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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唱周歌两姐妹看到奶奶过来，下意识的把碗端起来，身子往后仰了仰。
对于两个妹妹的战术后仰，周卫华觉得有些想笑。
老娘刘彩云脸上则带着浓郁的担忧。
只是周大海本人，却很平淡，夹了一块羊肝，放在嘴里，慢条斯理的嚼着。
老太太看他这态度，简直气了个倒仰。
刚要破口大骂，嘴里就被塞了一块羊肉。
老太太呆了一下，嗯？
这味道，可真香。
“奶，吃了没？一起吃点？
我爹今天在城里嘎的羊肉，鲜着呢。
尝尝，这肉炖的，透烂透烂的，您这牙口吃着可还行？”
周卫华热情的把老太太手里的棍子给夺了下来，哈的一下给丢出了门外，然后把老太太按在了椅子上。
老太太的情绪，就有点不上不下，心里那叫一个难受。
而周唱跟周歌两姐妹一脸震惊的表情，那模样分明在说，哥，你是疯了吗？
周大海也被自己儿子的操作给弄的愣住了。
周卫华冲着二妹使了个眼色：“愣着干什么？再去拿一副碗筷来。”
周唱赶忙应了一声，飞快的拿了一套碗筷回来。
“奶，你来的正是时候，你看看，我可以说，整个村子，都找不到比我爹更孝顺您的人了。
要是二叔三叔四叔他们，买了肉，不得偷偷藏在家里吃？
哪像我爹，这还想着你呢。
尝尝这个，羊肝，这东西好啊，膏腴精粹，细腻爽润，一口下去，那就是一个香……”
周大海看着自己儿子不停的给老太太夹菜，每逢老太太要开口，就塞一口羊肉。
搞到最后，老太太吃饱了，晕乎乎的出了门，这才反应过来。
我来干什么的来着？
哦，好像是因为老四的事情。
啧，这羊肉，可真香啊，幸好老四不在，都没人跟她抢了。
这么一想，好像这个儿子，就有点没那么重要了。
周卫华搀着她的手，把她送出了门。
“奶，您想想，四叔干的这个事情，能怪我爹？
您摸摸良心，好好想想，我爹这么些年，对您怎么样？
不是我夸，要没我爹，您能把三个叔叔养大吗？
就二叔三叔四叔那些个自私的性子，您再想，二叔挣钱不少吧？什么时候给您买过肉吃？
不管您要肉吃就不错了。
要是我们家过的好了，您再想想，就我爹这为人，能把您忘了？wap.
我爹为什么想要分家？
不是因为您，您是长辈，我爹给您养老，那是应当应分。
说句不好听的，以后您没了，这个家里，谁给您摔盆啊？那得是我，长子长孙。
我爹想要分家，是因为二叔他们都长大了，不能养着您，连带着他们一家老小都给养了哇。
天底下就没这个道理。
谁对您好，谁亲近，您心里没点数？
不要成天没事给我爹找麻烦，我可以说，我们家过好了，您这日子，比村里所有老太太都要好。
您指望四叔能买肉给您吃？给您那么多粮食，一个月还给您十块钱？
您好好想想。”
周卫华搀着老太太的手，一路给送回了家，把电灯给拉着了。
“不说吃的喝的，就是这电费，我以后给您交了。
您说您这一辈子，图个什么？
还不是儿子孝顺，颐养天年？
老话说的好，家和万事兴，现在您的钱，就自己花，谁也不给，所以还有什么好操心的？
您仔细想想我的话，我先回了。”
周老太一直等大孙子走了，这才回过神来，有心破口大骂几句，可仔细一想，好像是这么个理。
她是偏心不假，不讲理也是真，但不代表她傻。
大孙子的话，的确句句在理。
“这个小龟孙，还想拿捏老娘……我……我早晚……”
两句狠话，容易讲，只是周老太今天回味着羊肉的滋味，看着老大一家饭桌上的和睦，突然就叹了口气。
这些年，她做的确实是不对的。
“罢了……都长大了。死老头子，老娘以后不管这个家了，管不了咯！”
周老太伸手摸出大孙子在兜里塞的五块钱，顿时乐了起来。
周老太的很多做法，周卫华自然也看不惯。
但他能怎么办？
总不能任由老太太闹起来，让别人看他们家的笑话。
如果只是一点钱，一点粮食，一点肉就能解决的事情，他不会吝啬这些。
还是那句话，那是家里的长辈。
家和才能万事兴。
说一千，道一万，左右不过一个穷字闹的。
周卫华不愿意让家长里短的那些破事，影响家人的心情，更不能放任不管，万一以后遇到点什么事情，再被老太太拖一个后腿。
他宁愿去付出一些对他而言，十分微小的代价。
这样一来，无论是谁，都得夸一句周大海孝顺。
这年头，口碑挺重要的。
周卫华回到家，父母跟两个妹妹，都在等着他。
小妹神秘兮兮的把自己的碗递了过来，里面好几块肉。
“哥，我刚刚从奶奶筷子底下抢的，差点都被她吃完了。
你都没怎么吃，快点吃。”
刘彩云抹着泪去锅里盛出半碗羊肉汤，里面已经没肉了，倒是有几块萝卜。
周卫华觉得这已经挺好了，把已经有些凉的米饭放在汤里，又把羊肉夹起来，塞进妹妹嘴里。
这才是一家人的感觉。
周卫华只觉得浑身上下暖暖的。
吃完饭，两个妹妹收拾桌子，周大海一言不发，借着外面的月光，在院子里编织一个新的箩筐。
周卫华搬着凳子，坐在他旁边，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儿子。”
“啊？”
“……苦了你了。”
“嗐，说这个干嘛。其实奶奶这个人，爱贪小便宜，挺好对付的。”
周大海手上的活停了下来，嘴唇嗫喏了几下，一句话没说出来，只是用力在周卫华肩头拍了一下。
周卫华有些龇牙咧嘴的：“我说爹，您这手劲，我有点吃不住。”
周大海的情绪，便这么断了。
咧着嘴憨笑了两声：“那是你身子骨弱，以后还是得锻炼锻炼。
快去洗洗睡吧，明早还得进城呢。”
“嗯，您也是，别想太多。四叔这个事情，也不算什么大事，过两天就放回来了。”
提到周小山，周大海鼻子里挤出一个哼字，感觉有些杀气腾腾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