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蒙画人诡笑说道:“二先生以为我会说么?”
算卦的冷哼—声道:“我知道你不会说,你该知道,我也无须你说!”
黑衣蒙面人道:“那最好不过!”
算卦的冷冷一笑,一言不发,突然举步行向石边石壁,略一凝目,伸脚便要点下。
黑衣蒙面人适时轻笑,道:“二先生,那东西动不得。”
算卦的腿一收,道:“动了会露出暗门……”
黑衣蒙面人道:“倒不会露出暗门……”
算卦的冷笑说道:“那么会怎么样?”
黑衣蒙面人笑道:“二先生要是一脚点下,灯灭事小……”
诡异一笑,住口不言!
算卦的长眉一挑,道:“什么事大?”
黑衣蒙面人不答,带笑反问,道:“二先生可看过水淹耗子?”
算卦的目中寒芒一闪,道:“看过,怎么样?”
黑衣蒙面人道:“不但死,而且死得腹胀如鼓,一肚子水。”
算卦的目光凝住,冷笑说道:“卜百晓可不是能被吓住的人。”
黑衣蒙面人道:“我无意危言耸听恐吓人,我说得句句实情!”
算卦的道:“我怎知你句句实情?”
黑衣蒙面人笑道:“那容易,伸出脚,点它一下!”
算卦的冷笑说道:“你以为我不敢?”
“那是笑话!”黑衣蒙面人道:“二先生铁胆豪情,有什么不敢的?”
算卦的冷笑说道:“你知道就好!”
伸脚又要点下,目光却不离黑衣蒙面人!
黑衣蒙面人摇头笑道:“看来这地道中又要添上两个淹死鬼了,像二位这等高人,要是落个被水淹死……咳,咳,我不知该怎么说了!”
算卦的脚停在半空,冷冷说道:“你要弄清楚了,不是两个,是三个!”
黑衣蒙面人笑道:“我没有二位那视死如归的豪情,所以我劝二先生别试!”
算卦的目中寒芒一闪,道:“真的?”
黑衣蒙面人坦然说道:“信不信全凭二先生!”
算卦的冷笑说道:“你以为我会信么?”
黑衣蒙面人道:“那只有请二先生试试了!”
算卦的道:“你不怕死了?”
黑衣蒙面人道:“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我这个人?只是,二先生执意要试,我也没办法,其实,能有二位这等高人陪葬,也该值得!”
算卦的目光凝注,默然不语,片刻后,突然一笑道:“你不愧高明,令我难窥虚实!”
“岂敢!”黑衣蒙面人笑道:“更高明如二先生者,当已看出,我是实非虚。”
算卦的道:“你很会说话,也很会捧人,你知道,明虚实,辨真伪.最好的办法是什么?”敢情他还要……。
黑衣蒙面人淡然说道:“试试!”
算卦的道:“没错!”
脚一沉向下,这回他可是真试。
蓦地里,书生—脸惊喜,目中寒芒暴闪,突然出声沉喝:“二哥,且慢!”
算卦的他当然听自己人的,可是已经收势不住,他冷哼一声,身形硬生生的横移一尺!
适时,脚已落地,“叭!”地一声,铺地花砖碎了数块!
黑衣蒙面人出声叹道:“可惜,可惜,好好儿地几块花砖……”
书生笑道:“别心痛,我兄弟赔,值多少,从那批镖里扣掉就是!”
黑衣蒙面人嘿嘿笑道:“‘汴梁世家’家财万贯,富可敌国,何在乎区区几块铺地花砖?二先生就是毁了这地道,我也不会那幺小气!”
书生笑了笑,没说话!
算卦的目光讶然开了口:“四弟,怎么回事儿?”
书生道:“他说得是真的,那东西是动不得!”
算卦的—一旺说道:“怎么?”
书生道:“二哥只要一脚点下,不但灯灭水出,而且大批毒物也要跟着出笼,就是大罗金仙,也绝无生理!”
黑衣蒙面人身形—震,目中飞掠一过诡异之色!
算卦的又一楞,道:“四弟怎么知道?”
书生笑了笑道:“我不们知道这动不得,而且还知道那开启暗门的机纽在那。儿,别的门不用开,二哥且动动,由此前数左壁那第三块青石,单掌凝力,按它一下!”
黑衣蒙面人机伶一颤,算卦的简直诧异欲绝:“四弟……”
书生淡然笑道:“二哥只管去动就是!”
算卦的一点头,身形还没动!
黑衣蒙面人突然抬掌劈向那条系腕丝带!
一掌劈个正着,劈着是劈着了!
但,丝带完全无损,那足能碎石开碑的掌力,竟丝毫动它不得,黑衣蒙面人身形一震,扬掌就待再劈!
书生已然淡笑出口:“再来十掌也没用,你没听我二哥说过,那是‘天蚕丝’编织而成的?别说肉掌,就是寻常一些的兵刃也枉然!”
黑衣蒙面人目中忽现厉芒,道:“四先生,输要输得口服心服,我求个明白?”
书生道:“你是要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黑衣蒙面人点头说道:“不错。”
书生道:“我适才蒙高人传音指点。”
黑衣蒙面人道:“‘汴梁世家’可没有那种大胆高人。”
书生道:“他不属于你‘汴梁世家’!”
黑衣蒙面人道:“那么,是谁?”
书生道:“你该知道!”
黑衣蒙面人道:“我不知道!”
书生道:“这地道中没有别人,我兄弟找得是谁?”
黑衣蒙面人大震,失声说道:“二先生是说那独孤承?”
书生点头说道:“不错,正是‘百巧先生’?”
黑衣蒙面人惊骇摇头,道:“我不信!”
书生道:“怎么?”
黑衣蒙面人道:“天下武林。莫不尽知,那独孤承不谙武学!”
“谁说的?”书生淡然笑道:“那是你孤陋寡闻走了眼,会武的人,难道都让人知道么?”
黑衣蒙面人目中厉芒连闪,道:“这么说来,独孤承他不但武会,而且至为精纯?”
书生道;“不错,他一身功力恐不下我四兄弟任何一人。”
黑衣蒙面人略一默然,忽地笑道:“那就不对了!”
书生道:“怎么不对?”
黑衣蒙画人道:“他一身功力如跟四位不相上下,当年修罗教恐怕也奈何不了他,我也不相信一个人眼见妻死子亡,而甘心束手就缚,任人劫掳的!”
这话不错!
书生目中寒芒闪了闪,道:“你知道什么?‘修罗教’是先以他那妻、子胁迫他就范,然后再下手杀了他的妻、子的!”
黑衣蒙面人默然不语,良久,突然一叹摇头,无限颓废:“一着之差,全盘皆墨,天败我也,夫复何言?”
书生冷冷一笑,道:“你承认输了?”
黑衣蒙面人道:“四先生找到独孤承了么?”
书生挑眉说道:“莫非你还不服输?”
黑衣蒙面人笑了,笑得好不狰狞:“我还没见着独孤承!”
看来,他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书生冷冷一笑,道:“有什么狡诈、歹毒伎俩,在这未见到‘百巧先生’前的转瞬工夫中,你不妨尽量的施,不过我要先告诉你,小心你自己。”
黑衣蒙面人目闪厉芒,嘿嘿笑道:“多谢四先生明教,那当然!”
书生冷哼一声,转注算卦的道:“二哥!”
算卦的一点头,身形电闪,直掠左壁,然后虚空扬掌,暗凝五成功力,向着左壁那块青石微微一按!
这是算卦的经验老到处,也是他小心谨慎处!
掌力甫吐,右壁那块青石应掌往内一陷,一阵格格轻响,奇事顿现,第四块青石忽动,一阵缓缓旋转之后,右壁上现出—个人高门户!
暗门已现,可却无丝毫征兆。
书生冷冷一笑,左腕微振,道,“阁下,带路!”
黑衣蒙面人一言不发,毅然举步,当先行进暗门j书生跟他走个并肩,算卦的依然紧跟身后!
暗门后,是另一条甬道!
但,转个弯后,一间石室顿时呈现目前!
石室,摆设华丽,布置之美仑美奂,犹胜“汴梁世家”那每—处楼阁,那里像囚人处所?分明贵客所居!
石室中,厚厚红毡铺地,锦榻绣帐,金猊吐香,石室顶上,是—只八角琉璃灯,照耀得室内纤细毕见!
室左,几把漆椅,一张书桌,书桌之上,平摆着一具玉质古琴。其后,是一列整齐书册,及文房四宝!
看来,这石室是兼卧室、书房两用。
这,书生跟算卦的都能不屑一顾!
使他俩神情激动,目不转瞬,默流英雄热泪的,是当门而立的一个须发如雪,面貌清癯的老人!
老人长眉风目,一袭青衫,清奇中带着几分飘逸,慈祥中带着几分威严,超脱出尘,直如神仙中人!
此际,老人一袭青衫无风自动,胡发皆颤,老脸抽搐,凤目中也现泪光,将口数张,只是说不出—句话来!
这是久别突重逢前,那悲喜莫名,使人发呆的片刻!
这片刻,真情流露,也最为感人!
石室中,是一片既悲又喜的气氛!
这气氛,就是铁面人儿也落泪!
而,黑衣蒙面人却目光冷酷,无动于衷!
蓦地里,他一声轻笑,打破沉寂:“睽别多年又重逢,我深为三位喜,深为三位贺,可是,这令人心酸的情景,却让我这个做主人的好不难过,三位,可以开口了!”
三人瞿然而醒,算卦的抢前一步拜了下去,书生他不能,他只是有深深地躬下身形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