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羡阳提着礼物和蛋糕走在灯红酒的街道上, 听着人们日常的琐事碎语。
今晚的繁华街和往常一样嘈杂,但在季羡阳眼里,这过于热闹的街道, 却让他想到了盛向和家里人一起过生日的场景。
大概与这气氛相差无抵。
其实他还挺想看看他家里人是怎样给学霸过生的。
季羡阳虽然只见过盛向妈妈一次,但通过那次的接触和平时里他妈妈对盛向的态度,他猜出了个大概。
那位商业精英女士总是很严肃,那给自己儿子庆生时是不是就会卸下平日里的威严, 就像普通家庭那样的父母, 能精心为孩子准备一场盛宴。
他也很想第一个给盛向过生日, 但他知道,那人更需要和父母一起过。
除了自己,更重要的,是盛向家里人见证这位少年成长的时刻。
他能陪盛向过很多次生日,但也许忙碌的他们不能。
季羡阳再怎么想去盛向那里, 也只能按捺住这份疯狂而变态的心思, 老老实实地坐在盛向小区里的梧桐树坐沿上。
他都打算翻墙跳进这高楼小区了, 但也不知怎么的,盛向小区的门卫大爷像是把他认熟了,问也不问就把他放了进去。
因此他没用那么狗的方式潜入, 直接大摇大摆地走到了这里。
季羡阳被树两侧的昏黄柱灯照着, 时不时地拍开在身旁飞旋着的蚊虫。
在灯火通明的楼栋中, 他寻找着一楼盛向的落地窗。
一整排的客厅阳台在季羡阳视线里开回穿插, 但他始终没有看见清冷风格的落地窗色背后的亮光。
熙熙攘攘的灯火里, 那间屋子没有任何动静。
没有光亮,也没有笑声。
除了黑影一片, 就只剩下偶尔被夜风吹得掀起一角的落地窗帘。
那人究竟在里面怎么样, 季羡阳全然不知晓。
夜晚的凉风吹得季羡阳怔了好几秒, 仿佛忘了呼吸。
他眼皮不停地跳动,立马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快接近八点了。
离上一次他与盛向对话是在约两小时以前了。
而此刻,那人的屋内却没有出现季羡阳所想的亮光。
怎么回事…
季羡阳有些急地点开通讯录,播出了那人的电话。
断断续续的机械电音像嘶哑般的嗓音,每一声都在撞击着季羡阳的心脏和撕扯着他的神经。
嘟声大概持续了五六秒,也没听见那人的声音。
季羡阳朝内仔细张望着客厅,但除了如黑幕一般的颜色,依旧什么都看不清。
妈的。
季羡阳在心里狠狠地咒骂了一声,准备扔下东西翻栏而进。
“喂。”
季羡阳迈腿的动作突然一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手机听筒本身的问题,从这里面传来的声音显得低沉而暗哑,就像被撑破的木箱发出的重砰声。
季羡阳有些轻喘,望着客厅阳台前的落地窗,咬唇道:“你在哪儿?”
对方低哑的嗓音再次从听筒处的地方传出:
“屋里。”
“那你为什么不开灯?”季羡阳不自觉地向前一步,盯着那个地方,内心紧揪着,有些不安道,“他们呢?”
“……”
落地窗再次被风吹得飘动起了帘角,大片光影洒落在客厅的白砖上,倒映着户外的场景。
仅仅有着一缕光线,吝啬地投射在了盛向躺着的沙发上。
突如其来的黄光刺着他在黑暗中睁开着的双眼,让他不禁闭了一下眼皮。
屋内安静而谧暗,除了门外的吵杂声外,这宽敞的房间听不见任何的声响。
就连他的呼吸气息,也像是被这安静的空间所屏蔽。
盛向借着阳台外界的光,侧头朝外望去。
纵使距离有些远,但他也能看清站在梧桐树旁的灯柱下的那位瘦高的少年。
他能感受到季羡阳的视线一直朝着自己。
但因为太过黑暗,盛向待的地方像是被黑洞所吞噬。
他在里面到底什么样,季羡阳是完全看不见的。
盛向看他不断张望着这边,都能想象出他一脸想揍人的表情,便无声地勾了勾唇角:“他们临时有事,误了机,回不来了。”
季羡阳喉被噎了半天,死盯着那人的阳台,紧张地问道:“什么时候说的?”
“快一个小时了吧,在你挂了电话后没多久。”
季羡阳在大脑快速计算着时间:
那就是七点左右的时候。
季羡阳当时正在街上闲走着,还在心里彩排了好几遍要和盛向说的话。
但现在仿佛都是棘手而无用的东西。
仅仅只约一个小时的时间,也能如此地荒缪而煎熬。
他不能想象出盛向一个人独守着无人的房间。
用心布置了许久的庆生会最终也被一通电话轻而易举地落幕。
像是和泡沫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季羡阳立马转身,拿起东西就王楼道口里走。
他忍着一丝怒意和心疼:“他们不来,我给你过。”
盛向在落地窗背后看见季羡阳飞驰消失的身影,便从沙发上起身。
季羡阳手里提着两样贵重的东西,他跑的同时还使劲儿控制住袋子的平衡,急匆匆地跑进楼道。
他握着手机,喘气道:
“我到了。”
“我在门口。”
两人几乎同时开了口。
季羡阳将手机从耳边放下,有些喘地看着把门打开的盛向。
他嗓子里灌满了夹在风中的尘粒,让他不自觉地咳嗽了几声。
盛向已经把屋内的灯打开了,整个人笼罩在橘黄灯光下。
他见季羡阳喘得有些厉害,下意识地准备去拍他的背:“说了多少次了,别跑这么急。”
季羡阳想也没想,顺着他的力,一头栽进了盛向的肩窝,双手拉着他上衣的两角。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太过矫情还是心疼学霸,总之他就是想做这个举动。
简单的,而又能让人感到温暖的一个拥抱。
盛向扬了一下头,让自己能蹭到季羡阳的发丝,单手轻放在他的后颈处,揉了揉:“没事的。”
“我犯错了。”季羡阳将鼻尖探出盛向的肩膀,下唇抵在他的锁骨处。“我迟到了。”
盛向将身子往后微仰,捏了捏他的后颈:“没有,刚刚好。”
季羡阳揉了下鼻尖,抬头望着他,看他眼底并无泛红的颜色,心里浮着的石头才落了地。
他将东西放在餐桌上,把蛋糕盒挪在最最前面,转头对着盛向道:“那让男朋友给你庆十八岁生日吧。”
盛向拉开了椅子,看季羡阳正扯着蛋糕盒子上的丝带,笑道:“还买了蛋糕?”
“什么叫买的?”季羡阳很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我他妈亲自动手给你做的。”
盛向将眼皮一下抬起,望着他。
明亮的光点映在他的眼眸里,衬得他眼里像是有着星海。
“怎、怎么了?”季羡阳放慢了解带动物,“我又没下毒。”
他看盛向准备上手去拿丝带,便拍手阻止:“别动!我给你拆开,等着。”
盛向扬了扬眉,单手撑在下巴处:“怎么等?”
季羡阳扯开了最后一根丝带,在揭开盒盖时抬头对那人说道:“我关灯,你闭眼。”
盛向朝他笑了一下,保持着姿势,闭上了眼。
季羡阳轻呼一口气,慢慢地将盒子往上揭开,不让蛋糕有任何的损坏。
他在最中央点上蜡烛,把礼盒从包装袋里拿了出来,摆放在蛋糕的前方,啪地一声将灯关上。
季羡阳坐在椅子上咬了咬唇,有些紧张道:“好了,睁眼吧。”
那人听见后,缓缓睁开了眼眸。
季羡阳做的六寸蛋糕不算大,但摆放在上面的可食装饰却铺满了表面。
周围的向日葵被蜡烛照得泛起了光,最终汇集在插在蛋糕中的可食白板上。
随着蜡烛灯芯越燃越旺,白板上的字体逐渐显现,而季羡阳也酝酿着开了口:
“十八岁是个交接点,我在能十八岁之前遇见你,也能在十八岁之后陪着你。”
季羡阳脸隔着一镀光影,脸被映着泛了红,在白板上的字完全显现时轻声念出了其一模一样的内容:“十八岁生日快乐,学霸男朋友。”
话音一收尾,摆放在蛋糕前方的流沙水晶球内的底座照灯便亮了起来。
玻璃球内的五彩灯光随着流沙的浮动逐渐变换,将泥塑物渐渐照亮。
大片绿荫下正站着一位蓝白色校服的少年,他举着手机镜头,对准着他前方跑道上的另一位上年。
当变幻的灯光投射在了绿荫树缝时,跑道上渐显出了两人的名字。
“好看吗?”
季羡阳双肘撑在桌上,微微歪头问着瞪着双眼的盛向。
“好看。”盛向一下笑出了声,眼底闪烁着泛光,手触碰着玻璃球,望着当中的两位泥塑人,“自己做的……我和你吗?”
季羡阳闷声「嗯」着。
他做的。
他还原了当时盛向在绿荫下看着自己的场景,只不过略微变化的是,那时的自己全然不晓。
但玻璃球里的自己,是与盛向对着视的。
盛向瞥到底座中还勾着别针,便伸手将它拿了出来,当他见到上面刻着自己姓氏时,眼眸一弯,翻了个转。
“You are my .”盛向温声道出上方的连体英文。
季羡阳一惊,正准备开口,只见盛向已经将它别在了离心脏最近的位置:“之前去商业街买的东西就是这个吧。”
他听着那人低声道:“谢谢羡哥,”盛向轻笑着,“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季羡阳朝他挑眉:“拍马屁不用这么拍吧。”
“这对我来说是事实,”盛向轻眨着眼,望着蛋糕上的蜡烛和祝福的字迹,“我从十五岁起,就没有过过生日了。”
季羡阳微勾的唇凝止在脸部,咽下了唾沫。
不用深度揣测他也能知道是什么原因。
“那这样,我们重新从十六岁开始过。”他拿出蜡烛盒里的蜡烛,越过桌面,将盛向双手合十,“现在许十六岁的愿望。”
盛向看了他好几秒,才慢慢将眼闭上,随后吹灭蜡烛。
“十六岁生日快乐,”季羡阳又插了一根蜡烛,“继续迎接十七岁吧。”
盛向笑了笑,跟着季羡阳幼稚地连续许了两个愿望。每许一次,季羡阳就会祝愿。
当盛向于第三次睁眼时,蜡烛被两人共同吹灭。
“那今天我也宣布,我成年了。”季羡阳放轻声音,将塑料刀递在他面前,“祝我们的,十八岁生日快乐。”
盛向反手握住他的手背,轻微用力,在蛋糕上滑出了一道完美的线条。
其实他不知道许什么,曾经幼稚的想法已经随着岁月被他彻底遗忘。
所以盛向只是简单地默念了一下。
他看着季羡阳认真切蛋糕的侧脸,眼底浮现笑意:
在我十六岁,很幸运能与你相逢于此。
在我十七岁,很浪漫能自晓我对你的心意。
在我们的十八岁,很期许能和你永远至此。
“季羡阳。”
那人听见后应了一声,轻抬起了头。
盛向将手指插进他的指缝,离他仅有一尺:“十八岁生日快乐。”
作者有话说:
“人生没有太多个十八,但每个十八,尽所幸都有你。”
“You are my ”的中文翻译主角会在之后的章节讲出!
以及下一章的章节内容,初吻显现w;
感谢所有阅读至此的小可爱读者!
疯狂赶稿ing(瑟瑟发抖/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