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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同学啊。”卫央央试图以昔日同学情打动他，改变他的想法。
“不行。”
“行的行的。”
“不行。”林稚初不肯松口半分。
“我说行。”
“你是老板我是老板？”林稚初觉得卫央央认不清自己的位置。
“你是老板……”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这样吧，我和你打个赌，你要是赢了，我就留下你。”
“又赌？”卫央央诧异，这家伙是赌神转世吧。
“不敢？”
“赌就赌，有什么不敢的。”卫央央还是和多年前一样，“说吧，赌什么？”
林稚初从口袋摸出一枚硬币：“赌……”他想了想：“谁的胃大。”
“哈？”卫央央宛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难道比赛谁吃东西快？”
“抛一枚硬币，正面朝上，咱们就沿着西街一路吃下去，反面朝上，就顺着东街吃一路，谁先吃不下去算谁输。”
“就这样？”
“就这样。”
“不反悔？”
“不反悔。”
“好，一言为定。”卫央央紧张的心情瞬间变得愉悦，“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
见卫央央答应，林稚初露出一抹狡黠的笑，他扬起手臂，硬币坠在地板上碰出脆生生的清音，林稚初拉住卫央央的胳膊蹲下身去看：“反面朝上。”
“走，现在去吃。”卫央央已经迫不及待了。
“等下。”林稚初唤住她，把目光移到她的脚丫子上：“你的鞋……”
卫央央揉了揉眼睛，道：“我鞋坏了，昨天跟梁帆打斗的时候，崴断了鞋跟。”
林稚初一听，陡然变得紧张：“脚没事吧？”
卫央央摆手：“没事没事，我身体好着呢。”
林稚初绕过她回到办公桌，从里头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她：“拿去买双新鞋。”
“无功不受禄，我自己买。”
林稚初通过内线喊来苏洲，让他出去帮卫央央买双鞋，卫央央提出请求：“不要高跟鞋，我穿的难受。”搞不明白为什么公司里的女同事总喜欢穿高跟鞋，明明那么疼，还要拼命忍着，弄得那些不穿高跟鞋的人像个另类。
四十分钟后，苏洲拎着一双名牌鞋子回来了，卫央央穿上果然很舒服。
东街是南城的著名美食街，不同于西街的慵懒随意，东街的布局多了几分紧凑。二者风格也大相径庭，西街主营当地小吃，东街则是汇集各国食材。因此许多怀旧者常常选择西街，而贪恋热闹的人较为钟情于东街。
第一家店是馄饨店，卫央央一进门就迫不及待的去点餐：“老板，来两碗刀鱼馄饨。”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问道：“林稚初，你吃不吃刀鱼馅儿的？”
“都可以。”林稚初拉开一张椅子坐下，唤来服务员加了两份开胃小菜，不一会儿两碗热气腾腾的刀鱼馄饨就上桌了。卫央央用勺子舀起一只馄饨匆匆吹两下便送到嘴里，又薄又滑的馄饨皮包裹着Q弹鱼肉，清爽的馄饨汤撒上一撮葱花，一口吃下去，汤鲜味美。
不过几分钟，一碗刀鱼馄饨就下肚了，卫央央端起碗唆完汤底，在碗放下的同时林稚初也吃得差不多了。卫央央托腮约莫等了两三分钟，待到林稚初清光汤碗，二人又向下一家出发。
第二家店的老板是南城本地人，卫央央和林稚初各点了两块桂花糕，酥软的桂花糕色泽洁白，咬一口唇齿留香，经久不散。
之后是一家汤包店。卫央央点了一只蟹黄汤包，林稚初懒得翻菜单，也要了蟹黄汤包。皮薄如纸的包子皮吹弹可破却又韧劲儿十足，包子馅儿里混合着鲜鸡汤，卫央央小心翼翼的在包子皮上捅破一块小口，顺着小口轻轻嗟着汤汁。汤汁浓厚的包子吃起来回味无穷，卫央央忍不住给她和林稚初又点了一只。
接下来是糖粥藕。清香的糯米熬煮至粘稠，粥中加了红糖的缘故飘溢着复古的甜味，不经意嚼到清脆的藕片，竟成了一丁点小乐趣。
……
一路下来，林稚初数不清吃了多少东西，只记得有家餐厅的荷叶饭喷香四溢，令人上瘾。松散的饭团米粒分明，里面掺着猪肉粒、虾仁粒和烧鸭肉，爽滑的米饭中又沁着丝丝荷香。
只可惜，他太撑了。
从粤菜馆中出来，林稚初扶墙一步步艰难地移动着，今天吃的东西都快赶上他一周的饭量了，他打量着身边的卫央央，没想到这货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悠哉的就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卫央央？”
“怎么了？”
“你……”你到底吃多少才算完？林稚初在心底呐喊。
“你是不是坚持不下去了？”卫央央坏笑。
听她这么说，林稚初立马打起精神反驳：“没有。”
“真没有？”
“真没有！”开什么国际玩笑，他是那种随便认输的人吗？从来都是别人拜倒在他的西服裤下，还从来没有谁能让他低头认输。
“前面有家川菜馆，我们去吃吧。”卫央央兴奋地指着店面的招牌，林稚初两腿一软，差点当场瘫倒。他捂紧胃部慢吞吞地走进店，任凭卫央央点了两份担担面，望着眼前的面碗，林稚初生平第一次觉得手中的筷子仿佛有“千斤重”。
再看卫央央，完全没把这碗面放在眼里，林稚初看她吃的津津有味不禁懊悔不已，他干嘛要跟她打这个赌啊！尽管胃都快撑炸了，可林稚初依旧不愿意认输，他缓缓挑起一根面条细嚼慢咽，把坐在对面的卫央央惊得目瞪口呆。
对于林稚初来说，现在每吃一根面条都是煎熬。他不断揉抚胃部企图缓解胀痛，但一点效果也没有。“我认输。”眼睁睁瞧着剩下的大半碗面，林稚初撂下筷子，一脸挫败。从小到大，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认输。
“林总，您确定认输？”卫央央没有喊他的名字，换上了尊称。
林稚初别过脸不去看她，他现在很难受。
卫央央见他久久不做回应，就当是默认了，“那您答应的事还作数吗？”
依旧沉默。
卫央央喜笑颜开：“谢谢林总，我今后一定尽职尽责好好工作。”还没等高兴劲儿过头，林稚初就小小的泼了一盆冷水：“我会重新给你安排一份工作。”
卫央央倒是没放在心上，随便他怎样安排，只要不丢工作就行。
林稚初撑着餐桌徐徐起身，不到两秒又一屁股坐下去了，只好让司机来接了。
“林总，我送您回去吧？”卫央央自告奋勇，这事因她而起，她也不好意思坐视不理。
林稚初没有推脱，卫央央用打车软件叫了辆车，一路上气氛格外的微妙。
一到家，林稚初就往卫生间里冲，忍不住了，忍不住了……
卫央央站在卫生间外，看到林稚初抱着马桶大吐特吐，不禁为难的安慰道：“林总，您吃不下就直说，干嘛要这么委屈自己？”在吃饭这方面，别说一个林稚初，就是再加上他的助理苏洲，恐怕也只有认输的份儿。
终究是卫央央心软，林稚初这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任谁看了不心疼？
她在包里翻出两袋山楂干，征得林稚初同意后，卫央央到厨房煮了杯山楂茶。
“喝了吧。”
林稚初接过杯子，凑到杯沿闻了闻，“这是什么？”
“山楂茶，健胃消食的。”
林稚初趁热抿了两口，味道不错，转眸又见卫央央目不转睛地瞧着他，顿时气不打一出来：“你怎么还不走？”
“我这就走。”卫央央准备溜之大吉。
“等等……”林稚初唤住她：今天的事儿不许告诉第三个人，否则……”
“我懂我懂，我发誓绝不会告诉别人，否则我立马收拾东西离开公司。”卫央央竖起三根手指，一副虔诚发誓的样子令林稚初感叹，看来她也不是什么胸大无脑的人嘛！呃……胸大无脑？他又审视了一遍自己的想法，胸大就算了，无脑倒是有点。
“可以走了。”
卫央央立马不见了人影。
“跑的真快……”微烫的山楂茶扑出淡淡的酸味，林稚初喝完一杯忍不住又去厨房倒了一杯，今晚怎么这么渴？
翌日清早，人事部主管发给卫央央一套类似于“大厨”的工作服。卫央央眨巴着眼睛半天说不出话，这是什么意思？
“从今天起，你就是公司后厨的一员了。”
卫央央手捧工作服，差点哭出水晶豆子，敢情自己被林稚初忽悠了，他说给自己重新安排工作，原来是要她到厨房里当洗菜工？卫央央愤恨地换上“大厨装”，他绝对是公报私仇。
整整一天，卫央央都在土豆堆里奋，她严重怀疑后勤部领导给她穿小鞋，要不然食堂几十号人，怎么就她一个人在这儿削土豆。她望着面前堆成山的土豆，一股“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悲怆感油然而生。她突然想起小时候看过的一部电视剧，女主一天要烤百余只鸭子，还自诩为“鸭仙子”。卫央央臆想出自己累死在土豆堆里场景，到时候她的墓志铭会不会是“土豆仙子”？
她晃晃脑袋，瞎想什么呢，像她这样的好人怎么说也得活到110岁。
待到削完土豆，卫央央只觉得自己双手都要废掉了。腰酸背痛之余肚子也在咕咕响，为了能按时削完土豆，她今天连午饭都没吃。
卫央央解下围裙，这才注意到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它掏出手机查看时间，竟然已经十点多了。她伸个懒腰准备离开公司，距离公司几百米处有一条老街，老街上依旧灯笼高挂，烟火通明。
人头攒动的小店门前，热情的老板娘招呼卫央央进店，还是老规矩，超大碗的螺蛳粉。
这家店是卫央央刚参加工作后不久寻到的，那时候的实习工资交完房租便所剩无几，换作旁人也许马马虎虎够用，可她天生食量大，要想吃饱必须得动点心思。这家店铺面积不大，只有五六张桌子，可老板人实在，一大碗的螺蛳粉要比别家多出四分之一的量。
不一会儿，热气腾腾的螺蛳粉就上桌了，闻到香味的卫央央几乎要泪流满面，吃到嘴里的一瞬间，卫央央直呼“爽”而欲罢不能。一大碗螺蛳粉下肚，卫央央满足地拍拍肚子，歇息片刻后方才付账回家。
第二天，迎接卫央央的是给八筐黄瓜削皮，原因是黄瓜带皮吃起来会影响口感。卫央央惊得差点没变成结巴，“怎怎怎么会……”她扯着哭腔问主管能不能派个帮手？谁知主管答非所问，反而义正言辞的告诫她不要偷懒。卫央央犹如霜打的茄子，耷拉着脑袋坐在小板凳上一根根的给黄瓜剥衣服。
想来南华好歹也是个国际大公司，怎么后厨的设备这么差劲，还要人工给蔬菜削皮？卫央央摇头悔忏，以后再也不浪费食堂的一汤一饭了。与此同时，苏洲正在跟林稚初汇报卫央央的工作情况。
林稚初听完后忍不住双肩耸动憋住不笑，“很好，就让她这么做下去。”
苏洲皱眉：“我们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不太厚道？”
林稚初脸色一凝，俊脸一拉：“必须得让她长点记性。”
“可是那么多黄瓜，一时半会儿也吃不完。”苏洲有些为难，昨天削好土豆还没想好怎么处理，今天又削那么多黄瓜，岂不是全要浪费掉？
林稚初把腿翘到办公桌上，悠然自得：“不慌，从今天开始起全公司都吃土豆，吃完土豆吃黄瓜，后天……”说到这里，林稚初开始皱眉，后天让她削什么？
于是乎，一上午下来林稚初什么也没做，满脑子都在想明天给卫央央安排什么任务。
午餐时间，沈乔遇早上夸下的海口兑现了。
清一色的土豆菜肴令他瞠目结舌。主食是茴香土豆饼，配菜则是酸辣土豆丝、土豆焖牛腩、酱烧小土豆，就连饭后甜点都与土豆脱不了干系，芝士土豆泥、拔丝土豆。
“她昨天削了多少土豆？”
“二百五十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