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最后她没能成功走到水云宫。她游到河流中心位置时,便呼吸衰竭,失去意识沉入河底。
“蓝姬,蓝姬……”
“你看到了吗?你看到你自己了吗?你看到我了吗?”
是颜欢的声音。
蓝姬意识昏沉,只能依稀听到颜欢的声音在说话,可她睁不开眼睛,也无法回答。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好似被裹在某种柔软且坚不可摧的东西里,这东西正在尝试治愈她的身体。她能感受到有淡淡的,细微的灵力在自己身体四周游荡着,但她没办法自行捕捉,只能等着那灵力自己钻入她体内。
非常缓慢,非常煎熬。
蓝姬有些难受,却动弹不得,全身上下的力气被剥夺了般,只能模糊感应周遭的一些气息。她在心里默念,颜欢,颜欢是你吗?为何要让我变成你?你究竟想要我看到些什么?
“不是我让你变成我。是你本就是我。可你始终没有找到我,也没有找到你自己,幸好,幸好这场巨大的灵力波动无意间开启了天门,让你回到了神魔大战后世间最初的开始。”
颜欢,你在说些什么?我听不懂。
“蓝姬,不要用你的眼睛去看,用你的心去感受。只有你明白一切,找回失去的记忆,你和我才能真正相见。我一直很期待和你相见,你也很期待的,是吗?否则,你为何仅仅凭借着和我零星的一些情绪感应,便冒着生命危险擅闯泽灵仙府禁地,去解救我呢?”
是啊,她很期待。从发现自己在某些时刻能与颜欢共用同一双眼睛,共同同一种情绪之后,她一直对颜欢充满了好奇。那时的妖界明明已基本放弃了颜欢,她却始终心心念念,最终循着自己的一些直觉,以及偶尔闪现出来的颜欢看到的画面,终于闯入了泽灵仙府水牢,找到颜欢。
只可惜她没有真正和颜欢说话的机会。她出现在水牢的那一刻,正好是颜欢的死期。
“你别害怕,蓝姬,等你醒过来,等你找到旭渊,也找到了你自己,你就离真相不远了。”
声音渐渐模糊远去,直到完全消失,蓝姬感觉到自己也在慢慢地陷入绝对的昏迷。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她在想,原来,旭渊也和她一样,掉入了这个秘境吗?
……
蓝色。
深海的蓝。
蓝姬睁开眼,怔怔看着阳光透过海面照耀进来,她伸手,想去捕捉阳光,但她够不到。海太深了,阳光根本照耀不到她所在的位置。她所看到的阳光,也仅仅是因为海水太过澄澈而折射的光芒。
她腹中一股浊气上涌,逼到了喉咙,她张嘴,一口浊气吐出,化作好大一个水泡,顺着海面往上去。
这口浊气的排出,令她全身如同飞鸟一般轻盈。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慢慢自行上移,距离海面越来越近。
她双腿一蹬,像灵巧的鱼儿,飞跃出海面。
‘哗啦!’
出水的响动让她耳朵有些轰鸣感,大概因为失去声音太久,骤然又获得声音,对她来说实在算是刺激。她漂浮在海面,看着阳光明媚的天,看着柔软的云,听着耳边的海风,闻着四面八方扑来的清香,只觉得浑身轻松,无比的爽快。
她脚尖轻轻一点,成功立于海面上。她轻松捻个诀将浑身湿漉的自己弄得干爽了,这才低头看着自己脚下这片海。
是的,海。
她坠入的河流,在不知多少年的岁月里,悄然变成了海。曾经污浊如死水般的河流,如今成了水流澄澈,灵动蔚蓝的海。
这种变化实在太奇怪了,奇怪得蓝姬忍不住看了又看,始终没想明白。更奇妙的是,当她转头想要望向水云宫的方向时,发现海域对岸像被浓浓的大雾笼罩了般,与头上的天空白云竟似融为一体了。
但好在妖兽林那个方向的山脉还在。
她飞上山脉,往下眺望时,狠狠吃了一惊。那个她曾经亲眼看到的,荒凉的,植被稀疏的,毫无生气的山脉,如今居然树木葱郁,野花遍地,颇有几分她印象中妖兽林的模样了。
她惊讶得很,但更令她惊讶的是,她发现,她身体内灵力充沛,不再是之前走两步都要喘两下的积攒不起灵力的小娃娃的。而且如今她的这副身体,也已经是成女的体格。
她化出一面水镜来看,果然,如今她的容貌,与颜欢一模一样。她果真是成了颜欢。
她想起自己沉入河底时,耳边响起的那些颜欢的话,心中忍不住产生了个怪诞的猜想。她忍不住有些心惊,不敢再想下去。
她看着那已变成大海的河流,又看了看基本已成型的妖兽林,慢慢的,有些模糊地明白了什么。
颜欢是梦神的女儿。梦神虽然被逐出神族,但神骨一直都在,因此,梦神的女儿,自然也会有神骨。
当年神魔大战之后,天地灵气浑浊,魔气霸道地占据了天地,是以上神们才会耗费最后的力量设下界门,防止魔气蔓延到人间,将世间都祸害干净。
水云宫曾是神域,尽管被魔尊慕若给毁了,但那片地域上总还是有神力在的。颜欢是神女,被水云宫孕育着复活,在尚未恢复元气前,自然是离不开水云宫的神力的。
所以她游到了对岸之后,身体会越来越难受。因为离开了水云宫,没有神力保护,她羸弱的身躯便撑不住,所以她会被水云宫的神力吸引,也会在游到一半的时候,因为身体力量耗尽,坠入了河底。
但这片河流,也是神域的河流,也有着神力。
于是她被河流的神力治愈,而河流也被她逐渐觉醒的神力反哺,她与河流相互治愈,最终污浊变澄澈,河流变大海。
而作为河流分支的妖兽林水源,也自然影响了山脉,使光秃的山脉长出绿荫,成了妖兽林的原型。
既然此刻颜欢神力觉醒,那她是不是能找到旭渊了?蓝姬赶紧施法去寻旭渊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