,行到窗前,凝神片刻,才低声对田文秀说道:“老朽倒想起一个人来,也许和容哥儿身世有关,只是此事乃二十年前一段公案,牵扯广泛,那水盈盈姑娘,再三追问,反使者朽有些不敢畅所欲言了。”
田文秀低声说道:“此事缓缓再谈如何?”
王子方道:‘如是老朽料得不错,此事必得守口如瓶,万一泄露出去,只怕立刻会招致杀身之祸。”
田文秀心中虽然想知道,但却强忍下去,摇摇头道:“此处不是谈话之地。”
王子方点点头,不再言事,缓步向后退去,登上木榻,闭目而坐。
这时,两人虽然不再言语,但心中却是思潮汹涌,难以安静。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突听庭院之中,传过来呼的一声轻响。
王子方低声说道:“投石问路,来了夜行人。”
田文秀一跃而起,低声说道:“果不出老前辈的预料。”
只听一声娇叱道:“什么人?”田文秀一听那声音,立时听出正是红杏。
红杏话刚问完,遥闻正西方暗影处,传过一阵清亮的声音,道:“有劳姑娘通报一声,就说九华旧友来访。”
红杏沉吟了一阵,道:“姑娘今宵身子不适,阁下请明天再来如何?”
那清亮的声音应道:“不行,在下今宵非得见到她不可。”
红杏道:“姑娘今夜不见客,阁下又是非见不可,岂不叫小婢作难吗?”
那清亮的声音道:“事关重大,寸阴如金,错过今宵,你们都追悔莫及了。”
红杏道:“这么严重吗?”
那清亮的声音应道:“不错,严重得很……”
红杏略一沉吟,道:“好!阁下请稍候片刻,小婢去通报姑娘一声。
那清亮的声音笑道:“姑娘武功何等高强,耳目是何等灵敏,不用通报了,咱们谈话,她是早听得明明白白了。”
只听水盈盈的声音,由室中传了出来,道:“你这牛鼻老道,怎么敢跑到烟花院中来了。”
那清亮的声音应道:“有何不可,你二姑娘混迹烟花院中卖笑,我老道来烟花院走走,有什么不对了?”
水盈盈道:“我这居所四围,都有丐帮中守卫,你怎么冲了过来?”
那清亮的声音应道:“好啊!想不到二姑浪竟然和黄十峰也搭上了关系,贫道失手,伤了他们四人,这还得姑娘多多担待了。”
田文秀低声对王子方道:“这老道不知是何许人物,口齿怎的如此轻薄?”
但水盈盈怒声喝道:“牛鼻子,你讲话要小心,这般油嘴薄舌、当心我断了你的舌头。”
只见一条人影,疾如鹰隼一般,破空而下,花园中突然多了一个道袍佩剑的人。
田文秀凝目望去,暗淡星光下,只见那道人未留须髯,显是年纪很轻。
王子方低声说道:“这人的轻功不弱。”
那道人耳目声灵,王子方讲话的声音虽低,但已被他听到。
只见他目光转动,四下瞧了一阵,道:“二姑娘当真装龙像龙,装凤像凤,混迹到烟花院中来,竟留起客人来了。”
王子方摇摇头,欲言又止,心中却是大为奇异,忖道:“听这道人的口气,分明知道水盈盈的来历,怎的还敢如此对她轻薄……”
只听水盈盈道:“我高兴留下人,你也管得着,不用多费心了。”
那道人道:“贫道问一问,问不坏吧!”
水盈盈道:“你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那道人轻轻咳了一声,道:“二姑娘这等待客之道,岂不有负贫道千里迢迢地赶来送信的好心吗?”
水盈盈道:“你要怎样?”
那道人道:“燃烛深闺,佳酿美肴,先让贫道吃喝个够,咱们再谈不迟。”
水盈盈道:“歉难招待,你爱讲不讲,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那道人道:“二姑娘这等绝情、绝义,敢情是有了新欢?”
这两句话,讲的重极,田文秀、王子方全都听得摇头叹息,心中忖思,水盈盈修养再好一些,只怕也难以忍耐得下。
哪知事情竟然大大的出了两人的意料之外,只见火光一闪。水盈盈停身的客室之中,点起了火烛。田文秀侧斜一目,由窗缝之令望去,只见红杏横剑挡在室门之外。
那佩剑道人却一步一步逼向室外。
室中传出来水盈盈清亮声音,道:“红杏,你闪开,让他进来。”
王子方轻轻拍了下田文秀的肩头,道:“老弟,这是怎么回事?老朽是越瞧越糊涂了!”
田文秀低声道:“在下也是被关在闷葫芦里,猜不透个中机关,不过……”
只见红杏一闪,让开去路,冷冷说道:“道长可否留下兵刃?”
那道人目光凝注在红杏脸上,道:“你跟二姑娘好长时间了?”
红杏道:“婢子系奉夫人之命而来,侍候姑娘,不足半年。”
那道人右腕一指”侧一声抽出宝剑,缓缓放在地上,道:“姑娘,可以了吗?”
红杏向旁侧退了两步,道:“道长请吧!”那道长昂头挺胸,大步入室。
烛光反照出那道人影子,只见他举起手来,拉上了窗帘。
室中的活动景象,全被窗帘隔断。
田文秀轻轻一拉王子方道:“快些回到软榻上去。”
当先跃回软榻,闭上双目,侧身而卧。但闻一阵步履之声,到了室外停下,传进来红杏的声音,道:“老前辈,老前辈。”
王子方轻轻咳了一声,道:“什么人?”
来人应道:“婢子红杏,快些开门。”
只听红杏接道:“老前辈,刚才发生的事情,你们都瞧到了,目下的情势危恶,老前辈岂可坐视?”这几句话细微清明,显是用的传音之术。
王子方一跃而起,随手打开水门。红杏娇躯一闪,冲了进来。
王子方掩上木门,道:“姑娘有何见教?”
红杏道:“那牛鼻子老道,那牛鼻子老道……”
下面的话,如鲠在喉,竟是说不出来。
田文秀接口道:“水姑娘武功精博,既然那老道不是好人,出乎把他杀了就是。”
红杏道:“唉!如是姑娘能杀得了他,我也不用找两位来了!”
田文秀吃了一惊,道:“怎么?那老道武功强过水姑娘?”
红杏道:“那老道武功虽然很高,但也不是我家姑娘之敌,不过,我家姑娘有两件隐秘,被他知晓,不敢太过开罪他。”
王子方心中暗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只听红杏接道:“这就要请两位相助一臂之力了!”
田文秀道:“咱们是义不容辞,姑娘只管吩咐,要咱们如何效劳?”
红杏道“事情简单得很,只要两位带上兵刃,赶往姑娘房中就行了。”
田文秀:“逼那位道人离开?”
红杏道:“那也不用,只要两位默坐在房中,那道人就会知难而退了。”
田文秀、王子方相互望了一眼,心中有些不信,但却不好出言反驳。
王子方轻轻咳了一声,道:“姑娘先行请回,我们立刻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