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所私立高中,升学率很高,校园管理也相对较严。
所有学生都不被允许带手机,如此,写信在跨班级的交流中起到了重要作用。
七夕节比枯燥单一的学习生活有趣了那么一点点。
陶与尧一只手撑着下巴,看坐位置上看他们班教室门口来往的学生。
他们有的目标明确,一旦就是有人出去就抓住机会,请人转交情书。
有的踟蹰不前,一个信封被捏得皱了一角,甚至沾上了手汗也没能鼓起勇气送出去。
选择用这样委婉的方式表达心意的多是女生,所以当一个男生也捏着个粉色的信封出现在门口时就显得十分突兀扎眼。
小男生长得怯生生的,一张脸算不得多精致,但是很清秀。他所站的位置离教室门有一段距离,视线越过女生们的头顶往里张望。
望的方向正巧是陶与尧这组的位置。
这样的眼神陶与尧太熟悉了,以往来找他送情书的每一个人都是这么看他的。他换了只手撑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陶哥,桃花来啦!”小胖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从位置上站起来,把路让开,给陶与尧做了个“请”的手势。
陶与尧还挺谦虚地摆了摆手, “万一人不是来找我的呢?”其实他心里很清楚,这人100%是来找他的。小胖子酸溜溜地“切”了声。
陶与尧性格活泼,在学校里虽然不爱学习,参加的各种活动却很多,比如什么因违反纪律被迫在升旗仪式上念检讨书,又或者打游戏的时不小心给班主任发了个邀请链接,然后被提溜出来做典型反面教材……
总之,他在大众前露脸的机会太多了。
最离谱的是,即便不学好,他每次考试的成绩排名却是中等还要偏上的。
加之他运动能力还不错,篮球场常常有他的身影,他还会点乐器,一旦有大型文艺活动,他都是舞台上最吸引人眼球的存在。
这样的性格很招人喜欢,尤其是性格内向那些人,他们对活泼外向的人有着天然滤镜。“要不然……我们打个赌?”小胖誓要把在雁决身上丢的尊严从陶与尧身上找回来。"赌什么?"陶与尧明知故问。“就赌那男生是不是来找你的。”小胖率先下注, "我赌是。"
r />"……"那这不是明摆着要输吗?!
陶与尧脸皮薄,实在不好意思说他也想赌是,干巴巴地说, “那我就赌不是吧。”
“陶哥!你输定了!”小胖没想到这么明显的送分局陶与尧都愿意跟自己赌,小肉掌在桌子上一拍, "输的人明天带早餐!"
“我不一定起得来……”陶与尧说着,下意识望向雁决。
雁决好像和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一样,手里拿了本课外书在看。
“雁决,我打赌要是输了,你明天帮我带一份早餐呗。”陶与尧故意要逗他说几句话。雁决只是“嗯”了一声, “我带两份。”
他话没说完,陶与尧却知道另外一份是带给谁的。这让他没由来想起雁决在他手上写的那四个字。他耳朵一阵发热,没继续接话。
小胖"嗯嗯"两声,连连点头, "那明天的早自习我就可以和陶哥一起在教室外就餐了。"
陶与尧看着他那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心里有点郁闷。
为什么明知道会输还非要打这个赌呢!
他们打个赌的时间里,门口的内向小男生也终于做好了心理建设,拦住了班里一个出去上厕所的男生。
男生朝他们的方向看了几眼,也没有把信封交给别人。
原本要去上厕所的男生又折返回来,一手扒着门框,业务非常熟练地往他们这组望过来。小胖兴奋地拍打着陶与尧的胳膊, "快去快去,我的好早餐,啊不,我的好同桌!"陶与尧轻叹了一声,屁股离开了座位,弓着腰站了起来。门口的同学在这时喊了一声, "雁决!外面有人找你!"
短暂的迷茫在陶与尧脸上闪过,羞耻感席卷全身,他立即重新坐了回去,从笔袋里抽出一支笔,随便翻了本书,在上面勾勾画画,装出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小胖却完全没看出他在努力保全自己的自尊心,遗憾得拍桌跳起来,说话的音量也控制不住拔高, "为什么啊?!陶哥,他居然不是来找你的呜呜!他是来找雁决的……陶哥,他居然是来找雁决的,他为什么不找你?难道你已经失去这个类型的市场了吗?"
你话怎么这么多?!就不能少说两句吗?
!陶与尧脸上的表情僵硬一瞬,很快调整好了,扯出一个笑容, "这不是很正常嘛,雁决可是学神呢。"
而且长得又那么帅,又高,身材又好..…
"好吧,没想到稳嬴的局还输了,唉……”小胖叹了声气, "小陶哥,你嬴了,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随便吧,我不挑食。”
“陶哥,你怎么看起来有点不太高兴呢?”小胖问。“没有啊。”陶与尧扯出笑容, "明天给我带个辣鸡粉吧,加煎蛋加豆腐。"
"得嘞!"
说完,陶与尧嘴角就放了下来,眼睛有意无意地看向教室外相对而立的两人。
“说什么呢,这么长时间还不回来……”陶与尧小声嘟囔。
这是他第一次和人打赌嬴了还这么不开心。胸口堵了口气,上不去下不来的。
这种上不去下不来的感觉在看到门口那对璧人时更加强烈。
直到上课前一分钟,雁决才信步从门口走回教室,坐回座位。他从抽屉中拿出书本,笔帽按下去,一边听课一边做笔记。
他表现得太过平常。
这让陶与尧心里升腾起一股无名火,他把腿伸长了,一脚一脚踹着雁决的椅子腿。雁决稳若泰山,始终没转回来看他一眼。
陶与尧一股气一直憋到了下晚自习。
班里的大多数同学是住校生,只有他俩走读。
两人背着书包,在教学楼一楼和回宿舍的同班同学分道扬镳。
“走了啊,明天见,陶哥,雁哥。”小胖说。
陶与尧脸上的笑容无比灿烂, "明天见,小胖子。"
只剩下两人,气氛无端变得微妙。
他们一路从教学楼走到学校大门口,其间一句交流也没有。
那股气在陶与尧胸口越攒越多,已经在疯狂挤压他的内脏,以至于他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雁决为什么不跟他说话了?
那小男生真的跟他告白了?
雁决会喜欢那个类型吗?
他们……不会已经确定关系了吧?
r />思绪纷飞中,陶与尧只想快点坐上车,离雁决远一点!或者再也不要理他了!
停下脚步,平时停在眼前的两辆车变成了一辆,是雁决家的。
“李叔,我们家司机怎么没来?”
“你爸今天晚上有工作,你家司机被他带出去了,今天我送你回家。”李叔是个笑起来很和善的中年男人,对陶与尧一向很是喜爱,说话时都带着浓烈的笑意。
"不要。”陶与尧一张小脸立刻就拉了下来,抓着李叔不放, “你打电话给我爸,让他现在就叫司机来接我。"
“尧尧,你爸爸今晚谈生意,可能得喝点酒,自己开不了车,你听话一点,叔叔送你回家好不好?"
"不好。”陶与尧转身就走,一边说, “司机来不了,我就自己打车走。"
李叔迷茫地瞧向雁决:怎么了这是?
陶与尧走出一段距离,抬手拦出租车。一只手刚伸出去就被雁决抓住了。
“陶与尧,你在闹什么?”雁决的声音很平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和退让。
他在闹什么?
陶与尧没由来的有些慌乱。
“我没有闹,放开,我要回家了。”他挣扎着要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雁决硬抓着不放,注视着他的眼,逼问一般, "陶与尧,你为什么不开心?"陶与尧被这一句话问得愣住了。
他为什么不开心?
“关你什么事!你管我为什么不开心!”陶与尧下意识拒绝思考这个问题,用尽全身力气抽自己的手。
雁决垂眸望了他一会儿,还是松了手。
他怕弄疼他。
陶与尧低头握着自己的手腕,一句话也不说,脑子里乱成一团。
雁决也没说话,静静地陪他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拦了一辆出租。陶与尧立刻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砰”地摔上车门,走了。雁决也上了自家的车。
“李叔,看着点前面这辆车。”
李叔“唉”了声,发动汽车跟上, "尧尧今天闹什么脾气,以前你俩不都一起坐车回家的嘛!"又浓又直的眼睫垂下来,遮住了雁决眸中深沉的情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