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这个女人,就像当初他对“童倾故”说的话──他要把她锁在身边,专属于他自己。
随时,随地,一世,一生。
当晨曦照在顾青彤的脸上时,那种暖洋洋的感觉让她更加不想睁开眼睛,依稀听到皇甫夜说话的声音,似是正在笑着和什么人闲话家常。
那一刻,她忘了自己和他的身份,只觉得好像他们是最平常的一对夫妻,而他正在和邻居闲话家常。
“原来你是半个东岳人,难怪东岳语说得这么好,只是你怎么会嫁给阿达那个摩诃人?他看来又高又壮,不可怕吗?”
“但是他心地很好啊,人又老实勤快,没有东岳人那么精明。”这女子的声音很陌生,而且显然她不认得皇甫夜。“不过你这个东岳男人也不错啊,为什么我家那口子总说你脾气很臭?”
糟糕,这女人口无遮拦要得罪皇甫夜了。顾青彤只好爬起床,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又听到了皇甫夜的笑声,“他是这样说我的?他还说什么了?”
“他说你的女人看起来脾气很好,可惜你不知道珍惜,一娶就是好几个老婆。”
“难道摩诃人只娶一个妻子吗?”
“是啊,这也是我嫁他的原因之一,否则天天和别的女人抢丈夫,活着就太累了。”
一阵沉默,皇甫夜忽然没了话。
顾青彤正想听他会接什么话,忽然门口的光芒被人影遮住,皇甫夜已经走了进来。
“睡醒了?看你睡得这么沉就没有叫醒你,一会儿我们就回宫。”
“嗯。”她弯下腰去穿鞋子,来到她身边的皇甫夜却抢先一步抓住床脚她的那双鞋。
她的双脚荡在床沿上,他的手顺势摸上来,握住了那双光洁的小脚。
她全身颤栗,昨夜激情的味道还在屋中弥漫,尚未退去,被他握住脚时的感觉立刻让她的记忆又回到昨夜,不觉面红耳赤。
“圣上,臣妾不穿鞋怎么走?”
皇甫夜从下往上仰视着她的脸,若有所思地说:“以前我以为女人取悦男人是天经地义,却从没有想过,男人是否也该取悦女人。”
他忽然在她面前改了口,用了她最珍惜的那个“我”字,这让她不禁迷惑,但最让她迷惑的是他的话,和他的动作。
皇甫夜从旁边取来她昨夜脱下的袜套,为她细心穿上,然后一手托住她的脚,一手帮她穿好鞋子。
她从不敢奢望自己的丈夫会为她做这种看起来有些低贱的工作,这原本是女人被教导应该伺候男人的事情之一。
于是她怔怔地看着他为她穿好鞋子,怔怔地望着他柔波荡漾的双眸,怔怔地被他吻住唇瓣,怔怔地,接收着他难得一见的柔情似水。
“青彤,从今以后只要你不再骗我,我答应,会把我的一颗心交到你的手上。”
“圣上说的是真的?”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对自己许下这样的诺言,这是一个男人所能给予女人最重的誓言了。
“君无戏言。”浓烈的吻便是证明着他的话,这吻可以吻透所有的肌肤骨血,浓烈到即使用最锋利的刀剑也无法将它斩断。
她深深吸气,想将这种浓烈的味道全部深吸入体内。
忽然间,屋外马蹄声扬,有人大声喊著,“圣上在这里吗?圣上在这里吗?”
“朕在。”皇甫夜依依不舍地放开顾青彤,回应了一声。
高喊的那个人像是跳下马背,几步跑到他们所在的门外,急切地说:“圣上请速速回宫!宫里出事了!”
屋内的两人都是一震。
皇甫夜的面容上露出帝王的威严,神情凝重,一把推开门,他沉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苏贵人……苏贵人突然暴毙在兰陵宫。”
一句话,打碎了所有的宁静和温馨。像是一条突然啃噬所有快乐的毒蛇,让两人的笑容和喜悦都在这一奇+shu$网收集整理瞬间褪尽成苍白色。
心绪,深沉到了一个看不见的谷底。
苏秀雅的猝死是一件震动宫廷的大事。当皇甫夜回到皇宫内时,不仅太后、太医在兰陵宫等候着他,就连苏秀雅的亲人,以及张月薇和许娉婷都在那里。
偌大的大殿一下子变得狭窄拥挤,每个人的脸色都格外难看。
跟随著皇甫夜走进大殿内时,顾青彤敏锐地察觉到许娉婷和张月薇的目光中都露出诧异之色。
或许她们已经得知皇甫夜出宫的事情,但是她们却想不到陪伴在圣上身边的人竟然是她吧?
皇甫夜走到后面的内室看了苏秀雅的尸体之后,铁青著脸色询问太医,“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急症?”
太医神情紧张地回禀,“不是,像是中毒,所以太后陛下下令宫内所有饮水和食物都必须彻查。”
“下毒?”他为之震惊,“本朝百年来没有发生过这种龌龊的事情了!到底是谁,敢在朕的眼皮底下杀害朕的妃子!找出他来,朕会把他碎尸万段!”
顾青彤小声说:“圣上,这件事越大张旗鼓地去查,越有可能惊动真正的凶手。”
许娉婷忽然轻哼一声,“就你想得周密,好像我们都是傻子。”
“娉婷。”张月薇在旁边劝阻好友。
“这个时候还要冷嘲热讽地吵架吗?”皇甫夜不耐烦地斥责。
许娉婷脸上挂不住了,立刻分辩道:“圣上,臣妾是怕圣上被某些人蒙蔽了事情的真相,放走了真凶。”
皇甫夜的目光锐利如剑,射向了她,“哦?这么说,你知道凶手是谁?”
她瞥了眼顾青彤,“臣妾现在也没有实质的证据,但是苏贵人好好的怎么会突然中毒?若是有人要害她,为什么不早不晚,偏在顾贵人受封之时下毒?”
顾青彤忽然觉得很好笑。原来兜了一圈,凶手的矛头竟然是指向她的?
“许贵人这么说有何凭证?”她镇定地反问。
“我若有证据,还会允许你站在这里吗?”许娉婷倔傲地仰著头,“我只是听说昨天苏贵人曾经到你的宫里去作客,昨天晚上就喊肚子疼,然后死了。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顾青彤望着她的眼,“只因为如此,你就认为是我杀害了苏秀雅?”
“你不要在这里摆出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了,当初你扮作男人接近圣上的时候到底为的是什么?哼,一边喊著不要入宫为妃,一边又暗地里接近圣上,讨好卖乖,你的心机比所有人都重!
”
许娉婷当众说破了顾青彤的往事,连不知道真相的太后都大为吃惊。
皇甫夜勃然怒道:“好了!这时候不要在这里说这些没有用的话!许贵人,你若没有真凭实据,最好还是闭上嘴巴,朕不想听没有根据的推测臆断。”
“圣上为何要这样袒护她?”
许娉婷的语气已不仅仅是幽怨的不满,她强烈的妒忌任谁都听得出来。
皇甫夜盯着她的眼,一字一顿地说:“你听好了,朕不会袒护任何人,朕要的只是证据,如果你没有证据而横加指责无辜的人,朕也不会喜欢看到一个口无遮拦的妒妇在朕的面前狂吠。”
谁也没想到他的用词会如此的尖酸刻薄,甚至到了恶毒的地步。
许娉婷被吓得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张月薇清了清嗓,“圣上,臣妾已经请御膳房的人代为调查昨夜苏贵人都吃了哪些食物,他们说苏贵人的饮食一切如常,并无特殊。御膳房里每样菜都还剩了一点,是否可以请专人去查验?”
“嗯。”皇甫夜一点头,“总算还有个脑筋清醒的。张贵人,记得私下里好好管管你这位好朋友,要想博得朕的青睐,靠的可不是口舌之利,更何况,朕还没有见过敢在朕面前逞口舌之利的人!”
他晶亮的眸子一扫大殿之内,“太后请先回宫休息,这件事儿子一定会彻查清楚。其他人都退下,随时待命,等候朕的传唤。青彤,你留下。”
他对她特殊的称呼让所有人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离开。
这些目光中,有不解和困惑,也有嫉妒和怨恨。
顾青彤心中明白,她已经隐隐成为一个被所有人关注的众矢之的了。
第九章
“关于这件事,说出你的看法。”
皇甫夜注视著顾青彤,先开了口。
“这件事臣妾不便讲。”
他蹙起眉,“嗯?在我的面前还有什么不能讲的?”
“因为很显然,有人在故意拖臣妾下水,所以臣妾现在是局内人,所说的任何话都可能不值得采信。”
“你是说许娉婷?”皇甫夜淡淡地说:“她的话不必在乎,她现在是朕最担心的一个人。”
“圣上说……担心?”
“你一定听说过许威将军的一些事情吧?”他突然转移了话题。
顾青彤思忖著,“他曾经是山贼,后来归顺我朝,多年来屡建奇功,从一个小分队的队长逐渐升为现在的将军。”
“是的,他是完全靠自己的本事,真刀真枪的从底层爬上来,所以许威一直很让人服气,愿意追随他的人著实不少。”
“圣上现在是觉得他……功高震主?”
“他还没有到那个地步,但是,我一直对他的出身有所顾虑。”
“圣上不信他会改邪归正?”
皇甫夜笑了,“当山贼也未必是邪,但是他这个山贼当年和西岳据说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甚至还帮著西岳打过不少的好仗,可他最后金盆洗手却不归顺西岳,而是投奔东岳,这是最让我想不明白的。”
“那么……”
“我纳许娉婷为贵人,你现在知道是为什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