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四流已经说不出话来,凝固的鲜血死死堵住了他的喉咙。唯有仅剩的玄灵之气支撑着最后片刻时光。
他用眼睛问,什么交易?
“我去杀了你那朵菊花。”
木笙歌掏出那把刻着奇怪小兽的匕首,比划了两下。锋利的刀刃刮破空气,发出铮铮声响。
“如此锋利,必然没有痛苦。可好?”
风四流缓缓闭上眼睛,良久,艰难的举起手,呈爪状,抠向左腹。
他是元婴期的玄灵者,那里有他的婴。元婴的玄灵者,身死,然婴可再次投胎。若失了婴,便是灰飞烟灭,世间再无。
风四流剜出了金色小婴,用最后的眼神,祈求木笙歌。
一代大能者,戚戚然落幕。回首他一生,有过无限风光,恣意风.流,也有过黯然神伤。
小菊花,纵然伤痕累累,来世小流仍望与你相遇。只盼下辈子,能早早遇见你,将你呵护于手心。
啊——我忘了,我已经没有了来世啊。
如此也好。
木笙歌接过婴,握在手心。婴发出淡金色的光芒,照耀的她白玉一般的肌肤仿佛渡了一层光。
即将死去的风四流,唯一有价值的不就是他的婴吗?
风四流明白,同样,她也明白。但为何,握着婴的手,却有些微微颤抖。
良久,木笙歌的腿有些麻木了。她颤颤起身,将婴收进特质的铁木木盒中。
风雪愈发放肆了。掩盖了女子离去的脚印,掩盖了这一切。
王府
芳香迎上来,利落的解了有些潮湿的大氅。
“姑娘,喝茶。”
木笔歌坐下来,歪在白虎皮子上,有些情懒的左脚蹭右脚踢了绣花鞋。白瓷釉茶盏中,碧绿的茶叶散开,煞是好看。
人生有那许许多多的有趣的事和物。
便如这茶叶,确也能分出个几十乃至上百种区别来。
断了轮回,便是再也看不得,尝不得了。如此,也心甘情愿吗?
木笙歌问自己能否做到这股极致,答案是不知道。她不知道。她既如此,沈衍不爱她,似乎也能理解了。
两个无爱之人,却偏偏要作深情的模样,倒也是难为了。
“姑娘笑起来可真好看。”
芳香摆过茶点,棉白的糕点摆在酒蓝釉菊瓣盘中,甚是好看。可在芳香眼中,姑娘纤纤玉指拈过糕点的时刻才是最好看的。
“是吗?我笑了?”
木笙歌津津有味的咀嚼着,配上一口茶水,“大抵是我生的便似是这幅笑嘻嘻的模样罢。”
这幅笑嘻嘻的面具,已经长在她的脸上,摘不下来了。
“姑娘生的好看,怎么都是好看的。”
芳香心想,未来女主子的马屁得拍,不仅要拍,还得拍响,拍的漂亮。这,才是一个优秀的侍奉应该做的。
木笙歌:“我有些乏了,歪一会子,便不要叫人打搅了。”
芳香行了一礼,道了一句:“是。”退了出去。
天方见黑,远处仍旧有些蒙蒙亮光。此时,恰是最叫人放松警惕的时候。
若她要杀王菊,便是最好的时机了。
九命猫妖,安静的太久了。
如同一片落叶,坠入河流般,悄然无声。