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里等待了好久好久, 什么都没有等来只有一份病危通知书。
李燃笙和孙飞作为多年好友听闻这件事便从Z城赶了过来,和两个人前后脚到的人倒是一位不速之客,池家现在的主理人-池颜晟。
要不是因为有孙飞在一旁拦着恐怕他早就冲上去和这人打起来了:“你丫的狼心狗肺的东西来着干什么!”
池颜晟像是事不关己的神仙, 在他纯良无辜的眼中总是透着几分不可令人琢磨的深邃。
蒋野和他们任何一个人都不算熟,就连在场的两个公子哥也只是和他有过几面之缘, 而池颜晟的面孔对他来说既陌生又有些熟悉, 分明是两个人, 可蒋野仍然能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一中前所未有的阴冷。
所谓见不得光的私生子便是他, 他被李燃笙推了一把, 颇有几分相似颜川的俊容上尽是不耐, 剑眉一挑, 杀气十足。
“父亲不能亲自回国, 由我接替池家一切事务, 既然蒋先生已经和池家没有关系了,要是后续有什么事情需要签字,作为弟弟我还是应该出席,尽一份亲人之间应该有的情分。”
李燃笙厌恶的看着他:“你他妈的放屁!滚蛋,现在来着装什么大尾巴狼?这场爆炸是不是人为你心里有数!”
“说话要讲证据, 警方已排查了人为, 碰巧而已。”
这场所谓的爆炸在十六楼是因为餐厅中有易爆物品,并且正对着池颜川的楼下,霍邱是他之前的合作伙伴碰巧也住在这里, 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 就算是人为也极有可能目标不是池颜川。
池颜川早起离开酒店是一时兴起,如果他没离开呢?
孙飞拦着炸毛的人:“你现在来是什么意思?”
“我已经说了, 是来签字的。”池颜晟也厌弃的拍了拍被李然笙触碰过的西装。
“蒋野在这, 他是池颜川的伴侣, 不需要麻烦,你可以走了。”
很明显两个人的立场都不太喜欢这所谓的私生子,对他一直是敌对的。
池颜晟冷哼一声;“蒋先生现在应该是爱莫能助了。”
“你到底过来阴阳怪气你妈呢!找打是不是?!”
池颜晟冷冷的撇了他一眼,沉声斥着:“在法律上池颜川早就签了离婚协议,何况他的伴侣是Omega。蒋先生现在不符合这个性别吧?”
就连一直坐在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蒋野都不解的看着他,没有听懂他画中的意思。
池颜晟没有过多的解释,白了一眼几个人,唇角微微勾起嘲讽似的笑意转身离开。
医院的护士跟上去送人,老远能听见一声池总慢走。
他的腺体消失,只要去重新将身份证明上的信息同步就好,在法律上并不算全然作废。
下午主治医生让他签字病危通知的时候,护士去后台查询却找不到任何的婚姻状态,池颜川已经是离异状态。
李燃笙和孙飞两个人面面相觑。
“我真是服了,池颜川怎么想的,把集团攥在手里这么多年就这么拱手让人,这小兔崽子蹬鼻子上脸不是一天两天了吧!靠,赶紧让李政的医疗团队回来啊!等什么呢!”
这两个人身后跟来的贴身秘书一直在操持着手术的事。
听说从国外调来了专业的医疗团队,医院外围的媒体早就将所有的门堵住等着采访。
曾经池颜川也在娱乐圈有过一席之地,甚至有粉丝至今都在等着他回归。
这位大少爷以前风光无限,前途光明,是亿万家产的继承人,也是天神的得意作品。
如今躺在手术室中,像是被遗弃的棋子。
医院的雪白令人心惊,蒋野的手心止不住的出汗,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做什么,整个人如同被一种巨大的网笼罩,他觉得自己像是距离什么只有一步之遥却触摸不到的不真实感受。
蒋野自责的一直捂着眼,手心发汗。
他的五脏六腑颤抖的厉害,完全不知道哪边才是自己应该走的方向,除了在原地等待池颜川的消息没有任何办法了。
孙飞记得他身体不太好,让秘书热了牛奶递给他:“喝一点吧,川要是知道你因为他在这紧张,说不定心疼死了。”
蒋野迷茫的看向他,唇瓣发白:“为什么这么说。”
“你生病的时候颜川拜托过我们处理公司的事,那集团是他这辈子看的最重的东西,我们和他认识这么多年了,不会看错的。”
“集团当初的启动资金是他母亲的嫁妆。”
如果池颜川不坚持,那么集团随便拱手让人,池家的夫人就可以是随便一个情人,他只是想要保住死去母亲的名分。
孙飞看他已经疲累的脸,叹了一声:“如果你现在想走,他这次不会拦着你了。”
生死未卜,蒋野可以随心离开。
李燃笙抿了抿唇,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模样也被收起,几个人沉默不语。
——
开颅手术以及身体其他部位的接骨都是耗人的漫长功夫。
手术结束后也不让任何人探视,颅内出血太多,需要过几天二次手术,重新会诊定制方案。
蒋野有些眼眶熬红不肯去睡,情绪一直处于亢奋状态,最后还是护士给他打了一针镇定才勉强睡去。
再醒来的时候,谢荣正在床边给他吹着补身的汤。
“我看了新闻,而且言卿给我发了短信,让我来看看你。”男人一如既往的沉稳,仿佛声音就能够让人安心:“第二次手术已经在进行了,你不能探视,再躺一会吧。”
蒋野眼底的情绪一点点沉下去,仿佛被什么东西蒙住。
谢荣不动生色的看着他,唇边的笑意安慰似的蔓延了下:“生死有命,别那么紧张。”
“看看?”他递过来一个文件袋。
护士进来告诉他们手术大概要两个小时后才能结束。
今天是周一,池颜川的手机响过两次,都在同一个地方拨出“庄深墓园”
“想去吗?”谢荣问。
直觉告诉他,这里有池颜川的秘密。
他看着谢荣,眼中已经有了答案。
“这碗汤喝了,我带你去,回来的时候他的手术就结束了。”谢荣轻声细语,像是照顾弟弟似的:“不然池颜川醒了的话,说不定要怪我没有帮他看着你。”
好像池颜川身边的所有人,都在有意无意的偏向他。
蒋野有些惶恐,他从小到大没有被这样对待过,甚至连喝汤都不需要自己吹。
医院的门口堆坐着不少的媒体,时间还早,几辆面包车上的记者也蹲守着疲惫的睡着。
谢荣开着车从后门的地下车库离开,保安放行的也快没人拦着。
东升日出从玻璃窗照射进来,平稳的车速开进高速重新向Z城行驶。
蒋野坐在车内看不懂面前的文件,日期已经遥远到半年前。
谢荣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的路:“这是池颜川签署的离婚协议,早就做了公证,摘除腺体手术需要有伴侣签字,只有离异的人才能让家属代签。”
“这是…我给他的那份……”
“对,你放在家里的那个,他想在你们离婚后摘除腺体,估计是易感期吧…”谢荣皱了皱眉:“我也不太清楚,这阵子我在出差。”
蒋野的脑海像是停转的齿轮,浮现出的只有池颜川抱着他时候说的那一句:“等找到蒋铮,我就放过你。”
在火场中,这人冲进来捏着他的肩膀质问着为什么不等他,不等一等他。
蒋野一向觉得他自私自利,一切好像都说得通了。
如果从L市回去蒋野还是没有回心转意,他会放走这人随他心而去,自己去摘除腺体,还给蒋野自由。
“颜川可能只是想让你高兴点吧,他确实在这方面有些笨了。”谢荣谈起他脸上浮现起笑意:“之前他给我发过一次短信,大概是问应该怎么做能让你开心点,说实在的,我并不知道。”
“他托付过我们好多次了,如果他不在了的话照顾好你。”
腺体手术是一种可能,像这样非人为的爆炸也说不定。
作为池家的继承人,他就算主动退位也是永远的威胁,池颜晟天生坏种睚眦必报,多年来被轻视绝不会善罢甘休。
临了,池颜川早就将这种情况想到,并且托付。
蒋野惊讶于池颜川在做这些的日子里,当时还在医院里黏着自己度过易感期。
一路上没有其他的话,蒋野看着窗外被弄得眼眶酸涩,他像是已经哭不出泪了,哽在喉咙的难受几次三番的让他难以抑制的肩膀颤抖了几下。
庄深墓园的地理位置在西郊,开进来的时候在山下守着的大爷看着陌生的车牌号拦了下来。
没有登记和联系人的许可是禁止进入的,这一片风水极好,在正式售卖后价格昂贵,没有多少人,何况这种地方日常也不会有人来。
“你们是谁?”大爷戴上老花镜。
谢荣拿出池颜川的照片给他看:“我们是他的亲属,替他来看人的。”
“奥,这个人啊,我上午还打电话问他要不要来了呢!那你们进去吧。”看了照片后大爷放心的坐下:“最里面那个。”
谢荣道谢一声,从墓园入口的地方买了一束花让蒋野带进去,他不想进这种地方。
凑巧今天在门口卖花的大姐包了百合,还有一小朵桔梗,白色的花也漂亮的有色彩。
寂静的地方像是在深林中,远离了尘世间喧嚣。
蒋野拿着花向里面找,回头的时候看见了谢荣正背对着自己点了一根烟,老远看见一口白雾呼出,好像两个世界。
周一是最忙的时候,听大爷说每周池颜川都会来,所以眼熟很勤快,不知道上面埋着的是他什么人。
应该是他很重要的人吧……
蒋野这样想。
向上走了两个台阶,每一个墓碑前都是干干净净的,只有很边缘角落地方有处上面放着东西,上周送来的花也是白色的桔梗花。
蒋野的腿像是被灌了铅,冷风吹红了他的鼻尖和耳根。
Alpha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蒋哥,这条命是我欠你的。”
“蒋哥,别死…”
“我很笨,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人,我可以学,等等我好不好。”
“你多恨我一点好不好…”
“你一个人,太苦了。”
自从蒋野失去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他从来没有听见池颜川说过任何关于她的话题,他曾经恨池颜川的冷漠,无视。
那是蒋野的疤,可偏偏池颜川在学着喜欢他,不敢弄痛他半分。
蒋野苦笑着,视线朦胧模糊,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小腹部。
面前的墓碑上没有大名,只有旁边的一小排字【蒋野池颜川爱女】;
真的是女儿。
池颜川早就知道了…
他早就知道。
他不提,只是不想他的蒋哥难过。
作者有话说:
池狗:努力努力追老婆,爷要醒来!爷们要战斗!!
蒋哥:别以为这些就可以讨好我(在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