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已经被熊熊大火包围的小屋子,杜嬷嬷的心遽然沉了下去,再不复刚才的淡定,猛地大喊一声,“快救火啊!”
佛堂建在寿安堂后侧,距离取水的地方很远,虽然参与救火的人多,但来来往往取水耽误了不少时间,所以救火的效果并不理想。
杜嬷嬷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直往下落,猛地一把撞开小宫女,一把抢过一个内侍手中的水桶,提起晃晃荡荡的水桶,就往小屋子冲了过去。
“危险!”小宫女拉住了杜嬷嬷,阻拦道:“去不得,去不得!”
“滚开!”杜嬷嬷一脚踹开小宫女,面目狰狞到扭曲,“快救火,快救火啊!”
她再无之前的悠闲,声音都变了调,扯着嗓子喊,“火势太大了,快去通知御林军,多调一些人来。”
“是!”小宫女一溜烟去了,杜嬷嬷顾不得自己身份和地位,往常只需要发号施令的人,今日火急火燎地加入了救火大军。
一桶桶水往小屋子的大火上浇去,却如杯水车薪,水浇在火上的噗噗声,让杜嬷嬷的心几乎被惊恐所吞噬,这样的大火,不把人烧成焦尸才怪?
镜月姑娘,不管烧成了什么样子,但你千万要活着啊,你死了我怎么交代啊?
这个时候,最盼着镜月千颜不要被烧死了的人,就是杜嬷嬷了。
人是她亲手锁进去的,在寿安宫起了火,出来的时候,却是一具焦尸,她怎么脱得了干系?
果然,和镜月千颜扯上关系的人,都会走霉运,杜嬷嬷悔不当初,虽然太后铁了心要惩治镜月千颜,但万一没掌握好分寸,下手重了,把人弄死了,这样的大罪总是需要替罪羔羊的。
杜嬷嬷一阵后怕,使尽全身力气,上蹿下跳,声嘶力竭,拼命救火。
平日高高在上的杜嬷嬷今天居然干起了下人的活,不仅如此,还把寿安宫里那些精致有身份的宫人全都调去救火。
听说太后宫里走水了,除了先前巡逻的御林军,更多御林军涌了进来,一时,人挤人,人推人,取水的,奔跑的,踩踏的,场面乱到几乎失控。
杜嬷嬷已经完全变了模样,身上的衣裳被火烧得黑一块紫一块,一丝不苟油光水亮的发髻乱糟糟的像个鸟窝,脸上的脂粉也和着汗水,在发黄的脸上划出一道道醒目的沟壑,汗珠混合着脂粉顺着脸颊流下来,再被黑烟一熏,活像戏班子里的小丑。
见小屋子彻底被大火吞噬,杜嬷嬷已经面无人色,突然,一道青色人影不知从哪里猛地蹿了出来,一把揪住她,急急道:“嬷嬷,我家小姐呢?”
是青黛,听闻佛堂着火,吓得去了半条命,问了无数人,都是一头雾水,什么镜月姑娘?多数人不知道。
青黛差点急疯了,小姐被杜嬷嬷带去佛堂抄经,还以不能带丫鬟伺候为由,把她赶了出去,现在佛堂起火了,小姐人却不见踪影,她怎能不心急如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