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也是面对小姑结婚的问题,一肚子气不说还劝不动人,江岚茵犹豫了片刻,也心存去转转的念想,便答应:
"行,我去跟大伯父说一声。"
季听肆开车带她在市区逛,似乎因为来的次数多,对道路熟悉不用导航。
他们往城北方向去的时候,江岚茵竟越看越眼熟,忍不住问:“我们这是去哪儿?”
“去四季公园,这几年改造得很漂亮。”
听到这个地方的江岚茵很是激动:“我高中是在那附近上的学。”母校,她很久没回去了。
季听肆转过头,笑得高深莫测,又很快将情绪隐藏下去。
车子抵达四季公园,停在道闸前扫码进场。
熙熙攘攘的人群在门口排起长队,旁边卖的儿童防走失牵引绳尤为显眼,季听肆开玩笑道:“要不要买一个,谨防走丢。”
江岚茵抬头望去,除了老人和孩子居多外,剩下的是家长们,或是来这里散步的小情侣,不过像季听肆这种身高很少见,"你这么高还怕走丢?"
季听肆失笑:“我是怕你丢了。”
"怎么会,”她往里靠靠,抬头看到‘四季公园’的红木牌匾,回想起上学时候的往事,“我们上高中那会儿,公园里有很多娱乐设施,比如扔飞镖奖汽水,或者打枪送娃娃,还有溜冰场和卡丁车,那些在游乐场才能玩的项目,凭学生证半价,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
季听肆指着公园后边露了一点头的地方:“那个是摩天轮吧,你说的应该还在。”
放下学业带来的压力,攒零花钱跟同学来这里放松,那段快乐时光恍如昨日,没想到眨眼间已经过去快十年了。
正中午的太阳毒辣,才晒几分钟脸颊就见微红,季听肆从旁边的摊位上选了顶帽子,两边带翅膀很可爱的款式,放眼望去戴的人不多:
"遮遮阳,如果被挤散了我也好找你。"
江岚茵正有买帽子的意思,欣然接受:“我去付款。”
季听肆眼疾手快,已经扫码付了钱。
想起他们两个有微信,江岚茵点开转账界面。
她这个人不是计较,也不是事事都要算清楚,而是有
些东西自己本就有能力支付,为什么非要觉得跟男生同行,那个人为自己付款就是理所应当呢。
是好朋友自愿的也没什么,大不了以后请吃饭补回来,最怕有些人事后跟你联系讨债,话挑明后大家都挺尴尬的。
虽然她知道季听肆不是这样的人。
还没输入,屏幕前伸出一双手阻止她的行为:"等下逛累了,你请我吃顿饭。"
"嗯 好吧。
惊心动魄的游玩项目传来阵阵欢乐和尖叫声,那种失重感带来的心跳加速会让江岚茵浑身不舒服,所以她跟朋友出来游玩,也只敢在旁边看着。
路过海盗船时,江岚茵感觉到身后那个人停下了脚步,看着他眼眸里都是渴望,想起在南溪小镇游湖时说过因为被家族培养失去自由,那么现在定是跟她一样想到了难以忘怀的往事,便倒回来,温声问道:
"你想去玩吗?"
"有点儿,”季听肆笑着说:“船上都是年龄比较小的孩子,我这样的好像有点格格不入了。"
"这有什么,你要是胆子大心脏好,骨头还没散架,六十岁上去玩也没人说你。"江岚茵到售票处看了下价格,回头道:“单人30,双人50,你想玩的话我买一张。”
听到她的话,季听肆脸上滑过一丝失落:“你不去?"”
解释刚到嘴边江岚茵就咽了回去,她转头看着那艘巨大的海盗船,摆到最高位置的时候,好像只有中间的地方幅度还不那么吓人,便咬牙应下:
“那我们买两张。”
等到下一波,他们把包和手机之类的物品存放起来,占了个中间的位置,扣好安全带后,季听肆才注意到江岚茵紧张地抓着前边的栏杆,脸色苍白。
“你害怕?”
"有一点点。
好在季听肆坐在靠边的位置上,能把她全程护在怀里,然而介于两人之间的关系,举止超过朋友界限会显得太暖昧,几分钟的娱乐时间,以江岚茵的性格来讲,自己绝对会把她吓跑。
无所适从的情况下,他只能把左手放在江岚茵背后,奉献出右手腕:"你害怕的话握着,小时候我跟妈妈来坐海盗船,她就是这么安慰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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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用吗?"
季听肆点头,回答得十分肯定:“非常管用。”
垂眸盯着那只手,她咽了口水强装镇定:"没事,我握着栏杆也是一样的。"整艘船坐满人后,机器开始运转,她感觉到脚下颤动的频率,已经紧张起来。
起初高度幅度很小,微风拂面还觉得颇有几分惬意感,可到中期,伴随着耳边阵阵惊叫声,她也跟着害怕起来。
眼前上下颠倒的画面让心都快跳到嗓子眼,江岚茵只能闭上眼睛选择无视,可那种失重感竟更加清晰,真是见鬼了为了满足别人的开心,而把自己推到失控自讨苦吃的地步。
江岚茵正暗暗发誓,从今往后,就算是有人抬着她,她也不会来玩这种设备。
突然,一双略带暖意的手掌盖在眼前,把她整张脸遮住,熟悉的味道袭来,平复内心躁乱狂跳,渐渐的,居然神奇般不再害怕了。
除了刺耳的尖叫声,她隐隐约约听到旁边的人告诉自己:“只要别去想就不会害怕了。”
五分钟的时间过得很快,等船身停下来之前,敷在脸上的手离开,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他们抵达地面时,季听肆抓着后脑头发,为方才的举止道歉:
“希望你不要介意刚才的擅自做主。”
毕竟当初只凭一句告白换来厌恶,如今的身体接触,会不会被江岚茵当作趁人之危呢。
“我没有介意,谢谢你,”江岚茵拉着他去下一个地点,用新话题转移注意力, “我记得高中时候,我们班的男生可喜欢打枪送娃娃这个游戏了。"
“你们班男生喜欢毛绒玩具?”
江岚茵眨眨眼:“是为了把获得的奖励送给喜欢的女生啦。”“哦,”季听肆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到达摊位,旁边摆放着尺寸较小的奖励,地上有很多烂掉的气球,看来上午已经有不少人把好的都给赢走了,这么一来,她倒觉得没什么乐趣所在。
转头看到一棵榕树下围满了人,甚至还有不少前去围观,江岚茵兴致盎然道:“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四季公园凭身份证免费游玩,有几个老大爷趁着天气晴朗,早早来下象棋。只是为了乐趣,况
且有很多人喜欢,大家经过这里时才会驻足观看。
关于象棋这项传统文化,江岚茵只会一点点,还是她小时候爸爸教的。后来因为忙碌在学业和工作上,便不再接触了。
靠着榕树干的老大爷穿着一身灰军装,嘴上叼着烟斗笑容满面,听旁边人说他是这片区域的棋神,战无不胜,今天亦是如此,从早上坐这里到现在一局都没输过,可谓令喜欢象棋的人连声赞叹。
等对战的人败下后,围观群众不想上去班门弄斧,所以老大爷自己一个人收拾棋局,似有离开的迹象。
江岚茵低声夸了句:“果然是宝刀未老,这谁敢上去。”
话音刚落,身姿挺拔的人蹲下身,坐在了那张小马扎上,开口:"大爷,我能跟您切磋一局么?"
江岚茵随即跟上,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你疯啦?"
"放心,我小时候在市区锦标赛拿过奖,虽然这么多年没碰,但娱乐下应该没有问题。"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光芒万丈信心满满,脸上颇为得意,似在炫耀什么。
老大爷笑得合不拢嘴, "好,那我就跟你切磋一局,这样吧,我先让你三个棋子。"
季听肆:"这可是您说的,那我不客气了。"
摆完棋盘后,他只是稍作停留,便把三个棋子往前推了一步,炮二平五,出车,另一个炮二进四后,如此果断,绝对是一个了解象棋的手法人。
老大爷吸着嘴上的烟斗,微微眯眼,见惯各种局势的他运筹帷幄,这些根本构不成威胁。江岚茵虽不懂象棋上的术语,但是看他落子如有神,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吧。一局下来,他们打成了平手。
季听肆先出声:“如果不是开局您让了三个棋子,我就成手下败将了。”
"年轻人,你谦虚了,”老大爷似乎很喜欢他, “要再来一局吗?"
季听肆:"不了,我们还要去别的地方逛逛。"
四季公园附近有个徐北二高,师资力量雄厚,封闭式管理很严格,还出过不少状元,所以很多家长花高价也要把孩子送到这里上学。
今天不是大放假日,隔着高高的墙,备战高考的学子朗
读声不绝于耳。
除了大门重新喷了漆,其他细节跟从前无异,正值野蔷薇开花季节,各种颜色的花朵越过高墙吊在外边,远远望去像是一场盛大花会,美丽壮观。
江岚茵说出来的话语风轻云淡, “我高中就是在这里上的。”
“是吗,"季听肆眼波里的光闪了闪,再次将视线挪到那张侧脸时,神思恍惚,音色发紧, "我也是。"
这句话成功引来江岚茵的好奇心,他们高中时候,每个年级有十六个班,其中前四个是重点班,想着两人相差一岁,他应该比自己大一届才对。
"好巧啊,我还以为你是宁城毕业直接考上的名校。"
“我一开始的确在宁城,后来……”季听肆犹豫了片刻,表情茫然,垂着眼眸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知道勾起了什么回忆,接着,他又开口,尾音略微沉重些:“后来因为发生了意外,奶奶就把我接到徐北了。"
他口中的意外,再结合前段时间季恩珮说他们的妈妈在十一年前的大火中去世,无需解释,江岚茵就猜中了前因后果,
转念一想,他们经历的事情有些相似,又感同身受,所以她有些理解吧。
"你高中时候应该是重点班的吧?"
视线撞上,此刻的紧张因为那份温柔而消散,他唇角微扬,回道:"对。"
"重点班,又是比我大一届,难怪我对你的名字没有印象了。""不是大一届,”季听肆眼神变得幽深,缓缓道:“我留级了。"
“那我们是同届啊!”听到这个消息的江岚茵兴奋难耐,又很快平复下来, “我学习中上等,我爸妈说女孩子要强可以但不能给予过大压力,懂道理辨是非就行,所以他们对我的学习成绩一直没有要求。"
“徐北二高中上等成绩的话,考进京都传媒大学不是轻轻松松么。”"对啊,"江岚茵昂起下颚,骄傲道:“我还过了艺考分数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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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一条小卖部后边的窄巷,刻在回忆里最值得炫耀的事迹如幻灯片展现在眼前。江岚茵拉着他的胳膊,分享过去的勇敢:"你知道在南溪小镇的时候,我为什么能拿砖头帮你打坏人么?"
"提到这个我也好奇,"很少见她得意洋洋的笑容,季听肆配合道:“为什么?”
江岚茵娓娓道来:
“我初二的时候,被同班一个男生起外号,不实传闻闹得人尽皆知,我就去找他对峙呀,结果他不听,甚至还动手,后来我忍无可忍,就在晚自习下课后跟着他,把他揍了一顿。"
"揍……揍他?"季听肆上下打量着细胳膊细腿,难以置信。"对啊,我一没惹他二没打小报告,为什么被欺负了不能反抗。"季听肆笑着点头认同:“后来呢,他有再欺负你么?”
“没有,”江岚茵捂着嘴轻笑:“不过听我同学说,他一连好几天都很害怕我再反击,所以那段时间都不敢一个人回家。"
外表看起来柔弱的女孩,没想到浑身是刺,跟她认识这段时间,两人关系从一开始的冷漠疏离变为健谈,像朋友之间的相处倒让季听肆不再感到拘束,这是不错的进展。
江岚茵指着旁边那条小道, “高二开学那年,因为爸爸工作忙,姥姥身体又不太好,所以我晚了一个月上学,好巧不巧,去学校的那天被我撞上了霸凌。"
听到这里,季听肆屏住呼吸,目光灼灼停在她身上。
“那个男孩儿又高又胖,却被校外混混欺负的一句话都不敢说,愣是被人抢去包里的伙食费,还被他们撕烂校服,当时我们学校附近有个警所,他们会隔三岔五吹着口哨巡逻,我就去小卖部买了个口哨装装样子,”江岚茵把所有细节讲得一清二楚,绘声绘色, “以防万一,我又捡了很多石子装进兜里,双重夹击才把小混混吓退了。"
季听肆听完故事似乎深有同感,有些激动道:“那个男孩儿一定很庆幸你的出现。”
"应该是吧,”江岚茵若有所思道:“我记得有段时间,我总能在去食堂的路口碰见他,或早或晚,他那个人很害羞,每次见到我都低着头,只会说‘早上好' '晚上好’,还有几次开学我们在校门口遇到,我问他之前的小混混有
没有再来找事,结果他一句话没说拔腿就跑,我当时都对自己的长相不自信了。"
"或许,他是害羞。"季听肆说到这句话的时候,脸颊竟然跟着红了。
“应该是吧。
江岚茵也不确定,况且高中毕业升学后,与同学断了联系,就没再想过这件事。季听肆像是来了兴趣,紧追话题,问:"那你知道他叫什么吗?"
"不知道,”江岚茵吐吐舌头,尴尬道:“说实话,我只记得他胖胖的,嗯……很胖,我姥姥就是一直看病用药过多,导致身体肥胖免疫系统出问题,过了几年离世了,所以我当时看到他的时候,就觉得他胖的不正常,至于长相嘛,过去这么长时间我记不清楚了。"
“哦。”
顺着学校前面的柏油路走了一千米,左手边那条路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徐北二高附近有几座大学,这条街刚好处在中心位置,就变成了繁华热闹的夜市。
江岚茵加快步伐,摆手唤着后边的人:
"这里有一家味道很不错的炸鸡店,生意很火爆,逛了这么久有点饿,你要吃吗?"
"好啊。"
江岚茵催促道:“那你快点,不然我们要排很长的队。”
果然,隔老远就看到队伍已经绕了一圈停在一间大药房门口,为了吃到那口久违的美食,江岚茵只能忍着饿排队。
季听肆随后赶来,站在她身后,垂眼就是女孩乌黑发顶,洗发水的清香扑鼻而来,平复那段故事带来的悸动。
悬在十字路口的网吧名字还是老样子,只是换了个更亮眼的牌匾,一楼临街的位置是一家奶茶店,价格很便宜。
江岚茵见他视线停在那个地方,解说道: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那家奶茶店是附近一个大学生创业开的,因为立足比较早赚了很多钱,后来跟朋友一起把品牌做成了全国连锁。"
季听肆点头:“有所耳闻。”
炸鸡奶茶,是来这条夜市街的标配,江岚茵期待道:
“我们等会儿去点一杯吧,味道很纯,不像其他地方里边放了添加剂,每当放假的时候,我经常拐到
这里捎带一杯回家。"
"好,"嘴上答应得很快,然而下一秒,他神情落寞地开口:“不过我喝不了这些,医生不允许。"
作者有话要说:
阿肆:原来奸炸不记得我了,只记得我很胖/(ToT)/~~
婢奸:炸鸡~奶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