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之中,有一处小院名曰弄玉小筑。这里虽然地方算不上大,距离皇上的皇极殿也算不得近,但胜在环境清幽,又距离御花园不远,因而也算得上是个好地方。
就在月初,这里迎来了它的新主人——刚刚入宫的容婕妤,也就是丞相府的大小姐穆邦媛。
初入皇宫,不知皇上当真是倾心于她,还是出于新鲜,日日都有丰厚的赏赐被送到这里,各式各样,琳琅满目,将原本就不算大的院子堆了个满满当当。
然而,即便面对堆得如同小山一般的奇珍异玩,珠宝首饰,穆邦媛却依然不为所动,只是,在这里待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她已经从刚开始的每日以泪洗面,哭哭啼啼变成了漠然视之,即使皇上亲临,穆邦媛也不肯露出丝毫笑意,总是一张冷脸。
皇上是何其尊贵的人啊,他在那高高的位子上坐久了,无论到哪个宫里,迎接他的都是一张张受宠若惊的笑脸,然而,只有在穆邦媛这里,面对他的总是一张冷脸,无论他怎样用尽心思,穆邦媛却始终不肯展露笑颜。
前几日,因为新鲜,因为不同,皇上总爱往这里跑,几乎日日都要来上一趟,想尽办法也要哄着穆邦媛,然而,当他发现自己纵然放低了自己身为九五之尊的身段也是于事无补之后,深深的无力感和失落感便化作了怒意。
“咣当”一声,又是杯盘落地的声音,穆邦媛跪在地上,面色冷漠,不为所动,而皇上则满腔怒意地指着穆邦媛,大声呵斥道:“容婕妤,你以为你是何人,竟敢对朕如此冷漠!”
“皇上恕罪,妾身今日的确身体不适,不能侍奉皇上,请皇上见谅。”皇上发怒,穆邦媛身为一介女子岂会不怕,但她这一个月以来,却依然用各种借口拒绝侍奉皇上。
“身体不适?很好,身体不适,非常好!”皇上在盛怒之中,又从桌上抓起一只茶杯朝着穆邦媛扔了过去,杯中还装着满满一杯滚烫的茶水,悉数洒在了穆邦媛的衣服上。茶水渗透了衣服,烫到了穆邦媛娇嫩的皮肉,然而,她却咬紧了牙关,没让自己惨叫出声来。
“既然身体不适,就让御医好生替你调养一番吧,在你身子调理好之前,不许迈出弄玉小筑一步。”皇上说完,便愤怒地拂袖而去,留下了一地狼藉的碎片。
随着门被狠狠摔上的声音,便是弄玉小筑外面传来的落锁声,听到这声音,跪在地上的穆邦媛像是周身的力气被抽干了似的,她双腿一软,整个人软塌塌地坐在了地上,滚烫的热泪从眼眶中涌出,在面颊上划过留下两道清晰可见的痕迹。
“小姐,您这又是何苦呢?”整个弄玉小筑里的下人都悉数被皇上撤走,只剩下了采苹这唯一的一个从丞相府陪同穆邦媛一同入宫的丫鬟,她上前抱住了穆邦媛剧烈颤抖着的身子,心疼不已。
“我……我守住了,我还可以清清白白、干干净净地站在他的面前……”穆邦媛泣不成声,但她却又如释重负,此刻浮现在她的眼前的,是秦维桢带笑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