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象描写Ⅷ晨与午
ⅰ晨
日头尚未从海中升起,‘潮’水已退,淡白微青的天空,还嵌了疏疏的几颗白屋,海边小山皆还包裹在银红‘色’的晓雾里,大有睡犹未醒的样子。
沈从文《如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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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早晨,天还没有大亮,东方才开始发白,黑‘色’的天空渐渐在褪‘色’,空气里还充满着夜的香气,两个青年的脚步声在润湿的草地上微微响着。
巴金《雾·雨·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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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的一边,已经淡淡地拖直了一条‘乳’白‘色’的狭带,像要将这所有的山峰束合在一起。接着一种酒醉了似的绯红渲晕着。接着又是一抹沉重的灰‘色’浓云……
萧军《八月的乡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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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来临了,东方现出了一片柔和的浅紫‘色’和鱼肚白。接着,黎明的玫瑰‘色’彩,天空的种种奇妙的颜‘色’,全显现出来了,野草和菖蒲原先黑森森的,这时也显出了一片油油的绿光。
(美)德莱塞《黑人杰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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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
黎明时他起来,便到田野和河边上去,那‘混’合着泥土、树木和野‘花’的香味的清新空气,刺‘激’得他的头脑清凉清凉的,沁人肺腑的晨风,像是一股淙淙作响的溪流,流过他那发焦的心,金‘色’的太阳渐渐‘露’出山头,河边的向日葵面向着东方。
刘绍棠《田野落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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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霞在东方发光,一行一行的金‘色’云块好像在等待太阳,就像群臣在恭候皇帝一样。
(俄)普希金《小姐-乡下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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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记得有比那天更蔚蓝更清新的黎明了!太阳刚从苍苍的山巅后面‘露’出来,它那最初几道光芒的温暖跟即将消逝的黑夜的清凉‘交’流在一起,使人感到一种甜美的倦意。欢乐的曙光还没有照‘射’到峡谷里,但它已经把我们头上两边峭壁的顶端染上黄澄澄的颜‘色’;长在岩壁深罅里的叶子稠密的灌木,只要一阵微风吹过,就把一阵银雨撒在我们身上。
(俄)莱‘蒙’托夫《当代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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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到日出的时候,天刚有点‘蒙’‘蒙’亮;那是一种美妙苍茫的时刻。在深邃微白的天空中,还散布着几颗星星,地上漆黑,天上全白,野草在微微颤动,四处都笼罩在神秘的薄明中。一只云雀,仿佛和星星会合在一起了,在绝高的天际唱歌,寥廓的苍穹好像也在屏息静听这小生命为无边宇宙唱出的颂歌。在东方,格拉斯山坳映着吐‘露’青铜‘色’的天边,显示出它的黑影;耀眼的太白星正悬在这山岗的顶上,好像是一颗从这黑暗山坳里飞出来的灵魂。
(法)雨果《悲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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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月亮在天空已将走尽它的旅程,正要隐没到大海中去。空气变得愈加清凉了。东方的天‘色’已渐渐发白。右首农庄里的一只公‘鸡’叫了;左首农庄里的公‘鸡’随声应和。它们嘶哑的啼声穿过‘鸡’舍的板壁,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天空无际的苍穹在不知不觉中发白了,群星一一消失。
鸟儿唧唧地响了。起初是怯生生地从树叶丛中传来;逐渐胆大起来,叽叽喳喳闹成一片,枝枝叶叶间都响彻颤动的,喜悦的欢唱。
(法)莫泊桑《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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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
早‘春’的清晨,汤河上的庄稼人还没睡醒以前,因为终南山里普遍开始解冻,可以听见汤河涨水的呜呜声。在河的两岸,在下堡村、黄堡镇和北原边上的马家堡、葛家堡,在苍苍茫茫的稻地野滩的草棚院里,雄‘鸡’的啼声互相呼应着。在大平原的道路上听起来,河水声和‘鸡’啼声是那么幽雅,更加渲染出这黎明前的宁静。空气是这样的清香,使人‘胸’脯里感到分外凉爽、舒畅。
繁星一批接着一批,从浮着云片的蓝天上消失了,独独留下农历正月底残余的下弦月。在太阳从黄堡镇那边的草原上升起来以前,东方首先发出了鱼肚白。接着,霞光辉映着朵朵的云片,辉映着终南山还没消雪的奇形怪状的巅峰。现在,已经可以看清楚在刚锄过草的麦苗上,在稻地里复种的青稞绿叶上,在河边、路旁和渠岸刚刚发着嫩芽尖的青草上,‘露’珠摇摇‘欲’坠地闪着光了。
柳青《创业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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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尖浸着粉红的朝阳。山半腰,抹着一两条淡淡的白雾。崖头苍翠的树丛,如同洗后一样的鲜绿。峡里面,到处都流溢着清新的晨光。江水仍旧发着声吼,但却没有夜来那样的怕人。清亮的‘波’涛,碰在嶙峋的石上,溅起万朵灿然的银光,宛若江在笑着一样。
艾芜《山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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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东方的天空已经发白了,在白亮亮的天幕的背景衬托下,那突兀高大的黑‘色’山峰的轮廓也就显得更加清晰了。四面,那月亮沉下去的地方,也有着一道白亮亮的光圈,但是这光圈却渐渐地暗淡下去,一会儿,就被东边那渐渐扩大的白光所溶化了。晨星开始稀疏起来,远处,在那灰‘蒙’‘蒙’的山谷中,不知从哪座屋子里,传来了一声长长的洪亮的‘鸡’叫。
峻青《苍松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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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来临了,东方现出了一片柔和的浅紫‘色’和鱼肚白。接着,黎明的玫瑰‘色’彩,天空的种种奇妙的颜‘色’,全显现出来了,溪水也同它们相应和。雪白的鹅卵石在水底映发出粉红‘色’,野草和菖蒲原先黑森森的,这时也显出了一片油油的绿光。
(美)德莱塞《黑人杰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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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晖
列文又上好子弹,动身往远处去的时候,太阳虽然还被乌云遮着,但是已经升起来了。月亮失去了光辉,宛如一片云朵在天空中闪着微光;一颗星星也看不见了。以前在‘露’珠里发出银白‘色’的光辉的水草,现在闪着金黄‘色’。烂泥塘像一片琥珀。青翠的草现在变成黄绿‘色’。沼泽的鸟在那‘露’珠闪烁、长长的影子投在溪边的树丛里‘骚’动起来。一只鹞鹰醒了,停在干草堆上,它的头一会扭到这边一会扭到那边,不满地望着沼泽。乌鸦在飞向原野,一个赤脚的男孩把马群赶到老头身边,这个老头撩开了大衣坐起来搔着痒。火‘药’的烟雾像牛‘奶’一样,散布在葱绿的青草上。
(俄)列·托尔斯泰《安娜·卡列尼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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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刚从苍苍的山巅后面‘露’出来,它那最初几道光芒的温暖跟即将消失的黑夜的清凉‘交’流在一起,使人感到一种甜美的倦意。欢乐的曙光还没有照‘射’到峡谷里,但它已经把我们头上两边峭壁的顶端染上黄澄澄的颜‘色’;长在岩壁深罅里的叶子稠密的灌木,只要微风吹过,就把一阵银雨撒在我们身上。我记得,这一次我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爱大自然。我是多么好奇的观赏着那在宽阔的葡萄叶上抖动并且反映出千万道虹彩的每一滴‘露’珠啊!我的视线多么贪婪地想刺透那烟雾‘迷’‘蒙’的远方啊!那边,路越来越窄,峭壁越来越青,越来越险,终于连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高墙。
(俄)莱‘蒙’托夫《梅丽公爵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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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夜‘色’,如一层薄薄的蛋壳在不知不觉中被剥去了,蛋青‘色’的曙光柔和地洒在青‘色’的高楼群和高楼群拥抱的塔松上。沉睡了一夜的生命,又投进了一片创造和抗争的喧腾里。
刘沛《老教授与白‘色’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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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片的云由红‘色’而变得发白发亮,像给强烈光线照得透明的、轻柔的羊‘毛’卷一样,它们朝着蓝天远处冉冉飞去,就如同白帆朝远天航去一样。突然,一切一切,偌大的天空和地面都变得出奇的宁静,蝉声没了,人声没了,那赫然闪耀的宇宙中充满一种庄严肃穆之感,一个真正的早晨开始了。
刘白羽《平明小札·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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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晨,太阳升起来了。它抖开一身金光闪闪的彩衣,‘荡’起了阵阵清风,赶走了黑夜,驱散了沉寂。
于是,夜里栖息在枝头的山雀,昏睡在巢‘穴’里的鸟儿,都展开了羽翼,向着蓝天高高地飞去。
于是,城市醒来了,街道醒来了,各种各样车辆的轮子,又开始向前滚滚疾驰了。
于是,海洋醒来了,港口醒来了,巨大的货轮,随着一声声汽笛,升起了烟的旗帜,向着大海的远方,奔驰而去了。
紧紧地并闭了一整夜的大‘门’打开了。从千家万户,从条条大街小巷,响起了人们前进的脚步声,充满了信心和力量的脚步声。
秋原《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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曙光是磁蓝‘色’的。别看它细细的,很有力量,像巨剑的锋刃划开黑暗,迸‘射’出庄严肃穆的明亮光辉,向那深远的天空,辽阔的大地,苍茫的空间扩展着……
季悦《最后一个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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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东方开始发白,月亮消失了光辉,整个天空逐渐变成玫瑰‘色’。于是巨大的冰镜也开始奇妙地变换着‘色’彩,仿佛被截然分成了两半,一半发出紫‘色’和赤铜‘色’的光辉,而另一半,也就是与玫瑰‘色’天空接连在一起的东方的一半仍然是碧蓝的。
天越亮,景象也越加优美。一轮火红的太阳升起在紫褐‘色’的雾霭中,向周围喷发出光焰,照‘射’在下面闪光的冰原上。于是天空中的深红‘色’和金黄‘色’,都在明澈如镜的湖面上再现了出来。无论是大海还是‘波’涛汹涌的河上,都不会出现这样一种‘迷’人的景‘色’。在这里,宛如有两个太阳同时升起在两个天空中。
(匈)约卡伊·莫尔《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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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全城还是静悄悄的。只听到清道夫在什么地方扫地的声音,刚刚睡醒的小麻雀在唧唧喳喳地啾叫,地下室的窗玻璃上照‘射’着初升太阳温暖的光线。
(俄)高尔基《我的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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寨子的早晨
街道上是一片‘潮’呼呼的‘露’水气味;树影子渐渐的淡了,星斗渐渐的少了,天空渐渐的高了;寨子上的喇叭‘花’顶着‘露’珠儿开,豆荚子在微风里摇摆,菜饭的香味儿开始飘‘荡’,本来,从每一个院子传出的拉风箱的声音很响亮,这会儿倒变得很低。
浩然《‘艳’阳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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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的早晨
这时候,东方的天空已经发白了,在白亮亮的天幕的背景衬托下,那突兀高大的‘色’山峰的轮廓也就显得更加清晰了。
晨星开始稀疏起来,远处,在那‘蒙’‘蒙’的山谷中,不知从哪座屋子里,传来了一声长长的洪亮的‘鸡’叫。
峻青《苍松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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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村的早晨
山村的早晨可美啦!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美的早晨。满山满沟都是绿的,好像刚油漆过的绿屋子,一‘摸’就会蹭上满手绿油。路两旁的野‘花’,各颜各‘色’,都顶着‘露’水珠开了。小鸟穿来穿去,大蚂蚱蹦蹦跳跳。
浩然《蜜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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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的早晨
窗外的晨光像流水似地漫布开来,我们林海的早晨来到了。晨星尚未消失,大地还在酣眠中,勤劳的啄木鸟就在密林深处开始了它们的晨唱。紧接着,从那翠绿的柳林和浓密的白杨林里,传来了阳雀群“唧唧喳喳”的合唱。斑鸠躲在黛绿‘色’的苗圃里咕咕欢叫,娇小的红靛颏在低低的树枝上鸣啭。红‘色’的金丝雀,赤褐‘色’的鹌鹑,淡绿的翡翠鸟以及各种各样的鸟儿,都以它们独有的音‘色’喧嚣起来。天‘色’变得明亮柔和了,嫩红的朝霞像透明的纱幕笼罩着树林,林间的白雾也变成淡淡的胭脂在枝柯间脉脉地流颤……
郭保林《林海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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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早上,满布曙光的清新的天空那么可爱,是从来没有见过的。一阵温暖的风吹动矮树丛,雾气懒洋洋地在丫枝间爬行,被泉水里喷出来的气息浸透的富耶尔森林,正在曙光中冒着气,好像是一个装满了香料的大香炉;天空的蔚蓝,云层的洁白,泉水的清澈,从海蓝到翠绿和谐地配合着的一片葱绿,一丛丛友爱的树木,一片片青草,无边的平原,这一切都流‘露’出无比的纯洁。
(法)雨果《九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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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终于在遥远的森林之上探出头来了,好像是从深渊中升起来似的。仿佛有什么神圣的看不见的手,把这闪闪生光的巨大圆盘,高举在睡意‘蒙’胧的大地之上,以其幸福的光芒,祝福着大地上的万物,不论是活的和死的,方生的和垂死的;白昼神圣的奉献就这样开始了,而万物则泥首膜拜,在这神圣庄严的光景之前,默默地闭上了卑微的眼睛。
(‘波’)莱‘蒙’特《农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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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城的早晨
他推开窗子从高楼远眺。他看到白‘蒙’‘蒙’的雾气,轻柔如纱。红霞,云彩,炊烟,袅袅的浮在晴空。霞彩之下,晨雾之中,车马,行人都在树下。红日自朝阳‘门’那儿升起,全城放光。环绕着‘春’‘色’氤氲的三海‘波’光,伸展着这座八百年历史古城。
徐迟《火中的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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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早晨
那粗犷的线条,是宽阔、笔直的大街;那纤细的线条,是深长、弯曲的小巷。
清晨,蓝水晶般透明的天空覆盖着我们的城市,天上无云,地上无风,街道多么清亮。
一会儿,朝霞在路面上镀了一片黄金。自行车的铃声,汽车的喇叭声,人们的谈笑声……一齐欢乐地渲闹起来,人‘潮’,向工厂、向商店、向学校、向研究所涌去——街道,像传送带似的繁忙。
刘建勋《洒水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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鞍山的清晨,太阳还没有‘露’面,街道上还飘着残雾,你只听见无数自行车轮带在‘潮’湿的柏油马路上嘶嘶辗过去的声音,骑车的人有的就穿着炼钢工人的白水龙布衣服,脖子上还围着一条‘毛’巾。人们从这条路、那条路,一下都汇合到一条通钢厂大‘门’的大道上来。大道变成了河‘床’,上工的人变成了巨龙,‘交’通汽车窗口上一个‘女’工的头发拂拂飘动;忽然一阵轰轰声响,从海城、辽阳送人来上班的火车开到了,连车‘门’口都挂满了人;一辆专‘门’运送母亲和婴儿的嫩黄‘色’大汽车来了,一张张笑脸像朝霞润湿的‘花’朵一样可爱。
刘白羽《青‘春’的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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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的早晨
一片金‘色’的麦田在柳林边展开了。
已经是黎明,东方已透出最初的曙光。无边的田野一直铺向天际。田野上的晨风清新又凉爽。晨风送来一阵云雀的鸣叫,晨风又吹得麦穗儿沙沙低语,掀起一层又一层闪光的‘波’‘浪’。
凌力《星星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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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早晨
我尤其喜欢那江南早‘春’的雾晨!
天气暖烘烘的叫人感到一身轻松,晓雾‘蒙’‘蒙’地笼罩着浸在‘春’‘色’里的一切,充分显出隐约而温柔的美。远地的山峦,下面拥簇着浓厚的雾霭,只模糊地勾出两抹粗淡轮廓的线条。
这江南的‘春’景,是够拖长了人们的回忆,同时又会联想起塞外的四五月间的‘艳’阳天。
在溪旁或湖边,‘春’风里正泛着细微的‘波’纹,岸头丝的垂柳,摆着纤纤的腰肢,像溢‘露’着生命的喜悦和青‘春’的娇姿。
张天翼《一周琐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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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热带的早晨
亚热带的山区,湿漉漉的早晨。
‘乳’白‘色’的晨雾从密林中腾起,像一团团棉絮在山腰间飘动。晶莹的‘露’水珠顺着宽大的芭蕉树叶子滴哒地淌下来,闷热的空气里充满了霉稻草味儿。刚刚升起的太阳仿佛也被这烦人的气候折磨得苍白无力。
和谷岩《茶‘花’‘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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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晨
早晨的空气,实在澄鲜得可爱。太阳已经升高了,但它的领域,还只限于房檐,树梢,山顶等突出的地方。山路两旁的细草上,‘露’水还没干,而一味清凉触鼻的绿‘色’草气,和入在桂‘花’香味之中,闻了好像是宿梦也能摇醒的样子。
郁达夫《迟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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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晨
‘春’雨‘迷’‘蒙’的早晨,江面上浮动着一层轻纱般的白‘蒙’‘蒙’的雨丝,远近的山峰完全被云和雨遮住了。这时只有细细的雨声,打着船蓬,打着江面,打着岸边的草和树。于是,一种令人感觉不到的轻微的声响,把整个漓江衬托得静极了。这时,忽然一声欸乃,一只小小的渔舟,从岸边溪流里驶入江来。顺着溪流望去,在细雨之中,一片烟霞般的桃‘花’,沿小溪两岸一直伸向峡谷深处。然后被一片看不清的或者是山,或者是云,或者是雾,遮断了。
方纪《桂林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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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的晴晨
一夜枕上听雨,辗转不能成寐,清晨推窗望去,雨却停了。天顶上,浓云尚未散开,低低压着房檐;空中还飘浮着若有若无的雨丝;天地间弥漫着一层湿漉漉、静悄悄的青黛‘色’雾霭。院子中,一丛绿树被染得浓荫如墨。朦胧的墨绿中,清淅地闪着点点火红的‘花’朵,宛如一阕厚重、平和的弦乐声中,跳出了一管清脆、欢跃的笛音,给这雨后晴朗的清晨,增添了不少生气。
谢大光《落‘花’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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ⅱ午
晌午
现在已经快到晌午了,万里无云,可是因为在水上,还有些凉风。这风从南面吹过来,从稻秧上苇尖上吹过来。水面没有一只船,水像无边的跳‘荡’的水银。
孙犁《荷‘花’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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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夏日的晌午,镜子般的水面,反‘射’着银‘色’的光。岸边的绿柳和白杨,灵化了似的耸立着给还乡河投出凉凉的‘阴’影。青草、芦苇和红的、白的、紫的野‘花’,被高悬在天空的一轮火热的太阳蒸晒着,空气里充满了甜醉的气息。
管桦《葛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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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
正午的太阳,火一般燃烧在人的头顶上……
高粱叶显着软弱,草叶也显着软弱。除开蝈蝈在叫得特别响亮以外,再也听不到虫子的‘吟’鸣,猪和猪仔在村头的泥沼里洗浴,狗的舌头软垂到嘴外,喘息在每个地方的墙荫,任狗蝇的叮咬,它也不再去驱逐。孩子们脱光了身子,肚子鼓着,趁了大人睡下的时候,偷了园子的黄瓜在大嘴啃吃着。
萧军《八月的乡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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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已经快正午了。晴空万里,太阳火辣辣的,四近树子上的知了一个劲聒噪着。偶尔可以望见一柱蓝‘色’炊烟从一个和尚山包后面开了起来。
沙汀《一场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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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八月间,骄阳似火。中午时分,太阳把树叶都晒得卷缩起来,知了扯着长声聒个不停,给闷热的天气更添上一层烦躁。
金敬迈《欧阳海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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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炎的太阳,高悬在世界的当空。红的光如火箭般‘射’到地面,地面着火了,反‘射’出油一般在沸煎的火焰来。蒸腾,窒塞,酷烈,奇闷,简直要使人们底细胞与纤维,由颤抖而炸裂了。
柔石《人间杂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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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
午后的阳光,太强烈了,连秧田里的水,都给蒸得暗地发出微小的声音。禾苗叶子晒得起卷子,失掉嫩绿的光泽,又没有一点风,人走在两边都有禾苗的田埂上,简直闷热得浑身流汗,气也不容易透一口,因此谁也不愿出来了。
艾芜《一个‘女’人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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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的阳光自玻璃中布满了桌上,许多纤细的埃尘在光中凌‘乱’飞舞,四周阒无人声,冬日的午后真静谧得可爱。
叶灵凤《‘女’娲氏之遗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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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的中午
将近正午。没有风。蝉在十字路口那面的老槐树上叫。声音时大时小,忽强忽弱,仿佛叫累了,似乎即刻就要停下了,却蓦地又高亢起来。
印着一个翠绿底儿、大红边儿的“茶”字的布幌子,一动不动。那幌子落在‘门’口地脚的影子也一动不动,如一条画在路面上的线。挑幌子的竹竿看上去都烫手。老槐树近边的路面泛着耀眼的白光;树根是一汪荫凉;树冠半遮的那通往县城的公路蒸着淡紫‘色’的烟气,愈远愈淡,和灰蓝‘色’的天穹融到一起去……
张石山《三件消遣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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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圃的中午
正午田圃间只留着寂静,惟有蝴蝶们为着‘花’,远近的翩飞,不怕太阳烧毁它们的翅膀。一切都回藏起来,一只狗也寻着有‘阴’的地方睡了!虫子们也回藏不鸣!
萧红《生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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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野的中午
当午太阳正在直‘射’,但在山峡里走还觉得冷,因为峡风正在终日冽冽的吹;山上的长林与低草,都萧瑟地喧哗着,我们就也不觉寂寞。路上逢不着人,只有些孤鸟,在两山间飞越罢了。
午后,路更倾侧,山也更嵬巍,杂树也更茂密;孤鸟飞越两山间的,午前有,午后却杳然了。
潘漠华《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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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中午
午后,北平夏天马路上的窒热的灰尘,像雾似的凝滞不动。灰‘色’的街道、灰‘色’的房屋、灰‘色’的车辆、灰‘色’的川流不息的人群——整个城市全笼罩在凝重的使人窒息的灰‘色’中。
杨沫《青‘春’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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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的中午
中午,晴云似火,天空像一口锃亮的白热化了的钢‘精’锅,倒扣下来笼罩着大地。整个校舍似乎都在午睡中沉寂了。
涂怀呈《“含川斋”见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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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的中午
中午,天空没有一丝儿云,炽热的太阳火辣辣的,晒得草甸像疲倦了的大海。鸟儿们大概都潜向草底纳凉、睡觉去了,只有不甘寂寞的蝈蝈此起彼伏地鸣唱。偶尔有一阵微风拂过,平静的草原即刻‘骚’动起来,涌起一圈圈绿‘色’的涟漪。不知道风从什么地方扯过一个云块,从太阳面前掠过,于是可以看到一片‘阴’影在草地上奔驰,‘阴’影过后,草甸子更绿了,太阳也更明亮了,就像刚用抹布擦过一样。
宋学武《千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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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山的中午
时值中午,太阳垂直着照进河谷,河水闪动银‘花’‘花’的鳞光;苏尔塔斯冰山从重重叠叠的山体后面,只‘露’出一道窄窄的边线,白得‘迷’人,白得耀眼。
唐栋《野‘性’的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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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的中午
正午的太阳烘烤着沙漠。异常干燥的热风犹如无数枚烧红的钢针,肆意地灼刺着人体上一切有感觉细胞的地方。最难受的是喉咙,仿佛有一个火球儿在那里上下跳动,燎得人干涩难忍。
季华《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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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中午
中午的阳光,垂直地‘射’着。黄垒河那泛着涟漪的澄清的水面闪耀着鲤鱼鳞般的光彩,水气随着微风,飘到河畔的村庄。村庄的屋顶,被温暖的‘春’阳晒着,发散出干焦的气息。凉润的水气调剂了干焦的气息,令人舒适、惬意。
冯德英《迎‘春’‘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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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中午
仲夏里,一个炎热的中午,白炽的阳光火焰般在天上、地下燃烧。公路上没有人,河边上也没有人,沼泽地里更没有人。穆静的四野,近处,只听见单调的蝉鸣,远方,只看见透明的蜃气闪动。一切都仿佛坠入沉思,坠落莫明的期待之中。
叶蔚林《龙须草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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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中午,骄阳似火。村旁路口连个人影都没有。只有那蝉儿和青蛙在什么地方唱着它们的歌,那歌单调极了,可他们齐唱轮唱,百唱不厌,夏日的中午简直就是它们的了。
符泰民《梅丽》
中午很热;天上一片云彩也没有。太阳一动不动地高悬在头顶,烧灼着青草。一丝风也没有,空气凝滞不动。枝头没有一声窸窣,水面没有一丝涟漪;打不破的寂静笼罩着四野和村子——仿佛万物死尽了。空中远远地传来响亮的人声。听得见有一只金龟子在二十俄尺以外振翅飞鸣,深草里有人在打鼾,仿佛什么人倒向那里之后做起美梦来了。
室内也是一片死一样的寂静。到大家午睡的时间了。
(俄)冈察洛夫《奥勃洛摩夫》
菩提树下,清凉而且寂静;蝇和蜂飞到荫下时,它们的鸣声也似乎变得分外地温柔;油绿‘色’的青草,不杂一点金黄,鲜洁可爱,一望平铺着,全无‘波’动;修长的‘花’茎兀立着,也不动颤,似乎已经入了‘迷’梦;菩提树的矮枝上面悬着无数黄‘花’的小束,也静止着,好像已经死去。每一呼吸,芳香就沁入了肺腑,而肺腑也欣然吸入芳香。远远的地方,在河流那边,直到地平线上,一切都是灿烂辉煌;不时有微风掠过,吹皱了平野,加强着光明;一层光辉的薄雾笼罩着整个田间。鸟声寂然:在酷然的正午,鸟向来是不歌唱的,可是,纺织娘的唧唧鸣声却遍于四野。听着这热烈的生之鸣奏,使得安静地坐在清幽的荫下的人们感觉着十分愉悦:它使人们沉倦‘欲’睡,同时,又勾引着深幻的梦想。
(俄)屠格涅夫《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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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中午
中午,群峰披上金甲,阳光在水面上跳跃,长江也变得热烈了;像一条金鳞巨蟒,翻滚着,呼啸着,奔腾流去。而一面又把它那‘激’‘荡’的、跳跃的光辉,投向两岸陡立的峭壁。于是,整个峡谷,‘波’光‘荡’漾,三峡又充满了秋天的热烈的气息。
方纪《三峡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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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中午
那是一个初冬的午后,十月小阳‘春’的天气,太阳像个‘鸡’蛋黄子藏在一层蝉翼似的云彩里,时隐时现,给人以温暖的感觉。
曹‘玉’模《远去的鼓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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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严寒虽然统治着大地,但也有它达不到的角落。午后的太阳,暖和和地照着,这个不大的四合院落,没有一点风,充满了阳光。屋檐底下挂着几串金黄的包米穗,在闪闪发光。屋顶上的积雪在慢慢溶化,雪水顺着茅草一滴滴掉下来,打击着扣着墙根下的铁水桶的底子,发出均匀的嘡嘡声。
冯德英《苦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