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家兄弟骇然道:“去了多久?”
魔刀崔平道:“约有一盏茶工夫,小弟接获消息,亲自赶去他们落脚的洞穴查看,果然只留下笨重的行囊,人已不见踪影。”
沙镇山顿脚道:“老韩太意气用事了,这是什么时候,还如此任性!”
沙镇海道一声:“如冰这孩子太不中用,为什么不回来告诉我。”
沙镇山道:“金兄,他们三人离队人谷,八成难逃白莲宫的毒手,咱们总不能坐视不救啊!”
金克用冷冷摇头道:“现在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咱们也不能为了他们三人改变全盘计划,是祸是福,只好看他们自己的运气了。”
举手一挥,众人立即动手拆除营帐,准备撤离谷口。
沙镇山抱拳道:“金兄,咱们沙家三房兄弟,就只得如冰这一个儿子,无论如何,不能眼看他去死,恕我兄弟暂且告退。”
金克用道:”三位是想赶去拦阻他们?还是准备就此咱们大伙分道扬镐?”
沙镇山道:“我兄弟追随金兄,别无异心,自然是希望拦阻他们涉险。
金克用道:已经进入峡谷,退出来了。”
沙镇海道:“那么凶险?”
“那就不必多此一举了,事实上,他们现在追已无及,三位若跟着进去,只怕就不易再”峡谷中除了浓雾迷漫,难道真的隐伏着什金克用尚未回答,突听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
惨叫。
惨叫的方向,正是来自峡谷谷口。
沙镇山吃惊道:“是如冰——”
转身便想奔出营帐。
金克用伸手拦住道:“沙兄,不要冲动,咱们大伙儿同去看看。”
众人涌出营帐外.声呼叫。
沙镇山焦急地道:进谷去看看不可……’
金克用道:“好吧,咱们协力同心,理当祸福相共,崔兄请带着大伙先退往谷壁两侧隐藏,凤凰和我陪三位同去谷口查看一下。”
黑凤凰却摇头说道:“你们去吧,我不去了。”
金克用一怔,道:“凤凰,你又是为了什么?”
黑凤凰道:“白玉莲是我们的仇人,我正愁无处找她,为何反要躲避。”
金克用道:“但现在白玉莲藏身暗处,不会轻易露面,威宁侯府却为了宝藏的事,不肯与我们甘休,我们若跟威宁侯府正面冲突,岂不正中白玉莲的下怀。”
黑凤凰固执地道:“我不管什么宝藏或白玉莲出面,威宁侯府不惹我,我也不惹他们不怕。”
金克用顿足道:“凤凰,你要明白,现在情势报复杂,不仅是我们的私仇,也关系大伙儿的安全,一旦引起了混战,那是对我们最为不利……”
黑凤凰道:“你们尽管躲你们的,反正我是决定等在这里了。”
她的语气十分坚决,坐在原地动也不动,金克用虽然着急,却拿她没辙。
魔刀崔平低声道:“金堡主,依在下愚见,黑凤凰姑娘武功高强,足可自保,若能留姑娘在此互为犄角之势,使戚宁侯府不明我方虚实,未尝不是一条妙计。”
飞狐白风道:“对!黑凤凰姑娘掌伤铁羽,已胆寒,咱们索性在营帐外遣插火炬故布疑阵绝不敢轻举妄动。”
威宁侯府业花贞贞见了定不敢来。
魔刀崔平又道:“此处距谷口不远,就算戚宁侯府敢动手,咱们暗蹑其后,两下夹攻,准打他们一个落花流水,解决了威宁侯府,白莲宫也不足畏了。”
金克用沉吟了一下,道:“这样也好,就请崔兄立刻布置吧。”
又走近黑凤凰身边,压低声音道:“孩子,白莲宫和威宁侯府都是阴险奸诈之辈,千万记住少跟他们交谈,出手不要留情,伯父跟大伙儿会在暗中随时给你支援。”
黑凤凰点点头道:“我知道。”
这时,魔刀崔平等人已在营帐内外,点燃了炬,照耀得附近数丈内一片通明,宛如白昼。
金克用吩咐众人先退去山壁两侧埋伏,自己陪着沙家三兄弟直趋谷口。
荒山峡谷本无路径,可是,当他们行近谷口,却发现脚下十分平坦,杂草乱石全被清除,雷出一条宽约五尺的通路,地上铺着柔软的细砂……
这些,显然都是白莲宫留下的痕迹。
白莲宫既已找到宝藏地点,何以不将宝藏运走玄虚,在附近逗留不肯离去?
是时间来不及?或是遭遇某种无法克服的困难未到手?
金克用心中转念,举步格外谨慎,才进入谷口,突见左首山壁上,写着两行醒目的大红字:“谷中风光,任君遨游;宝藏无主,见者有份。”
这当然又是白莲宫的杰作。
沙镇山念于心切,迈步就向谷内冲去……
“且慢。”金克用伸手拦住道:“白莲官处心积虑希望快些进谷里去,谷中必然有凶险,咱们最多走完这条山壁夹峙的通道,绝不能再往前深入。”
沙镇山道:“但如冰已经人谷,咱们不进去,怎能救他?”
金克用道:“于事无补,请。”
沙镇海道:“伸手难辨五指影。”
“如果他业已人谷遇险.咱们纵然进去,也位务必以大局为重,多加忍耐。”
“大哥,金庄主说得对,你瞧这1b谷迷漫,黑夜之际冒险入谷,只怕也难找到他们的踪迹。”
金克用又道:“事已至此,急也不在一时,今夜若找不到他//7,且等明天日出以后,雾气消散,那时大伙儿再一同进去,|Qī|shū|ωǎng|就安全得多了。”
沙镇山顿足长叹道:“唉!如冰这孩子真糊涂,偏偏竟畏妻如虎,他若有三长两短,咱们沙家岂不就此绝了后代.
金克用接口说道:“金某当先,三位请随我来。”
这条两山夹峙的通道,足有半里多深长,左右峭壁千仞,高不可测,人行其中,但觉阴寒刺骨,恍如置身冰窟。
四人鱼贯而行,走不到二十多步,金克用忽然蹲下身子,低声说道:“三位请向两边让一让。”
沙家三兄弟急忙闪开身体,借着谷外透射进来的火光,只见砂地上赫然有一连串殷红的血渍。
金克用以手沾血,略一舐试,竟是人血。
沙镇山立刻激动起来,颤声道:“这一定是如冰的血,如冰!如冰……”
刹那间,他再无法控制自己谷内奔去。
金克用闪电般直追而上,一把扣住他的肩头,沉声道:“沙兄,你想干什么……”
沙镇山状如疯狂,回手一拳,捣向金克用前胸,大吼道:“放开我!”
金克用左腕一翻,格开拳势,右手疾落,在他背部“风府穴”上重重拍了一掌。
沙镇山身躯微震,四肢突然僵硬,无法动弹!竟“哇”地一声,放声大哭起来。
沙镇海和沙镇岳疾步赶到,一左一右扶住了他。
金克用道:“让他哭吧,他内心悲急,哭一’场反能安静些。”
沙镇海叹道:“沙家三房单传,只此一子,无怪大哥会如此悲恸,鲁莽之处,金庄主体怪。”
金克用点头道:“我了解。父子连心,这是人之常情,可惜咱们没有时间慢慢劝解他,只好使用非常手段了。”
果然沙镇山在痛哭发泄之后,声音渐低,情绪也逐渐平静下来。
金克用替他解开穴道,柔声劝慰道:“沙兄,这血迹很可能是白莲宫故布的疑阵,咱们的时间不多,一切要沉着应付,你可万万不可再这样激动了。”
沙镇山含泪点头,默然无语。
四个人循着血迹继续向谷内走,不多久完,却被一片白茫茫的浓雾挡住去路。
这浓雾好奇怪,翻翻滚滚,就像一锅煮沸的稠粥,迷漫全谷,伸手难辨五指,但仅在谷中充斥,丝毫不见外溢,山壁夹道,却没有雾气。
侧耳倾听,雾中寂静如死,不闻声息。
整座峡谷,仿佛是另外一个死寂、神秘界。
沙镇山对着浓雾,高声呼喊沙如冰的名字,连喊数声,毫无回应。
沙镇海又呼叫韩驼子父女,也同样不见回答。
金克用道:“咱们只能到此为止了,威宁侯府的人马随时会到,必须尽快退出谷外……”
沙镇山哽声说道:“不!金庄主,你们:我留在这儿,求你们不要勉强我走。”
金克用道:“谷中大雾充斥,目不能见,什么意义?”
沙镇山摇头道:“我一定等到如冰出来,死见尸,否则,誓死绝不离开此地。”
金克用眉头微皱,目视沙镇晦和沙镇岳持……
谁知沙镇山早已防备,脚下一转,背贴着山壁,同时将随身长剑擞出鞘来,沉声道:
“求你们不要逼我,如果你们用强,我就立刻横剑自绝。”
金克用苦笑道:“沙兄,这是何苦,你纵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也该为那即将到手的宝藏着想。”
沙镇山道:“如冰若有童外,抄家香火从此断绝,纵然富甲天下,又有何用。”
金克用见他语气坚决,情知无法勉强,长叹一声道:“既然沙兄决心要查出爱子的下落,金莱倒有个主意可以试试,但沙兄必须先答应,这一次若是仍无结果,绝不能够再固
执己见了。”
沙镇山道:“请说说看。”
金克用道:“此谷诡秘凶险,隐伏杀机,以咱们四人之力,今夜绝难搜遍全谷,何况,咱们也绝不能四人一同进谷搜寻,必须留人在浓雾之外.以备随时接应才行……”
沙镇山颔首道:“不错。”
金克用道:“所以,咱们只能选派一个人进入雾中搜索,却以长绳系在他身上,搜索的范围,以绳长为限,如有变故,雾外的人就可以立即收回长绳,将他营救出来……”
话还没有完,沙镇山已经欣然道:“好主意,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