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包可怜巴巴的看着裴彦。
看那样子,他也想上学。
东子拿着捏好的泥人也跑过来;“上啥学?上学哪有捏泥人好玩儿?他不跟我们玩,我们还不跟他玩儿呢!”
裴彦:……
裴彦把背篓放下,开始从里面往外拿鸟蛋
“你们想上学,我先给你们找点书回来,你们也跟着学习咋样?就跟上学一样一样的。”
东子和豆包:……
“哥哥这是啥?鸟蛋?”
两个孩子的眼睛都看直了,见了鸟蛋,他们把什么东西都忘的一干二净了。
“哥,你从哪儿找的?”
“哥,这好吃吗?这是什么蛋?是鸟蛋吗?不能是长虫蛋吧?”
豆包吓得赶紧把嘴闭上。
裴彦:……
什么长虫蛋?
他这是从空间里兑换的泸定鸡蛋,这不是看着他们快饿死了吗,给他们弄点东西吃,没想到他们想象力还挺丰富。
“我放锅里煮一煮,咱们待会儿吃。”
兄弟三个说好了之后专心致志的煮蛋吃。
裴彦想着是时候应该整顿一下家里的生活了。
他穿过来已经有段时间了,该了解的情况也都摸得差不多了。
鸡蛋煮好之后,给东子和豆包一个人一个。
饿急了的小孩子看见这东西像是狼一样,两只眼睛都是绿色的。
他们以前天天晚上挨饿,很少能吃到东西,麻雀虽小那也是肉啊。
裴彦把‘鸟蛋’全给他们分了,没给裴大年留。
给孩子们吃是为了长身体,不至于被饿坏了,但是他不想让裴大年有侥幸心里,要是天天能吃饱饭,时间长了裴大年肯定更懒惰,甚至连地都不种了。
所以为了给裴大年长记性就是不给他留,让他饿着。
孩子们吃完之后,裴彦赶紧让他们洗漱干净,他则把鸡蛋皮什么丢进火里烧干净了,再散散五里的味儿。
刚弄好,裴大年就回来了。
裴大年似乎晚上吃饭吃习惯了,这段日子他悠闲自得,居然觉得家里的日子过得不错,地里的活更加散漫,甚至都不想到地里走这一趟了。
可是今天晚上回到家,他就闻到了一股奇怪的而味道。
烧鸡蛋皮的味道。
“啥味儿了呀?裴大年很期待,他觉得又有好东西吃了,他赶紧过来问裴彦。”
裴彦:“爸你回来了?”
裴大年:“今天晚上做了啥饭?我都饿了。”
裴彦:“没有饭,咱们以前不是都不吃晚饭的吗?”
裴大年:……
是啊?
以前都不吃晚饭的,但是最近不是经常喝鱼汤,吃鱼肉吗?裴大年都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他都感觉这生活简直是太好了。
突然裴彦告诉他没有饭吃。
裴大年心里顿时空落落的,他刚刚明明闻见一股烧东西的味儿。
这时候东子和豆包从外面跑回来了,两个人跑得满头大汗,脸上笑呵呵的,一看就是格外有精神的样子,和之前饿的病歪歪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见裴彦不说实话,裴大年问两个小的:“你们饿不饿?晚上吃什么了?”
东子:“哥哥找了‘鸟蛋’回来,我们吃‘鸟蛋’了。”
豆包:“我们吃了好多好多。”
他说着两只小手拿出来都数不过来的样子。
裴大年:……
孩子们都吃饱了,就他没有吃。
也太没有良心了。
但是他不好意思质问裴彦为啥不给他留。
裴彦比东子他们大好几岁,裴大年就不敢把他当小孩儿看,裴彦不给他留,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第二天傍下午,裴彦从空间里兑换了鸡蛋还有方便面。
一个积分就能换十个鸡蛋,十个积分就能换五包泡面,这玩意儿廉价,饱腹感强,孩子们也没有吃过。
裴彦找了一个铁锅烧,好了热水,两分钟不到鸡蛋和泡面都熟了。
几个孩子关上门,小兄弟两个就像饿狼一样呼噜呼噜吃起来,他们这辈子也没有吃过这东西,吃完也不知道是啥,就知道很好吃。
裴彦叹了一口气,心想这两个小吃货还挺好对付。
这次裴大年回来之后又发现锅里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但是屋里真的有一种特殊的味道。
懒汉就是这样鼻子灵。
裴彦也不想这样,只是裴大年这样的人,不逼他一下,他就一直懒下去,根本就没有动力。
不管你咋对他说教都不管用,他自己不想干活,咋说都白搭,还是让他饿着,多饿上几顿,他就能自己想办法。
东子和豆包吃饱了之后欢蹦乱跳的在屋子里又打又闹。
裴大年满心疑惑,他知道家里没有东西吃,但是孩子们的样子又不像是挨饿的,这咋回事儿?难道就饿他一个?
他只能来到灶房里把锅盖拿开,看见空空荡荡的一口锅。
肯定因为他肚子太饿出现幻觉了。
这个想法让裴大年痛苦不堪,一连好几天睡不着觉。
裴大年心想不行,他一定要好好干活,裴二年家的地跟他家一样多,裴二年一年能纯收入**百斤粮食,他才收一百多斤,这差距太大。
其实裴大年不是不知道自己缺点在哪里,他知道,他之前就是不想改,但是现在他知道晚上吃饭舒坦,他自己吃不上饭,他就开始琢磨怎么把地种好。
第二天,裴大年早早地就下地干活了,裴彦睡醒之后连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东子和豆包两个人醒来也没有看到裴大年。
以往裴大年都是睡到早上七八点才去地里干活,中午十一点回家吃饭,看着好像是干活很卖力,实际上没有的。
裴彦也没往心里去,他现在琢磨着,怎么把他空间里的东西弄出来吃掉。
在他没想到赚钱的门路之前,不能亏了这几张嘴。
他不可怜裴大年,但是可怜这两个孩子。
这两个孩子围在身边,哥哥长哥哥短,让裴过足了当哥哥的瘾。
越是挨饿的时候,时间过得越慢,感觉一天都在为吃饭煎熬。
趁着两个孩子不注意,裴彦故意到山上转了转,摘了几个果子回来。
山里的果子基本上都是又苦又涩的野果,裴彦站回来的果子却是又大又红。
“饿了吗?吃吧。”
裴彦掏出五个野果。
东子和豆包眼睛都直了。
“这是苹果吗?”
东子还算是个有见识的孩子,他曾经跟裴大年赶过集,见过这种果子。
这都东西山上有吗?
东子和豆包有时候挨饿也会到山上掏鸟蛋,摘果子,但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果子。
小家伙饿的脑袋晕晕乎乎的,但是还不傻。
裴彦:……
看来这两个小东西不好对付呀。
“你们两个能做摘到什么果子?这是我到老林里摘得,你们不吃就算了。”
东子和豆包两个人眼巴巴的看着这几个大苹果。
裴彦怕惹人怀疑,没敢在空间里拿大的,没想到小的苹果也能引起怀疑,好在这两个孩子小,没有追根刨底。
东子见过这种果子,但是没有吃过,拿着红红的果子不敢下口。
豆包在旁边看着哥哥,两个人互相对视。
裴彦:……
这东西没有毒吧?怎么这兄弟俩……
裴彦抓了一个擦干净,大口大口吃起来。
他这段日子也没有吃什么东西,主要是这个世界里的东西不合他的胃口,苹果不一样,这玩意儿不论在哪个世界都一个味儿。
“哥,苹果好吃吗?”
裴彦没搭理他,自己只顾了吃自己的。
东子拿过苹果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口水随着果肉一起吞咽。
“好吃!真甜!”
他越说,口水流的越多。
豆包也跟着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这玩意儿真好吃,他们还是头一次吃呢。
一个苹果三口五口就吃完了。
东子:“哥哥我没尝出来啥味儿。”
豆包:“我也是!”
裴彦又把那两个苹果丢给他们。
兄弟两个高兴地眉开眼笑,这一次他们仔仔细细的吃,终于尝出啥味了。
晚上裴大年回来的时候,整个人皮肤呈现黑红色,,就一天的时间裴大年就像是脱了相一样。
看得出来今天卖力干活了。
东子和豆包两个人把自己偷偷藏起来的苹果拿给裴大年。
“爸爸你尝尝这个,苹果,可好吃了。”
裴大年:……
他也没有尝过苹果啥味儿。
“你们哪来的?”
东子:“这是我哥哥从山上捡回来的?”
裴大年:“哪个山上捡的?我也去捡一点。”
真要有那好事儿,他就不干活了,天天捡果子也挺好。
裴大年说话的时候思绪早就飘远了。
裴彦:“我从老林那块儿捡的,听说那地方有狼,村里人不敢去。”
裴大年:……
有狼?
“以后别去了!”
裴大年赶紧呵斥裴彦。
裴彦点点头。
裴大年到院里把身上的脏衣裳脱下来,端过来一盆水,哗啦哗啦洗起来。
他洗完之后回到屋里,裴彦才发现裴大年身上晒起了一层皮。
裴彦猜想裴大年今天真的干活去了,既然是这样,他想办法让他吃一顿饭吧?要不然他那瘦弱的身体也扛不住。
裴大年中午只吃了一顿饭,现在累得躺在炕上一句话都不说。
裴彦心想,要不然他再添一把火?
“今天肚子太饿了,要不出去借点粮食,以后咱们新粮下来还他们就是了。”
一听到吃,裴大年一下从炕上坐起来了。
他想吃饭。
裴大年知道小孩子出去借粮食,肯定借不到,就算是能借到,那也跟乞讨没两样。
他们可以穷,可以吃不上饭,就是不能当乞丐。
想到这里,裴大年拖着疲惫的身子站起来。
“我去弄点粮食回来。”
裴彦和东子豆包兄弟三个全都点点头。
谁不想吃东西呀?
他们眼巴巴的看着裴大年走出家门。
东子和豆包眼睛都直了,盯着哪个方向不断地吞咽口水。
裴彦瞥了一眼,压根就不能指望裴大年带回来粮食。
人越穷,越被人瞧不起,人家觉得裴大年还不起,自然没有人愿意借给他。
“东子豆包,咱们到河边走一趟。”
豆包和东子两兄弟顿时瞪大了双眼。
他们知道哥哥一说话,肯定能弄到东西吃。
兄弟三个到了河边。
现在虽然已经到了夏天,河水变得十分温暖,但是河水深处淹死过人,村里人很少敢在晚上下水。
白天敢下水的人都不多。
裴彦脱掉小褂,只穿了一个小裤衩,他现在也就十岁一个小孩儿,身上瘦的全是骨头,用手一摸硌得慌。
小褂一甩,裴彦把脚上的鞋子脱下来放一边,光着脚丫下了水。
东子和豆包两个害怕水,他们知道年前村里在这里淹死过三个孩子,还淹死过一个壮劳力,村里的老人不让孩子们到河边玩儿,说是河里有水鬼,到晚上出来给人换命。
“哥哥,我们不饿了。”
“哥哥我们不吃了,咱们回家。”
东子吓得赶紧拽裴彦的衣裳。
以前他们吃鱼,就只是看到鱼,想不了很多。
裴彦:“你们在边上等着收鱼。”
他说完一个猛子扎进水里。
两个孩子吓得一动不敢动,就在旁边死死地盯着水面。
豆包岁数小,张着嘴巴哭起来。
东子:“别哭,哭啥,把鬼招来。”
豆包一声不敢坑。
夜色很黑,微风吹动河面,浅浅的月光洒在河面上,巨大的河面映出黑褐色的暗影,像是里面藏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不一会儿哗啦一声,裴彦从里面探出一个头,然后把一条三斤多的大鲤鱼仍在河岸上。
东子和豆包赶紧把大鱼装进木桶里。
这条鱼实在是不小,木桶几乎放不开。
紧接着又有一条大鱼上岸。
这条鱼比刚刚那条鱼还要大。
兄弟两个高兴抱着鱼欢蹦乱跳,紧接着裴彦又捞了一条更大的大鲤鱼钻出水面。
裴彦想,反正都出来抓鱼了,那就索性多弄一点回去,吃不了就卖钱。
兄弟三个带着大鱼回家。
裴彦拎着木桶,抱着那条最大的大鱼走在前面,后面是东子和豆包,这兄弟两个每人都抱了一条鱼,趁着夜色浓黑,没有人注意他们,他们偷偷溜回了家。
他们刚回家,裴大年也垂头丧气的回来了。
果然是没有借到粮食。
裴大年见到兄弟三个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
“你们三个……”
裴彦不可能告诉他,早知道他借不到粮食。
裴大年眼圈泛红,唇角微微的颤动,三十多岁的汉子,突然之间脊背垮塌了一样。
“爸爸!你看好大的鱼!”东子脸上满是黑黑的泥巴,只露着一排小白牙。
豆包也在后面抱着一条大鱼,欢快的几乎要飞起来。
他们也似乎感觉到了裴大年的难过,他们想让爸爸高兴而已。
裴大年擦了一把脸。
对他出去借粮食的经过只字不提。
他不说,裴彦也能猜出来,无非就是人家不借给他,还挖苦他了呗。
这几年裴大年都没有正经干活,穷得叮当响,人家不借给他那也正常,肉包子打狗的事儿谁也不愿意干。
裴大年这次可能是受了不小的刺激,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跟以前不一样。
“走,咱们回家炖鱼吃。”
裴彦抱着那条最大鱼,朝家里走去。
裴大年赶紧帮着拿盆,一家人比过年还要高兴。
有东西吃,那还不高兴?
裴大年也不怕辛苦,亲自过来杀鱼。
活蹦乱跳的大鱼摸在手里,裴大年都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像是要飞起来了。
裴彦带着两个小只在灶房烧火。
大人干活说啥也比小孩儿利索,不一会儿裴大年就把两条鱼杀丢进锅里,那条最大的鱼放进水缸里养起来。
“大晚上你咋下去抓鱼了,那里面淹死过人。”
裴大年可不能光顾着吃鱼高兴,他知道那里很危险。
东子在旁边道:“我大哥可厉害了,一个猛子就扎进水里,不一会儿就扔一条大鱼上来,我长大了要跟大哥一样。”
豆包:“我也是!”
裴大年:……
这些孩子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裴彦鼓励裴大年道:“爸,等着你发了财,我就不抓鱼了。”
裴大年:……
看来他得更加努力干活了!
“爸爸,鱼糊了。”
东子提醒他一声,裴大年赶紧往锅里倒水。
两条鱼炖了满满的一大锅,裴大年又让东子把苗兰和裴老栓给叫过来。
苗兰和裴老栓到这里来之后吓了一跳,他以为裴彦自己做饭之后,这几个孩子会挨饿呢,谁能想到没想到不但没挨饿,还能吃鱼,还是这么大一锅。
这年月吃不上点荤腥,能吃上鱼这可是了不得的。
尤其是苗兰,眼睛都笑的眯起来,“这咋弄的?哪来的鱼?”
东子马上绘声绘色的把裴彦抓鱼的经过讲了一遍。
苗兰:“那水里面有水鬼,你也敢去?万一出事儿咋办?这不是胡闹吗?”
裴彦:“没有水鬼,有水鬼我还能回来吗?”
苗兰:“那是你没有碰上,碰上就晚了,以后不准去。”
裴彦没有跟她争论。
“鱼熟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
鱼肉是真香啊,还没等出锅就已经香气满院子。
孩子们围坐一团,早就等不及了。
苗兰亲自掌勺,每个人的碗里都舀上一大块鱼,裴彦的碗里两大块。
“咱们这是占了裴彦的光了。”苗兰笑眯眯的说道。
裴老栓:“就是,连我都不敢下河摸鱼,以后再不能去了。”
苗兰道:“吃饭少说话,赶紧吃。”
裴老栓:……
他没说错啥吧?
过年都吃不上这样的好饭,就算没有杂粮窝头,光吃鱼肉也能吃饱。
“真香!真香。”
苗兰年轻的时候是见过好东西的,原来裴家的祖上是做豆腐花的,她本着一嫁过来就能跟着吃香喝辣的,但是没过两年好日子,她公爹就在出摊的时候突然犯病死了,就留下一个烂摊子。
裴老栓是个不中用的,他爹的本领他是一点都没有学到身上。
光有豆腐摊有什么用?裴老栓做出来的豆腐花压根就没有人吃,连着做了好几次,人们都不买账,裴老栓还赔了三十多块钱。
从那之后裴老栓就死心了。
做一次豆腐花就赔一次,不死心还能咋样?从那之后苗兰就跟着裴老栓过起了苦日子。
随后他们就生了裴大年和裴二年。
一晃就这么多年了。
苗兰心里不由得酸涩起来。
“还是我们家老大,有好吃的还能想着我。”
裴大年:……
裴彦;……
裴二年家做好吃的,也会给她送一点过去,只不过人家裴二年家日子过得好,哪像裴大年过的叮当响。
家里越穷,在父母那里的待遇越是不一样,裴二年送了东西过去,苗兰就没有那么高兴,裴大年送一点东西,就把苗兰和裴老栓高兴成这样。
没办法,谁让裴大年穷呢。
裴老栓激动道:“都凉了,不赶紧吃。”
那条河里的水质好,河里的鱼没有土腥味儿,那鱼又大又肥,鱼肉鲜香美味,咬在嘴里简直……
家里没有什么干粮,裴老栓自己回家拿了一篮子干粮过来,窝头泡在鱼汤里,香得连口水都来不及吞咽。
裴彦家里的鱼香味儿,飘到了邻居家。
“这什么味儿?怎么这么香?”
是裴彦家飘过来的?
不应该呀?
刚刚裴大年到他们家借粮食来着,说家里断顿,想借点粮食,怎么一眨眼,裴彦家里就喝鱼汤了?
裴大年是不是故意骗他们?
“裴大年真是!家里有鱼吃,还装穷。”
“这不是家里有好吃的,故意来借粮吗?怕我们到他家讨鱼吃?裴大年可真行啊!”
不光是他,周围几户邻居都被香出来了,确定是裴大年家之后,这些人一阵的啧啧声。
“早知道这样刚刚就借点粮给他,还能跟他讨一碗鱼汤。”
“不行受不了了,我也去抓鱼。”
周围人马上不做声了,大晚上抓鱼,不想活了,听说里面有水鬼,村里人都见过。
……
“这鱼可真香啊!”
裴家院子里吃鱼,吃出一身汗。
苗兰多少年没吃这么痛快了。
“你们就是不会过日子,哪能一顿都吃了?你把它分好几顿吃,多好?”
今天完全可以炖一条,剩下的明天吃,过日子不得细水长流嘛!
东子马上道:“我们家水缸里还有一条大的,那么老大,一顿都吃不完。”
这孩子十分爱炫耀,也是穷怕了。
苗兰这才放心了。
“明天你们父子自己吃吧,别叫我们了。”
裴老栓还想跟着吃鱼,可是看着老婆子这么说,他也就不吭声了。
这顿饭吃饱饱的,肚子比胸脯子还高一块,饿了那么久的人,突然间吃饱了,心里那满足感简直别提了。
苗兰嘴上说节省,但是谁又能不喜欢吃肉呢?她只是心疼孩子们不容易。
“你刚刚出去借粮食了?”
苗兰从兜里拿出十块钱递给裴大年。
村里的院墙那么矮,有点风吹草动传出多远,她在院子里早就听见了。
裴大年不只到裴二年家借粮,还去邻居家借粮食了呢,只不过没有人借给他。
苗兰把钱塞给裴大年。
“拿着吧?你还不知道你弟弟吗?他在家说了不算,你弟媳红霞不松口,他是一个子儿都不敢往外借,你也知道红霞的脾气,她那人过日子是把好手,但是也财迷得很,只能进不能出。”
这话一点都不错。
红霞那人就那样,在家里当家做主,裴二年连一句话都不敢说。
但是红霞也有个好处,就是对婆婆公公还算是好的,有时候会送点东西过去,但是那也是看她的心情,你要是想跟她借东西,八成是借不出来的。
裴大年低着头一句话不说。
他要不是今天看见孩子们饿得慌,他也不能厚着脸皮出去借粮,没想到没借到粮不算,还丢了脸。
红霞指着他,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说了一堆难听话,实在是让他无地自容。
裴大年受了刺激了,下定决心好好干活。
“妈,我不要。”
裴大年不能要这钱,他不想让裴二年和红霞戳他的脊梁骨。
苗兰一看这样,也没有强求,不过她觉得今天晚上大儿子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苗兰也不说啥了。
第二天裴大年早早的又出门了,比鸡起的都早。
他一动,裴彦就知道了,但是他假装没有听见。
只要裴大年努力干活,家里的条件肯定宽松不少。
凭啥跟人家一样的地,人家一年能收入一千斤,他们家收入一百斤?这啥道理?人勤地不懒。
今年家里的地,全都种的豆子,要是豆子有了好收成,那就再也不用挨饿了。
豆子?
裴彦忽然有了想法。
裴大年家祖上是做豆花的。
有祖传的手艺在,那不是天赐良机吗?
裴彦有事儿没事的就到苗兰和裴老栓那里打听事儿。
这天裴老栓刚回来裴彦就凑过来了。
“爷爷,您累不累?我给您倒杯水。”
裴彦赶紧从屋里端了一杯水。
裴老栓;“……”
这孩子怎么这么懂事了?以前可不是这样?
裴彦笑嘻嘻的,他现在十一岁,饿得像**岁的样子,看起来就那么可怜。
“爷爷,我听说咱们祖上也有能人。”
他这一句话顿时激起了裴老栓的自豪感。
“那是!我跟你说,我爷爷那时候在京城开豆花铺子,每天日进斗金,穿金戴银,享用不尽,我爹那会儿卖豆花远近闻名,要不然你奶奶能看上我?”
说到这里裴老栓格外的自豪。
“当年你奶奶可是咱们村里的一枝花,那真是提亲的人踩破门槛。”
裴老栓老骄傲了。
不远处苗兰朝他咳了一声。
“你跟孩子们说这些干嘛?就好像我看上你,就是为了贪图你家的豆腐花一样。”
裴老栓:“这怕啥?我说的也是实话?那时候到你家提亲的人从寸头排到村尾。”
苗兰没再说话,就是默认了。
那时年轻时候的事儿,那时候她也是看中了裴老栓的长相,再就是相中了他们家的手艺,谁能想到裴老栓的父亲没了之后,做豆花的手艺就失传了呢?裴老栓完全就不是那个材料,只能一辈子在地里刨土疙瘩。
裴彦“爷爷您跟我说说,咱家祖上做的豆花啥样儿?”
你还别说,裴老栓还真记得,只是他对做豆腐花不感兴趣,他爸爸让他学,他好歹不愿意学,最后父亲走了之后,他才知道荒年饿不死手艺人这句话啥意思。
他爸爸走后,在他们家干活的小伙计也跟着不见了,说是自立门户去了,有村里人说在省城见过那人,只不过人家现在打的招牌是正宗裴氏豆花。
裴氏豆花,不是他家的招牌吗?还正宗的裴氏豆花!这明摆着就是让人家把手艺偷走了。
也是裴老栓自己无能,不能给祖宗讨回公道,他自己都不会做,靠啥说招牌是自己的?
经过几年的运动之后,不知道现在那个小徒弟还有没有卖豆花。
裴老栓说起来之后,满心的气愤,但是没啥办法,只能乖乖在家种地,养活一家老小。
现在想起来后悔莫及,那时候他玩心重不想学手艺,他爸爸死得太过突然,来不及把手艺传给他,人就不在了,他早年丧母,家里没人,也没有人告诉他该人么办。
他怀疑他爸爸肯定把豆腐花的秘诀都记下来了,只是他找不到在哪儿而已,要不然怎么他做的豆腐花怎么都比不过他爸做的好吃。
其实他爸爸以前早就跟他絮叨过做豆腐的手法,他都烂熟于心,但就是味道一言难尽。
裴彦:……
他只感觉他这个爷爷,还真是个爷爷!
豆腐花能有什么高深的秘方?就算是有什么秘方,那也只是对外人说的,对自己家里人,尤其是亲生儿子,肯定会倾囊相授的。
裴老栓:“我们家这个祖传秘方到我爹那辈儿算是彻底失传了!”
满满的都是遗憾。
裴彦:“爷爷您还记得那个味道吗?”
裴老栓:“那我哪能不知道啊?”
这个味道他做梦的时候还能梦见呢,一辈子都忘不了,怕是要带进棺材也忘不了。
裴彦:“那要不要咱们去省城尝尝那碗豆腐花?
裴老栓:……
这孩子怎么跟做梦一样,想啥是啥,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儿,那是省城,说去就能去?
裴老栓心想,他年轻的时候在省城待过,现在大半辈子都过去了,他哪儿还敢去省城?再者说了那小徒弟是不是还在那儿卖豆花谁知道呢?
裴彦有点遗憾,其实他能去,但是他现在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他要是去了,无疑会引人怀疑。
算了!他慢慢研究一下,实在不行在他的系统里查一查,要不就动用积分开一个百味大全食神金手指。
百味大全食神是本食谱,凡是拿到这个食谱的人自然而然的能拿到各种百味小吃的祖传秘方,豆花的秘方在里面不算什么。
如果这豆腐花真的做好了,那无疑是裴家翻身的机会。
裴彦就在琢磨这件事儿,要不要兑换?
兑换食谱需要五十个积分,他有点舍不得的。
要不再等等看?
……
裴老栓抽着旱烟袋跟苗兰道:“你说裴彦这孩子最近怎么了,天天跟我念叨豆腐花的事儿,你说他太爷爷那时候做豆腐花一绝,我不是学不来吗?”
苗兰道:”肯能是馋他太爷爷的豆腐花了吧?咱家什么吃的都没有,不怪孩子嘴馋,换了谁,谁不想吃?”
裴老栓不是这样想的:“不对!这孩子不光问我豆花的味道,还问我有没有秘方,他才多大,整天秘方秘方的,跟魔怔了一样。”他说着叹了一口气。
“老爷子活着的时候,没少让我接手他的豆腐摊儿,我那时哪有那个心思?他跟我说过很多次,我都没有往心上放,他就说我看不起手艺人,等我想学的时候……”
裴老栓说着眼圈红了。
是挺后悔的,但是有啥用,但是他现在想想,他爸爸那时候真的说过豆腐花的诀窍在哪儿,他当时就没往心里去。
苗兰:“你别乱想了,要是能学会,你不早学会了吗?你那时候做了好几次,哪一次不是赔的精光?豆花是豆花,就是没有里面的精髓。”
裴老栓也感觉到不可思议,他就是按照祖传秘方做的?做出来以后,就没有那个味儿。
豆腐花这个生意,看似简单,其实也不简单,要不怎么说叫祖传秘方呢?就他家以前走了的那个小徒弟,现在做的豆花儿,味道都不一定对。
味道不对,那还吃个啥?
“唉别想了,咱们老裴家就出不了那样的人,现在老大家都快饿死了,还能想起来做豆花?就是孩子们嘴馋。”
裴老栓自顾自的抽烟,再没有说话。
中午裴大年要回家一次,吃点中午饭。
也就是菜饼子配咸菜,有时候还有野菜汤配窝头。
总之就那样的饭菜吧,就这样的饭菜也不能多吃,多吃是没有的。
一年就那么点收入,狼多肉少,就这也不富裕。
裴大年最近格外的卖力,干活多,饿的也就快。
苗兰中午做的贴饼子,又熬了一个汤,裴大年回来二话不说,狼吞虎咽。
“最近咋吃这么多?”
苗兰满脸的不解。
贴饼子也不富裕。
裴彦和后面那两小只:……
家里真穷啊,连老鼠都躲着他们家走。
东子和豆包在外面玩儿的时候,经常看到别的小伙伴吃什么红糖,花生米,他们在哪里馋的流口水,看人家吃完之后,他们再回家。
小孩子也知道家里穷,自小就比别家低一等。
裴大年一家在裴老栓这边吃中午饭,裴二年一家早就不乐意了,同样都是儿子,裴大年一家四口人,天天在这里吃饭算啥事儿?孩子们小的时候还能说得过去,裴彦现在都十一了,能烧火做饭了。
红霞虽然没有撕破脸,但是已经说了好几次了。
裴彦:“奶奶,要不从明天起,我们在自己家开火吧,就不过来了。”
苗兰:……
她忽然就觉得这孩子长大了。
裴大年:……
裴大年忽然觉得眼睛热乎乎的,愣了一瞬,然后又低头吃饭,吃完出去干活了。
裴彦居然说出来了,就没想收回去。
“奶奶,我们自己能烧火做饭,我年纪不小了,能干活了。”
不能给人家添麻烦,再这样下去,二叔家肯定觉得苗兰一碗水端不平。
苗兰和裴老栓也没有办法,他们处境也艰难。
裴彦就像是小大人一样,他自己当家做主,这事情就办成了。
其实也没啥,家里的口粮就那么多,分一点粮食过来,他们自己烧火做饭就完事了,灶台都是现成的。
分家是好事儿,裴彦能从空间里多拿一点东西出来。
晚上又到山里弄一些野果和蘑菇回来,再捞条鱼,晚上熬个汤。
裴大年家晚上炊烟袅袅,跟周围的邻居一样,也正常开火了。
东子和豆包眸光灼热的盯着那口锅,眼神几乎黏上去,这段时间他们吃了不少好东西,脸蛋儿明显看着有肉,个头都涨了不少。
裴彦自己都是个孩子,还想忍不住用手捏一捏这两个小吃货的脸蛋儿,这可是他亲自养起来。
按理来说东子已经快到上学的年龄了,可是现在啥也不知道,就知道吃。
没办法先吃饱了再说,这是挨饿之后的恐惧症啊,深度挨饿之后,看到食物的本能。
裴大年一进门就闻到了饭香。
今天晚上有饭吃?这是裴大年没想到的。
豆包张着小手迎上去:“爸爸!”
东子他们赶紧把桌子放好,一家人就等着开饭了。
蘑菇鱼汤。
裴大年感觉自己要飘起来了,在地里干活,他都感觉自己快要死了,喝上一口汤,浑身的力气又回来了。
裴彦:“我已经跟奶奶说了,中午咱们自己做饭。”
裴大年:……
中午的时候,他吃到一半逃走了,其实就是逃避,裴彦太小,才十岁的孩子就要做饭,他实在不忍心,但是他也知道他们继续到老屋吃饭不合适,裴大年是没有办法,才逃走了。
现在再听这句话,他又沉默了。
他不能送裴彦上学,还让他早早承担家里的重担。
“等爸爸挣了钱,送你们去读书。”裴大年热泪盈眶,哽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