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又摇摇头道:「看你也已有点累,还是休息去吧。」
老大君语气神态都是那么慈祥,一直到南宫博退出,目光才有了变化,变得那么的阴沉。
蓝定儒、崔命看不出南宫博的武功路子,只凭他们的描述,天地双尊当然也推测不到什么。
能够击退两灯使者的绝无疑问必是一个高手,而有心破坏他们的行动的也必是朝廷中人,具备这两个条件的只有一个徐廷封,这是刘瑾的推测。
然后他决定走一趟,试探皇帝的口气。
高升回去复命,皇帝随即召见徐廷封,在他们当中也只有徐廷封熟识江湖上的情形白莲教的出现徐廷封早已知道,也早已肯定银狼一案是白莲教的所为,只是并不反对皇帝与王守仁利用这件案子来削除刘瑾的势力。
刘瑾已经够他们应付,再来一个自莲教也闹到京师来,徐廷封当然有点担心。
对于那个帮助高升击退两灯使者的蒙面人,徐廷封一样猜测不到。
那个蒙面人高升却能够肯定不是徐廷封,这他当然不会对刘瑾说出来,所以刘瑾到来,也试探不到什么,却利用高升的受伤,攻击高升的办事能力。
皇帝早有准备,但口才还是通刘瑾一筹,终于被迫决定在镇海楼以武功再送五军大都督。
刘瑾的理由其实也很充分,五军营乃是由太祖皇帝制定,当时任职大都督的不是别人,就是中山王徐达,以高升的身份实在不足以担此重任。
皇甫忠、义兄弟当然也不够格,之前刘瑾却是一力抬举他们的才能,到银狼一案才无话可说,现在高升无功而还,并且受伤,他又怎肯错过这个机会?
刘瑾走后,皇帝又陷入苦恼中,王守仁、徐廷封也一样,他们都清楚刘瑾手下不乏高手,若是以武功来决定,他们这方面实在大成问题。
一直到王守仁摩下副总兵江彬插口,他们才发觉事情其实大有转机。
江彬是旁观者清,直接指出刘瑾是有备而来,纵然有人能够击败刘瑾座下的高手,到时刘瑾必定又以出身官阶不足以得众望为原因,加以否决,除非那个人武功出身都非常好,才能够令刘瑾无话可说。
皇帝一直都没有留意江彬这个人,现在总算留意到了,到他怀疑到朝廷中是否有一个这样理想的人选,江彬并没有回答,目光只是落在徐廷封脸上。
不但皇帝,连王守仁也不例外,目光随着一转,不由都脱口「哦」一声,他们实在一直都没有考虑到徐廷封可以做这件事。
在他们的心目中,徐廷封一直淡薄功名,但绝无疑间是一个忠君爱国的人,否则也不会插手这件事,提供这么多的帮助意见。
徐廷封与他们的目光接触,只有苦笑。
江彬按着又道:「微臣还有一件事必须补充!」
「你说你说」皇帝龙颜大脱道:「朝廷正当奋发固强之际,有话只管直说,就是说错了我也不会怪责你。」
江彬「谢皇上」之后才道:「镇海楼中事无大小最好就不是由皇上或者侯爷提出,也只有这样才能够令刘总管不知不觉走入圈套。」
「好,是所谓请君入瓮,作法自毙!」皇帝大笑道:「实在太好了!」
他随即将徐廷封留下来,到这个地步,徐廷封除了苦笑之外,还有什么话好说?
回到安乐侯府,徐廷封第一件事便是找师父钟大先生。只看他的表情,钟大先生便知道又有事发生,可是徐廷封提出的要求仍然大出他意料之外。
「皇上明日在镇海楼设案,有意请师父走一趟。」
钟大先生一怔之后才回答道:「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一向不喜欢应酬富贵之人,何况是当今天子。」
「师父这件事……」
「你是怎样的一个人,师父难道不明白,我看你还是直说清楚的好。」
徐廷封只有直说皇帝要请钟大先生做评判,主持镇海楼的比武,也随即将前因后果细说一遍。
钟大先生脸有难色,一直到徐廷封将皇帝的密函拿出来,那是皇帝写给钟大先生的,词句极为尊重,一片诚意溢于字里行间。
读罢密函,钟大先生不由沉默下来,徐廷对等了一会才问道:「你老人家的意思怎样?」
「以他九五之尊,竟然对一个江湖人如此器重,为师又如何拒绝,只好破例一次了。」钟大先生叹息道:「官场险恶,有甚于江湖,为师虽然不惧险恶,只恐从此永无宁日。」
「师父放心。」
「放心不放心倒是其次,能够做几件有意义的事情,总是好的。」钟大先生拈须微笑。
徐廷封听到钟大先生这样说,一颗心倒是完全放下来。
第六章 镇海楼
钟大先生的出现,刘瑾方面当然是有点意外,他们虽然知道钟大先生在京城,却是想不到钟大先生竟然会在这种场合出现。
听说钟大先生只是做评判,皇甫兄弟、殷天虎、常胜等全都松了一口气,刘瑾看在眼里,却是不由自主地一声叹息,他是知道钟大先生在江湖上举足轻重,也知道人的名儿,树的影儿,皇甫兄弟等既然是江湖人出身,对一个钟大先生这样的江湖名人难免会有些避忌,但竟然完全想不到钟大先生既然只是一个江湖人,绝不可能参与争夺大都督的职位,最多也不过是一个评判而已。
事实证明他的推测并没有错误。
「既然是以武功来决定,总该找一个武林高手来做评判的,是不是?」
对于皇帝这样说话,刘瑾当然也只有赞成,然后他考虑到皇帝找来钟大先生,未必只是做评判这么简单,也居然考虑到钟大先生可能会面授机宜,指点皇帝方面的高手如何对付他那方面的高手。
皇帝方面事实也有这个主意,却是早已实行,也因为事先得到钟大先生的提点,锦衣卫都指挥使韩滔一上来便看准刘瑾手下常胜的弱点,轻易将常胜理败。
常胜之后是殷天虎,看过韩滔的出手,殷天虎放弃小巧功夫,与韩滔较量内功。
韩滔所以能够轻易击败常胜,完全是因为知道常胜以小巧功夫见长,以静制动,出其不意,这下子与殷天虎硬碰硬,打来当然辛苦得多,以他所知,殷天虎内外功兼修,徐廷封所长,则是内功在外功之上,只较内功,则是钟大先生经验如何丰富,徐廷封事前又提点清楚,韩滔在这种情形下除了硬拼亦无他法。
两人的动作已经不快,越来就越慢,到最后四只手掌合在一起,就更动也不动了。
钟大先生也就在这时候出手,飘然凉到两人身前。
殷天虎勃然色变,韩滔却觉得意外,那边刘瑾看见便要大喝,但最后还是没有这样做。
皇帝有言在先,公平较量,钟大先生突然这样必有原因,刘瑾索性静观其变,若是钟大先生真的要出手助韩滔,纵然韩滔胜了,他也乐得一个推翻的借口。
钟大先生身形落下,右手轻抬,袖子一块铁板也似地切向韩滔、殷天虎两人相抵的四掌当中。
那四只手掌原是黏在一起,紧紧的,可是袖子插进来,不由便分开,钟大先生袖子随即左右一拨。
韩滔在左,当先被震开,然后是殷天虎,两人都不由一脸惊讶之色,钟大先生内力的深厚实在大出他们意料之外,他们不明白钟大先生为什么要这样做,相顾一眼,但都没有开口。
明白的人在场相信只有一个徐廷封,也没有作声,只等钟大先生解释。
「今日的较量点到即止,两位又何必大认真?」钟大先生摇摇头。
刘瑾插口道:「怎能不认真?」
钟大先生自顾接道:「两位这样以内力硬拼,纵然分出胜负,胜负两方只怕亦难免付出相当代价,要是伤及内腑,三五年间,犹如废人一个,于事何补,眼下正当用人之际,这种较量,要不得。」
「要不得。」皇帝接上口。
刘瑾立即问道:「然则以钟大先生所见,他们两人的内力何者为高?」
「看不出。」钟大先生拈须微笑道:「高手较量内力,除非非常接近,否则不容易立即分出高下,而任何的因素亦是可以影响胜负的。」
「这个我听不懂。」刘瑾冷笑。
徐廷封接上话道:「家师的意思是,他们两位的内力相差无几,苦斗之下,难保两败俱伤。」
殷天虎立时一声道:「未必」
皇帝看了他一眼,他下面的话再也接不上来,皇帝也这才问道:「然则以钟大先生的意思,这件事如何解决?」
钟大先生道:「还是请他们暂歇片刻,以其它方式再较高下。」
「好」.酌帝当然没有异议。
刘瑾目光一转道:「若是其它方式地分不出胜负,最后也难免两败俱伤?」
钟大先生沉吟道:「应该有高低的。」
刘瑾又道:「钟大先生能够肯定一定公平?」
钟大先生只是笑了笑,刘瑾也立时知道说错了话,若是钟大先生不能肯定,环顾周围,又还有什么人能够肯定?
他考虑了片刻,才接道:「其实分出高低也没有什么意思。」
皇帝奇怪道:「这句话又是怎样说?」
刘瑾道:「大都督必须智勇双全,武功差一点儿其实不要紧,智谋大可以补其不足皇帝点头道:「那是说要找一个题目考验一下他们的智谋武功了。」也不等刘瑾接上口,转向钟大先生接道:「方才的较量无疑紧张,就是不够精彩,难得钟大先生到来,若是不见识一下昆仑派的武功,岂非可惜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