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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岛》第39章

作者:流浪的蛤蟆 字数:3010 书籍:恶魔岛

  手机是陈征打的。

  作为VEC的经纪人之一, 陈征的同事其实在两年前就见过江识野。

  江识野毛遂自荐,发了一段原创单曲的demo,他们听了, 确实可以,也去那个Swirl的酒吧看了现场,模样也好。

  但还是把他拒了。

  毕竟他们是VEC。

  19岁的人把签约这事儿想得很理想化,然而VEC考虑的因素很多。

  江识野太过素人,酒吧那点人气算什么, 他相当于是一点粉丝基础都没有。

  娱乐圈不缺好看的人, 也不缺声音好的人。

  缺的是能保持讨论度的人,音乐红不红又最看玄学, 公司是不会浪费时间去推一个纯草根的。

  当时其实有让江识野去参加选秀刷脸, 可以安排内推名额。

  不想这小孩果断拒绝。

  理由是每天要给恋人按摩。

  如此儿女情长, 还有恋爱史, 雷中之雷, 陈征的同事自然就和他友好分手了。

  江识野好像也并不觉得可惜。

  然而命运如此神奇,两年后,这个令人印象深刻的恋爱脑出现在了一个综艺里。VEC又和旗下歌手AK打着解约官司, 本定好的某备案网剧宣传曲一时空悬无人唱。

  他们当然可以让其他歌手来救场, 但这首歌对音域要求较高, 商人又踩准实事。

  瞅着江识野酒吧唱1783的视频流出, 瞅着他和岑肆的CP热度如火如荼, 瞅着人气基础就来了。

  于是这首宣传曲的橄榄枝, 就抛给了他。

  让他先试唱发段demo, 效果好就来京城录音。

  VEC很精, 这种素人的热度往往昙花一现,他们并不急着签约, 视后期反馈。

  简单的说,把江识野现在的小热度压榨到最大化。

  但在电话里,陈征还是尽展话术,画着大饼。

  还没画圆,江识野就表示同意。

  他并不知道自己与VEC的旧缘,此时此刻坐在房车里,只记得岑肆也是VEC的,让他某一瞬产生一个想法。

  如果自己抓住了这次机会,最后成为了VEC的签约艺人,那和岑肆在某种层面,就是一样的。

  不谈内心自己都搞不清的情愫,至少会少一点那种在他旁边就黯淡的自卑感?

  挂了电话,加了联系方式,之前和柚姐的聊天便无法再续上。

  “怎么了,打这么久?”

  江识野坦诚相告,想到吕欧嘱咐谨防骗子,又想到柚姐也是VEC的经纪人,便问:“你认识陈征吗。”

  “好像有点印象,但不熟,公司太多人了。”柚姐模棱两可地回答。

  她根本不认识。

  她和阿浪都不算VEC的人,而是岑家的人。助理和经纪人更只像头衔,处理的消息也远远不限于娱乐圈。

  这不是个容易的差事,尤其是她们家二少爷喜欢瞎折腾,管不了,让人头大,有时也让人心疼。

  临近八点,影视基地的天空镀上一层深灰的暮色。

  时候差不多了,柚姐带着江识野去往犯罪片《无法配送》的片场。

  江识野戴着口罩,成功混入各种闲杂人等里。他还是第一次进入片场,很新奇。就见各种设备拥护下,至少五十名群演都身着统一的外卖服,整整齐齐地站在废旧工厂空地上,钢筋泥土和压抑的暮色衬托下,鲜明方正的黄色呈现出一种艺术美感的诡异荒谬画面,宛如□□现场。

  “这场戏是阿肆演的慕先生要在这群外卖员里挑选杀手,就男二。”柚姐说,“阿肆演的是个变态。”

  江识野点头,心想外卖员招谁惹谁。

  “他在哪儿?”

  柚姐虚虚一指另一边:“看到没。”

  江识野偏头,立马就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靠着大摇臂站着。众星捧月般身边簇拥着好几个人,一人在给他理头发,一人在给他补妆,一人在给他整西装衣角,一人在旁边讲戏。男人个高腿长,冷峻的侧脸显眼而突出,带了个斯文败类的眼镜,做了个大背头的发型,于是额头和眉骨的轮廓露出来,轻而易举撑起晚霞,脸上还萦着一片大摇臂切割的光影,时而眯眼时而低头轻笑一下,镜片反光,暮色随着表情晃动,流动的暮色。

  江识野的心脏猛然像被人用力按压了下。

  血液向四肢散开,处处酥麻。

  从不戴眼镜的人突然戴上眼镜是什么体验?

  看惯了穿运动服的人蓦然穿上西装是什么体验?

  江识野能够想象岑肆一身白的样子,击剑服的白,热烈的动态的白。却无法想象他穿上西装的样子,一身黑,雍容的病态的黑。尤其是当他闲庭信步穿梭在外卖员群中挑选杀手时,像黄色海洋里一抹黑色的墨,扩散出巨大的花般的阴影。江识野的角度只能看到那双黑色的腿,迈步大而缓,西裤修身,绷起的褶皱会呼吸,像镜片反射的光影一样流动着,勾勒大腿和小腿的轮廓。

  那一瞬的体验,大概就像躺了许久的无波海面突然鲸跃在旁,毫无波澜的心情被猛然一溅,风起云涌。不久后,他会把这一刻的感受叫做惊艳;而此时,他只想,真他妈骚。

  尤其是岑肆演的变态后面开始拿枪盲狙,鲜血溅到镜片,血液的红,皮肤的白,衣服的黑。

  太骚了。

  几个小时后,这场戏终于精益求精地拍完,场务喊着“慕先生请全剧组吃夜宵啦”,江识野回房车,慕先生紧随其后。

  “我演的怎么样?”慕先生很嘚瑟。

  江识野根本没关注这人演的啥。

  他都不知道自己这几小时在看啥。

  “挺好的。”

  岑肆笑着西装外套脱了,白衬衫和黑色西裤,领口还溅点血,无边眼镜左镜片的血迹也还在,看上去更加衣冠禽兽。

  禽兽把盒饭放到桌上,摘下眼镜,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小帕,慢条斯理地擦着镜片,还轻轻吹了吹。

  江识野感觉脖子一痒。

  岑肆又把眼镜戴上。

  镜片罩上,却不像是隔绝两人的视线,反而像放大镜,把四目相对的目光放大。江识野没来由心烦,感觉岑肆的目光都他妈从一对变成两对。

  “你不能把它取下吗。”

  “不要。”

  “为啥。”

  “我觉得好看。”

  “那你睡觉都把它戴着。”

  这话把岑肆逗乐,他又捏着眼镜腿摘下,手臂一伸一翻,眼镜转眼就架到了江识野脸上。

  “那你戴。”

  单手准确地给对面人戴上眼镜不是件容易的事,江识野都不知岑肆是怎么做到的,眼镜腿都没有怼到脸就已经架到了耳边。

  它没度数,他却一阵头晕眼花。

  他暴躁取下:“幼不幼稚。”

  岑肆又笑,转头倒水。

  他总是把倒水喝水的时间耗得很长。江识野虽然并没往他那儿看,却能隐隐猜到他是在吃药,就像他经常打开薄荷糖盒的包装一样。

  岑肆好像特意养成了个技能,不动声色又大摇大摆地吃药。

  经过一晚,江识野任督二脉便打开,什么都懂了。

  “你下午干啥了。”岑肆突然开口,坐回沙发上,翘起二郎腿,修身西裤绷起,一副审问的架势,“把我鸽子都放了,阿野哥一定很好玩吧?”

  “……”江识野白他一眼,“没怎么玩,陪我发小妹妹看电影。”

  看完就立马来了,鬼知道他有多么马不停蹄。

  岑肆哼笑一声:“我电影你都没看过,还陪妹妹看?”

  江识野白他两眼:“你在电影里,她在电影外,能一样吗……而且现在不就在看吗。”

  鬼知道他为什么要解释这么多。

  岑肆扬了下眉,二郎腿下锃亮的皮鞋讨嫌地晃荡着,晃了一会儿,他才说:“你发小妹妹好像挺喜欢你。”

  “是吧。”江识野情不自禁也坐到了沙发上,这个沙发大,离岑肆隔着两个屁股的距离。

  “我算是救过她。”

  “救过?”

  “嗯,小时候她差点儿被狗咬了,我拿着个棍子去引,最后她没被咬,我被咬了。”

  岑肆微微皱眉:“多大的时候?”

  “十二岁吧。”

  江识野说的很简单,省去一切前因后果。

  那时他还是枫城西街小孩被孤立的对象,小孩都喜欢去一个荒废的露天溜冰场玩,他也喜欢,虽然别人是一个团体,他是一个人。

  那儿可以听到修高铁的声音,一下一下地敲,很有韵律。年幼的江识野发现修高铁的声音在不同路段是不一样的,不只是音色,还有音高,他脑子里甚至能蹦出哆来咪。

  而那天他便听到了狗叫,看到吕小鸥被两只疯狗狂追。

  溜冰场全是小孩,大家都吓坏了。江识野也吓坏了,但他行动比脑子快,从他一个人的角落里捞起个棍子就去了。

  最后他被咬了腿,是吕小鸥爸妈抱着他去的医院。

  也是因为这他认识了吕欧。

  岑肆眉皱得很深:“你都没给我说过。”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没给任何人说过。”江识野手指滑着沙发皮,淡淡回答。

  他不是个喜欢纠结过去的人——失忆后恢复的除外,毕竟他的过去丑陋的乏善可陈,又不爱说话。

  不过在岑肆这,他又总是莫名多说几句:“因为这事,我发小妹妹总喜欢找我黏我,其实她自己都分不清是感谢还是喜欢。”

  “傻逼。”岑肆讥笑一声。

  江识野一耳就听出岑肆骂的是自己。

  他侧头望着他。

  “僵尸,妹妹分得清,是你分不清吧。”岑肆很直接。

  划着沙发皮的手指停住:“那你说怎么分清。”

  怎么分清感激还是喜欢。

  一直想知道答案。

  “说不清楚,我光是看眼睛就看得出来。”岑肆收回二郎腿。

  他思索了片刻,声音很沉,语速放缓,就像念台词般动听,“我觉得感激就是,你欠了他人情就想马上还。喜欢就是,你欠了他人情,却还是不停地继续欠。大概就这样吧。”

  车窗外,对面影视棚的灯光还亮着,陡然在江识野心里一晃。

  手指深深地陷进沙发皮里。

  半晌。

  “有道理。”

  探班结束,江识野打算坐深夜的高铁回庆市。大概潜意识是真想不停欠人情,还指望着岑肆挽留他。

  不过要去住酒店的岑肆并没挽留,只说送他去车站。

  光明能让一切藏于阴影,黑暗却让隐瞒无处遁形。夜色越深他身上的疲惫和虚弱就会被越放大。

  至少在江识野眼中是这样。

  车往前缓缓行驶,岑肆本在翻剧本,最后放下,仰头靠着沙发:“僵尸,弹会儿琴听听,我想眯个觉。”

  “……”所以让我背吉他是来安眠的吗?

  江识野默默地拿起吉他,架好:“想听什么。”

  “随便,舒缓点的。”

  于是江识野指弹了首陈醉的《拐角月亮》,这首曲子就像名字里的月亮一样温柔,尤其是用吉他纯音弹出来的时候。

  岑肆呼了口气,闭上眼。

  江识野手指拨着弦,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人,觉得眼前的场景很熟悉。

  和岑肆住在一起的时候,他训练了一晚,也会让自己弹琴。

  吗?

  这个念头冒出的很没征兆。不像记忆,不像疑问,就像是拐角处的月亮,一个隐藏却一直存在、能在某处突然看到的,像事实一样的推想。

  即便他去京城根本没有吉他。

  循环弹了三遍,车站就到了。

  岑肆果然已经睡着了,江识野不知是不是自己的脑补,还是音乐真有这治愈魔力,他感觉岑肆的呼吸安稳了很多。

  下车的时候他看了眼这人的脸。

  鬼使神差地,他把眼镜小心翼翼架上他脸上。

  他盯了两秒。

  这么一张脸。

  江识野心里没来由一阵欢喜。

  这么一张脸。

  他突然觉得,排除生病,这人进娱乐圈,的确也不是一件可惜的事。

  江识野下车,抬头看到黑色的天空印着一轮弯弯的月亮,很应景。

  他仰头看了会儿,不知道岑肆在他下车后就睁开了眼,取下眼镜,对着镜片发神。

  那镜片上好像也反射着车窗印着的月亮,又好像印着刚刚下车人的眼睛,比月光更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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