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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古阵尊》第182章 夺路奔逃,破局手段

作者:皇丶尘 字数:1940 书籍:万古阵尊

  张贺臣惊喜地看着眼前比桌子高不了多少的一个小娃娃,没想到他才这幺小就比自己一个活了半百的人城府深,看得透,张贺臣双腿一软,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心里头的惊喜和激动再也抑制不住。

  张贺臣哭地老泪纵横。

  原来少爷大智若愚呀!

  那以前的荒唐事情肯定也是装出来的,肯定是的,肯定是的!他差点就寻死了,差点就看不到少爷的伟岸时刻,他真是糊涂虫。

  张贺臣高兴地不知道怎么好,所以跪在地上咣咣磕头,头都肿了他也不觉得疼。

  裴彦赶紧拉住他,他本来不想跟张贺臣说这些的,以免自己的人设崩塌,但是不说不行,这世界上唯一一个对他好的人,因为误会而死,这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少爷,那只狗和那只鹰……”

  张贺臣还想着裴彦弄的那些糟烂事儿。

  裴彦一听对方提到狗和鹰马上就有反应了,这一天多的时间,他已经对它们有感情了呢,以前他是怕狗,现在这条狗护着他,他让狗咬谁,他就咬谁,裴彦觉得其实狗狗也是很可爱的。

  “挺好的,我都不当世子了,他们肯定不管我,我跟狗的事儿也用不着他们操心,只要我们低调一点就行。”

  张贺臣;“……”

  他居然搞不清楚大少爷到底是真的学好,还是假的学好了。

  裴彦道;“你放心,我不会便宜了他们,既然这国公府将来轮不到我袭爵,那它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这么轻轻的一句话,顿时让张贺臣心头一惊,更加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小娃娃,就这一句话蕴藏着多少杀伐果决,即便是骁勇善战的成年男子都不一定有这样的气魄,就这么个比桌子高一点的小娃娃说出来如此的轻松且认真。

  就凭这一句话,张贺臣把这条命搭进去都是愿意的,他可以笑着去见主母了。

  “大少爷,我这条命是你的,你想干什么,吩咐一声,我手下还有几十号人,这些年我也没闲着,笼络了不少人,只要你有需要,我们的身家性命就豁出去了。”

  他以前唯一难过的就是大少爷不争气,现在的大少爷已经超出了他预期太多,他还有什么顾虑的?

  今天晚上是张贺臣这一辈子最高兴的时刻。

  裴彦:“我知道了,你们不用太在意,也不用太紧张,用不着豁出身家性命,就一个国公府还不至于这样。”

  剩下的话,他没说,可是就这一电话,就把张贺臣高兴得七荤八素的。

  他倒是没有怀疑裴彦的人设不对,他觉得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裴彦之所与会这么好,那就是因为他们家大小姐好。

  从张贺臣那里出来,裴彦就回到自己的小院里去了。

  该怎么说,他这个院里环境是真的好,还有假山和竹林,傍晚的时候风吹竹叶沙沙作响,能闻到好闻的竹子香味儿。

  裴彦让人带着毛旺在院子里遛弯。

  那条狗真大,说不上是什么品种,类似于现在的那种藏獒样式的一种狗,头大如斗,毛发浓密,身子又粗又壮像是小牛犊一样,四只爪子都很粗壮,一爪子能拍死人。

  这狗看着就那么可怕,裴彦一开始也很怕,但是现在不一样,狗见了他就像是见了骨头一样,马上趴下求撸。

  这么大的狗,这么浓密的毛发,撸起来手感果然不一样。

  裴彦试着撸了两把,上头了。

  越撸越上瘾。

  这么好的玩意儿,怎么他以前不知道?

  这狗真给面子,稍微一撸,马上把肚皮翻过来,让他可劲撸。

  所以裴彦一个晚上的时间不是遛狗就是撸狗,耳边别提多清静了。

  这世界虽然看起来错综复杂但是在裴彦这里算不得什么,他还是要尽情地享受生活。

  果然他不做世子之后裴海没再找他麻烦,安慧茹也没有过来虚情假意。

  安慧茹都已经达到目的了,她没有必要把时间浪费在一个废人身上,尽管她名声不会太好,但是能握住实在的东西,才是重要的,等哪天她儿子做了国公,那些人上赶着巴结她还来不及,还能说她的坏话?

  成者王侯败者寇,说的不就是这个吗?

  裴彦这边终于是安静下来了。

  裴彦不单遛狗还整天玩儿鹰,一只海东青在他的院里盘旋,走哪里都带着,这东西真是好玩儿,能把天上的鸽子抓下来,裴彦经常能吃野味儿。

  旁边那些奴才们一开始还以为裴彦肯定会闹事儿,毕竟被他被废掉了世子之位,那等于说以后就没有前途了,所以他们都不想在他这儿伺候了。

  谁不想捡高枝儿飞?

  裴彦正好成全他们,愿意走的都让他们走了。

  他们前脚刚走,张贺臣就把自己的人派过来了,里里外外换了个遍。

  原来以前那些人都是安慧茹派过来的,别人谁也插不上手,就连张贺臣都没有办法,现在不一样了裴彦成了弃子,自然不需要再让人看着了。

  浪费钱的事儿安慧茹是不会做的。

  张贺臣现在才明白裴彦的手段不是一般的高,然而当他以为大少爷是不世之材的时候,裴彦除了玩儿,还是玩儿,跟以前都没有什么两样,只是不出去祸害别人了,但是该干的事儿一点不落。

  张贺臣:……

  难道是他想多了?他觉得裴彦绝对不是玩物丧志的人,但是……

  从裴彦这里走了的那些人到安慧茹那里打小报告,就把裴彦遛狗架鹰的事情说了一遍,安慧茹马上就放心了,她就说裴彦这样的人是不会有什么出息的,果然不出所料,她以前就是多心了,浪费了那么多人力物力。

  “行了,你们都去领赏吧,领完赏就到各院当值。”

  这些人千恩万谢。

  他们也看不惯安慧茹,但是那又怎样,他们想要活着,想要吃国公府这碗饭,就得巴结安慧茹,谁让人家有权有势呢?以前故去的主母虽然好,但是谁让她命薄呢?人再好不长命也是白搭的。

  所以整个国公府的人就当裴彦不存在了一样。

  裴彦过得越发的自在,不用看那张虚伪的脸,不用跟他们说话,整个人都过得滋润通泰。

  这天裴彦刚刚用完午膳,老夫人那边就派人过来找他。

  来的是老夫人身边的吴嬷嬷,吴嬷嬷看到裴彦的时候,目光复杂。

  “大少爷,老夫人让您过去一趟。”

  裴彦:“我知道了。”

  老夫人住在寿喜堂,她喜欢清静从来不管府里面的事儿,但是裴彦这边事情闹得太大所以她不得不叫过来问问。

  在裴家,老夫人站中立位,她向来只为了她自己好,其余的事儿一概不管,什么儿子孙子,都白扯,只要关系不到她自己的利益,她一概不知。

  说起来,这种人就是自私,只要自己享受到了,谁的生死也与她无关,她这人还好脸面,外面都说她是最有福气的人,是老寿星,她嘴上不说,心里十分欢喜,裴彦的事情关系到裴家的名声,外面已经有人在议论这事了,关系到裴家的名声,这老夫人当然要问上一嘴。

  见到裴彦来了,老夫人脸色十分凝重,嬷嬷把她嘴边的燕窝给端走,然后拿过干净的绢帕给她擦擦嘴。

  裴彦迈着小短腿儿到了她的近前,他没有给她行礼,一是她不配,二是原主本来就是个二世祖,天不怕地不怕,混不吝的这么一个玩意儿,对人没有礼貌再正常都不过。

  老夫人早就厌弃他了,连看都不想看他,根本就不会为这种小事儿跟他计较。

  裴彦心说,你享受的日子到头了。

  他心里想着,脸上没有表现出来。

  其实老夫人能够这么享受,那还得多看亏了裴彦的亲娘郭佳玉留下的那些嫁妆。

  郭佳玉出嫁时正好是云阳郡主府最繁荣的时候,金玉满地,珠宝满箱,数不尽的绫罗绸缎,珍奇古玩。

  这些东西在郭佳玉的嫁妆里应有尽有,但是有一点,自从郭佳玉死后这东西就落到了老夫人手里了,她这种人最是贪心,又好享受,但是这几年不打仗了,武将的待遇大不如从前,国公府那点官银哪能够她挥霍的?就算有钱,到底不如花别人的钱滋润。

  所以她就打起了这笔嫁妆的注意,反正郭佳玉人都死了,裴彦又是个男孩儿不管这些事儿,老夫人就仗着胆子开始从里面拿东西。

  郭佳玉的东西太多,老夫人就像是饿疯了的老鼠掉进了仓库里打着滚的享用不尽。

  要不然这么多年她哪能养得这么好。

  “你怎么跟你父亲说的?世子之位你真不要了?”

  她吃饱喝足,面色红润,说话都那么不咸不淡事不关己,明明事情都已经板上钉钉了,她再问这话有什么意思。

  本来她也不关心,不过这事儿要是不问问,好像对云阳郡主那边没有交代一样。

  这就像是例行公事,她问了,对方不听,她也没有办法。

  裴彦道:“世子之位我不稀罕。”

  他倒是实话实说的,但是老太太的嘴一下子撇起来。

  不稀罕?这是人话吗?她国公府的名号就这么不值钱?

  裴彦压根就不理会她怎么想。

  祖孙两个鸡同鸭讲。

  裴彦忽然就道;“祖母,我娘的嫁妆都在吧?”

  老夫人正在不咸不淡地说着,完全没有入心,忽然被裴彦这一句话扎在了心尖尖上。

  “啊?”

  她手里的拿的茶碗差点掉了。

  怎么好端端地说到嫁妆了?

  老夫人脸色瞬间变了,由刚刚开始的红润变成了青紫色。

  “你提那些作甚,都是一家人!”

  裴彦心想,刚刚说到爵位的事儿,你看看她一副老神悠哉悠哉的,现在说到嫁妆马上就变脸了,果然关系不到自己的利益不心疼。

  “祖母,你看看哈,原来的时候,我要做世子,继承国公府的家业,那就算了,现在不一样了我不做世子了,这国公府的财产跟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那我娘的嫁妆您得还我吧?这是我母亲的私产,跟国公府没有半毛钱关系,您要是扣着不给我,这不合规矩吧。”

  裴彦把她的路都给堵死了,老夫人满口仁义道德,平时最讲规矩,当然这规矩是她给别人立的,她自己从来不需要守规矩,今天裴彦给她把规矩搬出来了。

  老夫人顿时心血上涌,心疼的差点死过去,但是她冷静下来之后,觉得眼前不过就是一个**岁的小娃娃,她都活了六七十岁,吃过的盐比他吃的米都多,还能被他压住吗?

  糊弄糊弄也就得了,指不定裴彦听谁说闲话了,到她这里找后账,生气她不偏帮他。

  “你才多大?吃几年米饭,你要那么多钱干吗?钱都在库房呢,等我一死,那些东西都是你的,祖母我偏疼你,你不知道吗?到底你是我们国公府的嫡子,能跟小妾生得庶子比吗?”

  她开始热络起来,跟刚刚的冷漠完全不一样。

  裴彦心想等你死,那你得霍霍多少东西?虽然嫁妆很多,但是就不想给你用。

  “祖母,还是按照规矩来吧,我已经通知郡主府了,他们一会儿就来人,当年我母亲的嫁妆,郡主府的人最知道,还得他们过来清点一遍才好。当然了我这里也有一份名册,还是要跟那边的对一对。”

  老夫人只觉得头顶轰隆一声巨响,震得她头脑发胀。

  这孩子今天是疯了吗?一直吵着要他母亲的嫁妆,本来觉得他一个小娃娃不过就是闹点脾气,就像是要玩具一样,哄一哄就好了,但是一旦惊动了郡主府那就不一样了。

  云阳君主如今在朝里已经没有什么影响力了,但是毕竟那是皇亲国戚,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是郡主。

  之前他们家就得罪过云阳郡主,郡主府已经很不满意了,只是因为当年郭佳玉是生孩子死的,并非是病死,或者是被夫君欺辱致死,那时郡主府正处在多事之秋无暇深究,才勉强蒙混过关,可是现在……

  这一切都不好说啊。

  难道今天这孩子疯了吗?一定要嫁妆。

  “你又不是女子,要什么嫁妆?你若是闺阁女子,那祖母在你出嫁之时肯定要把嫁妆都给你添妆,你是男子,应该顶天立地,开创一番事业……”

  老太太被逼得没有办法只能给裴彦画大饼,给他讲述人生哲学。

  裴彦要的是大饼吗?他要的是钱。

  “祖母此话差矣!您说的那些孙儿都做不来,孙儿是什么样的人祖母还不清楚吗?那些大事儿留着让二弟那样的人去做吧,孙儿现在就想要我母亲的嫁妆。”

  老夫人:……

  她快要吐血了。

  讲真,裴彦是个什么玩意儿,她比谁都清楚,让他干一点正事儿都困难,更不要说开疆拓土顶天立地了,那些话就是哄他的,谁知道他还真有自知之明。

  那怎么办?她可不想把那些东西交出去,那不等于要了她半条命了?不一条命。

  吃进去的东西,再吐出来,那谁能愿意啊?

  没想到这时候外面有人禀报,云阳郡主府来人了。

  那时云阳郡主府的人,老夫人再怎么着,也不能轻易怠慢。

  “快点请进来。”

  老夫人还要摆谱,没想到这次来的是云阳郡主本人。

  管事进来禀报;“老太太,云阳郡主让您出府迎接。”

  老夫人:……

  今天这是倒了什么霉了,是不是皇历不对,怎么什么事儿都赶到一块儿去了。

  没有办法老夫人只能起身迎接,就算再不济对方是云阳郡主。

  要知道以前南王雄兵在握的时候,她想见云阳郡主一面,都见不到。

  老夫人带着两个嬷嬷亲自出府迎接。

  云阳郡主这才从轿子里出来,虽然排场不如以前了,但是身份还在那里,到底是尊卑有别。

  这就是规矩!哪怕是裴海这样的权臣也不行,更不要说老夫人了。

  老夫人心头突突乱跳,心里隐隐感觉今天大事不妙。

  云阳郡主五旬的年岁,保养得还算很好,看上去也就四十多,她面色阴郁,眼尾泛红,身上带着一股皇家独有的杀伐之气。

  现在的她就已经这样凌驾于众人之上的气势,当年她盛世的时候还不知是怎样的风华。

  只可惜了她这样威风,郭佳玉一点都没有得到真传。

  郭佳玉性格温婉,端庄优雅,不争不抢,是最宽和的一种人,但凡她有这样的气势那裴海绝对嚣张不到今天。

  云阳郡主见了裴老夫人一脸的冷漠,随后哼了一声,就进门了。

  裴老夫人脸都抽筋了,也没有得到一个好脸。

  她心里这个气,但是没有办法,谁让对方是郡主呢。

  “郡主怎么得闲,到老身这里来?”

  云阳郡主没搭理她,但是在进客厅的时候,眼神一眼就扫到了裴彦。

  她昨天收到裴彦写的信,信里言辞恳切让她到裴家来一趟,把他母亲的嫁妆给清点出来。

  书信写不了太多,但是几句话,云阳郡主就知道这孩子想干吗了,再加上她已经听说裴海剥夺了裴彦世子的资格,裴彦无法承袭国公府的爵位,那她还有什么顾虑?

  云阳郡主一开始不信,觉得这很荒唐,不可能有这样的事,谁知道打听过后,居然是真的,虽然传言天花乱坠夸大其词,但是裴彦确实是不能袭爵了。

  这不是在打云阳郡主府的脸?

  以前郭佳玉的死,她就已经伤心不已了,但是那件事儿无法清算,毕竟郭佳玉是生孩子死了,也不是裴海逼死的,裴海时候悲痛欲绝,又是抱着郭佳玉的尸首不下葬,又是绝食自杀,闹得很轰动,当时云阳郡主也心软了,但是裴彦不能袭爵是怎么回事儿?

  她就想亲自上门来问一问,但是收到裴彦的信,云阳郡主犹豫了,裴彦居然不要爵位只想把他母亲东西要回来。

  云阳郡主一想也罢,不就是一个国公府的爵位吗?能有什么了不得的,看得跟宝贝一样。

  算了既然孩子都这么说了,那也不能勉强,现在只能按照裴彦说的先把嫁妆要回来,然后替孩子筹谋一下,也未必不如在国公府的前途差。

  再次看到裴彦,云阳郡主冷静了很久,毕竟第一次见裴彦的时候,他还在襁褓中,当时她女儿为了生这孩子丢了性命,她对这孩子十分不喜,所以连看都不想看一眼。

  但是女儿拿命换来的孩子,居然被别人弃之如履,那她这个做外祖的就不能置之不理。

  “过来!”

  裴彦马上迈着两条小短腿跑到近前,然后把小手伸过来,那个热络劲儿就不用提了。

  其实裴彦长得跟郭佳玉很像,尤其是眉毛和眼睛,还有笑起来时脸上的那个小酒窝。

  云阳郡主调整呼吸才没有让自己失态。

  别人看裴彦都是狂妄嚣张跋扈桀骜不驯,但是这些在云阳郡主眼里,那还不够!云阳郡主年轻时候比裴彦狂放得多,这些缺点在她眼里都是优点,是他们家祖传的。

  这孩子怎么看,怎么好看,真是有他们家一半的血统。

  云阳郡主心里已经认下了裴彦了,接下来的事情就没有悬念了。

  老夫人从后面跟上来。

  “看茶!云阳郡主,老身体力不支让云阳郡主见笑了。”

  云阳郡主压根就不接她这一茬,她今天过来可不是来叙旧的。

  “佳玉的嫁妆都在吧?”

  老夫人:……

  裴彦说起这些事儿,她能哄他骗他,但云阳郡主跟她说话,她敢吗?打死她,她也不敢,最起码她不能撒谎。

  “在……不过云阳郡主问这些做什么?不会是裴彦跟您说什么了吧?他这孩子从小嘴里就没个正经话,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她这是在拼死地挣扎。

  云阳郡主:“就问你嫁妆在哪儿,无需多言。”

  真是一句废话都不多说。

  老夫人都要气死了,心疼得滴血,这是要来真的了?可是她已经用了很多了,那嫁妆在她手里雁过拔毛,她能不用吗?

  “这……”

  “库房钥匙在吗?”

  老夫人本来还想说什么,但是听到云阳郡主这一句话,她就乖乖地拿出来了呢?

  云阳郡主自己没有接,她嫌脏,旁边站着的嬷嬷接过钥匙,然后带着身后的账房先生直接赶奔库房。

  老夫人整个傻眼了,只好由着云阳郡主府的人把嫁妆拉出来挨个清点。

  好家伙!以前裴家的人不知道郭佳玉有多少嫁妆,现在算是看清楚了,整个院子都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整个裴家的库房都要搬空了。

  老夫人瘫坐在那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浑身哆嗦,像是弹琵琶一样。

  这么多的好东西转眼就没有了,换了谁,谁不心疼,说是少了半条命一点都不过分。

  朱嬷嬷按照名册清点完之后,立马上报,一共少了黄金五百两,白银两万两,百年山参十只,金银玉器十多件……

  林林总总一大堆

  不说别的黄金五百两,白银两万两,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云阳郡主听完没说话而是用阴鸷的眼神盯着老夫人。

  老夫人现在一句话都答不上来,她能说被自己吃了吗?

  要是云阳郡主训斥她,那也就罢了,现在郡主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她,老夫人都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想说补上,但是她没有钱,就她那点银子连个毛线都补不上。

  从裴彦出生起。这几年的时间老夫人就贪污了这么多钱,再有几年的时间她不得把嫁妆搬空了?

  一开始的时候,胆子小,不敢多拿,随后胆子越来越大,日子过得越来越滋润。

  若是在寻常人家,儿子惦记母亲的嫁妆,那就是小题大做,是没有出息的表现,但是裴彦绝对不是,因为他母亲的嫁妆绝对值得。

  云阳郡主:“幸亏今天我过来看看,要是在晚上几年,这点东西怕是都得喂了狗。”

  果然云阳郡主的脾气跟裴彦一个样,随心所欲,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这也导致了云阳郡主府下场凄惨,但是呢,她就是这样一个人,脾气性格都是与生俱来的。

  老夫人差点就死过去。

  云阳郡主用纤长的玉手摸了摸裴彦毛茸茸的头发,眼睛里满是慈爱,然而冷冰冰的话是对着老夫人说的。

  “怎么办吧?你说说看!要不然咱们就得上金殿了,虽然现在本郡主说话没有以前那么好使了,但凡事逃不过一个理字,就算是当今陛下,也得给我一个说法。”

  这话就厉害了,要捅到皇帝那里去。

  真要是捅上去了,那还钱还是次要的,关键是丢人呀,裴家还要不要个脸了?裴海怎么在朝中当官,丢不起那个人。

  老夫人脑子这时候还没有完全糊涂,赶紧让人把裴海找过来。

  裴海刚刚从外面回来,人还没有进屋,就被小厮找了过来。

  他这才得知云阳郡主来了。

  裴海见了郡主就头皮发麻,以前他在云阳郡主面前卑躬屈膝,建立战功之后拿到实权,才觉得自己可以在云阳郡主面前挺直腰杆说话了,但还是有些胆怯,毕竟当年别人不知道,他却知道郭佳玉事是怎么死的,还不是因为他跟小妾的事儿?

  他一开始觉得郭佳玉气度小不能容人,男人三妻四妾算个什么,但是也知道郭佳玉确实是因为这事儿血崩的,所以他心里是有愧的。

  嘴上不说,但是他自己心里明白。

  “郡主好。”

  裴海进门行礼。

  云阳郡主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我可担不起,你跟佳玉的事儿,那都是上一辈子的事了,人都没了就不说了,今天我过来是收拾东西的,你也知道,如今裴彦不是你世子的人选,那我也就不必有什么顾虑了,她的嫁妆我就带回去了,这里有名册,你看一下吧。”

  一叠大红名册递上来,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嫁妆的种类数目。

  裴彦手里也有一份,两份名册对在一起,严丝合缝,所以少没少东西看得明明白白。

  “国公你可看清楚了,少了五百两黄金,两万两银子,野山参十只,剩下的还有很多件金银玉器,你仔细看看,要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国公补上吧。”

  说话轻飘飘的,没有什么压力,但是裴海冒汗了,他想不通这嫁妆好好的,怎么会少这么多,再看看他母亲刘氏心虚的样子,就什么都明白了,钱都让她花了。

  裴廷裕有钱,他这年捞了不少,但是他的钱,是他的钱,他不想拿出来,毕竟郭佳玉那些东西,他们都已经吞进来了,再要吐出来,着实难受,现在四海太平武官不吃香了,想要搂钱也不容易了。

  “这……微臣……”

  “不想还?那就没办法了,公堂上见。”

  云阳郡主就这么个脾气,沾火就着,也从不说废话。

  裴海冒汗了:“云阳郡主息怒,我还,我慢慢会把钱还上。”

  云阳郡:“给个期限,什么时候还完?”

  他要是十年八年的还不完,她还没有耐性等呢。

  裴海:“两年,两年之内全部还完。”

  云阳郡主让身后的账房先生写了一个字据,让裴海签字画押。

  裴海:……

  屈辱!实在是屈辱!

  云阳郡主见对方签字画押之后,马上道:“好!那我给你两年时间,这些东西我先带走,这东西是佳玉的,也就是裴彦的,我都替他保管着,他什么时候用尽管来取,放在别处我不放心。”

  管家马上召唤侍卫进来把一箱箱的珠宝抬出去,当年十里红妆送进来的,现在郡主亲自把妆裹带回去。

  一箱一箱的珠宝抬出裴家的大门,裴家的奴才看得目瞪口呆。

  这什么情况?这些东西抬走了裴家还能吃得起饭吗?

  不是一个奴才这么想,是所有奴才都这么想。

  裴家的库房才多大,从里面拉出这么多的好东西,不空了才怪?

  裴海从来不管家里这些事儿,他也不知道家里的开销有多大,不知道这么多年都是用郭佳玉的嫁妆补贴家用,他什么也不知道。

  这下可好,他打了欠条,那些银子要慢慢地还回去,他心疼啊!

  看着被抬出去的东西,裴海的脸逐渐成了黑锅底。

  裴彦拉着云阳郡主的手从里面走出来,今天云阳郡主难得好心情,看向裴彦的眼睛里全是温柔。

  裴海;“……”

  裴海真没见过哪个人喜欢裴彦这种孩子,裴彦基本上就是人人厌烦的孩子,也就府里方慧如还愿意给他说句好话。

  这样的儿子真是忤逆不孝。

  裴海气得脸色发青,藏在袍袖里的手握得紧紧的,他压根就不应该生这个孩子,一想到生这个孩子的场景,裴海的眸光瞬间暗了下来。

  都是因为这个小畜生,佳玉才……

  他把责任全都推到一个小孩子身上,把自己的罪过全都推给裴彦,这样他就不会内疚了。

  其实他的心思早就被裴彦看出来了,裴彦觉得十分不耻,裴海这样的男人曾经征战沙场,居然连最基本的是非都不分,居然连一点责任都不能抗,明明是他自己的原因,偏偏要嫁祸给一个小孩子承担,呵呵这样的男人啊!

  云阳郡主上车的时候拉着裴彦的手;“跟祖母回去吧,这里容不下你。”

  她跟裴彦相处了这短短的几个时辰,就喜欢上了这个孩子,不愧是有着他们皇家血脉的孩子就是与众不同!这样的孩子待在裴家就可惜了!

  裴彦道:“祖母,孙儿也想您,也想在您膝下孝敬您,可是现在孙儿还不能过去陪您。”

  他还想看看热闹呢,现在不能走,到时候他肯定有时间孝敬祖母的。

  郡主忽然觉得孩子长大了,这么点大的一个孩子居然能说出这些话,她心里那些陈年积压的阴霾散去了很多,她想,要是让她的女儿重新选一次,她一定也会不顾自己的性命生下这个孩子的。

  这孩子就是她女儿的命,所以云阳郡主一点怨恨都没有了,只恨不应该选裴家这门姻亲。

  裴海就不是个东西。

  送走云阳郡主,裴彦又原路返回,裴海还在院里发呆。

  裴海想不通云阳郡主突然入府讨要嫁妆,郡主怎么会突然想起嫁妆来呢?直到看到狗腿一样的裴彦……

  裴彦一进门就迎上了一道凶冷的眸光。

  裴海恶狠狠地盯着他,恨不能把他的腿打残。

  “云阳郡主是不是你招过来的?”

  不用问也知道了。

  裴彦看他一眼;“那是我母亲的嫁妆!”

  他都背弃了他母亲,裴家有什么资格占用他母亲的嫁妆?交给云阳郡主是最好的选择。

  裴海被问得哑口无言,他压根就没有想到裴彦能说这话。

  他背弃发妻了吗?

  他……

  对了,他已经废了裴彦的世子之位,那也就是……

  那也就是对不起郭佳玉,那裴彦说得似乎也没有什么错,一想到这里,积压在他心里莫名的痛苦和压抑感,开始一点一点地喷发出来。

  一方面,他不想让人说他宠妾灭妻,另一方面他也对自己做过的事情没有办法辩解,所以这两种情绪相互撕扯,他不想做世人眼中的暗中负心男人。

  他不想。

  裴彦压根就不想搭理这种人,自作孽不可活,自己总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吧,既当那啥又立那啥,看着就让人恶心。

  “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谁陪着他浪费时间!他还有很多事要做。

  裴海:“……”

  裴海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猖狂,倒也没想到他能狂成这个样。

  他想要发怒,先把裴彦抓过来打一顿,但是云阳郡主刚走,他就打裴彦,他害怕云阳郡主不会放过他,真要是那样,得不偿失,他只能咬着牙忍下来。

  再者说裴彦刚刚被剥夺了世子之位,要是再被他打,那些言官们会在朝堂上说什么,那不用想也知道了。

  顾虑多了,他反应就慢了,这个空当裴彦早就已经走了。

  裴海脸上又多了一层阴霾。

  他只能先回屋看看母亲刘氏。

  这时候老夫人正瘫坐在椅子上,喝人参汤吊气,此时老夫人的脸面发青,嘴唇颤抖,浑身上下抖成一团。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你能养出这样的儿子,家门不幸!”

  老太太窝里横,刚刚当着长郡主的面儿不敢乱说话,现在人走了,她就开始在窝里耍威风。

  裴海都是上过战场的人,对老夫人这一套,他也已经看习惯了。

  “母亲。”

  老太太:“你还知道叫我母亲?你看看你养的儿子!他就不是我们裴家的种,他是孽障,他一出生就克死亲娘,他是个煞星。”

  她越说越激动,一想起弄走的金银财宝,她就心口疼,这种病治不好了,那可是真金白银啊。

  说什么都完了。

  裴海道;“母亲,你怎么挪用佳玉的嫁妆,家里的钱不够你用吗?”

  这话带着苛责。

  他每月的俸禄都交给了家里,他母亲还能做出这么下作的事。

  老夫人心里冷哼了一声,裴海的俸禄能有郭佳玉的嫁妆好用?俸禄每月都有定数,但是那嫁妆摆在那里,想用多少就用多少。

  她不拿来用,哪里会有那么好的生活?她可不管裴海的脸面好不好看,她只要享受得好,什么都不管。

  这下好了,嫁妆都没有了,裴海还要从俸禄里拿出来一部分还债,这样以后日子就更加紧张了。

  “日子没法过了。”

  老夫人掩面哭泣开来。

  这么一闹裴海心里虽然十分的气愤,但是也不能再说下去。

  等他回到家安慧茹也急匆匆地跑过来。

  “国公爷你怎么嫁妆给……”

  她着急,她也能在这里面捞点钱,老夫人为了享受,会让家里的人出去采买东西,安慧茹正好可以捞一把。

  这样一来她就有油水,现在可好,财神爷都没有了。

  “国公爷……”

  “大呼小叫成何体统!”裴海怒骂道。

  安慧茹急得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国公爷,可是那些嫁妆……”

  ……

  第二天果然整个裴家变得死气沉沉的,老夫人当天晚上就病了,家里也没有人参给她吃了,只能吃点燕窝对付一点。

  按常理来说,刘氏的生活条件已经相当不错了,但是她不知足,把手伸向了郭佳玉的嫁妆,由奢入俭难,才会过得如此的不适应,如今连一颗人参也吃不上了。

  裴彦整天在自己的院子里逗逗狗,放放鹰,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潇洒了得。

  反正国公府也不会逼迫他学习,不像裴易那样天天被夫子盯着,背错了书就会挨板子。

  裴彦觉得这样的日子简直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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