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罗晓微不会主动提起,尤其是在伏黎面前。她很感激祁希予,但同时也顾及伏黎的心情。
她回国后,每一次少有的情绪波动都是因为他。
两人看似隔了七年的距离,却又离得很近。
他们的关系,就像一层薄薄的窗户纸。
一戳就破。
“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你要拒绝他。”伏黎很认真地道。"嗯嗯…"罗晓微看着电视,笑着点头,态度十分敷衍。伏黎叹口气,陪着她一起看剧。
伏黎的脚第二天就完全消肿了,第三天行动自如。李总助给她放的三天病假刚刚好。
张秘书凑过来问她:“你用什么办法请的假?”“我脚崴了。”伏黎老实交代。
张秘书难以置信地竖起三根手指, "脚崴了能请三天?!"伏黎愣愣地看着她,没懂她的意思。
张秘书深吸口气,要知道隔壁刘秘书结婚才批一天。禾润总部秘书室的工作哪哪都好,除了全年无休,周末也要自觉轮班留在办公室。
只有新来的伏秘书傻傻周末双休。没人提醒她就算了,现在居然连续三天旷工。
哦。
不能叫旷工,是请假。
伏黎不知道张秘书在发什么呆,转头继续干着手上的工作。
下了班,伏黎抓紧时间回家。吃完晚饭,她把工作制服换成短袖长裤准备出门。
“又去看现场?”罗晓微坐在沙发前捧着半个小西瓜。她最近沉迷在这部狗血剧里无法自拔。
伏黎看着电视屏幕里一闪而过的女主角,和她长得有几分相像的流量小花吴可儿。“你去不去?”伏黎边换鞋子边说:“现在还能买票。”
"不去。"
罗晓微狂摇头。
老实讲,她留心观察过伏黎很长一段时间。因为她比以前孤僻太多。两人合租后,成天把自己关在卧室里。
最开始那段时间,罗晓微忙着加班,晚上九点过回来,伏黎卧室的灯都是暗着的,她倒也没太在意。
直到半个月前大项目结束,罗晓微下班下得早。她发现伏黎的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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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黎崴脚的前两天,罗晓微守株待兔,逮到准备出门的她。罗晓微眯起眼盘问:“去哪儿?”伏黎被她这副阵仗搞得摸不清头脑,老实交代:“看现场。”
罗晓微不知道现场是什么,让伏黎带她一起去。
那次差点要了罗晓微半条命。
巴掌大的场馆,挤下近千人,罗晓微在夹缝中求生存,满头大汗,扯着伏黎的衣服指了指自己起伏的胸口,示意她快要室息了。
两人挤了出去。
罗晓微犹如溺水的鱼,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口气, “太吓人了。”伏黎去便利店买了瓶冰水递给她, "这个乐队很火,所以这么多人。"罗晓微摆摆手, "受不了,我要回去了,你一个人慢慢看。"伏黎毫不犹豫地道“我和你一起。”她怕罗晓微身体不适。
那之后,无论伏黎怎么邀请,她都拒绝一同前往。
八点半开场,伏黎提前十分钟下了地铁站。她没有背包,只拿了部手机,浑身清爽。
与此同时的场馆对面。
只隔一条街的新中式烤吧。
方千山的女友何玫瑰致力于将五花八门的烧烤店开满京市的大街小巷。方千山对此哭笑不得。这群发小每次来捧场高低得笑话他两句。
"店都开了八百家了,还不同意你的求婚?"有人揶揄道。
何玫瑰是不婚主义者,在和方千山谈恋爱前就明说过,当时方千山毫不关心,毕竟他换女朋友的速度只比旁边这位慢一丁点。
当然,比的是浪子回头前的祁希予。
现在他可吃到了苦头。小祖宗说什么都不结婚,急死人。
方千山见何玫瑰去后厨盯梢了,才敢逼逼赖赖道:“笑笑笑,叫你们出主意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有人揶揄:“从来都是女人上赶着贴我,恨不得睡一觉就揣个崽把我绑住。”那人摇着头,颇感惋惜, "你这情况还真没遇到过。"
“得了吧。”方千山还不知道他几斤几两, "瞎几把乱吹,就一个贴你的,图的还是你的钱。"方千山和何玫瑰在一起后,觉得浪荡公子作风非常无聊且十分恶心,他对着那人两只鼻孔出气,“你那点魅力,还比不
上我们祁总一根手指头。”
那人不敢打趣禾润的掌舵人,奉承道:“祁总是浪子回头金不换,一心扑在事业上。”
祁希予没说话,靠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双手交叠,姿态慵懒。像是偶尔听听双簧,打发无聊时光。
方千山作为祁希予的发小,张嘴没边际。“哪是什么浪子回头,是在等那个人回来。”
“哪个?”众人皆好奇。
方千山的位置正对玻璃墙,像看见什么似的,眼睛忽然一亮。“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往对街路灯下的人指去, "呐,正在抽烟那位。"
祁希予早在他开口前站了起来。捞起搁在桌面的手机大步往外走。
留下一干人。知道内情的笑了笑,不知道的瞠目结舌。
伏黎进场前抽了支烟。
今天是盲盒拼盘,有四个乐队。她还挺期待。
罗晓微很疑惑她一个喜静的人为什么热衷于看live。问过很多次原因。
为什么。
大概昏暗不见五指的狭小空间内。贝斯低沉浑厚,鼓点震耳欲聋,重金属的敲击精准无误砸在心脏上。
这一刻,她才觉得自己活着。
半个多小时过去,前两个乐队非常一般。
等到第三个乐队出来,主唱一开口,伏黎决定收回对前面乐队的评价。
主唱跑调,嗓音难听,鼓手节奏不对,贝斯和电吉他的声音出不来。
评论说盲盒拼盘票价不高,时常有惊喜。
这不是惊喜,是惊吓。
祁希予从烤吧出来时,伏黎已经抽完烟转身进场馆了。他加快步伐,跟在她后面。
演出未开始,验票口外是开在室内的文创集市,大家不着急入场,两三结队的在外面闲逛。人头攒动,祁希予跟丢了伏黎。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发现大部分人陆陆续续往一个方向去。他走在队伍中。
进入一个漆黑的入口前时,工作人员将他拦住,让他出示票据。祁希予问:"这里面是干什么的?"工作人员震惊又无语, “看演出的。”"什么演出?"“乐队。”工作人员有点不耐烦
了,招手示意后面的人上来验券。
祁希予被迫站在一旁,看见验完券的人会在手上盖个章,由里面的工作人员用紫光灯再照一遍,才放进。
盖章的是个女孩子。
她忍不住对祁希予说:“帅哥,你想进去就在x动上买票。”"票价多少?"“一百五。”
祁希予往里望了眼,估计伏黎在里面。他走过去,握拳伸出手, "给我盖一个,转你一千。"
女孩惊呆了,借着转钱想加大帅哥的微信。
没想到大帅哥性格冷得能冻死人,快速转完钱,迫不及待抽走她手里的章,盖完一个字没说就进去了。
人挤人,灯光极暗。但祁希予还是一眼就找到了她。
她被一群人围住,一米六出头的个子很吃亏。
祁希予看见她往里走了点,找到一个前面人虽高但空出缝隙的位置,她就站在缝隙的后面,垫起了脚。
第一个乐队开场。
祁希予听得直皱眉。
当然,他也无心看台上的表演。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斜前方的女人身上。
她穿得随意简单,永远的短袖短裤。微昂着下巴,似要努力看清鼓手的动作。
或许是垫脚垫累了。
主唱开口,她低下头,闭上了眼睛,随着音乐的flow在感受。
也就几秒。祁希予见她突然抬起头,眉头紧蹙。
其实这个距离,这个灯光是看不清她的表情。但祁希予能感受到,她并不满意。
气氛在主唱的带领下陡变活跃,她身旁的人突然跳了起来,一群大男人将她夹在中间。
祁希予沉了下眉,试图过去。旁边的卷发男挡住了他,还硬拉着他胳膊说:“嘿帅哥,跳起来呀!”
祁希予的脸比这没开灯场馆还黑。
卷发男把去路挡得死死的,他举着瓶朗姆酒,跟着音乐大幅度甩头。酒水,汗水甩在了祁希予的身上。
这时,台上有人喊了声。所有人像沙丁鱼挤在一起,台上的人往下跳,被人接住,跟运输带似的往后传。
被挤在角落的伏黎转身离去了。
祁希予松了口气,逆着人
群跟在她后面。
伏黎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
糟糕透顶。
她再也不会买任何盲盒票。
她有些懊恼地想着,从兜里摸出烟盒,一偏头发现不知何时站在背后的祁希予。
他看上去略显狼狈。
额头冒出的汗水沾湿了碎发,脸颊微红,胸腔还在起伏。像经历了一场死里逃生的浩劫。
“你怎么在这里?”伏黎惊讶。祁希予平复呼吸,看着她半晌,淡淡道:"不知道。"
他总不能说,看着你进去就跟着进去了。又或者说,以为你跟那个叫秦时凯的出来约会了。
伏黎想了想,给各自一个台阶下。"你也喜欢听乐队?"
祁希予想到在里面的场景,轻蹙眉, "不喜欢。"
伏黎顿了顿,看他这副样子,估计体验感极糟糕。"今天是个意外,真正好听的乐队不是这样的。"伏黎试图解释。
“嗯。”
不知道说什么。
"抽烟吗?"伏黎打开烟盒,问完才发现烟盒空了,剩下的最后一支被她含在嘴里。她一边摸打火机一边含糊不清地道:“抱歉了,没了。”
她点完烟,吸了一口,把烟盒盖拨开给他看。
祁希予没说话,从她纤细的指间夺走正在燃烧的香烟。含在嘴里。相同的位置。
男人抽细烟,多多少少会显得娘炮。
可他一身西装,薄唇咬吸烟。俊美的脸虽神情寡淡,吞云吐雾间,却比女人还要迷人。
"还抽吗?"
他徐徐吐出一口白烟。
伏黎摇头:“你抽吧,我再去买——”
转身的瞬间,不知道哪里来的水,滋了她一身。祁希予的反应比她快很多,烟一扔,跑过去抓住两小孩。
说是小孩,也不小了。
他们穿着深蓝色校服,拉链没拉,大喇喇地敞着。胸口的校标写着“xx职业中学”
伏黎记得他们。
进场前他们拦住伏黎,吊儿郎当地道:“姐姐,借我们点
钱。”伏黎看着他们,眉头紧皱,语气严肃:“你们怎么没在学校上课?”剃着寸头的男孩咧嘴嬉笑, "放学了啊,姐姐,借点钱。""借钱干什么?你们家长呢?"男孩喊了声,又是吐舌头又是做鬼脸的。
伏黎看着他们又去拦别的人。没想到会被记恨上。
“道歉。”祁希予一手拎一个。现在的孩子发育好,一米七的个子高出伏黎很大一截。但在祁希予面前,又矮小得可怜。
两人对视一眼,瘪着嘴,势必打死不道歉。
“别让我重复第二次。”祁希予冷声道。
寸头男孩朝地上吐口水, "道你妈。"
伏黎觉得他们无药可救了, "算了。"
“什么算了。”祁希予看着伏黎, "把水枪收走。"
伏黎有些迟疑。
祁希予催促道:“快点。”
伏黎去拿,男孩死拽着不松手,祁希予直接捏得咔咔作响。男孩有些心虚,慢慢地松了手。“滋,往脸上滋。”祁希予说。
"啊?”伏黎思考了几秒, “没必要。"祁希予气笑了:“那就只好我动手了。”
“等等。”看他这架势.…伏黎在堂堂禾润总裁揍小孩和拿水枪滋脸中,选择了后者。
“离近点。”祁希予说, "对准脸。"
伏黎滋完剩下的水,祁希予松了手。两个男孩趁这功夫撒丫子就跑,连水枪都不要了。
“你是不是对谁都没有脾气?"不只是小孩,还有孙灿。祁希予脱下西装, “还是说你只对我有脾气。"
“……你很凶。”伏黎说。
第二次这样说他。
祁希予把西装扔到她身上,好笑似地道:“难道我变温柔你就能回到我身边?”
发愣间,祁希予已经走远了。"跟上,找个地方给你换衣服。"
伏黎跟着他过马路,他拉开玻璃门,等着她进去。进去后,一桌子人把他们盯着。
伏黎认出了方千山。
“嫂子。”有人喊。
r />伏黎:"……"
方千山连忙瞪了眼不知内情瞎喊的人。
祁希予挡在她前面,对方千山说:“你让何玫瑰带她去换件衣服。”何玫瑰领着伏黎去了储物间。"刚好扔了套衣服在这里。"
她把裙子递给伏黎, "都是女人,别害羞,门锁是坏的,我在这里给你把门。"伏黎点头。
换衣服的时候,何玫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快两个月了。”伏黎回答完,后知后觉回头, "你认识我?"
何玫瑰一愣。
"你不记得了?我们一起打过架。”何玫瑰提醒她, "京大后门,我从店里拖了根铁棍。你嫌我力气小,把棍子从我手里抢过去打人。”
她这么一说,伏黎当然记得。笑着道:"原来是你。"
何玫瑰:“那是你表哥吧,听千山说,他坐牢了。”
伏黎:"嗯。"
“你们和好了?”何玫瑰突然问。伏黎沉默两秒, "没有。"“没事,慢慢来。”何玫瑰笑着说。
伏黎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淡笑了下。换好衣服,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去。
祁希予坐在藤椅上,旁边空着个脚凳。七八个人围成了一圈,只剩下这个位置。
伏黎坐下去。
何玫瑰走后,一桌人就剩下她一个女性。
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祁希予不怎么说话,偶尔回答几句。谈的大部分是生意上的事。伏黎抿着何玫瑰拿来的饮料。
他们聊着聊着,开始喝酒。
方千山问伏黎:"是不是觉得无聊,我让玫瑰过来陪你?"有人揶揄, “正主在这儿,无聊关你什么事。”方千山呵一声没理。
大家见祁希予不接话,脸上也没什么表情。胆子愈发大起来,轮流向伏黎敬酒。
伏黎拒绝一位,又来一位。他们很会说话,似乎不喝就是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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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黎的语气很认真。
在座的哪位不是长了七八个心眼的。她的意思很清楚——这杯酒喝了就不要再喊嫂子。
“敬酒可以,想清楚后果。”祁希予说给贺公子听,也是说给在场所有人听。
"没事,我能喝。"伏黎站起来,杯子碰撞,仰头一杯灌进嘴里。
动作快得贺公子都没看清。
"祁总,我先走了。"
伏黎留下这句话就走了,也不管他的反应。祁希予捞起桌上的车钥匙,跟在后面。出了门。
祁希予说:“我送你。”他察觉到她情绪上的不对劲。
打车软件排到一百零八位。伏黎把手机踹回兜里, “行。”
两人上了停在门口的保时捷。一路上祁希予没说话,伏黎也保持缄默。
安静得各有心事。
车子开进小区,停在楼下。"今天谢谢你。"伏黎低头解安全带。
她解了很久。祁希予伸手将照明灯打开,侧身过来, "怎么了?"
"头发卡住了。"
伏黎莫名急躁。
"我看看。"
祁希予解开安全带,身体完全压过来。他拿开伏黎的手,细心解着纠缠在一起的发丝。精致的眉眼出现在视线里,伏黎哽了哽喉咙。
"好了。"抽走最后一根发丝,祁希予抬眼。
两人离得很近。
"那我……"
话未说完,她的肩膀被人用力摁住,唇猝不及防压了上来。
他为所欲为地在她唇瓣上蹂`躏,细细密密的吻带着十足的侵略意味。意乱情迷中,吻蔓延至脖颈,他的手解开了她胸前的系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