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天开一听,几乎肺都要气炸,他自然不是好脾气的人,可是一腔怒火,偏偏在王朝面前,一点也发作不出。
他当然不舍得离开王朝,霍然起立之后,只是走开了几步,到了栏杆旁,看江水,生闷气,大口喝酒。
开始时,他还听王朝在向阴差询问阴间的情形,阴差有问必答,祖天开越听越闷,酒也越喝越多,渐渐地酒意涌起了上来,也听不清王朝和阴差又说了些甚么。
一直到夕阳西下,落日血红,王朝才来到祖天开的身边,宣布:“我要和阴兄作竟夜之谈,阴兄会随我们回客栈去!”
祖天开盯了王朝一会,又怒视著阴差,几乎要出手把阴差抓起来,抛下长江去喂王八!
王朝可能看出了他目有凶光,所以叫了他一声,并且道:“事情很重要。我还有好多地方不明白,必须请教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缘,我不能错过!”
王朝说来,坚决之极。祖天开本就扭不过王朝,这时也只好点头答应。
回到了客栈,在上房之中,祖天开喝闷酒,王朝和阴差密谈,也不知说的是甚么,两人竟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一样。奇*|*书^|^网祖天开自顾自喝酒,不一会就已鼾声如雷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王朝在打太极,看来精神奕奕,极其兴奋。阴差则歪倒在一张榻上,沉沉入睡。
王朝一看到祖天开醒了过来,就向他走来,一面走近,一面卷著雪白的绸衫的衣袖,样子潇洒,他来到祖天开的面前,问:“你那位姓曹的把兄,和你的交情如何?”
祖天开想也没想:“极好,一起出生入死多次,算得是生死之交。”
王朝皱了皱眉,半转过身去,把卷起了的衣袖放下来,又卷上去,重复了好几次。
祖天开等得不耐烦,正想问怎么了,王朝并不转回身来,先问:“和你我相比,是谁和谁的交情深些?”
祖天开又好气又好笑:“这是甚么话,我和你是甚么关系,世上又有谁能和你相比,我们是同命 ”
王朝疾转过身来,伸手掩住了祖天开的口:“那么,你就答应我一件事!”
祖天开佯怒:“你叫我做事,还要先问明了交情如何,这未免太令人心寒了!”
王朝叹了一声:“不是我不相信你不肯为我尽心尽力,而是由于事情和令把兄有关!”
祖天开不解:“和他又有何干?”
王朝一字一顿:“我要阴差自阴间带出来的那宝物,怕你把兄不肯给!”
祖天开先是一怔,接着,他算是明白了王朝的要求。他立时又轰笑了起来,伸手拍胸脯,发出响亮的声音,大声道:“除非是要他脖子上的人头,不然。我一开口,曹大哥没有不给的!”
王朝斜睨著祖天开,缓缓摇头。祖天开一跺脚:“走,这就去找他,我知道他在天河口有祖产,正在湖北境内,一两天就可以到!”
王朝叹了一声:“你就是这样的毛躁脾性,你先弄明白那东西是甚么才好!”
祖天开不屑地望了正在沉睡的阴差一眼:“从阴间带出来的东西有甚么了不得,就算是十殿阎王的宝玺,在阳世也并无用处!”
王朝神情严肃:“你错了,那是一件真正的宝物,妙用无穷,连阴差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妙用,他只知两个用法:一是持着它,可以来去阴间:二是得此宝的人,可以向它许愿,所以,他把这宝物,定名为‘许愿宝镜’。”
祖天开虽然没有学问,但是“许愿”是怎么一回事,他自然知道。
他吐了吐舌头:“许了愿,能实现?”
王朝点头:“是,情形是那样 ”
王朝接下来,就把那“许愿宝镜”如何使用,特性如何等种种情形,告诉了祖天开。
(有关“许愿宝镜”的使用法和种种禁忌以及它的奇妙之处,在“从阴间来”、“到阴间去”这两个故事之中,已有详细的解说,不再重复。)
王朝当时告诉祖天开的一切,自然都是阴差告诉他的。祖天开当时,由于那一切很是复杂,一时之间,他也弄不明白。
可是他久历江湖,自有一套精明的应世之方。等王朝兴致勃勃地讲完,由于兴奋,他的双颊,甚至泛起了酡红,祖天开再向阴差看了一眼,问了两个问题。第一个是:“这东西既然那么好,他自己怎么不留着用?”
王朝急得顿足:“刚才我对你说的话,你究竟听进耳去了没有?许愿宝镜一个人一生只能用一次!他用过了,就没有用了。而且,他从阴间逃出来,又偷走了阴间的宝物,怕阴间会派别的阴差来追拿他,所以要有人替他把宝物送回去!”
祖天开又提出了第二个问题:“他为甚么要把这一切告诉你?”wωw奇Qìsuu书còm网
王朝的样子很自得:“当然是投缘!也是该我有此奇遇,一听他从阴间来就信了。若是像你那样,只顾哈哈大笑,甚么机缘都叫你笑走了!”
祖天开给王朝一阵埋怨,说不上话来,只好讪讪地笑。过了一会,他才想起另一个问题来:“曹大哥还没有动身到阴间去?”
王朝冷笑一声:“你把兄也不是白替人家做事的人,他要先对宝镜许了愿才动身 许愿的时间,每个人不同,一生只有一次,若是已过了时间,宝镜到手,也没有用处。阴差根据我的生辰八字,替我算过了,我能使用宝镜的时间,就在十天之后!”
祖天开皱了皱眉,咕哝了一句:“才认识的陌生人,就把自己的生辰八字给了人!”
中国人一向把自身的“生辰八字”当作是一个秘密,因为有不少巫蛊之术,可以根据这一组数字,作出损害一个人的行为。
王朝瞪了祖天开一眼:“既然相识,就不是陌生人了,何况还能有这样的好处!等我许了愿,愿望实现,你也别在江湖上过那刀头上舐血的日子了,到时,日子多好过!”
王朝的这几句话,算是一种许诺,这许诺,听在祖天开的耳中,自然受用之至,全身都暖烘烘。而且,他当时想,事情再简单不过,以他和曹普照的交情,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所以他又拍胸:“行,我们这就走!”
王朝大是高兴,向阴差一指:“他也一起去!”
这时,阴差也醒了,正在张大口打呵欠,双手高举,大大地在伸懒腰。
祖天开一怔:“他去干甚么?”
王朝道:“他是物主,万一曹大哥不肯,由他出头说话,也好说些。”
说来说去,王朝还是不相信祖天开能把那宝镜手到拿来。他当然大为不悦,可是也只能闷哼一声,并不能改变王朝的主意。
于是,三个人便一起上路。
祖天开由于王朝向他说了阴间宝物“许愿宝镜”的事,所以对阴差也大感兴趣。可是阴差和王朝说话的时候多,对祖天开,只是有问有答,并不主动找祖天开说话。
三人在路上走了三天,相安无事,并没有甚么特别的事发生。
那时,路上并不平靖,盗贼土匪很多。但是祖天开所经之处,三山五岳的人马,都恭恭敬敬,拿著名帖,提着礼物前来拜见。有几个占了山头立寨的股匪,还请三人上山去盘桓一阵,也都叫祖天开拒绝了。
在路上,有一次祖天开曾半认真半开玩笑地问阴差:“你从阴间来,究竟是人是鬼?”
阴差不以为忤,笑眯眯地回答:“我皮破流血,日照生影,你说我是人是鬼?”
祖天开道:“答得好,那样说,你是人,既是人,如何会到阴间去?”
阴差答得很老实:“阴间主人要人差遣,看中了我,把我带去的!”
祖天开笑:“阴间有的是鬼,阴主为甚么不差遣鬼,要差这人?”
阴差对这个问题,答得比较滑头:“那得去问阴主,我不知道!”
祖天开闷哼一声,又问:“你在阴间,曾见过牛头马面,十殿阎王,判官?”
阴差道:“不,我没有见过!”
祖天开很是恼怒,以为阴差不给他说实话。
(卫斯理和白素,倒可以知道,阴差并不是胡说八道。他们两人也到过阴间,并没有见到甚么阎王判官,见到的只是一种十分奇特的灵魂存在现象 因为他们是人,所以看不到阴间的真相。)
(王大同那时不是人,他的灵魂到了阴间,和人进入阴间的感受,完全不同,王大同就说他曾见过阎王判官,宫廷楼阁,各种鬼魂。)
(不过,王大同被认为是疯子,没人相信他的话。)
九、绝色美女
祖天开再想追问阴间的情景,但是阴差却不肯再说甚么了,他只说了一句:“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的,事实上,我自己也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阴差是不是真的不明白,不得而知,但是他就算真的把阴间的实际情形说出来,祖天开肯定不明白,那倒是一定的。
因为六十多年之后,知识丰富之至的卫斯理和白素,被李宣宣带到了阴间,以两人见识之广,也无法明白那是怎么一回事,只是凭推测,知道了那可能是外星力量在地球上,收集地球人脑活动产生的电波的一处空间 这种假设,在六十年后,说给祖天开听,他也不会明白,何况在六十年前。
祖天开心中不高兴,再问的问题,就有点没话找话说了,他道:“我也把生辰八字告诉你,你替我算算,我在哪一年哪一月,可以使用那许愿宝镜!”
阴差倒是一口答应,祖天开报了生辰八字,阴差口中念念有词,一面算,一面神情越来越是古怪,终于他叫了起来:“怪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