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阳老店是高尚的旅会,普通升斗小民不会光顾这家店,二更初,便不再有旅客投宿,店中的活动逐渐沉寂。
与不远处的鸿宾客代相较,不可同日而语,客栈面前的!”场,仍然喧喧嚷嚷一片忙碌。
准备停当,挨了用布卷了的长剑启门外出,手中有门锁,表示不会在短期间返回。
拉开门,她心中一动。走廊的右首,一位青衣布裙,流了两根大辩的小姑娘,似是刚启房门而出,并没锁上房门,向站在门口的她嫣然一笑,举步向她走来,笑容毫无恶意,只是有点怪怪地。
“你笑得好美。”她个性随和,对这位小姑娘产生好感,态度也就流露出善意:“只是好像另有用意,能不能告诉我?”
她的打扮更像小村姑,因为没穿裙而穿裤。
“你不觉得,与他们住得太近吗?”小姑娘止步笑问:“露了行藏,就该迅速撤离。好像你是个初出道的生手,出门几天了?”
“咦!你……”她吃了一惊,对方的话意她懂:“我要看着他们有何图谋,走了就什么都不知道啦!这位姐姐难道能未卜先知,我的事……”
“你在街上追逐,我在场目击,正在找旅舍投宿,所以知道经过。那些人都是江湖人精,很快便可查出你的踪迹。我认识那个毒娘子,你与她……”
“有点不怎么相关的过节。进来坐好不好?姐姐贵姓?我姓项,项碧瑶。”
“你不是打算出去吗?”小姑娘指指她手上的门锁:“风声正紧,他们正在大举布网张罗,你这时出去侦查,不啻自授罗网,去不得。这里也不安全,不过还没有立即的危险。我姓李,叫小莹,晶莹的莹。”
肃客入房,加点了一枝烛,房中一亮。
“小莹姐,请用茶。”她请小莹在桌旁落座,斟上一杯茶:“他们不会知道我的宿处,让他们在鸿宾客栈闹翻天。真的不直前往侦查,谢谢你的指点。不瞒你说,我还没在外面走动过呢!”
“所以我说你是生手呀!你不走避,我也会跟着受累,所以来提醒你。”小莹说:“早晚他们会派人来查,单身女客都会受累。”
“我抱歉。”她知道事态严重:“这时走还来得及。小莹姐,一起走好不好?你是一个人?”
“我通常独来独往,不要紧。你知道他们一共有多少人吗?”
“十二个,我惹他们不起……”
“人数必须加上五六倍,他们有许多入分开行动。主脑是九州冥魔,另有一批淮河的枭雄,互通声气,葫芦里不知卖什么药。”
“哎呀!九州冥魔?”她脸色大变:“老天爷!那魔头怎么可能.....”
“他公然出面了,是九州会的会主。”
“九州冥魔怎么可能接纳毒娘子这种人?小莹姐,你有没有弄错?”
“九州冥魔就住在后街的兴隆老店,我是从颖州跟在他们后面来的,所以……”小莹突然急趋窗旁,侧耳倾听,像发现普兆的灵猫:“这些混蛋怎么来得这样快?把剑系在背上,准备走。我得回房取剑,你先走,不要等我,愈快愈好,脱身第一。”
声落,人已出了窗一间即没。
她仍然有点不信,但依言将剑系在背上。
她不想先走。相见投缘,她平空对李小莹产生一见如故的感觉。
稍一迟疑,就走不了啦!
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她机警地吹熄烛火。
“就在这里。”房外响起店伙的嗓音:“是两位女客官,而不是一位。”
小秋走时,并没告知店伙。
原房管理牲口的伙计,也不过向旅客的去向,只按旅客的需要,接收坐骑或准备坐骑。所以管理客房的店伙,并不清楚旅客是否仍在房内。
“不管一位或两位,都得查。”另一人嗓门宏亮,气势汹汹:“叫门。”
“是的。”
不等店伙叩门,她猫似的钻出窗,审人房后的防火小巷,便听到房门被踢破的暴响。
李小莹出明机警,但也有失算的时候。
她知道必定会有人前来追查,却以为事不关已,对方不可能把她当成项碧瑶,不会李代桃僵认错人,当面一间便清。
因此,她并无积极应变的准备,所以要碧瑶先走,她要随机应变察看情势变化。
手中有剑,是应变的第一步。
她窜回客房,则将剑取出,房外已被堵住。
“轰隆”一声大震,房门崩坍掉落。
她反应甚快,一声冷叱,将唯一的小桌扔出,身形控低随桌急窜,像离弦的劲夫窜出房外。
踢门的人警觉心也高,小桌一翻烛火倏熄,飞出的小桌体积比人大,黑忽忽呼啸而出,不敢贸然出手阻挡,三个人向侧急闪,没留意桌下有人跟出,失去把人堵死在房内的好机。
外面是小院子,客房是分栋的。院子的花盆附近,隐伏着两个人。
一声狂笑,两人现身劈面拦住窜出的李小莹,一刀一剑伸出相候,等候她冲上。
“你们干什么?在客店抢劫?她不想引起恶斗,止步沉声问。
她的女性悦耳嗓音和身材,一看便知是小姑娘,不远处廊柱悬有一盏长明灯笼,光度足以看清轮廓。
“瓮中捉鳖,妙极了。”持刀的人得意地说:“项大小姐,你认命吧!哈哈哈!你是咱们在徐州建山门的最佳保证。”
后面破门的三个人,堵住了她的退路,五比一,她陪人重围。
“项大小姐?谁是项大小姐?”她反问,徐徐解开创囊的锁口绳,露出剑把。
“喝!怎么?和我耍赖?”
“你们来找什么项大小姐?”
“没错。”
“你看我像项大小姐吗?”
“别给我耍嘴皮子……”
“你简直岂有此理,张冠李戴闹笑话。你们要找的人是谁,总该认识这个人吧?我姓李,不姓项。你如果不认识,快找认识的人来证实一下好不好?”
五个人都是男的,没有女人。
每娘子是女的,该是认识项碧瑶的人。
不远处在项碧瑶房内扑空的三个人,已闻声飞奔而至,现在八比一,小院子完全堵死了。
“你不是徐州笑益尝的女儿?”那人一怔。
“哦!原来你们找那位烂好人笑孟尝的爱女,却误把冯京当马凉,贻笑江湖。喂!你们有。八个人,难道没有一个人认识那位项大小姐?快出来指认好不好?”
“认识的人不在这里,你是唯一符合项碧瑶特征的人,乖乖跟咱们前往客栈等候指认,不可自误,咱们不想伤害你,把剑丢过来。”这人所提的要求,在正常情形下还算合理。
但在江湖朋友的想法中,却又不合理啦!
乖乖缴械被押走,死活便操在对方手中了。
她是美丽的少女,后果将令人不寒而栗。
对方如果是正道人士,当然不会有危险。这些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不会承认误捉贻人笑柄。
“办不到,谁知道你们是何来路?我在这里等,等你们的人前来指认。”她当然拒绝,这也是合情理的要求。
“该死的小泼妇,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擒住你再说,接招!”
刀光一闪,这火扑上了,刀招是“拦江截斗”,封锁她左闪的经路,大手随后探出擒人。
她不用看也知道刀是虚招,单刀看的是手,对方志在擒人,一定会用手探入,刀制造出手的好机。
这人的手还没探出,刀招也将尽未尽,眼一花,人影不见了,“砰”一声问响,右助挨了一腿,向右扔刀扭身重重地摔倒。
“要活的!”有人大叫。
她一脚奏效,翻转的身躯还没稳下,马步只有一脚沾地,便感到右腿近外胯处微震。
右腿翻落着地,突然右腿一麻,接着剧痛光临,痛勾消了发劲的能力,向下挫倒。
她知道糟了,右腿外侧近聘骨处被暗器击中,这才明白有人叫要活的话中含义。如果不要活的,这枚暗器她死定了,天色黑暗,她也没料到对方有这许多人,足以对付她,怎么可能在旁用暗器偷袭。
暗器有毒,难怪先前突然感到一麻。
她后海已来不及了,摔倒在地便挣扎难起。
两个人同时扑出,四条大手像抓鱼。
黑影骤然从走廊扑出,快得难辨形影,两个大汉不知背后有人扑来,毫无所知地向左右急控。
黑影一掠而过,打击着肉声乍起,俯身伸手擒捉小莹的两个人,也飞抛而起,先前向两侧挖出的两个人还没落地,打击之快无与伦比,四个人似乎同时受到沉重的打击。
黑影疾退,肩上有李小莹。
“毙了她……”先前叫要活的那位仁兄,像是恶梦初醒,厉声大叫挥剑冲出。
四个人受到淬然的猛烈打击,另四人竟然没看清黑影是人是鬼,太快太突然,发觉有变已来不及反应。
在暗中用暗器偷袭的人,也来不及再发射暗器,黑影已窜入走廊,消失在走廊的另一端。
民宅的后堂一灯如豆,光线不会外泄,但视线不明,检查伤口不易看清。
“我的右半身麻木了,暗器有毒,我……”李小莹躺在堂屋中间,绝望地低叫。
“你放心好不好?”碧瑶褪了她的裤腰,检查右外膀的伤口,不时沾了血液放在鼻端轻嗅,有行家验毒的气派:“是双锋针留下的创口,他们不想杀你,所以伤口不深。可惜针没留在体内,无法很快找出毒性。如果没有淬毒,这种创伤并不比被马蜂螫了一针严重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