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与尧喝碗粥,雁决抱他去卫生间漱口,接着把人抱回来。
这才注意到鹿深在门外似的。
"进来吧。"
鹿深只得硬着头皮进入房间。
房间一进门是一个带转角的木柜,一层一层的放着一些艺术品,再往里是一张可摇动的皮质长椅,长度足够坐下两人。
床脚的位置还放着一张单人的沙发,皮革的颜色和柜子那边的一样。陶与尧坐在床沿,光着的脚丫子踩在长毛地毯上。
雁决下意识觉得他冷,又找来了酒店给他准备的绒毛拖鞋,在他脚边蹲下,捏着脚踝把他的脚丫子套进拖鞋里。
才套上没几秒钟就被陶与尧踢飞了。
“房间里开着空调呢,热。”他穿着宽松短裤坐着玩手机,视线也不抬一下。雁决就由着他作了。
总算把目光分给在房间里站着待命良久的鹿深。"你有什么问题需要沟通?"
这个“问题”本就是鹿深从自己写的方案中硬挑出来的,眼下说起来更没底气。
好在她本身专业素质过硬,面对这样的变数也临危不乱,她把手里拿着文件夹打开,在一叠A4纸里翻了几页,言语专业,"雁总,这是我在出差前做的会议流程图。"
"从白天的会议来看,这个方案还有很多需要完善的地方,我……"
“会议都开完了再来说流程不科学没有任何意义。”雁决没有耐心听她说完,“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了。"鹿深早就想跑了。
她合上文件夹,等着雁决下逐客令。
“那你可以走了。”雁决说。
“是。”鹿深转身就要走,却听得另一道声音喊住了她。"小表妹等一等。"
鹿深迅速在脸上挂上笑容才转过身来, “小嫂嫂。”
陶与尧望向雁决,"C市是不是有一家做得很好吃的小龙虾?"雁决对工作以外的事情并不了解, “我打个电话问下李非。”
鹿深心里咆燥不已,却仍然面带笑容, "雁总不用问了,我昨天查过,确实有一家口碑很好的虾,不过不在这个街区。
"
她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个点连最后一班地铁都关了,陶与尧该不会是要她去买吧?
她今天天还没亮就起了床,打电话联系会议室确认会议准备和活动流程,中午也没有片刻的休息,精神饱满地跟着雁决走完所有流程,晚上的聚餐还喝了这么多酒……她现在其实已精神不济,只想早点回房间里休息。
毕竟不是专业的秘书,家境优渥的大小姐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
陶与尧却像个天真的恶魔,一字一句清晰地说, "那麻烦小表妹去买两份啦,要麻辣的。"“不行。”雁决立即说。
鹿深心里燃起希望:对对对,不行,这个点了肯定不行啊!雁决望着鹿深, "改成两份蒜香。"
鹿深:"……"
蒜香根本不如麻辣好吃!但陶与尧还是不情不愿地接受了, "好吧。"
鹿深半天没动。
陶与尧悠闲地晃悠了下脚丫子,无邪地问她, "表妹,你怎么还不走?是有什么困难吗?"“有困难要说出来哦。”陶与尧鼓励她。
“哪有什么困难,这是身为秘书的我该做的。”鹿深扬起笑容,深蓝色的文件夹捏在手里,踩着高跟鞋走出了房间。
她穿的高跟鞋有7厘米,站了一天,脚已经很累了,无数次想过在没人看见的地方把鞋脱掉,又无数次鼓励自己继续坚持。
C市偏远,但好在酒店的位置在市中心,一下楼就是平坦的马路。
鹿深站在路边等了会儿,一直不见有出租经过,手机APP打的车也一直没人接单。她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裂开缝隙,无数个邪恶的念头从中疯狂地涌出来。如果可以的话,她是真想把高跟鞋脱下来,用鞋跟在陶与尧脑袋上砸两个洞。又等了快十分钟,她突然想到今天那个很健谈的司机。"喂?"干这一行的就没有能早睡的,对方接电话的声音清醒得很。
鹿深:"大哥,是我,鹿深。"
"哎,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休息?"
一提到这个鹿深就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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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总和夫人吩咐我出来买小龙虾,我在路边等快半小时了都没打到车。"
司机一听,立刻说, "就在酒店楼下吗?我现在过来送你,哎呀,你说你这小女孩儿,早该联系我的,这么冷的天在外面站半小时……"
为了形象干净利落,干行政的都不会穿太厚,鹿深身上只穿了一套西服裙,上车时冷得浑身直哆嗦。
司机开了空调,一路叨叨到两个街区外那家卖小龙虾的店。
"你就搁车上待着吧。"他下车排队,打包了三份蒜蓉小龙虾上车。鹿深看到多一份,眼神中显露疑惑。
司机说, "多的这份是给你买的,一小姑娘在外面上班不容易。"
"谢谢。"鹿深更觉得陶与尧和雁决可恨了。
当她提着两份小龙虾上楼,才知道这两人更可恨的还在后头。她到雁决房间门口时抬手看了一眼腕表,已是凌晨1.00。
她的手在门反复抬起又放下,很想用最暴力的方式把门敲开,让房间里已经睡熟了的两个人受点折磨。
最后,她的手还是放了下来。
鹿深把小龙虾挂在门把手上,踩着高跟鞋走上电梯。
这个点已经没人在看她了。
但鹿深还是没有脱掉鞋子,硬撑着到了自己的楼层,进了自己的房间才在门口踢掉了鞋子。她深知,要成大事就必须学会忍耐。
……
因为陶与尧带了司机来,回程中雁决自然也不和鹿深一起坐高铁了。李非把雁决的车票退掉,却没有退鹿深的。
他电话里给鹿深的解释是, “我想着你得要车票报销。”鹿深努力维持着优雅, "也对。"
倒是陶与尧,他此行的目的达到了,心情很是舒畅,临出发前非常好心地询问鹿深要不要和他们一起走。
“就当是你给我买小龙虾的谢礼啦~”
鹿深还是笑得很漂亮,像昨晚的事未发生过一样, "真的吗?那我就不客气了哦。"
“不用客气,你不仅是雁决的秘书,你还是我们的表妹呢,都是一家人。”陶与尧大着肚子不方便,便用眼神示意司机
去给鹿深开门。
司机也不知是没看见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扒着方向盘坐在驾驶座上一动不动。鹿深脸上的笑容快挂不住,又硬往上提了提。
“客气什么,我自己来就行。”鹿深自己拉开副驾驶,和司机一起坐在前排。
李非给她订的高铁票是二等座,座位间的距离很窄,前面的人一旦调整座椅高度,她在后面就极其难受,前面的小桌板更是鸡肋,稍微放点东西就拥挤得挪不开手脚。
鹿家虽比不上雁家,但她出门也是车接车送的,再不济也要坐飞机。这种委屈还是头一次。
现在陶与尧都主动开口邀请了,她自然要把握住机会。
上了车,她主动跟司机打了招呼。对方却不咸不淡地“嗯”了声,就不再说话了。
反倒是后座上的陶与尧不太安分,一会儿要雁决给他按按腰,一会儿抱怨雁决身上太硬,靠着不舒服。
他说话的声音软绵绵的,撒娇的意味很明显。
鹿深本就厌恶他,一听他撒娇,更觉胃里都在翻滚。她就在这样的折磨下熬过了几小时。好在司机虽然看着冷,倒还算有人性,先把陶与尧和雁决送到家门口,又送鹿深回家。
"鹿小姐住在哪里?"
鹿深全家都在国外,在国内目前只能暂住在雁长宇那儿。
虽然生日宴上她所在的阵营已经很明显,但她还是在距离目的地还有一个路口时就让司机把自己放下了。
“鹿小姐。”驾驶座的车窗被摇下来,司机看向鹿深。"怎么了?"鹿深笑问。
"雁总和小先生感情很好,您要想从中破坏,是讨不到好处的,言尽于此,您好自为之。"汽车驶离后,鹿深才露出不屑的神情来。她抬手拦了辆车,直奔雁长宇的住所。
"姨父,我回来了。"
雁长宇立即迎到门边, "怎么样,昨天晚上可有什么进展?"
这个小女孩儿是个聪明人,他只稍加提点,没像对待鹿鸣一样直接下达任务。鹿深疲惫地摇了摇头, “姨父,陶与尧没有看上去那么单纯。”
“我当然知道他不好对付,所以我才叫你弟弟回去,让你来一趟。"雁长宇问, &#
34;昨晚遇到困难了?"
鹿深点头,简洁交代结果, "陶与尧也去了C市,昨晚上住雁决房里。"所以她没机会在雁决房间里待一晚上。
"姨父,我们这样真的会成功吗?"陶与尧和雁决过于如胶似漆,鹿深不免怀疑计划的可行性。
他们计划的第一步:多找机会和雁决单独相处。
等时机成熟再进行第二步。
“会。”雁长宇正色, “陶与尧一个男人都能怀上孩子,你怎么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