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原武林绝对可属超一流身手。
他们曾听铁人凤纵论过中原武林的大势。
铁人凤的武功虽说比“中原五大高手”差一截,但自认比七大剑派的掌门都要高,而慕容旦经过仔细观察与比较后,曾自信地说,假如要和铁人凤动手,他不出六十招便可取胜。
没有把握的事慕容旦是素来不做的,没有把握的话,自也是从不会说。
所以李越心里才满不是滋味。
忽然间他就觉得,实现“复国大计”的希望,实在没有他原想象的那样大,而武功一道,又实在不像他原想象的那样肤浅。
他不禁凄然长叹一声,冰冷的泪水夺眶而出。
田军剑温言道:“李兄,人死不能复生,以后咱们自会尽力替李相兄弟报仇!”
李越点了点头,忍不住又长长叹了口气。
田军剑也叹了口气,转口道:“慕容兄,你在想什么呢?”
慕容旦竟也长叹一声,这才道:“我还在想那个人的刀法。”
田军剑看了看他的脸色,缓缓道:“慕容兄,你看主公的‘狂刀三十八’能不能克制住那人的刀法?”
慕容旦沉吟半晌,叹道:“看来也只有主公或令尊出手,方能制得住他了。”
田军剑吃惊地道:“那这个人的武功应该己不在‘中原五高手’之下了?怎么从未听铁人凤提起过呢?”
慕容旦苦笑道:“市井之中,藏龙卧虎,真正的高手,只怕十有八九都隐于山野民间。嘿嘿,铁人凤只怕是过于高看自己了。”
田军剑默然。
过了好半天,他才字斟句酌地道:“这样说起来,中原之地能人异士就不知有多少了,对主公的大计是不是……是不是……”
慕容旦意气消沉地轻叹一声,旋即又振了振精神,道:“两军交战,胜败的决定根本不在于个人武功的高低,就算中原武林人士中有功力比咱们所预料的高出多多之人,可运筹帏幄之术,行军布阵之法又有几人能通?有几人能出主公之右?统领千军万马,冲阵破敌,攻城掠地之将才,又舍我弟兄而其谁?”
田军剑不觉也是精神一振:“慕容兄言之有理!李兄千万不要再伤心了,只要主公能一统天下,捕杀凶手,为李相兄弟报仇自非难事!”
李越勉强咧了咧嘴,低声道:“但愿如此。”
慕容旦瞟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从图上看,咱们赶到韩广弟的营地,可能得三四天……也不知主公他们现在情况如何?”
第二十二章 客人和主人
十一月十七。居延海。
圣火教总舵。
张飞鸿在圣火教总舵内,已经整整住了一个月了。
居延海虽名为海,实际上只是一个大湖泊,对于张飞鸿这种生于海岛长于海岛,自一生下地便每日都对着浩翰无垠的万倾碧波的人而言,将一个湖泊取名为“海”,实在是不可理解的事。
亦集乃是居延海东岸的一座废弃的城池,圣火教的总舵便设在这城池里。
张飞鸿在还未到达亦集乃之前,一直以为亦集乃四周全部都是茫茫的沙漠,而亦集乃仅仅是沙漠中的一小片绿洲,正如他在海外的那座茫茫大海中的小岛一样。
他根本没想到,经过半个多月艰苦的行程,历经荒凉的,寥无人烟的大戈壁和死气沉沉的大沙漠之后,出现在他眼前的竟然是一望无际的绿茵茵的草场,是烟波浩渺的湖泊和一座庞大的城市。
亦集乃城虽然因长久的废弃已变得不复当年的辉煌,但在慕容冲天十来年的努力之下,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处极为坚固的防御工事。
到了亦集乃城之后,张飞鸿才觉得自己此行多少有些仓促,有些考虑不周。
他开始怀疑慕容冲天除了想入主中原武林之外,尚有更大的野心。
在他看来,圣火教的总舵与其说是江湖门派的总舵,还不如说是一处兵营来得更恰当些。
圣火教的教众也根本不像是一般江湖门派的门下弟子,甚至圣火教总舵内各堂各坛各部的编制,也是严格按照一支军队的标准来完成的。
总舵内到底驻扎有多少人马,张飞鸿估计不出,但他亲眼看见的两队铁骑兵,人数至少不下二千人。
那是在他到达亦集乃的第三天,慕容冲天第一次与他会面。
其实,亦集乃城已经不能算是一座城池了,因为除了那一道坚固高耸的城墙外,城内连一幢哪怕是土墙草顶的小房屋也没有。
圣火教教众们都住在帐篷里。
大大小小的帐篷几十个一组,散布在城内。
除了帐篷之外,亦集乃城内便只有大片大片杂草丛生的空地了。
慕容冲天正是在一座大帐篷内与张飞鸿会面的。
慕容冲天的外貌竟然同张飞鸿所想象的十分地相似。
惟一令张飞鸿略感意外的,便是他的身材十分高大,比张飞鸿足足要高出一个头。
张飞鸿与田福二人离圣火教的中军大帐还有二十多步远,慕容冲天已经大笑着迎了出来。
不等替张飞鸿引路的李干元和童尚荣开口介绍,慕容冲天几步就跨到张飞鸿面前,抓住他的双手使劲地摇了几下,大笑道:“张公子,一路辛苦了。”
张飞鸿含笑道:“童、李二位长老一路之上诸事照应,谈不上辛苦。”
慕容冲天携着张飞鸿的手,二人并肩走进大帐。
大帐呈长方形,进深足有二百步。
大帐两边,各摆设着一长溜乌木交椅。
大帐的尽头,是一架楠木大屏风。
屏风前摆着一张虎皮大交椅,椅前是一张宽大的白杉木大案。
慕容冲天客客气气让座之后,自己也随随便便地在张飞鸿对面坐了下来,笑眯眯地看着张飞鸿。
落座之后,张飞鸿才发觉童尚荣和李干元不知什么时候已不在大帐内了。
慕容冲天轻拍一下手掌,道:“上茶。”
屏风后转出两个小丫头,将三杯清茶送到三人手边的小茶几上。
慕容冲天端起茶杯,微笑道:“请,请。敝教地处西北苦寒之地,水质不算太好,张公子见谅。”
他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根本不像是威震中原武林的“五大高手”之一,更不像是执掌圣火教的一教之主,简直就只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老头而已。
他对张飞鸿的态度随便之中透着一股亲切,就像是在接待一位长时间没见面的后生小辈。
似乎他并不知道对面坐着的是胸怀复国大计的张氏一族的“主公”,也不知道张飞鸿前来见他的目的。
张飞鸿端起茶杯,浅浅呷了一口,笑道:“慕容先生过谦了,此水乃是高山之顶积雪所化,一股清正之气,沁人心脾。”
他又浅浅呷了一口,品了品,叹道:“水好,茶也好。
好茶,好茶,此茶定然是宁国府黄花山所产的黄花云尖吧?”
看他心满意足的样子,似乎他不畏寒苦长驱三千余里,为得就是喝这一口积雪化水泡的茶而已。
田福实在坐不住了,站起身长揖到地,道:“大周内廷总管田福参见圣火教慕容教主!”
张士诚当年的国号就叫“大周”。田福特意亮出自己的身分,是想尽快将话题引到正事上来。
同时他也是在向慕容冲天表示不满。
他觉得以张飞鸿一国之主的身分亲自来圣火教总舵,慕容冲天接待的规模未免也太小了,说得不好听一点,简直就是如同儿戏。
慕容冲天也站起身,还了一揖,笑道:“老先生太客气了,请坐,请坐。”
田福怔了怔,怒气顿生。
他原本就阴沉沉的一张脸变得更加阴沉了。
张飞鸿的脸上仍挂着轻松的笑意,他含笑对田福道:
“福爷爷也尝尝。此茶清香宜人,厚而不沉,实在难得。”
田福只好坐了下来,端起手边那杯茶,狠狠地喝了一大口,勉强动了动嘴角,算是笑了一笑。
张飞鸿又浅浅呷了口茶,满意地叹了口气,这才道:
“慕容先生,在下于济南巧遇贵教刘仲谋先生。刘先生向在下谈及慕容先生绝世之气度,令在下神往不已……”
慕容冲天大笑着摇了摇手,笑道:“哪里哪里,张公子太客气。公子年轻有为,胸蕴不凡,令老夫心折!”
张飞鸿含笑道:“在下临行之前,蒙刘先生厚意,已将在下来意报知慕容先生,不知先生有什么指教?”
慕容冲天笑道:“仲谋的确给老夫写过一封信,信中言及公子之志向,只是语焉不详。”
张飞鸿知道,要是再像这样转圈子,只怕转到明年去也说不上正题。
他拈起茶杯盖,在手中轻轻转动着,目光盯着杯中漂浮的几片茶叶,似是不经意地道:“慕容先生,如果贵教、瓦剌及在下在海外及中原各地数十年间积蓄的实力,三方联手合作,共击明廷,先生以为胜算有多大?”
慕容冲天抚着他那部长长的美髯,微笑着淡淡道:
“公子以为能有多大胜算?”
张飞鸿道:“依在下之见,胜算绝对不会低于七成。”
慕容冲天道:“哦?”
张飞鸿道:“不知先生是否有此意向?”
慕容冲天淡淡道:“老夫生平志愿,便是要重振圣火教往日雄风,再度入主中原武林,果真如公子所说有七成把握,老夫自然会与公子联手。”
张飞鸿喜道:“先生既有此意,还烦请先生尽快与也先取得联络,最好是能三方会谈一次,商讨一些具体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