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页 致命游戏等您来战 第五十一章 打起来了

《致命游戏等您来战》第五十一章 打起来了

作者:如若有天意 字数:1904 书籍:致命游戏等您来战

  秦霜波高声道:“宗旋,你听了我们这番话,料必也肯相信是实情。因此,可知我乃是有心助你改邪归正,不惜冒犯少林派广闻大师,亦不惜引起了罗廷玉的误解,给予你一个最後机会。”

  宗旋真是哑口无言,现在秦霜波已用各种方法,证明她的真心用意。也证明他并没有悔过之意。在这等情况之下,他若是被杀,纵是找来天下最善辩之入,也无法责怪对方的辣手。

  他长叹一声,道:“在下认栽了,唉!我一向自负得很,总以为才智与武功,那一样都不此你差,孰知竟然不是你的敌手。早知如此,我该早早把你和罗廷玉制住,便可免去今日之祸了。”

  秦霜波淡淡一笑,道:“那也不见得,须知我们第一次见面之时,我便对你有了奇异的感觉,我怀疑你就是千面入莫信,莫信这人既然帮助严无畏,加害武林中许多名家高手,则自然是严无畏的手下。”

  她停了一下,又道:“但我的感觉只能使我存疑於心而已,直到我当真抓到证据,那是在淮阴中西大会以前不久之事了。”

  宗旋一怔道:“你已抓到证据?什麽证据?”

  秦霜波道:“罗廷玉的行踪,真的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故意试探,便告诉你,佯称有几个人知道,一面派人通知罗廷玉。果然发现有埋伏狙击之情,可知这消息从何处漏了。”

  众人一听此计,都不能不信服。但宗旋却仰天一笑,道:“这话太勉强了,试想:敝庄其实已用全力侦查罗廷玉的下落,难保不会被我们查到。”

  秦霜波淡淡道:“他已易容乔装,又使的是金蝉脱壳之计。或者你说他虽是易容乔装,仍然逃不过你们手下的耳目。可是我索性告诉你,一则他是十分机警之人。二则他连身材也改变了,你的手下们,绝对无法发现他。”

  宗旋仍然有话可以反驳,道:“然则你又如何能保证那个派出之人,不被我们跟踪到?”何况他可能漏机密,你只要考虑到这些可能性,就不能硬指是我通风报信的了,对也不对?”

  他反驳得头头是道,众人都不能不承认他有理,何况他还补充说明当时独尊山庄,动员了庞大的人力,监视每一个跟秦霜波接触之人。後来她进入秃鞭孔翔家中,所有孔府之人,凡是出来的,皆受监视限制。以独尊山庄的力量,此举毫不困难。因之,众人更觉得宗旋的理由十分充份。虽说目下他已承认是他报的讯,但以事论事,秦霜波在当时考虑到这些可能性,不能硬说是他。

  秦霜波虽毫不在意,等他详细说完,这才道:“我派出通风报讯之人,根本不知对方就是罗廷玉。而这个人,绝对可以瞒过你们的眼目。”

  当下把那小婢紫玉之事说出,大家一听,又回心转意,深信秦霜波果然算无遗策,的确能瞒过独尊山庄。宗旋到了这刻,也就无话可说。

  於是挺一挺胸,道:“好吧!秦仙子可以让广闻大师上来,取我性命。”

  秦霜波道:“广闻大师如今岂肯再度出手?尤其是我让你休息了这麽久,使你几乎完全恢复了功力。”

  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宗旋身上,似是细细观察他可是已经恢复了原气,而广阗大师却频频点头,大有首肯斯言之慨。

  宗旋皱起双眉,道:“随便你们谁出手都行,我不必参加意见。不过在下却很想知道秦仙子,你我既然是对头宽家,你又何故给我这个机会?”

  他问得很尖刻厉害,假如秦霜波答得不妥,自然对她的为人,将生出微词,换言之,宗旋已向别人暗示说秦霜波喜欢他,至少有这等倾向。

  秦霜波不悦地哼了一声,道:“我乃是念着你以前一直没有向我下手,以及你刚才挺身而出,在强敌环伺之下,气慨迫人,算得是英雄行径,才给你一个悔改自新的机会。”

  她的答话,又是无懈可击。宗旋不再开口,端木芙噗嘛一笑,道:“宗旋啊!宗旋!你後来种种所为,都适足徒自取辱,说你聪明,还不见得。”

  她美眸一转,又道:“你要不要我告诉你,那一个将要跟你拚斗?”

  在眼前来说,一共有好几个高手,都有资格与宗旋一拚的,因此之故,人人皆在心中暗暗猜测。

  宗旋摇摇头,道:“多谢你的好意,在下早就晓得是谁了。”

  端木业笑道:“不见得吧?这般愚笨之人,那能猜得出对手是谁?”

  宗旌闻泛怒色,道:“哼!哼!假如不是在目下这等环境之中,你敢这样说,我必定要教你感到後悔。”

  崔阿伯怒道:“放屁!凭你也配?”

  端木芙忙道:“阿伯别吵咀,我说宗旋哪,你敢不敢与我打赌?”

  宗旋道:“赌什麽?”

  端木芙道:“你若能猜得出向你下手之人,我担保让你安然离去。但若然你轮了,你就得用一些密来交换了。”

  宗旋道:“好极了,我赌定啦!只不知你要知道什麽密?假如我不知道,如何是好?”

  端木芙道:“你一定知道的,不必多虑,现在我把这个人名写下来,以免罗嗦,然後由你当众宣布,再对证我纸上写出的人名。”

  宗旋道:“如若我猜不中,你必须有强固的理由,解释其故,而这个理由,又必须强於我所提之人。”

  端木芙道:“这个自然。”

  她随即拿纸笔写上了人名,那枝笔只是一根枯枝,用火烧了一下,变成一小截焦炭。不过写在纸上,仍然十分清晰可靠。

  疏勒国师突然道:“端木小姐,这一赌有百害无一利,大可不必。”

  广闻大师亦道:“你还未获罗公子的同意,贸然行了,只怕到时你万一输了,无法履行允诺。”

  众人也纷纷议论,十之八九,都认为端木芙十分不对,因为必须说出强有力的理由,则她其势不能随便乱写一个人名。这麽一来,宗旋在叁五人当中,很容易碰对了。

  端木芙等议论之声减低,这才说道:“你们不必担心,我有百分之百的杷握。假如我万一输了,而罗公子又不肯放他之时,我也就只好陪宗旋一道闯关了?除此之外,还有什麽法子?”

  罗廷玉高声道:“那也不必,如若你输了的话,只须你听我指,我就不出头作梗?”

  端木芙道:“我不会输的,我们就如此约定好了。”

  宗旋当下闭目凝思,看他样子,分明已开动了脑子里全部的力量。在眼下的高手中,严格算起来,只有四个人须得予以考虑。首先自然是翠华城少主罗廷玉,其次是秦霜波、疏勒国师、广闻大师等。

  要知宗旋适才的一番激斗,虽然已经落败,但所显示的功力,非同小可。放眼天下,也只有这寥寥数人,可以与他动手相拚。

  宗旋最先考虑到罗廷玉,心想:“此人出手拦阻於我,乃是天公地道之事,无须置疑。

  不过由於种种原因,他亦可能不是首先出手之人。”

  第二个考虑的对象,不是秦霜波,而是疏勒国师。此人乃是西域第一高手,武功之强,无人不知。他到中原之後,所向无敌,只曾略挫於罗廷玉的宝刀下。因此,他不但足有资格出手,定能制胜。而且由於他是与端木芙的宾主关系,也是非出手不可。

  第叁个才轮到秦霜波,她的剑术造诣,目下已公认为没有对手的了。自然剑道以外的高手,她能不能完全赢得,那是另一回事。秦霜波已给他一个机会,让他有悔改生还的希望。

  而宗旋却轻轻放过,这是她亦会出手之故。不过,宗旋衡量一下种种关系,秦霜波出手收拾他的可能性,并未到了使他担心的程度。

  最末一个是广闻大师,本来他曾经出手相拚,应该数他最有可能。但由於当时是秦霜波发出剑罡,迫他罢手。这麽一来,他已尽过心力,对师门及武林同道,皆能交代。加以施展那催发潜能的魔功,十分损耗真元。他除非万不得已,焉肯再度出手。所以广闻大师出手的可能性,已降到最末的一位。宗旋细细一想,可能只下了罗廷玉和疏勒国师两人。

  他并非没有考虑过端木芙本人,而他亦知道端木芙此女有神鬼莫测之能,虽然一向不懂武功,但说不定只是伪装而已。以她身世上的血海深仇,出手自是极有可能。不过宗旋早就把她剔除,因为她手中放着一个几乎必能取胜的疏勒国师,何须自家出手?这一点,他考虑得异常周详深刻,即使端木芙已练成了邪功魅剑,她会不会出手,实在甚感疑问。

  至於罗廷玉,出手的可能性当然极大,尤其是他的血战宝刀,已经具有“刀君”彼象,几乎可说是握有必胜之势了。宗旋的脑海中,浮现着罗廷玉英姿飒飒,以及疏勒国师的粗豪雄健的面影,此起气落,一时难以决定。

  只听端木芙格格娇笑一声,道:“宗旋,你的对手虽然只有四个,可是实在不容易决定,对也不对?”

  宗旋含怒瞪她一眼,道:“你想以说话搅乱我的思路麽?”

  端木芙道:“我可是如此阴险之入?”

  宗旋咕噜一声,没有说话。端木芙又道:“你既然那样说了,我决不能让你有藉口,甚至心中不痛快也不行。你可以说出两个人来,只要这两人之中,有一个是我所写下的,就算你赢。我就站在你那一边,保你必然脱困。”

  这话一出,连罗廷玉也微微动容,馀人更不必说了。只有秦霜波神色恬淡如常,好像目下之事,与她全不相干。

  宗旋道:“我不必占这等便宜。”

  端木芙哂道:“就算这是便宜,但你仍然要败於我手中。”

  宗旋虎目一睁,厉声道:“你当真如此有信心麽?”

  心中暗暗忖道:“她故意给我多猜一个人,但其实正是用计,想哄我舍下热门人物,哼!哼!我才不上这个当呢,必定是罗廷玉和疏勒国师之一,我说出来,包管她哑口无言。”

  端木芙道:“自然是真的,我几时说话不作数?”

  宗旋道:“好,请你把那张纸交给别人。”

  端木芙道:“交给谁呢?”

  宗旋四顾一眼,目光最後停留在秦霜波面上。秦霜波心中泛起一阵难过,暗暗想道:

  “他在此地孤立无助,宛如在世上挣扎求生的孤儿一般,看来我只好答应为他保管那纸条了。”当下向他点点头,表示愿意。

  宗旋道:“那就请你交给秦仙了吧!”

  话才说完,突然也感觉到自己的孤单可怜。此处人数可真不少,然而在他来说,却似是荏弱的孩子,处身於苍茫的旷野之中。这等孤零凄凉的感觉,在他来说,并不陌生。因为他自小就没有父母,一直是挣扎着往上爬,力图成为人上之人。每当他偶然午夜梦迥,四顾茫茫之时,便不由得被这无依无靠之感,压得透不过气来。

  他须是赶快抛开感伤情绪,但仍然不禁叹了一口气,向秦霜波道:“谢谢你了。”

  秦霜波只淡淡一笑,没有作声,却立刻打开纸条,只见纸上写着不少字迹,顿时为之大奇。但见劈头第一句是“秦姊姊”叁个字,心中一怔,还以为端木芙写的是她秦霜波将会首先出手。可是往下看时,方知这张纸条乃是写给自己看的。换言之,端木芙大大的露了一手,早在写下此纸以前,便推算到宗旋必会把这张纸条,交与她收执。

  只听宗旋朗声说道:“在下深信首先出手,以拦阻我安然离去的,必是……”

  话未说完,秦霜波已高声说道:“等一等。”

  宗旋愕然道:“秦仙子有何见教?”

  秦霜波走过去,递了纸笔给他,说道:“你还是写在纸上的好,免得口说无凭。”

  宗旋道:“此处证人多如牛毛,何须写下?”

  秦霜波道:“写下来对你有何损失?”

  宗旋道:“好吧!我写就是。”

  取过纸笔,飕飕写好,交给秦霜波。秦霜波看也不看,便道:“现在你可以开步走了,瞧瞧看谁会挺身而出,拦阻你去路。不过我先此声明,假如大家自问赢不了宗旋的人,可千万不要出手。”

  她这麽说了,谁也不敢冒失上前。一则这是性命声誉交关之事。二则胡乱上前的话,可能反而坏了大局。

  宗旋道:“此计甚佳,如此一试,便无作伪的事情了。”

  当下跨开大步,向缺口行去。他连跨了四五步,尚无人出面拦阻。

  全场之人,都觉得十分紧张,一来怕他乘机真个逃掉。二来又担心端木芙失败,被宗旋猜中。宗旋晓得只要再走上十来步,就有突围逃命之望。不过他目下可不能透露心中的紧张,依然稳定地大步走去。看看又跨出了四五步,人入都有着透不过气来之感。可是谁也不敢开口,全场竟是鸦雀无声。

  突然间,一道人影,如奔雷闪电般纵掠上前,拦住了宗旋去路。众人急急定睛打量,只见那人一身灰布僧袍,面圆体胖,一团和气,正是少林高手广闻大师。他自是有资格出手拦阻宗旋,并且表面上亦很有道理这样做法。

  宗旋脚下一停,冷冷道:“大师此举,实是大大出乎在下意料之外。”

  广闻大师道:“何以见得呢?”

  宗旋道:“论起公恨私仇,定必是罗廷玉或者疏勒国师出手才对。一广闻大师呵呵笑道:“那也不见得吧?”

  崔阿伯高声道:“宗旋,你的纸条上有没有写下广闻大师的名字?”

  宗旋冷冷道:“如果有的话,如何算得是意外?”

  崔阿伯道:“那麽你已经输了,何必多言?只要广闻大师有这资格,你就得认栽。”

  宗旋道:“放着许多比他更应该出手之人在此,他起个什麽劲儿?何况秦仙子也说过他不会出手的。”

  崔阿伯道:“那只是秦仙子说的,与广闻大师何干?他刚才没宰了你,现在继续努力,岂不合情合理?”

  但全场无人做声,亦即是无人附和他的意昆。宗旋仰天笑道:“广闻大师,你得说出个道理来?”

  广闻大师转眼向秦霜波问道:“秦仙子,端木小姐纸上写的,可是贫衲麽?”

  人人都凝神聆听,看看端木芙可曾猜中?假如猜不中的话,宗旋即使输了,亦不须履行诺言。只听秦霜波说道:“是的!正是大师之名。”

  广闻大师翘一下姆指,道:“贫衲不得不佩服端木小姐的高明了,”

  宗旋高声道:“广闻大师,我怎知她有没有示意你上前拦阻於我?因此闲话休提,你且把其中道理,当众宣布,看看旁人心服不心服?”

  广闻大师道:“使得!贫衲所以急於出手,实在有莫大的理由。假如不是我生怕坏了端木小姐的事,早在你跨出第一步之时,就出手了。”

  他停歇一下,才又说道:“贫衲定要留下你之故,有叁大原因之多。第一点,是敝派既已介入漩涡,独尊山庄决不会忘记,必图报复。所以我有机会削弱严无畏力量的话,焉能放过?”

  崔阿伯喝声,道:“说得真好!”

  广闻大师向他点点头,又道:“第二点,是你我皆曾施展神功,催迫体内潜能,激战了一场。此举当然大耗真元。目下你功力未够深厚,所以不能取胜。但你年青身壮,根骨极佳。而贫衲则渐趋老迈之境,难以复元。假如今日让你安然脱身,下次相逢,定必两败俱伤,贫衲难逃你毒手。因此之故,非留下你不可。”

  这一点原因说完,博得许多人的附和首肯。而宗旋也似乎无言可对,可见得广闻大师绝不是强辩的。

  广闻大师又缓缓道:“第叁点,亦是最重要的一点原因,那便是你居然精通敝派传的六大绝招,虽然经过精心设计,巧妙安排,化作另一套剑法,但贫衲岂能看不出来?因此贫僧必须迫究此事,假如追究不出来,能杀死你,也差强人意了。”

  宗旋道:“武功之道,原无定着,难道不能巧合的麽?”

  广闻大师道:“这六大绝招,虽然化为一套剑法,但由於须得具备很多条件,方能施展。因此之故,连敝寺之人,亦很少炼得成功。你的武功招数源出严无畏,风格路数完全相反,还须一些特别条件才行,他如何会创造出这一套剑法来?”

  这是武学上的辩难,有理可循,宗旋答不上来,众人一听,便知广闻大师的确很有道理。广闻大师又道:“假如贫衲不是识得这六大绝招,早先的一场拚斗,结果可能与现在不同了,那便是说,贫衲可能早已杀死了你,或者反而遭遇败亡。”

  宗旋摇摇头,道:“可惜我没有要你把这道理写起来,现在人人都听见了,包括端木小姐在内,可就无法测验得出她根据什麽理由,会推测是广闻大师出手的?”

  疏勒国师高声道:“宗旋兄,你这话未免把端木小姐的智慧估得太低了!”

  宗旋剑眉一耸,朗声道:“疏勒国师,你却未免把端木小姐看得太高了,我现在请问罗廷玉公子一声,你认为端木小姐知不知道这些理由?尤其是第叁个原因,她会知道麽?”

  罗廷玉道:“宗兄何以找到兄弟头上?”

  宗旋道:“你乃是当今翠华城的主人,为天下白道的表率,当然得凭良心说话了。”

  罗廷玉道:“承蒙你看得起我,这麽一来,我可不能不答了。若论端木小姐的智慧,当世几无人能及,因此,她可能猜测得出。但这第叁点,却非智慧之力所及,所以她没猜到,亦是理所当然。”

  宗旋道:“你不觉得这话有欠公平?”

  罗廷玉正要回答,秦霜波已插口道:“宗旋,你何必多言,赶紧认输就是了。”

  宗旋道:“大丈夫一诺千金,决不抵赖。不通把道理弄清楚,亦是应该的。”

  秦霜波道:“既然你这麽说,我只好宣布出来了,端木小姐不但写对了广闻大师,同时更推算出你定必把此纸交给我,是以在纸上写下几个字给我,其中包括得有为何会是广闻大师出手之故。”

  宗旋震惊地望着她,露出一派难以置信,而又不能不信的样子。秦霜波又道:“她写得虽是简略,可是这叁点原因,都指了出来,甚至次序都没有弄错,她写的第一项原因是‘削敌实力’。第二项是‘双方年龄’。第叁项写的是‘传武功’。平心而论,她短短的四个字,已经逐项指得明明白白了。”

  宗旋道:“给我瞧瞧行不行?”

  秦霜波举步走过去,把纸条交给他,此时两人相距只有叁四尺,极为接近。宗旋看得清楚,但见秦霜波那对清澈如湖水的双眸中,透露出怜惜之情,以及一种爱莫能助的感慨。

  他双眉轩竖,突然兴奋起来,心想:“我能得到她当真为我动心,虽然难逃大劫,也是甘心瞑目了。”

  秦霜波轻盈地退了开去,宗旋精神陡然兴发激昂,豪遘地仰天大笑,道:“广闻大师,咱们说不定要再拚一场了。”,广闻大师双眉微皱,道:“你拿过纸条,竟不瞧看,突然间流露出视死如归之慨,此是可怪之一。你忘记了与端木芙打赌之事,此是可怪之二。宗施主,你必须解释明白,不然的话,贫衲也要使点手段了。”

  宗旋道:“我向来不把生死太放在心上,此刻豁了出去,有何可怪?说到打赌,我不是忘记,而是不曾听见端木小姐开口,懒得再等而已。”

  他转眼向端木芙望去,又说道:“你想问我一些密之事,只不知我说过之後,便又如何?”

  端木芙笑道:“我有我的打算,不便在事前露。”

  宗旋道:“但你却忘记了一点,那就是我反正已活不了,何苦做出背叛师尊,使他蒙受损害之事?你说对也不对?”

  这话分明想抵赖,不过说得好听,还有几分歪理而已。端木芙道:“我不要跟你争辩,只提供一个办法,你认为觉得可以接受,便那样去做,好不好?”

  宗旋道:“你且说出来听听。”

  端木芙道:“我可求罗公子和广闻大师以及其他的人,把你放过,不过却须受我禁制,使你武功暂时消失一段时间,令你不能帮助严无畏,亦即是不能伤害武林同道。”

  人丛中有人大声道:“万万不可,小姐不是说过,他的智慧就足以使咱们大受其害的麽?”

  端木芙轻笑一声,道:“诸位放心,我定必尽力顾及多方面,以我想来,宗旋那时一定没有馀暇去管别人的闲事。”

  另一人问道:“端木小姐的锦囊妙计,不是凡夫俗子所能测度,假如於大局没有影响,还望小姐详细赐告。”

  端木芙晓得这话虽是出自一人之口,但却是群雄的心声,不便违拗,当下爽快地点头同意了,道:“这是由於我懂得一种极为奇奥的传禁制手法,施展之後,宗旋若要恢复功力,必须痛下苦功,勤修苦炼。若然稍为偷懒,便有完全失去武功之虞。因此之故,他焉有馀暇分心去助严无畏害人?”

  这一番话,听起来只不过是很有道理而已,但传入大行家如广闻大师、疏勒国师等人耳中,却不由得都大感震惊。原来这禁制武功手法,乃是至为上乘的武学,不但深奥无比,且很少有人得窥此道。同时更,须本身武功高强,方能施展。

  换言之,单是这一行上乘武学,已经足以震世骇俗。更何况还要讲究至出神入化之境,使得对方必须苦苦用功,方足以保存得住武功不失?广闻大师缓缓道:“这真是旷代罕闻的绝艺,只不知小姐施展之时,可许贫衲在场,一开眼界?”

  端木芙道:“这又有何不可?届时不但大师须得在场,罗公子和秦仙子姊姊亦不可缺席,方足以昭示天下。”

  她停顿一下,又向宗旋说道:“你不须暗暗希冀严无畏可以出手解救於你,如果我没有这等把握,岂敢向天下英雄豪杰讨这个人情?”

  宗旋仰天一笑,道:“那是我自家之事,我爱怎样想,你管得着麽?”

  端木芙微微笑道:“管得着管不着,那是後话,将来你自然知道。”

  她的目光扫掠过罗廷玉等人,说道:“我们走吧!”

  疏勒国师上前两步,伸手抓住宗旋臂膀,以免他忽生歹心,复又劫持了端木芙,使得局势大变。於是一行七人,穿过广场,由广闻大师带头,走入一座禅院中。升阶入室,那是一间宽敞明亮而又极为洁净的房间,右一张罗汉床,还有方桌、椅子等物。

  广闻大师向端木芙道:“这儿可以用麽?”

  端木芙颔首道:“适合极了,多谢大师指引。”

  广闻大师道:“小姐不用客气,你肯让贫衲大开眼界,已经感激不尽了。”

  端木芙道:“此项小事,何劳挂齿?大师未免太客气了。”

  她转眼向疏勒国师望去,说道:“有劳国师先使宗旋暂时失去知觉,我们说几句话之後,才让他恢复如常。”

  疏勒国师本已抓住对方臂上脉穴,此时内劲一发,宗旋便已全身软瘫,口噤无声。他纵然受人如此摆布,但目下已没有抗议的机会了。疏勒国师出手一点,宗旋身子一震,便垂头阖目,失去了知觉。

  端木芙教疏勒国师把他放在罗汉床上,这才向众人笑道:“刚才提及禁制功力之时,想必诸位都感到不易置信。因为我纵然知晓禁制手法,但此举必须本身功力高绝,才得以施展。”

  罗廷玉等人都微微颔首,表示同意。端木芙又道:“我不擅武功,大家都是知道的,困为我邀了诸位进来,你们心中多半会怀疑到,会不会我要借重你们之力,行那禁制之法?”

  罗廷玉道:“然则小姐会不会这样做呢?”

  端木芙反问道:“严无畏的想法,与诸位可会一样呢?”

  广闻大师道:“这个自然,他又岂能例外?”

  端木芙道:“这就是最重要的一点了,眼下可以代我出手禁制宗旋的,连崔阿伯也算上,共有五人之多。每个人的武功、家数、心法皆不相同。严无畏想找出破法,短短的一年半载之内,只怕全无可能。”

  广闻大师道:“原来如此,这个疑兵之计,虽然佳妙,甚至还可以因此一事而使严无畏分心,令他有疏於兼顾之失,可是这里面还有一个大大的败笔。”

  端木芙道:“还请大师指教?”

  广闻大师道:“小姐好说了,也许贫衲只是过虑而已,但诚如小姐早先所言,贫衲如果眼见小姐没有可靠的把握使宗旋有一段时期无法炼功的话,贫衲为了本身利害,非得取他性命不可。”」崔阿伯怒道:“你敢?我老头子先杀了你!”

  端木芙摆摆手,阻止崔阿伯说话,道:“就算我没有把握,难道大师就当真不给我这个面子麽?”

  广闻大师沉默了一下,这才叹口气,道:“好吧!小姐看着办就是了。”

  房中除了广闻大师之外,别人都没有什麽异议。端木芙走到床边,看她那娜步态,如弱柳摇风,谁都不敢相信她自己有本事禁制宗旋。

  端木芙回眸扫掠众人一眼,说道:“广闻大师还未把那漏洞说出来呢?”

  广闻大师道:“贫僧想到假如严无畏出手破法之时,他随便先挑选我们之中的一个,却恰好碰对了,这一来,最多也不过叁两个月时间,宗旋即可恢复自由。”

  端木芙道:“有叁两个月时间,你还未能完全恢复功行麽?”

  广闻大师道:“这时间当然不够啦!”

  端木芙道:“那麽我唯有亲自出手,教严无畏大出意外。他一时从你们五人身上着想,寻求破法。等到他查明不是你们五个人的家数心法时,巳经是一年以後的事了!诸位认为此计行得通行不通?”

  秦霜波淡淡道:“以严无畏的狡诈多智,说不定他第一次出手,就拿你作对象!”

  端木芙道:“多谢秦仙子提醒,不过这也够他受的了,因为这麽一来,严老贼更加大上其当。”

  她得意地笑了一笑,又道:“寒家的武功心法,严老贼也深悉。因此现在虽是由我动手,但事实上我仍然是代别人出手,因此之故,严老贼万万想不到这里面如此曲折复杂,竟然有枝外生节的奥妙在内。”

  罗廷玉关心地望着她,说道:“你既然自认不谙武功,因此即使是施展贵府的心法绝技,亦未必办得到。何况还是代别人出手,你办得到麽?”

  崔阿伯立刻顶撞过去,道:“我家小姐有什麽事办不通的?你等着瞧好了!”

  回应人:尤里安发言时间:1998六月05日,23点03分48秒端木芙忙道:“阿伯,您老人家万万不可替我得罪人,等见到严老贼时,你狠狠的骂他一顿,方合道理。”

  罗廷玉微微一笑,眼中透出温柔的神色,说道:“端木小姐即管施为,旁的事不用垩心。”

  疏勒国师看了他的神色,忙又转头去看端木芙,但见她怔了一怔,心中便暗叫不妙,想道:“看这情形,端木小姐迟早会投入罗廷玉怀中。”

  幸而还有一线希望,那就是秦霜波乃是罗廷玉的伴侣,天下皆知。假如秦霜波当真肯嫁给罗廷玉,则端木芙仍难夺得罗廷玉。饶是如此,也足够使疏勒国师惴惴不安了。

  他迅速转念道:“假如我暗助严无畏一下,使他不致立刻被这一干人击溃,则端木芙倚赖我的时间加长,我就有更多的机会,可以获得她的芳心了!目下最简便之法,莫若暗暗去七成内功,让宗旋能运集一点力量,抗御她的禁制手法。如此,则宗旋事後不须多久,即可修炼复元,……”

  这也就是说,宗旋早日恢复功力,则严无畏仍有这等有力臂膀,便不致於很快溃败了。

  心念转动之时,指尖已透出一缕劲力,击中宗旋。由於他原本就站在榻边,加以四肢不动,因此他发出过劲力之事,谁也无法觉察得出。

  但听端木芙说道:“疏勒国师,请到这边来一下。”

  疏勒国师心中有鬼,骇了一跳,忖道:“难道她竟然高明到这等地步?能够看出我的心思?唉!这个女孩子的智慧,实在太高,可真说不定已经猜出我的用心和手段。”

  他迟疑了一下,才走上前去。众人只道他是端一端身份架子,免得好像奴仆似地让端木芙呼来喝去。

  是以特地迟一点才上前。因此谁也不曾多想,自然料不到疏勒国师为了私情,竟有这等想法和行为。更想不到他在这俄顷的迟疑中,已转过了不少念头。

  端木芙似乎没有疑心,笑着向全屋之人说道:“奴家请诸位听从我一事,但事先声明,此举绝对不含半点恶意。希望诸位不要生出误会才好。”

  她停歇了一下,又道:“请诸位转面向着门口,不要瞧看我如何出手法?”

  大家都依她之意,转头向门口望去。约摸过了半盏热茶时分,端木芙笑道:“行啦!”

  声音中透出疲乏之意。

  众入转头望去,但见她坐在床上,崔阿伯站在一旁,伸手轻轻拍向她背上。大家都看出崔阿伯乃是以本身功力,帮助端木芙血气运行,以便恢复体力。她那对明亮澄澈的双眼中,神色大见憔悴。

  罗廷玉首先说道:“这等上乘武功手法,极是耗损元气,无怪端木小姐显得如此疲乏了?”

  言下之意,大有怨她不该亲自出手的怜惜味道。

  端木芙投他以感激的一瞥,道:“不要紧,我歇上一阵,便能恢复了。”

  她转眼向疏勒国师望去,温柔地道:“国师,请把宗旋穴道解开,以便进行询问。”

  疏勒国师虽然也充满了怜惜之意,但他却没有表示出来,依言走过去,出手解开穴道禁制。宗旋在榻上转侧一下,睁开了双眼。

  端木芙向广闻大师作了一个“请”的手势,这位少林高手,毫不客气,迅即走到榻边,面色凝重地望住宗旋。

  宗旋已暗暗运功测探,但觉丹田间一片冰冷,完全提聚不起那口真气,当下叹一口气,道:“我的武功已受禁制了,是谁下的手呢?”

  他的目光从广闻大师看起,一直看遍了全屋之人,又说道:“只有端木小姐鬓边额角热汗未乾,同时又显得十分虚弱,相信必是她亲自动手的了,对不对?”

  人人都默不作声,端木芙乏力地道:“我们不会告诉你的,现在还是请你留心听那广闻大师的问话,迅予答覆。然後就轮到我了。”

  宗旋道:“不错!一定是你了?唉!我可万万想不到你竟有这般本事呢!”

  端木芙淡淡一笑,道:“你不知道我的事还多着呢?”

  广闻大师重重咳了一声,引起对方注意,这才说道:“宗施主,贫僧请问一声,你方才施展催发潜能,的神功时,所施展的剑法,当初修习之时,严无长老施主可曾对你有所告诫麽?”

  宗旋道:“有的!”

  广闻大师道:“他的告诚是什麽?宗施主可肯坦白说出来?”

  宗旋寻思片刻,才道:“不是我背後大胆议论师尊,事实上,这件事是他做错了,假如他把这剑法以及神功的来龙去脉完全告诉了我,则我在这种有关的场合中,决计不会使用。

  这麽一来,今日的局势,便不致於演变成这等地步了。”

  广闻大师道:“这话很有道理!”

  宗旋道:“当日家师传艺之时,只说这门武功和剑术,除非在生死存亡之际,方可施展,平日行走江湖,万万不可抖露。”

  他苦笑一下,又道:“这话只不过使我慎於使用而已,并不曾多想,那知其中关系重大,竟然变成了某种重要证据……”

  广闻大师道:“宗施主还未透露这一路剑法,其中含着敝寺的六大绝招,如何会到了令师手中的?”

  宗旋道:“你心中一定会想得出,如何才会到了家师手中,那便是答案了,何须我再晓舌?”

  广闻大师不满地摇摇头,道:“阁下这话未免太玄虚了,假如我心中有两叁种想法,便如何是好?”

  宗旋道:“实不相瞒,连我也不知道贵寺的绝艺,如何会到了家师手中的?家师为人沉默寡言,而又有通天澈地之能。在我心目中,他老入家莫说区区一点武功,就算是更困难之事,亦能办到。”

  广闻大师立刻退开,道:“既然你这麽说法,贫僧已不便再盘诘了!但愿将来贫僧不能证明你确知此事才好!如若有证据显示阁下晓得此事的底细,那时对不起,贫僧可要把阁下视为一钱不值的卑鄙之徒了。”

  宗旋不作声,谁也不知他心中转些什麽念头?是不是他本来知道,所以广闻大师这几句话,使他悚然而惊?抑或他的确不知,而故作这等神态以淆惑别人?疏勒国师突然哈哈一笑,使众人都讶异地向他望去。

  他接着说道:“广闻大师,你究竟是真的想知道麽?”

  广闻大师道:“自然是真的了。”

  疏勒国师道:“既然当真想知宗旋有无说谎作伪,为何不向端木小姐请教?普天之下,只怕只有她回答得出来。”

  广闻大师纵然不想听这等猜度之言,然而疏勒国师既然这样说了,他自是不便拒绝。否则便变成不相信端木芙有这等智慧,无形中得罪了她。

  当下稽首道:“端木小姐也听了疏勒国师之言了,只不知你可肯赐教?”

  端木芙道:“大师好说了!以我想来,宗旋一定不知道内幕,事实上,严无畏正是故意使他不知,以致出现了今日的局面。”

  这话大是惊人,因此广闻大师和宗旋都愕然的望住她。广闻大师眼中露出敬意,道:

  “请问小姐,严无畏此举有何作用?”

  端木芙道:“他要你迫究绝技外的责任,此举一定可以使你少林寺纷扰不安,甚至酿成门户内的流血惨剧。”

  宗旋哼一声,道:“端木小姐这话不觉有点耸人视听麽?家师如何料得到有今日的情势呢?”

  端木芙道:“不错!他料不到今日的情势中,加上了我在内,所以能指破他的阴谋。如果按照当日的情形来看,你早晚会在少林派高手之前,露出了这路剑法,而对方追究下去,便得引起了他们寺内的巨变大祸了。”

  广闻大师悚然而凛,忖道:“不错!不错!假如我追究下去,势必要召开长老会议,对方丈大师有所指责,甚至使他蒙上嫌疑,演变下去,可能会迫令他退位,而方丈大师的左右亲信,势必怂恿他反抗长老会议,本寺这一场大祸,最後变成什麽样子,殊难逆料了。”

  广闻大师想到了这一点,不由得冷汗直冒,神色也微微变化。屋中诸人皆是智计双全的当世奇人,一闻而知,都晓得端木芙果然指出了关键要点,切中少林派内部的弱点,所以广闻大师方会如此震惊。宗旋至此无言可驳,心想:“当日师父竟不曾早早除去此女,以致今日如此势穷力蹙,真是大大的失算。看来师父十数年辛苦经营的基业,只怕终不免会毁在年青的端木芙,以及翠华城少主罗廷玉手中了。”

  屋中静寂了片刻,端木芙说道:“宗旋现在轮到我来问你了。”

  宗旋道:“以你这等才慧,事事几乎有前知之能,何须再费口舌下问於我?”

  端木芙道:“这话你太过奖我了,其实我只不过事事留心,肯向深处着想而已!那里能像神仙一般有前知之能呢!”

  宗旋道:“凭良心说,你的聪明才慧,正是你薄命的根由。”

  话未说完,崔阿伯已怒喝道:“什麽薄命?闭住你的狗咀!”

  端木芙眼中现出笑意,摆摆手,道:“阿伯别生气,且让他说下去。”

  宗旋才道:“试想以你这般聪明伶倒,复又长得美丽之极,那一个男子,在你跟前不会生出自惭形秽之心?所以我敢断言一句,你今生今世,休想嫁得出去。”

  秦霜波接口道:“宗旋,你的话虽然不能说是全无道理,但这等歪理,不足为凭。而且你这等说法,让人家听了,倒像是你在咒骂人家一般了。”

  宗旋道:“我只是实话实说,把心中的感想说出来而已!以我而论,向来颇也自负不凡,可是若然要我娶她为妻,非不愿也,而是不敢。”

  崔阿伯道:“不要脸,我家小姐怎会嫁给你?”

  秦霜波又接口道:“你不敢是一回事,别人如何,你怎得知?例如你大师兄雷世雄,他若非投拜严无畏为师,则亦是一代之雄,他不是很希望娶得端木小姐麽?除了他之外,尚有不少人亦有此念,所以我要指出,你的话太主观了,实在不能成立。”

  端木芙眼睛虽然还是笑眯眯的,可是这刻已笼上一种凄迷怅惘的神情,使人看了,不禁心软。她或许也暗暗同意宗旋的说法吧?抑或是她所看中之人,虽非因不堪匹配之故而不能结合,但却是不能结合,所以她心中惘然,惹起了无限情思?宗旋叹一口气,道:“秦仙子,在下心中一万个不想反驳你,可是从这一宗,在下却如骨梗咽喉,不得不说。”

  他向罗廷玉瞧了一眼,又道:“假如此屋之中,唯有罗廷玉堪作她的夫婿,或者他不会自惭形秽吧?但他会不会娶她呢?我认为不会,因为……”

  秦霜波摆手道:“这是别人之事,何须多作评论?”

  宗旋道:“你怕听见我说出其中之故,对不对?”

  秦霜波淡淡道:“那麽你就说吧!”

  宗旋提高声音,道:“罗廷玉和端木芙之间,有了秦仙子你在当中,他们这一辈子,休想结合。”

  疏勒国师面色阴沉,心中不知转些什麽念头,罗廷玉则显得有点尴尬,端木芙眼中凄迷之情更浓,可见得她的心事,果然如此。屋中寂静下来,旁的人如广闻大师,是不便开口。

  所以这气氛变得十分奇异。

  秦霜波轻移莲步,走到床边,微微一笑,道:“宗旋,你本来也知道,我虽然没有出家,但其实却是出家之人一骰,从不作婚嫁之想的。”

  这话一出,疏勒国师面色更为阴冷,端木芙则似乎稍为振奋。这等感情上的事,自古以来,总是牵扯不清。

  任是才人智士,英雄豪杰,陷入其中,不但如常人一般昏头胀脑,甚至有时比常人更为迷乱。这是由於这些出类拔萃之人,本身条件甚高,因此,能够使他们也陷入情网的对方,自然亦是出众之人。在这种情形之下,他们一动感情,便既真纯而又深刻,难以抛撇。

  宗旋的诡计是点出罗廷玉与端木芙之间的关系,希望一来可使秦霜波呷醋,以致对端木芙不利。二则此举定可使疏勒国师心怀贰志,要知如果端木芙一定不可能嫁与他的话,疏勒国师还有不中途打退堂鼓的麽?他一看目下的情况,秦霜波神韵超逸,风怀淡还,似是丝毫不把儿女柔情,放在心上。

  不过她这一宣布自己的立场,等如已制造罗廷玉和端木芙得以结合的机会。由於此故,疏勒国师果然显得很不自在。设若弄到有那麽一天,疏勒国师突然率众离端木芙而去,则端木芙本身无拳无勇,只靠一个崔洪,济得甚事?其时独尊山庄能把握机会的话,必能把端木芙生擒活捉,予以利用。最低限度亦可趁机击杀了她,除去一个莫大的心腹之患。

  他看出这一情势,立刻不让他们有化解的机会,高声说道:“端木小姐,既然已轮到你询问,不必多费时间,在下已准备答覆任何问题。”

  端木芙目光一冷,流露出无限怨恨悲愤之意,说道:“我且问你,严无畏这数十年来,搜括聚敛,财富已有多少?”

  宗旋心中大是奇怪,忖道:“他忽然提起财富之事,莫非她竟是个爱财贪得之人?若是如此,我亦不妨指出一两处库藏之地,她获得这些财宝後,固然可以增加某种力量,然而只怕得不偿失……”

  原来宗旋年来浪迹江湖,阅历已深,晓得人的欲望,永无满足之期,尤其是当他某一大欲望获得相当成就时,便会产生出更大的欲望。这样一来,所冒的险自然更大了。还有一点,在财富而言,贪得之人,如早获得相当的财当,将会更加沉溺在如何畏致更多财富方面。宗旋看准了这一点,才要送她一两座库藏,以便使端木芙成为真正的贪财聚敛之人。

  他应道:“确实数目,我可不知道,但举国中难有与他比肩之入,却是可以断言之事。”

  罗廷玉道:“这个自然,他可以不择手段的敛财,连当今的天子,只怕也没有他那麽方便。单说钱塘附近那一座宅院中,所珍藏的尽皆是珍贵古玩书画,其中有不少是价值连城之物。”

  端木芙道:“他既是不义之人,则我们占夺他的财当,亦可算得是替天行道了,宗旋,你可知道他的库藏,在什麽地方?”

  宗旋道:“在下一旦说出,小姐你就得到贪得爱财之名了。”

  他乃是欲进故退,情知对方一定逼过来。因此心中暗暗得意,忖道:“财富可以使人大为改变,不但是衣食住行,都异於从前,即使是为人和思想,也会被铜臭所薰,变成了鄙俗之人。”

  端木芙回眸望了罗廷玉等人一眼,但见他们都露出不大自然之色,想了一想,才道:

  “你这话甚是,现在有些人心中已不大看得起我了。”

  疏勒国师道:“小姐岂愁没有资财,以供部属行动之需?这一点我可以负起全责,无须多虑。不过说到严无畏的财富,咱们若是夺了来,周济贫苦之人,却也是一件大大的义举。”

  端木芙颔首道:“是呀!我也是这样想法。”

  她找出几张白纸,道:“你把库藏地点画在纸上,我就可以按图索骥了。”

  宗旋道:“在下只晓得两个库藏的地点,但库中藏有多少金银,在下可不敢说了。”

  端木芙道:“我进去瞧一瞧,就知道曾经藏过多少金银,假如全无痕迹,那自然是你所说不确,对不对?”

  宗旋道:“在下答应过小姐,有问必答,答必不欺,因此小姐不必多疑。”

  他拿过纸笔,便画将起来。罗廷玉等人,望也不望,因为端木芙似是不想旁人分惠,所以他们犯不着插口,更不可张望。

  片刻间,地图已经画好,端木芙拿过来一看,想了一会,才道:“听你的口气,这两个库藏,乃是独尊山庄时时开启动用的。瞧最近的情形看来,只怕所剩无几了?”

  宗旋道:“这一点,在下无法得知。”

  端木芙道:“你越是不知,就越可以证明库藏有限得很,让我想想看……”

  她突然有所悟,点头道:“有了!这两处库藏,均是窖存金银之类所用。但既然那千面人莫信,乃是严无畏凭空创造的人物,而此人几乎盗夺了天下武林各家派的宝物,正如那钱塘附近的那座小楼一般,必定是另有专设地点,收藏种种价值连城的宝物!你总不致於一无所知吧?”

  宗旋沉吟了一下,道:“在下不得不承认你门槛之精,实是不易瞒过,不过那一座‘万宝洞府’,是家师常时驻足之地,你若是前往,只怕不大顺手呢!”

  端木芙一笑,道:“我正要与严无畏斗上一斗。何况罗公子亦必有此意,他为了想见到严无畏,非陪我走一趟不可!现在请你画一下地图,其他的事情,让我们自已担忧,不劳你费心了。”

  宗旋咕哝一声,提笔便画。顷刻已画好一图,交给端木芙,说道:“在下已交过差,小姐可以让我走了吧?”

  端木芙道:“急什麽,还有一个问题,我须得借你之口证实一下。”

  宗旋道:“那是什麽?”

  端木芙道:“在金陵有一个人,姓萧名越寒,乃是从来不在武林中露面的高手,你识得他麽?”

  宗旋道:“就是那个给你和罗公子杀死的刀术高手历?我听他们提起过这等事。”

  崔阿伯厉声道:“你识不识他?答一个字就够了。”

  宗旋冷冷道:“不识!”

  端木芙大感惊讶,道:“严无畏高明到这等地步麽?连你也瞒在鼓中?”

  话声未歇,转而莞尔,道:“对了,你未见过他,他未见过你,自然不识了,但你可曾听严无畏提起过这末一个人?这人是不是严无畏培养出来的?”

  宗旋道:“是的,他是家师糖心训练出来的高手。”

  端木芙道:“除了他之外,尚有别的人没有?”

  宗旋道:“有,还有两人,比萧越寒只高不低。”

  端木芙道:“雷世雄知道麽?”

  宗旋道:“恐怕不知。”

  端木芙道:“我也是这样猜想,假如雷世雄早知他师父尚有奇才异能之士,未曾调用,他有一些做法和态度,便不会如此激烈了。”

  宗旋道:“那是敝师兄的天性,只怕不易改变得了。”

  端木芙道:“不然,他早点知道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的话,定必忍辱负重,正如你一般,留得青山在,那怕没柴烧,对不对?”

  宗旋道:“小姐观察世相,洞若观火,在下不承认也不行。”

  端木芙问道:“那两个可以比得上萧越寒的高手,姓甚名谁?此刻住在何处?”

  宗旋道:“说来姑娘也许难以置信,在下仅只听过还有这末两个人物,至於他们的姓名住址,全无所悉。”

  端木芙道:“那麽他们擅长什麽武功,你绝不至於完全不知道吧?”

  宗旋道:“这个在下倒是知道,他们皆是擅长魔刀神功,当世之间,只怕唯有少林广闻大师足以一拚。”

  疏勒国师洪声一笑,道:“难道罗公子、秦仙子都不行麽?”

  宗旋道:“在下是指使用这等功夫刀法而言,国师幸毋误会。”

  房内笼罩着一层紧张的气氛,这全是由於宗旋的话所引起。因为早先他们皆以为严无畏麾下一流高手,尽皆损折,是以必可加以摧毁。谁知事实殊为不然,那严无畏既是特等高手,既然尚有奇才异能之士为辅,加上他旗下还有不少高手如阴阳双将之类的人物,要澈底摧毁他,岂是易筝?端木芙不知何时,双眸中涌现出泪水,厉声道:“是了!昔日加害我端木世家的,乃是擅长魔刀神功之人,既经证实与少林无关,而你又年纪太轻。我早就猜到必定另有其人。而你供出共有两名之多,可见得这两人正是当日加害我端木世家的主要凶手。”

  罗廷玉高声道:“端木小姐,你可别忘了罪首祸魁,乃是主使之人。”

  端木芙道:“我不会忘记,谅那两个精通魔刀的高手,也无法加害我全家,当然严无畏曾亲自出手,方克如此。唉!我定要当面问一问那老贼,为何竟要把我这与世无争的一家,全数置之死地?”

  这个答案,只有严无畏可以答覆。因此,屋中之人,包括宗旋在内,都默默的望住她,不敢作声。过了一会,端木芙稍为平静了一点。

  宗旋向秦霜波道:“假如端木小姐不是遭此奇祸大难,她可会像今日这般震惊天下麽?”

  秦霜波道:“这话问得真好,我也正在想着此事。以我想来,她如非有此等身世遭遇,只,是平平凡凡过了一生。她的才智,诚然非常人所及,但没有机会给她发挥,亦是徒然。”

  广闻大师也点头附和,後来又道:“贫衲直到此时,总算是心头一块大石,放了下来。

  假如端木小姐不弄清楚严无畏手下还有擅长魔刀之士,她虽然相信敝寺,但贫僧亦难心安。”

  端木芙环视屋中一眼,说道:“我打算先行占夺严无畏的库藏,然後夺取万宝洞府。照我的估计,严无畏在短期间便将展开反击。那部署之地,必在万宝洞府无疑。”

  广闻大师应声道:“如果小姐判断无讹,贫衲这十数人定要前往的。”

  疏勒国师道:“假如这回碰得上严无畏,又得以决一死战,那真是最痛快之事,免得找来找去,反而中了他的陷阱。”

  宗旋掩耳道:“在下不拟听见诸位大计,端木小姐可肯履行诺言,让在下离开?”

  端木芙挥手示意他别掩耳,才道:“你只要再耽延两叁日工失,等我们实行过占夺库藏的计划,才放了他。”

  宗旋皱眉道:“在下是问无不言,言无不尽,小姐自该立刻释放在下才是。”

  端木芙道:“你能保证当严无畏问你之时,不提及万宝洞府和库藏之事麽?如果能够保证不提一字,我放了你又有何难?”

  宗旋沉默片刻,才道:“在下可以过两叁日才与家师方面之人接触……”

  端木芙笑一笑,道:“这话虽是有理,但既然你叁两日不能公开露面,则在我部属监视之下,又有何不同之处?”

  宗旋目下身在牢笼之中,纵想不从,亦是有所不能。於是只好点点头,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我也只好听你,只不知要受监视多久?”

  端木芙屈指一算,道:“快则叁日,迟则五天,你且忍耐一时,我自然放你归去。”

  她转回头向基宁说道:“此子甚是狡猾多智,唯有请将军你出马,看守着他,我方放心。”

  基宁见她如此看重自已,不胜之喜,说道:“属下自当尽心尽力,不负小姐所托。”

  端木芙说道:“你的形相外貌,至易启人疑窦,当作话柄传出去,因而严无畏一查便知。所以你不可到城里去,只有暂居於无人之所。例如这座佛寺,甚为合适。五日之後,你释放了他,可往南行,大概一画夜的路程,即可见面。”

  她指示机宜,竟是当着宗旋面前,不禁使人想到这话一定靠不住。一定是疑兵之计,方会宣。

  端木芙吩附过之後,转头向罗廷玉望去,道:“罗公子,你可愿同行一趟?”

  罗廷玉心中忖道:“你枉负聪明之名,但这一问太不识相了,自然应该先问霜波才对。”

  这话只能在心中想想,可不便说出来。甚至他自己也搅不清楚,倒底对端木芙已生出了何等样的感情?莫非真的爱上了她?抑是由於屡曾受恩於她,有了图报之心,以及想利用她的聪明才智,以消减独尊山庄。再加上惜悯她身世凄凉,以致组成了一种复杂的感情。

  他既不能且亦无时间分析,当下缓缓道:“小姐的邀约,与鄙人的目的正是相同,自然无有反对之理,不过,目下情势相当微妙,我也不瞒小姐你说,咱们的目的虽是相同,然而你我都想手刃仇,到时只怕会有争执。”

  端木芙道:“这个问题,等到我们拿住严无畏时,再说不迟,你说是也不是?”

  秦霜波一听而知,罗廷玉十分尴尬,既想答应,又怕自己反对,因而不敢肯定的答覆。

  她觉得很有意思,淡淡一笑,说道:“不错,目下宜合而不宜分,自然以同路为是。”

  她替罗廷玉解围之後,并不看他,反而把目光投向疏勒国师,又说道:“国师有万人之敌的威势,勇冠叁军,这一趟前往,若然只带上叁两个高手,以供指派差遣,也就够了。”

  疏勒国师毫不迟疑,说道:“秦仙子这话,正合我意。我那一批人马,留驻在那村落中,最好不过。

  本人孤身随侍端木小姐,谅亦足矣。”

  大家都没有任何问题,疏勒国师当下向另外几名手下,发了号令,用的是他们的语言,说得又急又快,谁也不懂。那十几个手下,恭容听完,立时走了。

  他们一去,端木芙道:“我们已无人在外面把守,不如回到广场,免得被人窃听我们的计划。”

  她回顾基宁一眼,道:“有烦将军留在此地,小心看守此人,我们这就动身去了。”

  基宁道:“小姐放心,这休想逃得掉。”

  端木芙等人回到广场中,此时那遍地体,皆已收埋。天下的名家高手,以及无数门派之人,都在等侯。这百馀武林人物,有一大半以上是翠华城的子弟兵。其馀的品流甚杂,难以查得清楚。

  杨师道过去把那些武林同道分作叁队,授以机宜,说道:“第一队的前辈同道朋友,一直渡江,直赴黄山。第二队与第一队保持一段距离,但不可脱节。两队皆在山脚的金家村等候。第叁队以及其馀所有之人,都分散开单身上路,暗中监视一切异动,最後,皆在金家村会师。”

  他望望众人,见他们都点头领会,便又道:“这一次前赴黄山,目的暂不宣布。但独尊山庄将会骚扰阻截,乃是必然之事。所以第一、二两队密切联络,不可走散。我们还有第叁路人马,虽然分散,但却有如一面网子,假如一、二两路受袭,立时收紧此网,务必一举歼减敌人主力。以在下愚见,咱们第叁队除了好多位前辈高手之外,还包括了数十翠华城的壮丁,行动迅捷,力量强大。你们一旦有警,这一路援兵不须片刻,便源源开到。敌人势力再大,亦难免被歼之祸。”

  众人中发出兴奋的欢呼,杨师道又道:“为了不让敌方看得出咱们第叁路的人究竟是那一个,届时恐怕大半会蒙起头面,专捡荒僻小径而行,亦不骑马,以免引起注意或露踪迹,现在第一路请起程吧!”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粤语 陕西 台语 辽宁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回到书页 下一章 > 错误反馈

设为首页加入收藏保存桌面网址发布会员中心留言本

Copyright © 2024-2025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