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仑急忙辩白道:
“你老人应该看到了,是她撞我……”
瘦小老人立即挥手不耐烦的说:
“好了好了,今后小心点儿,最好不要再碰见她!”
说此一顿,转的又压低一些声音问:
“你小子对‘百花园’的名妓‘一串红’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白玉仑讥声轻哼道:
“还不是耍噱头造名声。”
瘦小老人立即问:
“你不觉得事有蹊跷,不合情理?”
白玉仑听得一愣,问:
“老前辈可是已摸出了一些底细?”
瘦小老人有些凝重的说:
“据我的丐帮那儿得到的消息说,‘一串红’仪态万千,美逾天仙……”
白玉仑哂然一笑道:
“身为名妓,总要靠几分打扮!”
瘦小老人竟断然摇头道:
“不!她不但人长得美,而且多才多艺,琴、棋、书、画无一不能,无一不精……”
白玉仑依然不屑的说:
“这类名妓,大都是自小便聘请名师培植……”
瘦小老人立即道:
“你不觉得她身边的丫头们个个身手不俗而疑?”
白玉仑颔首道:
“这一点晚辈的确想过!”
瘦小老人更加压低一些声音道:
“跑一趟‘百花园’如何?”
白玉仑神色一惊,猛摇两手道:
“请老前辈原谅,晚辈从不涉足这种地方……”
瘦小老人脸色一沉问:
“你小于已娶了老婆?”
白玉仑赶紧解释道:
“晚辈刚刚不久,恩师遗命未竟……”
瘦小老人继续道:
“那就是有了心上人了?”
白玉仑依然蹙眉道:
“晚辈目前根本无心谈这些。”
瘦小老人小眼一瞪道:
“那你怕啥?吃饱了饭去一下,二更天我来听消息!”
说话之间,起身就要离去。
白玉仑心中又急又气,不由得起身沉声道:
“老前辈不是已摸透了吗?何必要晚辈再去?”
瘦小老人止步沉声道:
“丐帮也是听‘百花园’的老鸨儿说,‘一串红’是临时入班的,说好了四六分帐,这中间不但有问题,也隐伏着杀机,你身为武林新秀,就应随时行侠仗义,如果‘一串红’是个侠女,她如此做必然迫不得己,我们就该适时助她一臂之力,假设是个狐媚妖女,别有图谋,我们就该当机立断,除此武林败类,你明白我老人家的意思吗?”
他们老少两个虽然谈了半天,却没有引起任何酒客的注意,因为,那些酒客的精神,都专注在“一串红”的奇特规矩上。
听了瘦小老人一番话,白玉仑决定去一趟“百花园”。
他认为“一串红”立下种种不合常理的规矩,显然故意造成轰动,藉以引起她的仇家注意。
当然,她忍辱在句栏院里伪装妓女,她的仇家自然是个渔色之徒,果真她的主意正确,诚如瘦小老人所说,自然应该暗中给她一些助力。
下了“致美济酒楼”,街上夜市正盛,也正是章台走马,栏买醉的好时候。
根据他一年来行走江湖的经验,只要跟着那些走路摇晃,秽言嘻戏,歪戴着帽子斜搭着肩的纨跨子弟走,总能找到那些地方。
果然,他跟着一群嘻戏青年前进,终于走进了道花街柳巷两街尽是门下悬灯,墙挂花名牌的留香妓院。
灯光明亮的富丽门楼下,大都站着两三名浓妆艳抹的妙龄女子,不时向着门前的走过纨跨子弟,巧笑招呼,频送秋波。
白玉仑细看这道花街上进出那些院门的嫖客,的确也有些衣着花丽,文质彬彬的公子哥儿,当然也有不少挺胸阔步,携有兵器的武林豪客。
再转首看看那些妓门内,更是三五艳女追逐着嫖客,打情骂俏,嗲声娇笑,更有弹唱笙歌和猜划令声传出院外。
白玉仑虽然年已二十二岁,也闯荡了一年多江湖,来这种地方的确还是第一次。
前进不远,蓦见前面一座灯火辉煌的大门楼下赫然悬着一方结彩巨匾,上面果然写着三个金漆大字……百花园。
白玉仑一看,觉得“百花园”的气派的确与其他妓院不同,不但门楼高大,雕梁画栋,仅悬挂在门楼下的四盏缀花纱灯,就颇费了一番心思。
四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少女,一见白玉仑衣华丽,英挺俊拔,而且一直注视着她们“百花园”的大门楼,立即像花蝴蝶似一齐涌下阶来,樱口里尚不停的嗲声呼着“少侠”。
白玉仑只觉得莺声悦耳,香风扑面,低头一看,八只擦满了香粉的玉手,正伸着纤纤十指向他抓来。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身形一闪躲开了,同时大方的笑着说:“别拉,别拉!我跟你们进去就是!”
四个花枝招展的妙龄少女一听,立即欢声叫了起来,八只玉手有一种职业上的习惯性,再度一齐向他抓来。
白玉仑知道不能再躲了,再躲就有些娇枉做作了。
是以,任同四个妙龄少女像捉犯人似的,紧紧的抓着他拥紧进了高大门楼内。
由于楼内的两边墙上悬满了花名牌,白玉仑急忙道:“你们先别慌,让我看看都是有哪些姑娘……”
话未说完,四个妙龄少女已像麻雀噪早般“咭咭喳喳”的指着自己的花名牌,急忙介绍道:
“这是我的花名,我叫‘十里香’……”
“喏!看,我叫‘小翠花’……”
“喂!你快来看嘛!我叫……”
白玉仑哪里有心听她们自我介绍,目光立即停在门内正中迎壁上的一方红漆金字大牌子上。
因为,那方特别醒目的大牌子就刻着三个金漆大字“一串红”。
“一串红”的花名牌的确够气派,牌子不但大了七八倍,而且中央还特别缀了一个海碗大的红绸丝球,尚有四盏饰花纱灯整齐的悬在牌头的正上方。
白玉仑看罢,立即目光不移的问:
“这‘一串红’,可也是位姑娘?”
四个妙龄少女见问,知道八成又没希望了,因而个个不高兴的说:
“是呀!不过她可是大牌哟!”
白玉仑微一颔首:
“我知道,我就选这位‘一串红’姑娘好了!”
四个妙龄少女一听,同时哼了一声,转身迳向门口阶前走去。
白玉仑兀自一笑,举步走向院内。
绕过迎壁一看,正面即是一座敞厅,两厢廊下,厅前院中三三两两艳装女子,正陪着一群嫖客调笑。
厅上已有几桌嫖客正在饮酒,有的女子在弹唱,有的女子在端菜满酒,一些仆妇丫头,穿梭往来,显是十分忙碌。
只见一个身穿灰上衣白短裙,头戴白毡小帽的中年人,一见白玉仑绕过迎壁,立即扯开嗓门高唱道:
“姑娘们见客哪!”
立在院中和廊下的艳装女子们一听,立即快步迎过来七八个,纷纷向着白玉仑行礼,同时含笑嗲声道:
“欢迎少侠光临!”
白玉仑已有了方才的经验,立即开门见山的说:
“在下要选‘一串红’姑娘!”
七八个艳装女子一听,有的转身离去,有的则回头看那个灰衣小帽中年人。
灰衣小帽中年人一看,立即满面谄笑的奔过来,向着白玉仑躬身哈腰,恭声道:
“爷!请随小的来!”
说着,尚刻意的看了白玉仑两眼,才转身向深处走去。
白玉仑立即大步跟在他的身后。
那些走回原处的艳装女子,纷纷奔走相告,那些在敞厅上饮筵的嫖客等人,俱都以惊呼的目光向白玉仑望去。
白玉仑一看那些妓女嫖客的惊异神情,好像他白玉仑是去老虎嘴里拔牙似的,不由暗自笑了。
登上回廊,绕过敞厅,又穿过一道月形圆门,眼前视界一广,竟是一座小型花园。
花园的尽头是一座灯光明亮的精舍独院,独院的中央有一座雕梁画栋的二层红漆小楼。
小楼是红漆,窗帘是红纱,连二楼栏台正门上的竹帘子也是用红漆漆成的。
就在白玉仑一面打量一面沿着花径前进之际,悬着两盏艳红纱灯的红漆院门内,突然传来一声娇叱,接着是一声杀猪般的刺耳嘶叫!
只见一个蓝衣大汉的身体,随着那声嘶叫,迳由院门内,翻翻滚滚的横飞出来,“咚”的一声跌在门前石板地上,又一连滚了几滚,才急忙爬起,抱头鼠窜过来。
在前引导的灰衣小帽中年人,立即紧张的回头警告道:
“少侠,您可千万要小心哪!”
白玉仑朱唇哂笑,淡然颔首道:
“在下晓得!”
说话之间,那个抱头奔来的蓝衣大汉已奔到了近前。
只见蓝衣大汉抬起他数处红肿的脸,狼狈惊异的看了白玉仑一眼,继续抱头向前奔去。
到达精舍独院红门前,灰衣小帽中年人立即扯开嗓门儿向内高唱道:
“有客拜访红姑娘哪!”
唱声甫落,院中立时传来一声娇哼恨声道:“竟有这什么多不怕打的猪猡!”
灰衣小帽中年人神色一惊,向着白玉仑肃手道:“爷!您请吧!”
白玉仑知道送到这儿为止了,微一颔首,举步就向院门内走去。
一进院门,即见四角植有花木的小院中央立着一个明媚大眼,身穿红衣裤的俏丽少女,靠近小楼门口,还站着一个身穿锦缎袄,下着黑绫裙,发角插着一朵红花的老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