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初冬的千重山里寒风萧瑟,沈蕴玉在一处密林中与北典府司的人交接了之后,便远远瞧见了他的私兵等在他的宅院前。
沈蕴玉瞧见他之后,步伐微微一顿。
这位私兵是跟着石清莲的一个人,在石清莲的事情暴露了之后,沈蕴玉单方面的切断了对石清莲的所有消息,这些私兵虽然还跟着、保护石清莲,但是却不再向他汇报任何关于石清莲的消息。
那是一个心机阴沉,从头到尾都是在利用他的女人。
他只要瞧见跟石清莲有关的人,听见跟石清莲有关的事情,就觉得心口像是被一根绳子缠绕拉扯,扯的他心烦意乱。
今日瞧见了这私兵,便可确定,是石清莲出了事情。
能让他的私兵解决不了的问题——
沈蕴玉的脑海中飞快转了一圈。
在秋日围猎宴上,谁有这个本事?有要趁这个时候,跟石清莲过不去?
“永宁侯世子?”他拧眉问前来汇报的私兵。
私兵动作僵硬了一瞬,随即垂头道:"属下无能。"
沈蕴玉垂眸,指腹无意识的抚着他左侧的绣春刀。
永宁侯世子比他想象之中还要难缠很多,这段时间在京中,在郊外,甚至在各种暗探桩子里,都有永宁侯世子的影子。
虽然他们双方一直都在努力克制,不将事情闹大,但是彼此的矛盾根源不解决,这种处境就不会改变。
大概永宁侯世子也是真的被逼急了,才会出此下策,直接绑石清莲。
沈蕴玉沉吟片刻,从怀中拿出他的家徽令牌,道:“送过去,让他去郊外私庄接人。”
拿了令牌,可以直接去私庄内让人将陆姣迹的出来
家徽令牌,等同干沈蕴玉本人,
家都会体, 等问了就会本人, 尊了<体, 可以自授去相应打击入行PLiskodatio
私兵迟疑着接过,问道:“大人不亲自去接人吗?”
沈蕴玉凉凉的抬眸,道:“十五鞭,出了千重山,自己去领罚。”
私兵不敢多言,拿着令牌快速奔向永宁侯世子与石清莲所在的洞穴。
永宁侯世子已经将火升起来了,石清莲就坐在他的对面烤火
,火堆噼里啪啦的烧着旧木头,永宁侯世子靠在石洞壁上,眯着眼睛打量石清莲。
石清莲生的好看,劲装裹着清俊的肩脊,脖颈纤细,模样俊俏,巴掌大的小脸上琼鼻花眸,唇瓣粉嫩,宛若枝头嫩芽,美的清新脱俗。
石清莲与他想象中的不大一样,他最初瞧见石清莲的时候,这姑娘还是江逾白的夫人,举止端庄做事和缓,是圈中都称赞的夫人,年岁虽小,但待人接物从未出错。
他还记得那天,江逾白与康安帝姬在花阁内出事,石清莲走过来问他,可曾瞧见过她的夫婿。
那时候,永宁侯世子还以为石清莲永生都不会知道她的夫君做下的丑事呢,谁知道,一转头,再见面时,石清莲却被沈蕴玉抱在怀里,与他对峙了。
他越想,越觉得石清莲这个人有点可琢磨的地方,乍一看中规中矩,但那副娇媚的皮囊下面都是反骨和利刺,谁若是以为她好拿捏,上去捏一把,很可能被刺的满手都是血。
想来也是,沈蕴玉能看上的人,自然也不会是庸脂俗粉。
他的念头左转右转,便开口道:"石三姑娘,你我也算旧相识,今日至此,还请石三姑娘与本世子交代一句实话。"
石清莲抬眸看他,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倒映着山洞内的火光,眼眸亮的像是天上的星辰一样,闻言,双手放在膝盖上,竟显出几分乖巧来,道:“世子且问。”
永宁侯世子欲言又止,止言又欲,过了半晌后,道:“你可有什么想知道的,先问本世子,算是交换。”
石清莲微微歪头。
她没什么想要问的,便说:“这个问题留着吧,我日会有想问您的再问,您先说您的问题。”
永宁侯世子这才道:“既如此,你我之间便该约定,此言保密。”
石清莲恍然大悟。
永宁侯世子是怕她把他问的话泄露出去,才绕了个圈子说这个。
她一时觉得好笑,又赶忙忍住,用两只手盖着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看着永宁侯世子,道:“自当如此,永宁侯世子只管问就是。”
永宁侯世子顿了顿,竟是迟疑了几分,又过了片刻才道:“你与陆姣姣既是以命相护的姐妹,那她应当与你说过她与陆府的事情。”
“说过一些。”石清莲简单的重复了一
下之前陆姣奴和她说过的话:“陆姣姣是陆府人从柳州骗过来的,还有陆姣姣的母亲。"
至于别的,比如陆姣姣母亲的下落,石清莲都没透露,她只挑了一些明面上的事情来讲,都是有心人稍微查一下,就能探出来的事情。
说话间,她一直扭头看向山洞外面。
经过这一耽误,山外已经是落日时分了,红彤彤、裹着赤金的日头在远处的山坳处落下,几行大雁的黑影从红日前向南飞过。
她探头看,想,什么时候她的大人会从那日头前一步步走过来接她呢?
红的赤金太阳,黑的劲瘦人影,飞起来的玄袍,远远地向她走过来。
一定都很好看。
然后,她便听见永宁侯世子问道:“那你可曾听过陆姣姣与你提过,她的情郎?”
石清莲讶异的抬眸看向永宁侯世子。
永宁侯世子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也觉得自己很丢人,像是个输的一塌糊涂的失败者、又不服输,死抓着那点事非要问个清楚。
石清莲一看他,他的耳垂都跟着渐渐被憋红。一般是丢人丢的,一般是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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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石清莲,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永宁侯世子说的是什么。
之前,陆姣姣为了说服陆飞鸾跟她一起做戏,特意编造了一个柳州的情郎,也不知道是怎么传到永宁侯世子的耳朵里的。
“她没跟我提过哎。”石清莲果断摇头,满头绸缎般的发丝都随着她的动作左右而摇:”没提过。"
永宁侯世子想知道,就自己去问陆姣姣吧,反正今天过后,陆姣姣肯定得回到他手上。
说起这件事,石清莲还隐隐有些愧疚。
罢了,她也足够尽力了,是这永宁侯世子死抓不放啊!
永宁侯世子听到石清莲否认后,眼眸闪烁了片刻,垂眸不再言语。
他戴着面具,石清莲连表情都读不到,干脆放弃了,只管盯着面前的火堆看。
火光噼里啪啦的燃烧间,永宁侯世子突然向山洞外看去。
石清莲什么动静都没听到,但是永宁侯世子看过去了,就代表人来了,她便站起身来,匆匆往山洞外面看。
她没瞧见沈蕴玉。人在哪儿?
她只能看见一片黑压压的树林。
一旁的永宁侯世子,道:“沈蕴玉人呢?”
与山洞外终于出来了一个人,但并不是沈蕴玉,看打扮应当是私兵一类的人物,三四十岁的年纪,手里拿着一个令牌,道:"回世子的话,这是沈大人让属下交给您的。"
对方直接将令牌丢给永宁侯世子。
永宁侯世子接过一看,发现是沈蕴玉的家主令。这令牌从某种角度来讲,可以直接代替沈蕴玉。
永宁侯世子明白这其中的重量。
他握住了令牌,起身便往外走——他要马上命人去找陆姣姣回来。
他走的时候,才察觉到石清莲没走,他回头去看,就看见石清莲站在火堆旁边,愣愣的看着山洞外面,正在问他私兵:“他呢?”
他不来接她吗?
私兵面上闪过几分于心不忍,他也不敢问,他还背了十五鞭呢,只道:"沈大人…有点忙。"
石清莲本来红润的脸蛋渐渐白下去,她抬眸望向山洞外面,只看见残阳落于山后,最后一丝光线也不见了,一片昏暗笼罩着她。
她心口酸涩难挡,缓缓垂下眼眸来,盯着她自己的裙摆,瞧了片刻后,才低声问:“他就这么不想见我么?”
宁可把腰牌送来,也不愿意见她。
她要是真死在这怎么办?
永宁侯世子若是不管不顾,发疯伤了她呢?
她只觉得心头发堵。
一旁的私兵低声劝道:“石三姑娘,早些回去吧,天黑了,荒林野山,很危险的。”
石清莲在山洞的门口站着,过了许久,才轻轻地"唔"了一声,转而拎起裙摆,下了山洞。
她的马早已被私兵牵过来了,她爬到马上,私兵便牵着马,一路送她到了树林外面。
树林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了,黑黑沉沉的,如同石清莲的心绪一般。
私兵到了林子外后便消失了,他是沈蕴玉派来守着石清莲的私兵,不该出现在人前的,石清莲便自己提着马绳回了石家的宅院里。
石家的宅院里没什么人,只有墨言一个人在,其余人都出去
,去隔壁李家吃烤肉去了——李家,就是工部尚书那边,工部尚书和老石大人原先是同窗,后来一起进了官场,彼此都有些扶持。
若是按着往常,她也应当过去跟李家大人家的女眷打些招呼,但是石清莲现下难过的要命,人像是浸在冰冷的江水里沉浮,一句话都不想说,只沉默地回了院子里。
墨言远远瞧见石清莲回来,便过来替石清莲拉马,抬头一看,就看到石清莲一张娇美的脸蛋上满是灰败,她出门时雄赳赳气昂昂的,回来时却垂头丧气的,像是一只打架输了的小狗狗。
墨言赶忙跑过去,拉着石清莲的马缰,扶着石清莲下马。
石清莲扶着她的手臂下马,一言未发的往厢房内走,到了厢房之后,脱下被寒风浸透的外泡,整个人往床上一滚,卷着被子蜷着自己,然后便没动静了。
墨言连石清莲的头发丝儿都瞧不见了。
她看的暗叹一声。
每当他们家姑娘难过,不高兴的时候,便这般回到床上,裹着被子,谁都不搭理。
说起来,她们家姑娘自从嫁给了江逾白之后,便一直以"端庄夫人"的要求来对待别人,她已经很久没瞧见她们家姑娘这样像是个小姑娘似的发脾气,缩在一起哭了。
大概是回了石家之后,连性子都变回了姑娘时的模样了吧。
她在枕头旁边放了方巾手帕,供给石清莲一会儿擦眼泪,然后安静地收拾了房间后,又点燃了炭盆用来取暖,最后出了房间内。
石清莲在床上裹着被子,半哭半醒,一整夜睡得浑浑噩噩。
她又梦了一晚上的沈蕴玉,她想,沈蕴玉既然这么恨她,那她就别再去找了。
沈蕴玉已经够恨她了,她不想让沈蕴玉更恨她、讨厌她了。
本来也是她做错,沈蕴玉不想见她,她以后就不见了。
她也离他远一点。
石清莲蜷在被子里,眼泪将枕头都浸透了,她胡乱的从被子里探出指尖,抓了方巾来,盖在自己的脸上,终于沉沉的睡了过去。
次日,清晨。
今日是围猎宴正式开启的日子,今日圣上要亲猎。
顺德帝亲猎,文武百官及其家眷在进山时都要跟随,家眷后续可以不跟着,但是大部分文武百官都不
会错过这样的机会,除非像是陆右相一样的年岁,实在是受不了马上颠簸的,其余年轻些的,都会往圣上身前去凑一凑的。
说不定圣上瞧他们顺眼,给提个官呢?
还有一些还没有官身的世家子弟,都牟足了劲儿要在顺德帝面前露一下脸。
这其中就包含了许青回。
许青回以前其实并不想当官,他觉得当官没意思,一群人为了追一个官位,汲汲营营,卑躬屈膝,甚至还有可能要遭受到灭顶之灾,还不如每日游山玩水,但是后来,他经历过被康安长公主的事情之后,他才惊觉,他需要一个官身。
如果他是沈蕴玉那样的人物,康安长公主还敢这样随便背叛他吗?
当然不敢!
可是许青回与他父兄说过之后,他父兄都只言明,让他去科考入仕。
这怎么来的及?
他自小就不爱读书习武,真要让他去科考,或者考武举人,起码要耗费十几年的时光。
他就想走捷径。
当初顺德帝因为康安长公主的事情,对他们许家有所亏欠,如果他能在秋日围猎宴上,猎到一些大型猎物,去献给顺德帝,再与顺德帝求一个官职,顺德帝应当会给他。
他的父亲与他说过,顺德帝其实是个很中庸的皇帝,最大的缺点就是感情用事。
所以,他只要抓准顺德帝的脾气秉性,就能给自己制造出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经过那次的事情之后就明白了,男人还是得掌权,否则与女人没区别,甚至他还不如女人—人家石三姑娘都能走出去,他还只能憋着。
所以他也开始迎头奋进,虽然选的方向有点歪,但是也算得上是剑走偏锋了。
故而,他一大早就带着自己的几个好兄弟在猎场四周等候,摩拳擦掌,等着一展身手。
顺德帝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但是他先等来了旁人。
他远远瞧见石清莲骑着马过来了。
大概是因为“同病相怜”的缘故,所以他对石清莲十分在意,远远瞧见了石清莲的马,便扭过头去瞧她。
当时石清莲正迎着深秋初冬的日头走过来。
现下天冷,日头也薄凉,浅浅的阳光透过白白深深的云层落下来,只有一点暖意,金
色的柔光落到石清莲的脸上,在清晨朦胧的光线中,她的脸被照出琉璃一样的色彩,远远一望,摄人心神。
石清莲本是极妩媚的长相,眉眼唇瓣都生的勾魂摄魄,艳丽异常,平日里也都如同朝颜花一般灵动活泼,但不知今日是怎么回事,她只穿了一身素色的衣裳,外罩了一身雪色的大氅,发鬓随意挽了一个垂灵鬓,只簪了一个墨绿色的玉簪,一张脸上未施粉黛,娥眉轻蹙,桃花眼内含着几丝散不去的伤悲。
美人蹙眉,烟波含泪,只一眼,便看的许青回的心都跟着颤了一下。
他早便知道石清莲好看,但今日瞧见落泪时的石清莲,才知道什么叫"摧心断肠",美人儿这么哭,他真想把心肝儿都挖出来给石清莲捧过去。
他头一次发现,他可能是喜欢病弱美人这一类女子。
等许青回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纵马到了石清莲的马前了。
石清莲今日晨起都是咬着牙爬起来的,她还处于失去沈蕴玉、不能再见沈蕴玉的悲伤中,她这辈子可能都再难碰见一个如同沈蕴玉一样让她想起来就心生欢喜的人了,所以到现在也是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
她瞧见许公子的时候,勉强带出来一丝笑,道:“见过许公子。”
许青回一脸担忧的望着她,道:“石三姑娘这是怎的了?瞧着脸色不好呢。”
何止是脸色不好,眼睛近看都是肿的,眼皮都哭粉了,瞧着怪让人心疼的。
“无碍,只是天冷,歇息的不好。”石清莲勉强扯了个笑脸,她现在累的很,一句话都不想说,便把兜帽戴上,希望这位许公子能懂点眼色,自己走远些。
许青回似乎猜到了什么,小声的问:"该不会是我那日说的李姑娘的事,让你跟沈大人吵架了吧?"
看样子,是石三姑娘跟沈大人也绝情了,想来也是,石三姑娘一听闻江逾白与康安长公主有事,都直接把江逾白给休了,更何况是知道沈蕴玉"早有未婚妻"呢?
石清莲听见“李姑娘”的时候,便觉得心口痛了一瞬。
虽然许青回说的和她实际上发生的不是一回事,但是也确实是因为"李三娘",如果那位"李三娘”在事情没暴露的时候能勇敢一点说出来,说不准现在她也不会如此。
“算是吧。”石清莲的声音都在颤,她道:“许公子,清莲要先去找站位了。”
她得去跟着石家人一道,随着顺德帝进猎场。
她戴着兜帽,许青回瞧不见她的眉眼,只能看见她的下颌。
尖俏的一点,唇瓣是淡淡的粉,瞧着让人十分喜爱。
他便道:"许某送石三姑娘回去,路上风大,石三姑娘小心。"
清晨。
沈蕴玉自他的院落内醒来,起身穿衣。
他不习惯人服侍,衣食住行基本都是一个人,今日他换了一套浅鸦青色的武夫劲装,出了院落时,习惯性的扫了一眼他的院口。
这些时日来,石清莲一直想方设法的来堵他,时常出现在他的院子口。
石清莲今日没来么?
莫不是昨天晚上被永宁侯世子伤到了?
不应当,永宁侯世子是个心里有数的人,他们两个你来我往打了这么久,都知道对方有多少斤两,能做到什么程度,否则沈蕴玉也不会直接丢个令牌过去,就让永宁侯世子放人。
但是永宁侯世子没伤到石清莲,石清莲今天为什么不过来了呢?
她不是一天天追着他跑的开心着呢吗?
沈蕴玉拧眉看向守在门口的私兵。
守在门口的私兵敏锐的察觉到了沈蕴玉的询问之意,微微摇头。
今天石姑娘没来,私兵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他就是没看到。
这个私兵不大会看人眼色,也没察觉到他错过了跟沈蕴玉汇报、以此来涨月俸的机会。
沈王的袖色冷了两分@天限好文尺在机组玉的神巴方了两分。回无限好文,尽在自江文字城
一旁的私兵默默地缩着脖子,退到了一旁去,面上不敢表露出来,只在心里想:来了您不愿意,不来您也不愿意,得您的欢心怎么这么难啊?
哎,什么时候能涨月俸啊。
沈蕴玉从院内离开之后,翻身上马,一路奔向了狩猎场。
干重山已经有了几分北方严寒的意味,霜雪扑在脸上,吹得人面皮都跟着发痛,沈蕴玉的玄袍猎猎作响。
他立于马上,远远望向狩猎场。
他是习
惯于生死搏杀的人,狩猎这种活动很难激起他的兴趣,他这趟来,也只是随着顺德帝走一趟,顺德帝要狩猎,文武百官都要跟随入林,最起码要走上一段路,才能离开。
他来的时候是辰时,顺德帝还没到,顺德帝大概巳时会到,其余人便都先等着,按着官阶挨个儿排好队伍,等顺德帝。
沈蕴玉习惯性的立于马上,找了个比较偏僻隐秘的角落,开始观察四周的人。
他这双眼锐利如鹰,在场的每个人穿了什么,什么表情,在和谁说话,他一眼过去都能看个清楚。
他一眼扫过人群的时候,正好看见石清莲。
石清莲今日穿着厚厚的衣裳,戴着兜帽,在人群中分明不怎么显眼,但是沈蕴玉目光一扫过去,便能在人群中单将她拎出来。
兜帽盖住了她的大半个身形,只露出两只带着兔绒手套的手来抓握马缰,他看不见石清莲的脸,只能看见石清莲正骑着马,偏向许青回的方向,在听许青回讲话。
许青回脸上洋溢着男人遇到貌美女子时独有的爽朗笑容,下颌都高高抬起,正拍着胸脯说道:“里面很危险,但跟着我很安全,石三姑娘,尽管跟着我,我来保护你。”
许青回脸上讨好的表情刺到了沈蕴玉的眼。
沈蕴玉冷笑一声。
蠢货。
就许青回这点本事,进了这密林之中,一个猎物都打不到的,他那瘦弱的手臂,连弓都拉不开,北典府司养的恶犬都能一口咬死他,他能保护谁?
沈蕴玉微微眯起眼眸,调转马头,从石清莲面前走过。
他并没有要原谅石清莲的意思,他只是从这里走过而已,见了他,石清莲自然就会知道,谁才是能保护她的人。
然后,在他的眼角余光里,他看到,石清莲看到他后,缓缓地偏开了身子,没再看他,反而看向了许青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