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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驭房有术》第1983章 你们没死

作者:铁锁 字数:1739 书籍:驭房有术

  安静的氛围通常是让人舒适的, 但如果其中的人各怀心思却一言不发,诡异的味道也慢慢滋生。

  韩启鸣没有追问,只沉默地等着。

  在今天之前, 他跟司镜的接触不多, 韩家的古玩产业都交给妹妹负责, 他则是为其它领域的生意而奔波, 仅仅因为有妹妹在, 他才跟司镜有过不近不远的往来。

  他对外面给司镜的评价向来没有深入了解,只知道司镜年纪轻轻, 已经在古玩行业拥有同龄人和大多数前辈都无法企及的成就。

  直到这一刻, 他才对这些标签有了浅显的感受。

  此刻的司镜面色如常,注视了姜清宴几秒以后,视线重新回到他身上,目光深沉不可揣测,像是在探究,也像早已洞若观火。

  这样一个人,不怪业内的人都不敢轻视。

  过了一会儿,司镜才悠悠扬起唇, 不置可否道:“你先回去吧。”

  韩启鸣张了张嘴, 最终没有说出话来, 点了点头道:“……好吧, 我希望你再考虑考虑。”

  司镜已经拒绝过一次,如果连刚才说的理由都不足以说服司镜,那就没有第二个理由能够拿出来了, 多说也无益。

  周屿送韩启鸣出去, 前厅里只剩下司镜和姜清宴,安静得令人忐忑不安。

  姜清宴静默地低头, 用力一咬下唇的动作隐在滑下的长发后,随即深吸一口气,把茶杯放回茶桌,向司镜走去。

  她不知道司镜在想什么,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也许还有挽救的机会,总不能等司镜主动开口。

  “司镜……”

  “我先去洗澡。”

  司镜喜怒不辨地打断了她的话,说完就转身回房。

  姜清宴拿不准司镜的打算,这个反应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从她们起初的相处到现在,她无意中露出对韩悠宁的感情时,司镜当下就表示出了不满。

  这样的情况发生过两三次,她记在心里,再不敢将心中对韩悠宁的思念表现出来。

  可今天被韩启鸣这样不留余地揭穿,司镜竟然没有情绪波动,这实在太诡异了。

  姜清宴站在原地思索片刻,揣测不出什么,干脆跟随司镜的脚步回房间。

  这宅子是名副其实的古宅,房间里没有浴室,洗澡间设在了房间外,司镜进房间拿了睡袍就走,来回间一眼都不看姜清宴。

  这次怕是没那么容易过去了。

  姜清宴皱着眉来到窗边,心里乱成一团。

  放在桌上的手机这时来了条信息,她没有心情去看。

  信息提示音又连续响了几次,她才脸色微沉,低头要去关掉声音。

  屏幕上的“韩启鸣”三个字让她动作一顿,烦躁的感受被牢牢压下,她很快打开微信,点进韩启鸣的聊天里。

  【韩启鸣:说服司镜帮我,我会给你报酬。】

  【韩启鸣:如果不能说服她来帮我,让她自己去争取那对玉佩也可以,我会想办法跟她交易。】

  【韩启鸣:或者,不管是什么方式,只要你能在这件事里起到作用,我都会给你报酬。】

  姜清宴越看,目光愈发凉薄。

  她跟韩悠宁刚在一起不久的时候,韩悠宁执意带她回韩家老宅,说不愿让她有后顾之忧和忌讳,她们要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就是在去韩家老宅的那天,韩悠宁让她跟韩启鸣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叮嘱韩启鸣往后就多了个妹妹,要多照看着她。

  跟韩启鸣见过面以后,韩启鸣对她也有几分温和照顾,只是两个人在微信里从不闲聊,只是有时候互相询问韩悠宁的去向等问题。

  这是韩启鸣第一次跟她说起韩悠宁之外的话题,却裹着一层浓浓的雇佣意味。

  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韩悠宁是真的呵护她,即便韩悠宁并不爱她。

  姜清宴抬起头闭上眼,把眼眶的酸胀生生克制住,才低下头回复消息。

  【姜清宴:我会尽力的。】

  她不想把那对玉佩让给韩启鸣,也不想得罪他,不明确表态就是最好的回应。

  姜清宴放下手机,在窗边站了很久,远眺着窗外庭院石灯下的萋萋花草。

  司镜回来时仍旧一言不发,墨绿色的真丝睡袍垂坠柔软,在她走动间描出她瘦削的身体线条,她刚刚洗过的长发擦得半干,微有凌乱的模样。

  她走到床边打开毛巾,一阵清幽的香和轻柔的话靠近她:“我帮你。”

  司镜转头去看,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好啊。”

  从刚才起就喜怒不辨的女人大方地把毛巾交给姜清宴,自己坐在床边悠闲地等着。

  姜清宴展开毛巾,双手捧着它裹上司镜的发顶。

  她眼底的犹豫沉浮着,轻着动作擦拭。

  她们一人坐着,一人站着,姜清宴越擦拭越要往下,腰也弯到了这个姿势能到达的最大程度。

  她们的鼻息靠得越来越近,她能看得清司镜微微颤动的睫羽,还有那捉摸不透的深邃双眸。

  现在是个顺其自然亲吻的好时机,只要她能忍下去。

  姜清宴手中的动作慢下来,她微启红唇,目光落在司镜的唇上,气息比自己的唇早一步吻住司镜。

  近在咫尺之际,司镜别开了脸,平静的眼神终于起了波动,她满含失落地低声呢喃:“清宴,我真的想知道,这样一次次的委屈,你到底可以忍受多久……”

  姜清宴心下一震,试图坦然地和她对视,柔柔的笑容里带着些羞赧:“……你在说什么呢,你不想了么?”

  “我怎么会不想,”司镜笑了,这笑容却没有浸透到她的眼底,眉眼间尽是清醒,“可你误会了一些事情。我不想要这么累的你,不想要这么委屈的你,更不想要以为可以用身体来达到目的的你……”

  她边说边拿下姜清宴手中的毛巾丢在床上,站起身缓步上前,让姜清宴不得不后退。

  “司镜,你……”姜清宴再也维持不住刚才的伪装,嘴唇翕动着说不出话来。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说什么才能把局面扭转回最佳的状态。

  “是不是想问我,什么时候知道的?”司镜弯着唇,脚步仍在逼着姜清宴后退。

  如果没有刚才几乎要相触的唇,她是可以忍到魏不言这个游戏结束以后的。

  她本来打算用那对玉佩大大方方地和姜清宴深谈,让姜清宴把实话告诉她,不管她们之间有什么隔阂,她都想要努力去化解。

  可当姜清宴想要亲吻她,用她一直期盼的亲密,来安抚她知道那玉佩是韩悠宁钟爱之物的不满时,她在洗澡间用凉水都浇不灭的火气猛地窜高,瞬间冲破她的自制力。

  “我本来想再忍一忍的……”她低沉着话音,冷静地直视着姜清宴惊愕的眼睛,“可是我想不到,你为了她生前的一个愿望,竟然可以用自己的身体来跟我交换,刚才甚至想提前用这种方式来安抚我。”

  姜清宴退到了墙边,靠墙的轻微撞击让她回神。

  司镜已经识破她,这个时候无法再挽回了,勉强伪装只能让场面更加尴尬。

  她敛起诧异神色,眉眼间也再没有这些天来的温顺诱惑,终于冷凝如霜:“……原来你早就识破了我,看来你一直都在陪我演戏。”

  司镜的身体贴近她,目光落在她的唇上,再从她的唇游上她无波无澜的眼眸,话音含着笑与真切的失落:“在你看来,这一个多月的相处,竟然只是我在配合你演戏……”

  “不然呢?”姜清宴平静而冷淡地勾起唇,诱人的美不再只有妩媚,此刻更犹如深夜中闪着寒光的刀刃。

  可这个模样的她,比这段时间过来的任何一个时候都要有吸引力。

  司镜认真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当然不是。”

  姜清宴怔了神,一时说不出话来。

  司镜握住了姜清宴的双臂,用力抿了抿唇,“你在葬礼上用悠宁的嘱托来留在我身边,我当时就知道这是借口。”

  “你竟然这么早就识破了……”姜清宴惊讶又自嘲地笑,她怎么都猜不到,这个计划竟然一开始就失败了。

  她还以为是在哪一次拒绝司镜亲热的时候,毕竟司镜是这样毫无禁忌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耐心来接受她的拒绝,恐怕是在哪一次被她安抚好以后,回过头就清醒了过来。

  她没想到,竟然是在韩悠宁的葬礼上就被将计就计。

  司镜眼中温情与强势并存,不由分说地融化姜清宴裹在实情之外的糖衣:“接你回家的那个晚上,你问我也喜欢女人么……

  我没有告诉你全部,我要的不是随便一个同性都可以,我要的是你。我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可我愿意来赴宴。”

  姜清宴沉默,眼神复杂。

  她感受得到,被司镜从酒吧接回家的那个晚上,司镜表现出的占有欲不是假的。

  可她们之间隔着一个韩悠宁,还有,昨晚司镜跟她的交易。

  想到这里,她嗤笑着,这次的嘲讽是对着司镜:“你要我?你昨晚答应了,用那对玉佩来换我跟你发生关系,这就是你要我的方式?”

  司镜还没听完就轻声笑了起来,眼角眉梢都染上笑意,“我只是故意暗示你,想看你会为玉佩付出到什么地步,判断它对你来说有多重要,然后才能用它来交换你的坦诚。”

  “司镜,你真狡猾……”姜清宴听着,嘴角的笑一点点隐没,她怎么每一步都踩在司镜挖的坑里。

  司镜英气的眉眼中显出柔色,语气柔缓:“清宴,我们演了一个多月的戏,就此结束吧。”

  她顿了顿,更握紧姜清宴的手臂,将埋在心里许多天的话郑重倾诉:“我不会强制你在短时间里放下她,只要你真心地留在我身边。”

  /

  夜深,这古色古香的宅院的另一角,同样也是一处小院子里,杯盏被摔碎在地。

  “废物!”谢山南气红了眼,一巴掌拍在桌面上,腾地一下站起来。

  面前被他斥责的男人虎背熊腰,面上横着一道狰狞的刀疤,正是谢山南的心腹谢成。

  他一只手折到身后揉着自己的背,羞愧又愤恨地说:“二爷,我真没想到她能反应得这么快,身边带着个拖后腿的,还能给我打成这样!

  你又担心不能惊动魏不言的保安,只让我一个人跟着她们,要是多几个人,肯定能收拾她!”

  谢山南听了更是生气,骂道:“我养你是白养了,连个女人你都打不过,现在我们第一天就被淘汰了!”

  谢成龇牙咧嘴的,回忆着刚才的打斗,咬牙嘀咕道:“司镜可不是普通人……”

  想要在临州古玩圈子里混,得罪谁都不能得罪的司镜,讨好谁都不如讨好她的司镜,跺跺脚都能让临州古玩圈子抖三抖,拳脚功夫还是得了上一辈指点的司镜,如果是他能三拳两脚打趴下的话,那还了得。

  “你说什么!”谢山南这下气得眼睛都要瞪出来,挥起拳头到半空中。

  谢成皱起脸想躲又不敢躲,举着手挡在头上。

  谢山南恶狠狠地瞪了谢成一会儿,泄了气似的放下了拳头,“……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他怎么会不知道司镜不普通,他只气恼自己手底下竟没有人能跟司镜单打独斗。

  今晚这么好的机会,明明可以暗算司镜,却反而把自己的竞争机会断送了。

  谢成看他话虽如此,神色倒是理智了几分,提议道:“二爷,要不我们等着最后拿到玉佩的人,从那人手里收过来吧。”

  “只能这样了,”谢山南叹着气坐回椅子,思索着谢成刚才的话,突然咧开嘴笑了笑,“现在这么重要的事情,司镜都带上姜清宴一起行动,看来姜清宴已经得到信任了。她以后的用处还大着……”

  谢成听出了他的意思,也跟着露出深意的笑。

  宅院里星罗棋布的小院子接二连三地熄了灯,这个夜晚开始真正陷入沉寂。

  司镜喝了半杯水,舒展着身体,望向窗外庭院的古典石灯,轻悠地长出一口气,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

  这是她把姜清宴接到身边以后最轻松的一刻,在这之前的任何一天,一分钟,都没有现在舒服。

  刚才她对姜清宴说了这么多,倾诉自己的情愫,打破这一个多月来她们彼此做出的假象,也满怀真诚地希望姜清宴接受她。

  可姜清宴没有回答,她便没有再逼近,纵容姜清宴以洗澡为名逃跑。

  反正,她们还有时间,她会创造很多很多的机会来得到这个答案。

  一个多月过来,让她心动又酸涩的糖衣终于被她剥开,现在露出的这颗苦涩药丸,才是一个好的开始。

  姜清宴洗完澡回到房间,司镜正坐在床边等她。

  她解下洗澡时束起的长发,离司镜几步远。

  司镜笑着问:“需要我睡地板么?”

  姜清宴静默了一会儿,脸色平静,“……都是女人,不至于。”

  实际上,她心里并不平静。

  她隐藏了一个多月,把自己伪装成一个跟本性完全不同的人,只为了能够降低司镜的防备,顺利留在司镜身边伺机而动。

  现在被司镜完完全全地戳破,她找不到任何补救的方法,被迫从主动转为被动。

  “那……”司镜又开口,这次顿了顿,笑容沉下来,眉眼含着柔情与期盼,“我还可以靠近你么?”

  “那得看有多近。”姜清宴浅扬起唇,眸底冷淡。

  司镜站起身走近,两个人身上相同的沐浴露香气交汇。

  她身上仿佛与生俱来的那股檀香缠上这香气,让姜清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开始不再那么排斥她的靠近。

  司镜半真半假地笑道:“你之前答应了跟我在一起,虽然现在要坦白留在我身边的目的,但我们还没分手不是么,哪有不让女朋友靠近的道理。”

  这是什么歪理?

  姜清宴唇边的弧度有些嘲讽:“那现在分手。”

  “我不同意,”司镜眨眨眼,眉眼间却是没有天真,只有稍微软化了的强势,“你要的那对玉佩,我还是会为你争取。

  可如果我把它给你,非但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还连一个多月来吃惯了的甜头都没了,我不是亏大了么?”

  “你……”姜清宴语塞,双手环胸,盯着她看了几秒就气笑了。

  司镜也笑,只不过神色郑重了许多,双手握住姜清宴的手臂,“我开玩笑的……但是你既然用这个身份留在我身边,而且目前还不打算离开,那你至少出了门要把这个身份演好,别让外人看笑话。”

  姜清宴凝眸沉思,点了点头,“……好。”

  司镜满意地轻笑,随即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用悠宁的嘱托当借口,留在我身边了么?”

  她不问这个问题还好,话题一偏过来,姜清宴身体都僵了一下,红唇抿得紧紧的。

  “怎么,不想说?”司镜敏感地察觉到她的情绪,对这个理由更有兴趣了。

  “这个答案不会是你想知道的……”姜清宴声音低下来,眼里有着说不清的情绪。

  她怎么敢跟司镜说实话,她倒是不怕司镜知道韩悠宁的爱而不得,那样还能让司镜心有愧疚,余生难安。

  她怕的是自己想要报复的目的一旦坦诚,司镜会把她往后的生路给堵死。

  现在是法治社会,司镜肯定不会做什么违法的事情,但如果放出风声去,谁敢冒着得罪司镜的风险来跟她交好,她往后不管做什么都要受到不公平的对待。

  司镜看不出她的真实想法,只静静凝视她一会儿,凑近她的耳边轻笑:“你接触这个圈子几年,没有听说过么,我桀骜不驯,百无禁忌,没什么不能听的。”

  姜清宴别开脸,远离她的气息,心里在快速地构想合理的借口。

  司镜宽容地笑笑:“你考虑着,我先把识破你的原因告诉你。”

  “好,你说。”姜清宴转回目光,她对这个原因的确很好奇。

  司镜转身回去,坐在床边,微仰起头任长发披散在背后和肩前,双手握在膝盖上,闭上双眼舒了口气,像是追溯着回忆。

  沉默了片刻,她才慢慢地开口:“我能识破你,是悠宁生前告诉我的一件事……

  那天是你们刚过相恋一周年纪念日不久,我跟她约了宵夜,在我家里。

  她喝了很多酒,边喝边笑,跟我说你们的纪念日,也说你的画功越来越好,还说跟我喝酒和陪你画画,是她觉得最快乐的事情……”

  姜清宴正听得入神,甚至可以联想到那天的韩悠宁是多么的愉悦。

  忽然的停止让她忍不住来到司镜身边,追问着:“然后呢?”

  “然后……”司镜眼睫翕动,话音还是轻慢的,“她告诉我,如果将来有一天你们不能在一起了,她会交代所有她知道的,你身边能够照顾你的人,让那些人以后照看着你。

  她担心你舅舅再欺负你,担心你身边没有人可以让你自由自在……”

  她的声音逐渐低哑,一字一句都重重地砸进姜清宴的心里,把姜清宴带回那个韩悠宁精打细算的夜晚。

  “还有么……”姜清宴继续追问,眼眶发红。

  司镜这时候睁开了眼,眼睛里布着血丝,“那些人里,有她认识的你大学里的一个老师,还有曾经因为你而见过她几面的同学朋友,唯独没有我……”

  是啊,韩悠宁怎么会让她来照顾姜清宴,桀骜不驯、百无禁忌是她在外的声名。

  每一次的朋友相聚,韩悠宁带上姜清宴的时候,她从不跟姜清宴多说一句话,距离几乎总在几米之外。

  这样的她,怎么会被韩悠宁列入考虑范围。

  “她从来,从来没有和我说过……”姜清宴睁着双眸,抬手捂着口鼻,眼眶不知道是从司镜的哪一句话起湿了,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滴在她的手背。

  司镜望进姜清宴的泪眼里,没有戳穿谎言的责怪与得意,只有说不出的哀伤:“对她来说,我不是一个适合托付的人。可那些值得托付的人,没有一个在意你现在的境况……”

  姜清宴无声地流着泪,为韩悠宁生前的温柔而心底酸涩。

  她站起身,用拇指抹去姜清宴手背的泪痕,满眼怜惜与温柔:“只有我想要你,即使明知道你带有目的,知道你的一举一动都是刻意,我也想留下你。”

  多么好笑啊,那些被韩悠宁寄予厚望的人,没有任何一个人在韩悠宁死后探望过姜清宴,连韩启鸣看到姜清宴跟她在一起都生出不满。

  只有她,不顾流言蜚语地留下姜清宴。

  姜清宴哽咽着制止:“好了,我不想听了……”

  她不想听到韩悠宁的苦心被辜负的后续,她无法想象韩悠宁在停止呼吸之前,是不是在庆幸做了这样的安排。

  听到自己这样异常的声音,她转身去窗前,让放大的蝉鸣遮去自己的哽咽。

  好闻的檀香从她身后围裹上前,司镜抬手把她滑落的发丝挽到耳后。

  她吸了吸鼻子侧过身来,听到司镜的耳语:“她对你很好,对我也是。如果她还在,不会希望你这样瞒我。”

  姜清宴不由得对上司镜循循善诱的目光,心里吊起了一颗巨石,刚才听进去的那些话像风在吹着它反复摇摆。

  她知道,司镜说得对。

  韩悠宁那样真挚的人,怎么会希望放在心里珍惜的两个人成为敌人。

  可是,她真的能去赌一把,赌司镜知道她的目的以后,会不伤害她么?

  “我不要求你现在就说,”司镜心疼地抚摸姜清宴的长发,从不对旁人显露的柔情都注入了目光里,“我会拿到那对玉佩,再来交换你藏在心里的秘密。

  但是从现在起,不要再骗我,讨厌我的时候别让我靠近,不讨厌我了,也记得告诉我。”

  受伤那天姜清宴为她上药时,那双动人眼眸里的冷色她还记得,她不想再看到第二次了。

  /

  第二天,姜清宴是被窗外的鸟鸣声叫醒的。

  房里的冷气温度刚好,身上的被子整张都裹在她身上,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

  她揉着眼睛,逐渐从睡意中清醒。

  昨晚她被司镜戳破了伪装,知道了韩悠宁早在很久之前就为她设想过分开以后的照顾,也知道了司镜虽然配合她的虚情假意,但想要和她在一起的心并没有伪装。

  碎片化的回忆一下子灌输进她的脑子里,她记得自己最后只回答了司镜一个“嗯”,司镜便愉悦地笑起来。

  这一个多月过来多少次的刻意诱惑,司镜的笑都没有像这次一样真实。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姜清宴拥着被子,往里深深地吸了口气,掀开被子下床洗漱。

  古宅的晨景和夜景都有着现代建筑所没有的特色,檐上雀鸟,檐下窗棂,庭院拱门,没有一处不是景色,没有一处不能在画纸上描摹勾勒。

  姜清宴站在窗前,把这些画面都在心里初步勾勒成型。

  “早。”

  司镜含笑的声音从身后飘来,姜清宴回头,见她端着早餐进来。

  “早。”姜清宴礼貌回应。

  司镜并不介意姜清宴恢复本性之后的冷淡,她把托盘放在桌上,把里面的食物端出来,给姜清宴介绍道:“大魏把早餐送来了,今天吃馅饼,听说做法是这古宅里传下来的食谱里记载的。”

  “嗯。”姜清宴拉开椅子坐下,给司镜摆了只碗过去。

  人家把早餐端进来,她总不能只等着吃。

  司镜默声扬唇,在对面的椅子坐下,用筷子夹了一张饼在碗里卷起来,再去蘸味碟里的蘸料,示范过以后就将它夹进姜清宴的碗里。

  她笑着说:“要这样吃。”

  “谢谢。”姜清宴左手扶着耳边碎发,低下头去夹起卷饼小口地吃。

  一切都回到了正常轨道上,没有了那虚假的亲密,两个人之间的氛围虽因为姜清宴的冷淡而保持着距离,却也轻松许多。

  两个人缄默着吃了一会儿,姜清宴问道:“如果是像昨晚那样,每天淘汰一批人,那我们今天是不是可以不用行动,明天直接参加最终的竞争。”

  “不行,”司镜放下筷子,精明与锐利重现在她眉眼间,“最终的目的地是早就设置好了的,没有人能猜到今天会不会就是最后的竞争。如果被别人捷足先登,就没有明天了。”

  姜清宴想了想,点头道:“明白了。韩启鸣那边,你怎么打算?”

  韩启鸣的身家地位比肩司镜,只是在家族里管理的生意并非古玩,但怎么说韩家都还有古玩生意,如果他这样请求司镜都得不到帮助,不知道后面会不会出事。

  只是那对玉佩,是韩悠宁说过要和她一人一只的,她不想让给韩启鸣,即使他是韩悠宁的哥哥。

  司镜再度拿起筷子,夹起一张馅饼放进碗里,“我先答应你的,当然不会把东西给他。

  他现在可能在打算用别的方式得到,也许是找别人,也许是自己行动,那我们今天更不能偷懒了。”

  “他已经在打算了,”姜清宴说着,拿过手机打开昨晚韩启鸣发来的信息,放在桌上推到司镜那边给她看,“昨晚你洗澡的时候,他给我发的信息。”

  司镜看了几眼,一边熟练地用筷子卷碗里的馅饼,一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知道了,我心里有数。”

  两个人不再说话,各自吃着早餐。

  虽然姜清宴的伪装已经戳破,彼此之间的相处都轻松了许多,但总归还有心结在,怎么也不会到能够闲聊的地步。

  吃过早餐后,她们跟昨天一样出了自己的小院子,往地图上还没去过的地方逛去。

  她们装作散步的模样,跟经过的客人们那或紧张或思索的模样大相径庭。

  刚刚穿过凉亭,有别的客人的几个手下在沿路观察,却没有过多留意赏景的她们。

  司镜告诉姜清宴:“参观展品那天晚上,我当众表示还在考虑要不要收下这对玉佩,这两天我们看起来又这么悠闲,别的客人也就不会太过于警惕和针对。”

  这顾虑十分周到,姜清宴浅浅地弯了嘴角,一双美眸在阳光下潋滟迷人:“嗯,明白了。”

  看她这一缕微弱的笑意,司镜也牵起唇。

  怪不得韩悠宁从前那么喜欢跟她待在一起,要是她开怀地笑起来该有多美。

  她们拐过花园,正巧遇到韩启鸣带着两个身着黑西装的手下,刚从落脚的小院子里出来。

  两方相见,都停下了脚步,司镜饶有兴味地看着他。

  还是韩启鸣先打了声招呼:“司镜,你也出来散步?”

  他的目光和招呼都只对着司镜,姜清宴的存在倒像是空气一般。

  经过昨晚跟韩启鸣的沟通,姜清宴早已感受到韩启鸣并不将她平等看待,此刻听出韩启鸣的无视,她只是面色如常。

  倒是司镜自然地伸手揽住姜清宴的身体,再对韩启鸣客套道:“是啊,这里景色不错,就带清宴出来,给她找找创作灵感。”

  谁都看得出来,司镜这是在暗示自己对姜清宴的重视。

  姜清宴抬眸对她温柔一笑,配合着她给韩启鸣的暗示。

  对面的韩启鸣眼睛微眯,有厉色一闪而过,随即恢复平静,略带笑容问道:“昨晚我的请求,你考虑得怎么样?”

  “考虑过了,”司镜并不犹豫,直面他探究又期待的眼神,“还是那个回答,我从来不为别人办事,没有谁可以让我开这个例。”

  韩启鸣点头,面上不再有笑容,“行,那你自便吧。”

  说完,他带着人跟司镜与姜清宴擦肩过去。

  司镜跟姜清宴刚要走,身后却传来一声“司镜”,她们侧耳去听。

  韩启鸣停了脚步,声音有些无法克制的失落与悲伤,背对着她们缓缓道:“……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头绪和方法,我也不会来麻烦你。

  你现在得到了本来属于她的人,却连她生前想要的东西,都不愿意尽一份力么。”

  这话说得像是司镜故意把姜清宴抢了过来,更为他如果得不到那对玉佩的原因提前扣了帽子:是因为司镜不出手,所以他才拿不到。

  姜清宴敏锐地去看司镜的脸色,果然,司镜眼里淬了一抹寒光,那始终蛰伏在她身体里,静候着爆发的戾气在隐隐浮动。

  她冷声开口:“既然你这么想让我出手,那我给你这个面子,至于能不能从我手上拿走,就看你的本事了。”她深深地看了韩启鸣的背影一眼,牵住姜清宴的手腕:“走。”

  她们快步离开,走到人工湖边,司镜的怒气才逐渐平缓。

  姜清宴问:“你刚才跟他那样说,他会不会担心你拿到以后不跟他交易,趁着事情还没成先给你使绊子,等着别人拿到以后再去打算。”

  “他不会,”司镜笃定道,“司家跟韩家是世交,从我手上收过去的可能性,比从别人手上收的可能性要大得多,他最希望我能得到,之后他就可以出一笔钱从我手上买过去。他跟魏不言一样,最不缺的就是钱。”

  在这些事情上司镜的考虑总是周详的,姜清宴边听边点头,很快又皱了皱眉:“但是,好像也没有太大的必要告诉他……”

  司镜的眉眼带上了笑,刚才的戾气一下子消失无踪,她低头靠近姜清宴耳畔,压低了声音道:“我要让他以为是激怒了我,才导致我出手的,等我们拿到玉佩,我可以借他激怒了我为借口不跟他交易。

  因为我如果生气,没有人可以劝的,这样他就不会责怪你没尽力了,我护着你……”

  她声轻而耐心,拂在姜清宴耳边的气息温热着,一字一句地坦诚了自己对姜清宴的保护。

  高温没有让姜清宴晒得脸红,倒是司镜越说越温柔的语气让她耳尖泛红。

  她轻轻别开脸,“……知道了,谢谢。”

  这反应不是排斥,司镜满意地笑:“不客气。”

  她们沿着人工湖边走,姜清宴打开地图看,人工湖的另一端是个花园,而花园中有一栋阁楼,地图上标注着书房。

  她们在柳树下乘凉,同时观察着那阁楼,有保安在那里巡逻,周围不见任何一个客人靠近。

  司镜遥望着它,分析道:“古玩这种东西,要么是放在类似昨晚那种储藏室里,要么就是主人家特别喜欢的物件,会特地摆设在能经常看到的地方。譬如书房,就是一个好地方。”

  姜清宴看向她:“你怀疑这个地方?”

  “嗯,”司镜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周围,“这里是个保护力度很大的私人场所,保安轮番巡逻,一般来说,越明显越代表里面什么都不会有。

  但是魏不言喜欢玩游戏,没准就拿捏着这种心理,反其道行之……”

  姜清宴若有所思,“那我们还是等晚上么?”

  司镜神秘地眨了一下眼,“当然不。从昨晚的事情来看,不止我们会挑晚上行动,那么今天我们挑一个,不是晚上,大家又不会在外面搜索的时间。”

  不是晚上,大家又都在自己的住处里。

  姜清宴被这关子卖得皱起眉,不过没一会儿,她舒展神色问道:“是晚饭时间么?”

  传统文化里极为重视晚饭,从这两天的经历来看,魏不言这宅子里安排的晚饭也是一日三餐里最丰盛的,一顿饭足够品尝一两个小时。

  在这个时间里,大部分人甚至全部的人都会在自己的小院里享受美食佳肴。

  “越来越聪明了。”司镜赞许地摸摸她的发顶,小猫的成长是需要引导的。

  “那我们……”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司镜揽住身体往柳树后躲避。

  她不得不搂住司镜的腰,整个人都被司镜护在怀里。

  “嘘……那些保安出来巡逻了,”司镜低声提醒,扭头用余光观察着远处分散巡视的保安,“别让他们看到我们,不然会加强巡视的。”

  姜清宴只得伏在她怀里,耳边是鸟鸣和司镜的呼吸。

  她什么都看不到,却心安神定。

  不知道过了几分钟,她听到司镜松了口气,还没等她问现在的情况,司镜的胸口就因为低沉悦耳的笑而起伏:“清宴,你一直在抱着我……”

  姜清宴身子一僵,司镜笑得更是愉悦。

  作者有话要说:

  司镜:从现在起要当个诚实的小猫咪喔

  姜清宴:喵

  2021年的最后一天入v啦,我们明年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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