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说说看?”
“赵天仇在你们手里?”小姑姑正色说。
“你们?小姑姑这话怎么解释?在下一向独来独往,从不成群结党,而且萍踪浪迹,上无片瓦,下无立锥,怎有馀力照顾另一个人?不过,在下是知道何人收留了他,小姑姑谈生意怎么会连上了令侄?”
小姑姑被“令侄”二字震得粉腮变色,但她是只疑狐,随即又恢复正常。
“醉书生,不谈枝节,只讲生意。”
“讲吧?”
“你们在找一个叫余文英的女子?”
丁浩心头“咚!”地一震,“无恨师太”两次向对方询及余文英的下落,而现在对方又主动提出来,目的已非常明显,他心里虽然激动,但表面上仍是满无所谓的样子,他知道对付小姑姑这种人绝不能据之以柄。
“没错,是有人在找她,在下只是第三者。”
“不管你是第几者,以人换人。”
“哦!这种游戏你们玩得很多,相当内行,意思是要在下当仲介人,完成这笔交易?”丁浩笑着说。
“不错!”
“你认为这笔生意准能谈成?”
“什么意思?”
“生意买卖必须二相情愿,单方面的算盘是打不响的,更何况找余文英的是个出家人,而收留赵天仇的又是不相干的另一个人,这笔买卖如何谈法?”丁浩是故意扯淡,他笃定对方根本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这就要靠你这仲介人。”
“在下能得到什么好处?”
“本教不再追究你跟楚素玉之事,这好处够大么?”
“嗯!这个……在下可以考虑。”丁浩是真正地在暗中考虑,他并不认识余文英,唯—
凭藉的是“无恨师太”交付的种作护身拊的玉坠子,而余文英瑞已确定是“无恨师太”百花娘——所生,如要交换当然得有“无恨师太”在场,更重要的是半月教会不会又玩花招?这是极可能的事,他领教得太多了。
“你要考多久?”
“很难说,在下得跟他们两方面搓商。”
“明晚如何?”
丁浩深深—想,点头。
“可以,但在下是仲介人,得先看看双方的货品。”
“赵天仇在你们手上,还有什么可看的?”
“余文英该看看吧?”
小姑姑脸色阴晴不定,许久。“好,可以,明天午未之交让你见余文英。”
“地点呢?”
“地点临时再通知你。”
丁浩心里有谱,对方是预先确定地点,自己一方便将有所部署,另方面正相反,半月教方面可以有弄鬼的机会。
“到时准知道在下的落脚处?”
“你会在小面店喝酒,这绝错不了。”
“哈哈哈哈,主意不错,那正是在下过酒瘾的时刻,就此一言为定了。”
“醉书生,可不许使诈?”
“这正是在下要奉告的!”
“明天见!”小姑姑扭身驰离。
丁浩忧喜参半,喜的是小姨妹余文英终于有了着落,忧的是如何向楚素玉交代?
姜老实面店。
斐若愚与方萍、小茉莉共一桌,丁浩独据一桌。
现在是傍午时份,距丁浩与小姑姑约会的时间还有一个多时辰,足够他们消磨。每一个人心里引很振奋,因为谊属一家的余文英已经有了下落,这是喜事。
二斗子匆匆来到,先望了丁浩一眼,然后步向斐若愚桌边。
“怎么样?”斐若愚问。
“查遍了大小庵堂,就是没那蒙面老尼的影子。”二斗子试了试额汗,看样子他是急赶来的。
“在庵堂里她还会蒙面?”
“这小的知道,问过了,没有外来的尼姑。”
“先坐下歇会儿。”
二斗子坐下。
丁浩心里打了个结,人质交换在即,却找不到“无恨师太”,看来只有自己全权处理了,好在有玉坠子为凭,不怕认错人。想象中余文英一定很美,年纪当然比文兰轻,这点特征“无恨师太”曾经提说过。
“老酒虫的下落呢?”斐若愚又问。
“找到了,他跟余庄主在城隍庙里喝酒叙旧。”
“你打过招呼没有?”
“有!”二斗子眉毛—扬:“已经传达了讯息,那位叫化前辈一听提到小酒虫,兴头大了,一干就是一碗。”
丁浩一听也乐了,举起葫芦便灌。
一个蓝衣汉子进了门,目光一扫,走近丁浩桌边。
“向公子传个口讯!”
“说?”丁浩知道是小姑姑派来的人。
“请立刻移驾北门外。”
“就这么一句?”
“是的!”
“好!马上到。”
那大汉抱抱拳,转身离去。
丁浩朝斐若愚点点头,取得默契,跟着出门。
***
出北门,邙山在望。
丁浩缓缓而行,半月教实在够鬼,居然没透露约会的确实地点,是怕干扰还是别有居心?
对付半月教这帮牛鬼蛇神,丁浩经验丰富,他当然也有打算,好在今天之会只是验证并非正式交换,如果有什么阴谋,应该不在今天,但仍然不得不防,因为他与半月教之间早巳势同水火。谋杀未逞已经发生了多次。
原先在面店传话的汉子又出现。
“怎么,又要传一句?”丁浩先开口。
“对,翠云峰!”那汉子说完,立即离开。
丁浩自顾自地笑笑。转向翠云峰进发,耗了半个时辰才登上峰头,峰头上—个青衣少女已经在伫候,不见别的人影,不用说全隐在暗中。丁浩边走边观察,这少女长相不赖,但却不能称之为美人,神色之间略显仓惶。
“醉书生么?”少女开了口。
“不错,姑娘是……”丁浩故意问。
“余文英,先父余化龙。”
丁浩内心感到了一阵悸动,这就是文兰的堂妹。
“你怎么会在半月教?”
“是……‘法王’收养的。”
“令堂是……”
“百花娘!”
“母女何以失散?”
“这……我不明白,我那时太小,没什么记忆。”
“你想你娘么?”
“当然,谁不希望骨肉重圆。”眸光直在丁浩面上打转:“公子…是要促成我母女团圆?”
“嗯!是不错。”丁浩悠悠地说。
“我娘,她……怎么不来?”
“一时找不到她。”说着,从怀中取出“无恨师太”交付的玉坠子,勾在指头上:“你认识这东西?”
“这……”余文英满面困惑之色,注视了良久才期期地道:“是个玉坠子,我……不认得,这……对我有什么关系?”
“它还有个名字……”
“哦!什么名字?”
“护身符!”
“护身符?”余文英茫然。
丁浩的目光已变冷,直照在余文英脸上。“无恨师太”说过余文英身上也有一个,那就是说玉坠子是一对,而她居然完全不认得,同时……
“你是谁?”丁浩冷岭地问。
“我……还会是谁?”余文英神色之间已现惊惶。
“你不是余文英。”丁浩以断然的门吻说。
余文英后退了一个大步,眼珠子在打转。
“你……你凭什么说我不是余文英?”
“嘿!姑娘,你太嫩,把戏给演砸了。第一,你不够美。第二,你不认识护身符。第三,在提到你父母时,你没有骨肉亲情之间应该有的反应。就凭这三点足可证明你不是余文英,你还有什么话说?”丁浩说完之后立即感到后悔,不该予以点破的,心里明白就行,这一来将遭致对方极端的反应,但话已出口收不回了。
青衣少女张口结舌,惶然四颐,似在求援。
“醉书生,你太聪明了!”小姑姑随声而现。
青衣少女迅快地退了开去。
小姑姑直走到丁浩身前八尺之处,脸上浮着一抹阴笑。
“醉书生,你只是个仲介人对不对?”
“没错!”
“可是你的表现象是当事人?”“生意买卖讲究的是童叟无欺,货真价实,货不真而价奇昂,我这仲介人岂不成了助商行骗?身在江湖全凭一块招牌,砸了招牌以后怎么混?”丁浩表面上装疯卖傻,实际上满肚子的怒火,半月教的作风实在太卑鄙。
“少耍嘴皮子。”
“这怎么叫耍嘴皮子?小姑姑,又不是口袋里买猫,人是活的,眼珠子是亮的,别人一看货不对路,这交易怎么做?好在赵天仇不是假的,别人爱怎么处置怎么处置,在下是局外人,犯不着淌这浑水。”
“可是……你已经淌进去了!”
“想把在下怎样?”
“如果用你来交换赵天仇,这价码够大么?”
丁浩意识到对方事先已有安排,好戏就要上演了。
“那得看情形,要是对方不在乎这价码,你们将血本无归,如果掌握不了这货品,你们会偷鸡不着蚀把米。”
“醉书生,过去不是你命大,而是你运气好,一次又一次让你逃过,但人的运气不会永远好,就象赌博,总有背的时候,而一背就会输掉老本,事实会证明我的话。”小姑姑—本正经地说,似乎胸有成竹。
“哈!小姑姑,你错了,在下不但命大而且福星高照,运气一直会好,事实照样会证明在下的话。”
“哼!”小姑姑冷哼了一声。
两条人影出现。
小姑姑与那冒充余文英的少女后退消失。
出现的是两个蒙面人,一样的装束,一样的身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